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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话 如果真的有英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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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出乎意料的情况。



对尤里来说,杂居楼这一种间屋子里的情况可以说是预想中最有可能的那种,而要说好还是不好,当然属于好的一类。



有个男人倒在地上。绵津见。虽然他脸朝下趴着,但看检索结果知道人还没死。



站着的有两人——醉京和Nickel。紫和Nick已经不在,好像是去了Kido那儿,也就是香屋步和白猫进入童话世界后剩下一页纸的地方。



Nickel看着这边说:



“我来消除醉京的能力,和她——”



尤里露出微笑,走近Nickel,然后狠狠给了他一拳。



——Nickel,这人不用想了。



他是叛徒,现在是世创部的人。Water果然非常优秀。醉京,BJ还有Nickel。曾经的PORT圆桌里有三个人都成了她的棋子。



Nickel单膝着地,嘴上小声念叨着“为什么?”可是,到底有什么疑问?醉京,Nickel,还有绵津见。这三个人分两个阵营战斗,如果醉京同时对付另外两人,不可能打败绵津见。醉京的“沙罗曼达”效果被Nickel的“例外消去”解除后,变成普通强化士的她打不过绵津见。那样一来紫和Nick便不可能把醉京一个人留下。现在如果不是五个人在交战就不对劲。



尤里踢着Nickel的脸,嘴上讲到:



“来啊,别放弃,加油。很遗憾你们能赢我的概率非常低,但还是要继续挣扎。这不就是生命的美丽吗?”



说这话时,醉京从背后袭击,被尤里轻松躲开。以前他曾在战场上和白猫交手。与白猫相比,这两人不具备任何威胁。



尤里伸出手,想抓住刚才躲开的拳头,却见那只拳头忽然燃烧起来。“沙罗曼达”,真是个简单的能力。但简单的其他类能力,这说法好像本身就有矛盾。到头来,老老实实把点数加到强化上能有更多用处。其他类能力都是为了出奇制胜。



尤里停下手,“咻”地吹了声口哨,打算用普通的口哨声吹散醉京的火焰。而实际上,面前醉京的火焰真的消失了。



Nickel的“例外消去”。他只能不停地发动这一能力。恐怕Nickel不了解尤里的详细能力,但至少知道是“洗脑类能力”。所以每当尤里采取可疑的行动,他都要消除例外,而醉京也被牵扯进去,“沙罗曼达”失去效果。



一切都在计划当中。所以几乎在火焰消失的同时,尤里抓住她的手腕,轻轻用力抛了起来。在空中改变她手腕的角度,摔到地面时便知道骨头断了。这手感不是很舒服。



如果Nickel是叛徒,最糟的情况无疑是他和白猫配合。唯独这种情况让尤里害怕。所以这次来到战场上一看,发现Nickel背叛,而且和醉京一起杀过来,对尤里来说是好事。不付出代价就确定Nickel背叛。他自己慌了手脚,于是尤里用不着发动其他类能力便能消除醉京的“沙罗曼达”。不知是不是紧张,Nickel不认真瞄准便朝这边射击。尤里逼近后一脚把他踢飞。



“我真想听你讲讲。Water在这个循环好像到我们领土来玩过很多次。除了你以外,她还找过谁?”



Nickel没有回答。他脸朝向这边,视线左右游移,大概是在找不可能存在的救兵,真是可怜。



全身燃烧的醉京大喊:



“交给我。只要能用其他类能力——”



能用又怎么样。



尤里甚至能给醉京彻底洗脑,成为她无法违背的主人,让她把Nickel看成可恨的敌人。只要那样,Nickel又不得不使用“例外消去”。



这两人的战斗其实已经结束了,唯一的胜算,是不需要其他类能力就能打倒尤里的强化士或是射击士来与Nickel联手。但这片战场上不可能出现奇迹般的援兵。



尤里轻轻歪头,问道:



“我很想和你们聊聊啊,要不换个地方慢慢来。还没吃午饭吧?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就说说看?”



靠这个问题,尤里的其他类能力“多米诺的指尖”发动,让尤里持有的各种微不足道的其他类能力生效,总数超过一百。比如像这样:



——四十七号。如果无视了一起吃饭的邀请,视野左侧会飘过黑影。



没有玩家能无视战场上的异样。Nickel和醉京几乎同时朝左看去。



——七号。如果朝左转头,右腿会失去力量。



两人的右膝盖猛地落到地上,面露不安。



——十一号。如果单膝着地,那条腿会动不了。



五秒。面对尤里时,这么长时间不能动腿,其恐惧感没人能够承受。Nickel再次使用“例外消去”。尤里早知道会变成这样。火焰刚刚消失,他已经站在醉京面前,食指轻轻抵住她的喉咙,那皮肤还像少女般细腻。



“人命这东西,真是漂亮。因为它如此脆弱。你们对Water爱到能轻易交出这么漂亮的东西吗?”



开口的是Nickel。



“是我们输了。不可能打赢你。况且我还没承认背叛。”



“哦?有这回事?”



“对啊,只不过不由分说被攻击,下意识的反应显得像反击一样——”



“那把绵津见叫起来问问他怎么说?”



“反正我都听您的。Water的事我不知道,但要调查醉京时我能帮忙,哪怕手段粗暴一点也行。”



“他是这么说的,怎么样?”



尤里盯着醉京说道。但她一言不发,只是像饿了肚子的狐狸一样,凶狠地瞪过来。



这种时候,尤里总会头疼不懂别人的心情。因为怎么想都是醉京输了,就算她对Water心怀敬爱,眼下为了活命还是不得不听尤里的。要是宁死也想守住和Water有关的秘密,只要自残或者继续不顾一切地进攻就好。但,单纯瞪着尤里毫无意义,让人搞不懂。



——哎,我倒无所谓了。



有Nickel帮忙就好办。只要没有“例外消去”,就能用“多米诺的指尖”给醉京洗脑,问出想知道的事情,她不可能说谎。



“醉京,你知道明天的天气吗?”



这,是第一枚骨牌。在醉京心中,骨牌接连倒下。她打了个哈欠,哼起青蛙之歌——



尤里从醉京身上移开视线,盯着房门口。



那是扇无趣的白色房门,门对面传来脚步声。尤里不懂得如何只听脚步声来分辨来者的身份,但不知为什么,现在他毫不怀疑对方是谁。与其说是熟悉这声音,不如说是节奏。虽然没什么明显的特征,但毕竟听过很多次了。



真是难办。由于那阵脚步,Nickel也好醉京也罢,都变得无关紧要。虽然原本尤里就对这两个人没有兴趣,但本来是觉得如果能从他们嘴里问出情报能给Water找不痛快。但就连Water不高兴的表情,现在也显得毫无价值。



房门被打开,一名女性出现在门口。



Tallyho。以往总是平静的脸上好像有些不愉快,但说不定她也和尤里一样,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因为不知道,于是勉强一脸正经,而对此有自觉所以又在努力忍住笑意。



她开了口,就像过去理所当然地站在自己身旁一样。



“战况如何?”



“没问题,这边刚好控制了战场。”



“辛苦了。很抱歉脱离战线。因为风筝受伤,我把他送到了卫生所。”



“哦。情况如何?”



“出现贫血症状,但呼吸安定,应该不会死。”



“送去的是伊甸的卫生所?”



“是的。还能送到哪里?”



当然是世界和平创造部。要是把风筝交给他们,类人猿也会跟去,那样事情会有些麻烦,现在他名目上还是伊甸的会长。



“醉京。”



她已经完全被洗脑,无法违抗尤里的话。



“希望你能告诉我。Tallyho是Water的人,对吗?”



尤里已经确信,过去Tallyho背叛是根据Water的指示。如今回顾事情经过,没有其他可能性。



然而,醉京摇摇头。



“不。Tallyho不是。”



真的?尤里少有地——是真的少有地意识到自己心生动摇。



“会不会只是你不知道?”



“不清楚。但我知道BJ和Nickel背叛,是听Water说的。她有什么理由只隐瞒Tallyho的事?”



不是没有,但很难想象。



准备背叛伊甸到世创部的人有哪些,如果不共享这份情报,可能伤到自己人。毫无意义地损失好不容易到手的棋子有什么意义?



Tallyho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但笑声似乎有些难过。



“不知道吗?尤里,你也有不知道的事吗?”



“没错,完全不知道。”



“哦。想知道吗?”



“想啊。”



“有多想?”



“和圣诞老人的真面目差不多。”



“那是有多想知道?”



“就是说,这份好奇心很纯粹。哪怕再也得不到礼物也想知道。”



“哦。不是很懂。”



“可以告诉我吗?”



“我想想啊。”



Tallyho忽然拔出腰上的刀,刀刃径直朝这边逼近。



总觉得,眼前的事情全都无法理解。Tallyho应该不傻,可她觉得有什么胜算吗?这个情况下,尤里是想不到Tallyho如何能赢。



“暂时,还要保密。”



她说道,声音仿佛叹息。



刀刃已经近在眼前。尤里觉得,就算放手被那把刀撕裂也好,可身体顺畅地做出反应。脚下飞快向前踏出一步,右手准确抓住刀的护手,左手握拳深深打进Tallyho的肚子。



——唉,感觉我老是输。



每当获胜时,都有这种感觉。自己不停在某种较量中败北。赢的次数越多,失去的也越多。明明我更想让自己的血弄脏她漂亮的脸。



Tallyho缓缓倒下,身体被尤里轻柔地接住。



2



黑猫当然是优秀的玩家,但点数相差太多了。



面对伊甸的王牌——拥有十七万点数的Kido,黑猫差不多是五万,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Kido低头看着倒下的黑猫,说道:



“现在你们可以离开吗?”



Kido甚至不觉得和黑猫有过战斗,更像是遵照剧本,按设计好的动作跳出蹩脚的舞蹈。Kido不会败给黑猫,也不能对她造成致命一击。此外他纯粹是不想杀死黑猫。当然再怎么冷酷地思考,都觉得杀死黑猫只有坏处,因为被激怒的白猫会在战场上大闹一番。



黑猫恐怕昏了过去,所以不会回答。



Kido也明白,所以这话是给别人听的。



“为什么?来聊聊吧,很久没聊过了。”



紫,还有Nick。



这两个人作为黑猫的援兵出现,总觉得有些意外,但Water的心思也很明显。身为伊甸的王牌,Kido得到了高额点数,但无论他有多少点数,都不可能对紫和Nick动手。所以为了把Kido困在这里,Water选择人员时大概没有考虑点数多少,就像香屋只靠自己便封住白猫的行动。



Kido是这么想,但或许不对。可能不是“和香屋相似”,而是到目前为止,事态都是在按那个小少年的意愿发展。否则,就想不通香屋为什么特地把藤永和Ryama带到战场上来。



Nick,紫,藤永,Ryama,还有Kido本身。这五个人曾一起讨论过很多事情。那是电影俱乐部刚失去银缘不久的时候。五个人吵过很多次,又打心底爱着其他人。



如今,这里只有电影院的人,于是Kido收起手枪,把一切攻击,或是类似敌意的东西与自己隔绝。



Kido表情僵硬,勉强朝紫微笑。



“是啊,来聊聊吧。银缘先生死了。”



“嗯。”



“自那之后我莫名其妙犯困。虽然不觉得悲伤,但总之每天都好困。”



“哦。我每天都觉得饿。”



“这样啊,每个人都不容易。”



深爱的人死后,会发生各种事情。比如困倦,比如饥饿。受到伤害的不是皮肤、肌肉或是骨头,而是肉体中更接近本能的部分。有人死去,想必就是这么回事。



“银缘先生本该死得更幸福一点啊。当然不死最好,但如果非要死也不该是这样。是他给我们创造了家一样的容身之处。该说是家庭,或者说是家人。那么果然得在那些家人的照顾之下死去才对,比如由我们把水送到他嘴边,或是握住他的手。”



不然,那个人在架见崎度过的日子又算是什么?为什么非要孤独一人被射杀?烟雾镜。总觉得忽然想把她撕成碎片。



但紫摇摇头。



“重要的不只是死法吧?”



“是吗。”



“或许是。我也不知道,但无论怎么死,死前有过的幸福都不会消失。”



“银缘先生他幸福吗?”



“肯定幸福啊,因为我们都爱其他的家人。”



“这样啊。”



“然而只因为结局就说那个人可怜,不是反而看不起他至今创造的一切吗?”



“是呀。”



或许,紫说得对。



——我甚至能因为紫的话而感动。



Kido心想。真的,只要愿意,就能被感动。可是现在困得要命,注意力被睡意驱散,感情没法正常运转。



紫继续说:



“我说,要不要重新建立电影俱乐部?”



“嗯?”



“电影俱乐部,我们的公会。Water说想请你到世创部来,怎么说服就交给我们。所以让Water分一块领土,把大家聚起来,重新建起那个公会吧。”



“这话,算是世创部的邀请?”



“Water不在乎公会的名字。只要今后你能和世创部愉快相处,应该没问题。”



“哦。”



这建议大概不错,非常好。



如果是不久前的Kido,肯定会欢喜地接受。就算是现在也不是不高兴,只是各种事情都很麻烦。



“挺好的。”



Kido答道。



“不,感觉不太对。”



开口的是Nick。



他站在紫身后,有些窘迫地把脸朝向地面,挠了挠头。大概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嘴上又是“嗯”又是“啊”地嘟囔了一阵。他很少会有这副模样。



Nick好不容易才继续说:



“不对吧。不是这种感觉。Kido先生,你不觉得心里有疙瘩吗?”



“是吗?”



“就是那个睡迷糊似的感觉不对啊。你看,我们以前有过不和,一段时间还打得不可开交不是吗?就是电影俱乐部和Tricolore。”



“嗯。”



“那时的隔阂不可能按这种感觉弥补,因为有人死了。”



“就是说,靠银缘先生的不幸握手言和很奇怪?”



听到Kido发问,Nick忽然抬起头大喊:



“不对!我是说桃子和Daflo!”



花了一点时间——真的是一点点时间,Kido才理解他的话。Nick所说的两个人原来是电影俱乐部的成员,但是后来死了,死在和Nick建立的公会——Tricolore的战斗中。



Nick继续大喊:



“所以啊,对你们而言,我必须是可恨的敌人才行吧?就算不会永远敌对,但怎么说,那件事怎么可能不留下心结。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杀了那两个人?”



听到这话,Kido为难起来。



桃子和Daflo的事的确让他难过,而对手是Tricolore,又是曾经的同伴,就更加剧了悲伤。可是,Kido没法憎恨Nick。



“那个时候,Nick你也没有退路——”



“不是说这个。”



Nick大喊着打断Kido。



但是,他似乎想不出这句否定的话后面还要说什么。Kido一动不动地盯着Nick。只见他毫无意义地把手伸向自己的脑袋,用力蹭了蹭后脑勺,然后瞪了过来。



“Kido先生,你啊,嘴上说电影俱乐部是一家人,其实不怎么在乎吧?重要的只有银缘先生才对吧?”



“不对。”



Kido立刻否认。



因为他必须否认。如果承认了Nick的话,就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毁掉消失。重要的东西,那是——



Nick皱起眉头,逼到Kido身旁。



“没什么不对。你只不过是按银缘先生说的做。电影院对他来说很重要,所以你也看得很重要而已。所以啊,银缘先生死后,你对电影院已经不在乎了吧?”



不对。真的不对。



但他没能顺利地开口否认。刚才,自己花了一点时间才想到桃子和Daflo的事,对此Kido有负罪感。



别再说了,紫责备Nick。但,或许在场的人里面Nick是最坦诚的吧。他说得的确没错。两队原本属于电影院的人,要重新回到同一个电影院时,就没理由忽视在内讧似的战斗中死去的桃子和Daflo,而Kido却根本没想过。



Kido为难地问:



“那,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Nick一脸怒气,却带着哭腔喊道:



“我就是想说,你说这种蠢话像个傻子一样!”



“哦哦,嗯,确实。”



说白了,就是要自己决定,决定今后要怎么做。



可是Kido没法立刻回答。直到不久以前,他都想要变强,只是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只是希望在这个架见崎能任性一些。但银缘死了,Kido对此也失去了兴趣。——真的?就像Nick说的,银缘死后,连电影俱乐部都不再值得保护?



不对。这一次他冷静地思考。现在Kido一样爱着电影俱乐部,和银缘一样,爱着Nick、紫、藤永还有其他成员。



——不过,我只是想睡一觉啊。



银缘死后,因为压力之类的东西,每天都好困,思维也因此迟钝。但如果饱饱地睡上一觉,再精神地醒来,多少有什么会变得正常一些吧。比如现在还朦胧模糊的对重要之物的爱情;比如对未来的愿望;比如对无法接受之物的憎恶。那些东西肯定会变得更加清晰而真实一些。



——什么时候累了就尽情休息。



银缘曾经说过,那时的语气像是默诵诗或歌词。



——但早晚还要再次出发。单单那阵脚步和心跳,便是这个无聊世界的主题。



所以,现在Kido想稍微休息一下。比如穿着西装,在电影院看一部喜剧。



正当他思考时,Nick忽然一甩手。



匕首。飞过来了。Kido立刻用手背把刀弹开,好疼,仔细一看上面渗出了血。



Nick表情相当认真地说:



“来打一架吧,Kido先生。或许我们不能跳过这个步骤。”



在他旁边,紫叹了口气。



*



虽然没那么常见,但也不是特别稀奇,大多数人在一生中总会遇到一次。棒球也好足球也好,只要查一下,怎么也能找到一名选手。Tallyho嘟囔的,就是这样的名字,估计是梦话吧。Tallyho昏了过去,但差不多要醒了。嘀咕那个名字时大概就处于半睡半醒的朦胧当中。



尤里探头打量她的脸,只见那副眼皮慢慢张开。



“这是哪里?”



她的嘟囔声相当沙哑。



“不知道啊,我随便找了栋民宅,踢开门进来了。”



“真不怎么优雅。”



“嗯。不过运气挺好,这儿有张质量不错的沙发。”



尤里把Tallyho放在客厅的三人沙发上,一直等她醒来。本想准备什么喝的,但屋子里电和煤气都停了,也没法烧水。这心情就像是母亲突然卧病在床,年幼的孩子想帮忙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对尤里来说,情况令他相当愉快。



在沙发上,Tallyho爬起身子。



“Nickel和醉京呢?”



“处理完了。”



“杀了吗?”



“醉京是杀了。Nickel被抓了起来。”



对尤里来说,这不是难事。香屋步化解了白猫的威胁,而他成功后,尤里变成了这片战场上无人能敌的强者。



Tallyho叹了口气,模样很迷人。



“我呢,不杀吗?”



“没理由杀,一个理由也没有。”



“我曾动手要杀你。”



“我不会因为那种事对你起杀意。”



“可是,杀了我更有效率吧?今后也可能发生同样的事。”



“为了我的安全,先把你杀了?”



“是的。”



“但为了这点不起眼的利益,凭什么要我放弃你泡的红茶?”



Tallyho一只手撑住沙发,另一只手按住额头,可能是觉得头痛,也可能是想遮住表情。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总之这样尤里就很难看到Tallyho的脸。



“你总是很任性啊。”



“嗯。而我爱着你的红茶,还有你本身。”



“骗人,其实你谁都不爱。”



哦,经常听别人这么说。



他们说尤里没人情味,没有像是感情的感情。或许这在某种程度上正确,但没说中本质。



“不对啊。我喜欢的人有很多。包括你,Ido,甚至包括类人猿。我最喜欢人类了,不爱的只有我自己。”



“我两次想杀你,能原谅是因为对自己没有兴趣?”



“不太对。我对你的评价没那么低呀,你应该不曾有过一次异想天开,觉得能赢我。”



的确,Tallyho曾两次向尤里拔刀。



但,那只是挥刀冲向尤里,不会有什么成果。对于伤不到自己的杀意,没必要算作危机。所以对尤里来说,待在Tallyho旁边没有风险。



“就是因为能毫不在意地说这种话,你才没有像样的同伴啊。明明极端自信,看不起周围的人,却又自我陶醉觉得唯独讨厌自己,这种矛盾的人有谁愿意追随?”



听Tallyho说得飞快,尤里莫名感到佩服。——这样啊,我原来是个自我陶醉的人。这么一说,感觉确实没错。至今为止,就算受到这种评价也没什么奇怪,但还第一次有人当面说出口。



想到这里,尤里不禁笑了。对他而言,这是自然流露的亲切笑容,但心里也明白,在旁人来看就像是看不起对方。



“最近我在努力喜欢上自己,如果顺利,就能变成相当普通的自我陶醉者。”



Tallyho随意应了句“是吗”,似乎不感兴趣。



尤里感到犹豫,要不要问Tallyho醒来前嘟囔的那个名字。他当然知道那个名字,但不知道和Tallyho是什么关系。



——恐怕,解开谜底的关键就在其中。



这便是尤里的想法。Tallyho令人费解的背叛。明明不是Water的手下,却朝自己刀刃相向。



当然,只要用“多米诺的指尖”就能得到真相,可以让Tallyho全说出来。但恐怕在选择那个方法的时候,尤里就已经输了。必然胜利,又必然败北,和尤里至今经历的一切都没有区别。所以他不愿依靠能力,想靠对话得到答案。



Tallyho。你和——见过吗?



正想开口发问时,门忽然开了。



“喂,尤里。大家都在努力打打杀杀,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类人猿。估计是用检索找过来的吧。



尤里叹了口气,露出苦笑,决定把和Tallyho的“正题”留到后面。他答道:



“领带歪了,我来找镜子。”



“啊?”



“你这打扮相当前卫啊。”



衬衫缺了一只袖子,裤子上开了不小的破洞,脑袋、脸还有手脚全都脏兮兮的。整个人就像在荒野旅行的大型犬。



“没错,这是荣耀的伤疤。我被卷进大爆炸里了。”



“总觉得你和爆炸很搭。”



“就当你是夸我吧。——那风筝呢?”



后半句话是冲Tallyho说的。和报告给尤里的内容一样,Tallyho说把风筝交给了伊甸的卫生所,并且说了下当时的情况:虽然相当虚弱,但没有生命危险。



类人猿朝这边瞪过来。



“这话没骗人是吧?”



尤里轻轻一点头,答道:



“当然,我没理由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