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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恶梦的尽头(1 / 2)



蒂欧贝妮特•里希堤那赫曾经是个



以美貌闻名的寡妇。



尽管她有一个年幼的独生子,还是有贵族不停地向她求婚,



从这件逸事也能推测出她有多么美丽。



不过,本人却断然拒绝所有贵族的求婚,



选择和儿子两人一起生活。



只有家世悠久,生活却不怎么富裕,



但靠著本家的奥尔薇特给予的多方援助,



母子两人过著简朴的生活,



却也没有任何的不安。



蒂欧贝妮特为何会企图与她宠爱的儿子一起自杀——



这个真相在经过十几年的现在,依然没有明朗。



奥尔薇特迅速赶到熊熊烈火燃烧的宅邸,



救出蒂欧贝妮特的独生子狄米塔尔,



之后狄米塔尔便在奥尔薇特的保护下成长。



马车内可说是正适合当作一间密室来使用。只要马车还在行驶,紧闭窗户,在里头的谈话就不会被人偷听。



随著巴尔札利卿一同前往帝玛与之交涉的卡琳和佩托菈,正受到以萨克率领的封印骑士团的保护,踏上归国之途。在途中说出来的秘密,就足以让总是冷静沉著的卡琳感到惊愕。



「这种事情可以告诉我们吗?」



「我想没关系吧。父王应该正在国内告诉瓦蕾莉雅小姐和其他大臣们这个秘密,考虑到以后的事情,也必须让你们知道才行。回国后再听父王说一次也很麻烦吧。」



以萨克大略向卡琳两人说明有关人类犯下的无可挽回的罪过后,便玩弄著帽子上的羽毛装饰,淡淡地说道。



不过,卡琳明白以萨克并不像他的态度那样小看事态的严重性。以萨克这个年轻人,深知自己的一举一动会带给他人影响,所以面临严重的事态时,才会摆出这种态度,避免周围的人过度紧张吧。



佩托菈推了推眼镜,战战兢兢地说道:



「……也就是说~~那些刺客袭击双胞胎神巫的目的也是——」



「恐怕是为了消除契约之印吧。」



「不过,已经暂时避免最糟糕的事态了吧。」



因为卡琳两人的奋战和封印骑士团赶来救援的关系,萝玛丽娜和安东丽娜才得以死里逃生。虽然萝玛丽娜的契约之印受损,但只要专属纹章官还健在,烧伤痊愈后就能立刻修复。



不过,卡琳也并非没有忧虑。



「假如殿下所说的是事实,您说魔力不符合神巫等级的人,就算背负著契约之印也没有意义——应该说,只会被夺走过多的魔力而衰弱。」



「嗯?是啊,听说是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那么,我想帝玛拥有的两枚契约之印,其中一枚已经失去作用了。」



「咦~~?在烧伤治好,能在皮肤上刻绘魔纹之前,契约之印的确——」



「我不是那个意思。」



卡琳打断佩托菈的话,摇了摇头。



「就算烧伤治好,重新刻绘契约之印,我想萝玛丽娜并没有符合神巫的魔力……只会被契约之印吸取魔力,渐渐衰弱罢了。」



萝玛丽娜在宴会时提到,自从她就任神巫以来,就经常感到疲惫,身体不适。恐怕那不是精神疲倦,而是在本人也没有察觉的情况下,透过契约之印被吸取了过度的魔力。



「照理说,帝玛的神巫应该由那位安朵娜•玛尔凯吉妮就任。因为罗德里戈三世疼爱白己的外甥女,忽视实力而选出名不符实的神巫,才让帝玛的契约之印失去作用。虽然妹妹不久后也会正式就任神巫,但看她姊姊的情况,妹妹的实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样啊……那可就伤脑筋了呢。」



就算亚默德是同盟的盟主,而帝玛是其最友好的国家,也难以干涉帝玛的内政,要他们立刻汰换实力不足的神巫来维持封印。立刻更换刚选出的神巫,也关系到国家的面子,更何况神巫还是国王的两个外甥女。就算亚默德询问帝玛意见,帝玛也不一定会答应。



佩托菈将手抵在下巴,露出真挚的表情低喃:



「……总之,现在已经有萝玛丽娜和皮卡比亚的莱登那猊下这两个人的契约之印失去了作用,那么到底在几个契约之印失去效力时,雷顿特拉的封印才会解开呢~~?」



「知道这一点的话,就能自然决定最起码必须保护的人数。」



以萨克以他平常的样子耸了耸肩。



「——很遗憾,这似乎是第一次遇到雷顿特拉的封印陷入如此危机的状况。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是靠口传流传下来的,所以没有留下任何能提供参考的资料,也不知道要再少几名神巫,封印才会解开……等我们回到鲁奥玛的时候,可能还会再少一两名。」



以萨克说的话听起来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令卡琳僵住了表情。



乘载卡琳等人的马车,在骑马的团员们的围绕下,奋力地奔驰在深夜的街道上。这支强行军在途中不停地更换马匹,毫不停歇地前往鲁奥玛。然而,卡琳还是觉得有什么事情在催促著她,不敢小睡片刻,只是坐在摇晃的马车里继续赶路。



夏琦菈带著护卫安洁莉塔,来到奇奎•亚比奥尔的第三工厂,抬头仰望挂在墙壁上的全新盾牌,感到疑惑。追求坚固与轻巧的结果,盾牌的表面上刻著复杂的纹路,但那终究只是单纯的纹路,并非魔纹。



「——我说,这种玩意儿有必须特地让你来制造吗?」



这间第三工厂,是为了设计、生产基于魔法工学的魔动剑而新盖的大工房。普通的防具由第一工厂负责生产,也难怪夏琦菈会提出这样的疑问。



「那是我的最新作品啦……看来魔法工学已经外流到其他国家,我预测今后会有更多更大规模的魔法战争,所以就重新设计——算是改变一下逻辑吧。」



奇奎在自己制作的作业台上画著设计图,放下笔,回头望向夏琦菈。



「你看一下背面。」



「背面?」



夏琦菈轻轻伸直背脊,拿起装饰在墙上的盾牌,按照奇奎说的,将盾牌翻过来,然后瞪大了双眼。



「喔……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满简单的呢。你说的不错,确实是逻辑的转换。」



「如果只是防御普通的弓箭和剑击,就没必要那么神经质了。」



以前奇奎开发的盾牌,是将施展「铁壁」的魔纹刻绘在盾牌的整个边缘。这样虽然足以抵挡普通的武器,却还是有可能防御不了魔法的攻击,因此他便加以改良。



「具体来说,这个盾牌怕热。」



「热?」



「若是碰到魔法产生出来的火焰,火焰的热度可能会熔解形成魔纹的阿尔汉塔。当然,那样的魔法盾牌抵挡不了,用铁壁阻挡就好,但持续好几次这样的状况,没什么魔力的普通士兵应该会难以承受吧。所以,我把魔纹全都移到背面,这样就算直接用盾牌表面抵挡,在某种程度也不会受到影响……这种事情,我一开始就应该注意到的。」



「原来是这样啊~」



夏琦菈将盾牌放回原位后,叹了一口长气。



她之所以选在其他师傅已经离开的夜晚,没事先知会就来到这间工房,似乎是为了对奇奎诉苦。当然,就算指出这一点,夏琦菈也绝对不会承认就是了。因为在「永世神巫」的立场,是不能承认这种事的。



奇奎吞下一口菸管的烟,耸了耸肩。



「你有什么烦心事吗?」



「……我想奥尔薇特她啊……」



「嗯。」



「在当魔法院本院长工作的期间,还一边在寻找解除雷顿特拉封印的方法。然后,知道关键在于一直以为只是装饰的契约之印后,才终于决定要拋弃国家——」



「我是不太清楚啦,但是你该不会时不时就说出一些我这个立场不能够知道的事情啊,猊下?」



「你听听就算了嘛。」



「我当然是这样打算的。」



「反正,总之啊——要是奥尔薇特一开始打的就是这种算盘,那么对她来说,这二十几年来究竟算什么?」



「这二十几年来——啊。」



当时,奇奎还是个青春期的少年。夏琦菈和奥尔薇特也还是稚气的少女,两人为了成为神巫,一起在魔法院学习。那里确实有他们的青春回忆。



想必夏琦菈将奥尔薇特视为最大敌手的同时,也把她当成是拥有共同目标的朋友吧。虽然奇奎只能想像,但梦想成为神巫的少女们,内心肯定十分孤独吧。透过严苛的竞争,同志们一个一个地减少,留到最后的人,也不得不过著长达九年远离尘世的生活。对经过少女时期,必须将身为一名普通女人的幸福置之不理的神巫而言,其实根本交不到朋友吧。



因此,对夏琦菈来说,奥尔薇特在她心中占据非常大的分量。而这名虽然在半路分道扬镳,彼此还是能肆无忌惮谈天的少数朋友——却突然对自己产生杀意,放火燃烧首都后离去。虽然夏琦菈完全没有表现出来,但她所受到的打击绝对不小。



夏琦菈抚弄戴在手腕上的手环,问道:



「你怎么想?」



「你是指什么事?」



「就是奥尔薇特拋弃国家,可能是想要毁灭这个世界的一切,你怎么去理解这件事?」



「不知道呢……老实说,我也已经不是小孩了。并不想一直沉浸在打击之中,但是这事情的规模太大了,我还没有什么实际的感受。只觉得那个人真的打算做这种事吗……」



虽然得知奥尔薇特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是奇奎人生中感到最惊讶的事情,这是事实没错,但奇妙的是,这份惊讶感却没有持续太久。虽然难以用言语表达,但奇奎从以前开始,就觉得奥尔薇特有某些地方跟平常人不太一样。



「——我倒是比较担心狄米塔尔。」



「明明是单身,你简直像是个拥有青春期儿子的大叔呢。」



「我家里倒是很久以前就有个小姑娘了。」



看见夏琦菈恢复笑容,奇奎也松了一口气地露出微笑。



「不好意思打扰两位说话。」



原本应该在工房外顾马的安洁莉塔,客气地打开门,探出头来。她的身边站著一具闪亮有光泽的粉红色小铠甲。



「贝琪娜小姐来了啊。」



「那个……我是不是等一下再过来比较好啊~~?」



「喔,你帮我拿替换的衣物过来啊,抱歉啊。」



奇奎看见贝琪娜手上拿著一个包裹,抓起放在作业台上的剑。



「——感觉又要交代你去办差事,真是不好意思,但巴贝尔猊下回王宫的时候,你也跟安洁莉塔小姐一起护卫她。」



「不用了啦。麻烦她很过意不去耶。」



「不会,这种时候才更应该谨慎再谨慎!因为夏琦菈大人现在不仅是所有人重要的神巫大人,同时也是狄米先生的母亲大人。」



贝琪娜拍了一下刻有蔷薇浮雕的粉红色铠甲,吐出可靠的话语。这个不久前还十分沮丧的少女,现在也开朗了许多。虽然与怀抱著沉重无比的秘密而表情严肃的大人们完全相反,但也不是什么坏事。而且她也不像以前大声嚷嚷著想跑厕所了。



「再顺便拜托你一件事,帮我把这个交给狄米塔尔。已经保养好了。」



奇奎一手接过换穿衣物,一手把收进剑鞘的恩佐比亚交给贝琪娜。



恩佐比亚本来是为了想办法活用浮现于狄米塔尔左手臂上那个绝不会消失的魔纹,花费很长一段时间开发出来的东西。狄米塔尔在与路奇乌斯交战时第一次使用它,由于之后暂时入狱,所以便无法微调。前几天狄米塔尔完成在贝尔度的任务回国后,才终于有时间按照本人使用后的感觉,完成最后的调整。



「打扰你了。」



「不会,没帮上忙我才抱歉。」



「没那回事。」



夏琦菈带著两名少女离开了工房。感觉夏琦菈的表情也比来到这里时开朗了一些。



「……不过,看见贝琪娜的转变,我这个代替她父母照顾她的叔叔,心情也挺复杂的。」



贝琪娜有段时间意志消沉,是因为有传言说以萨克可能要和瓦蕾莉雅订婚,同时也是因为狄米塔尔受到叛国罪的牵连锒铛入狱的关系吧。知道订婚的传闻是无凭无据的消息,狄米塔尔无罪释放的瞬间,就立刻变得非常开朗有精神,还真是现实呢。



缇雅回到连诺布洛努后,带著沉痛的神情来到奥尔薇特的面前。因为她虽然前往比盖罗交涉与悠尔罗格联手一事,却无功而返。为里希堤那赫母子效力是缇雅的一切,因此她忍以难受这样的结果。



不过,与低下头几乎抬不起头来的缇雅呈现对比,奥尔薇特的表情倒是十分明朗。听到缇雅的报告后,仍然不皱一丝眉头,似乎打从心底对她平安归来一事感到开心。



「没必要道歉。既然发生那种难以预料的事,不管派谁前往交涉都谈不拢的。」



「可是——」



奥尔薇特制止想要责备自己的缇雅,站起身来。



在悠尔罗格,虽然军队总司令官成为了国王,但实际摄政的却是王弟乌希马尔。只是,就连那位乌希马尔,近来也因为高龄带来的身体不适,经常待在王都。



即使在这样的状况——或许该说正因为处于这样的状况吧——乌希马尔的心腹西瑞尔•杜耶布尔,至今仍然监视著背叛亚默德的奥尔薇特两人的动向,因此他们在军队内部同等于没有自由。实际上奥尔薇特甚至无法自由地外出,在这座连诺布洛努的街上走动,能脱离宣称护卫的监视,顶多也只有这间位于涅蕾妲工房正上方的个人房间了。



「就算你成功完成这个任务,西瑞尔•杜耶布尔也不会相信我们。就这层意义而言,他非常谨慎精明。你看他完全不监视路奇乌斯,让他去执行破坏活动,却把我留在这里。」



「万一有什么变数,好把你当成人质——是吗?」



「是啊。想必西瑞尔绝对不会允许我和路奇乌斯同时离开这里吧。」



那么,西瑞尔或许也是基于这种想法,才会那么轻易地答应缇雅前往比盖罗。当然,缇雅并没有背叛悠尔罗格的企图,但她如果做出令人起疑的行为,奥尔薇特可能早就被处决了。



奥尔薇特离开制图用的大桌子,站到窗边,仰望布满薄云的天空冷冷一笑。



「你在途中,观察到的亚默德是什么情况?」



「鲁奥玛的情况我不清楚,但至少就我经过的沿街道路,人们的生活没有太大的改变。」



「这点程度的混乱完全不为所动是吗……不过,如果国内平静是亚默德上层阶级的努力结果,那么他们现在应该也忙著采取对策吧。」



对悠尔罗格来说,这是千载难逢扩大领土的好机会。亚默德以及同盟诸国处于彼此疑神疑鬼,不敢发兵的状况,就算悠尔罗格攻打巴克罗,各国也不敢立刻派兵救援。



「……乌希马尔真的会发兵吗?」



「不知道呢。」



要求逃亡到悠尔罗格的奥尔薇特,向乌希马尔提出供给他们新的魔动剑生产技术,以及这个进攻巴克罗的计画为条件,来换取他们接纳自己这些人。



悠尔罗格在兵力数量不如海德洛塔,照理说要攻打邻国的巴克罗也是非常困难的事,但是他们有战斗力匹敌神巫的拉姆彼特,再加上路奇乌斯、奥尔薇特以及梅朵等人的话,巴克罗没有实际可用的魔法战力,根本不可能阻止得了他们。事实上,过去对各国的破坏行动几乎没有使用悠尔罗格军的士兵,而是靠拉姆彼特和路奇乌斯等人执行。



「这个计画成功也好,失败也罢,都关系到我们的行动。换句话说,乌希马尔能相信我们到什么地步——想必在接到巴尔哈贾尔沦陷的报告后,将会决定他最后的态度。」



「巴尔哈贾尔?那么,少爷平安归来喽?」



在缇雅动身前往比盖罗时,听说路奇乌斯接下来要前往巴克罗执行破坏军港的任务。既然任务成功,就表示路奇乌斯也平安回来了吧。



「分派给路奇乌斯的,原本就都是些不难的任务……只是,为了促使他觉醒,所以命令他做些以前的他绝对不会去做的事。」



「以前不会去做的……任务吗?」



「就是杀人。」



缇雅听见奥尔薇特立刻冷漠回答的话语后,微微颤抖了一下身体。



「拿以前的路奇乌斯跟狄米塔尔相比,路奇乌斯明显欠缺的,算是真正惨烈的战场——这类的经验。不论好坏,作为封印骑士团的副团长,有许多无法体验的事。反观狄米塔尔,身为瓦蕾莉雅的护卫官,在短期间完成好几项危险的任务,也经历了无数次必须狠下心来参与的惨烈战场。然而……即使如此那孩子还是无法觉醒,大概是因为有瓦蕾莉雅在的关系吧。就连我也没有预料到这个变数……应该说,我太小看人类内心的影响力,完全没有思考过这个可能性。」



「夫人……?」



「也罢。狄米塔尔的事情我已经交给梅尔蒂特处理了。」



奥尔薇特宛如像是在说服自己似地摇了摇头后,回头望向缇雅。



「——所以已经无所谓了,缇雅。」



「什……什么事无所谓了呢?」



「路奇乌斯再差一步就会完全觉醒……已经不需要躲在悠尔罗格的背后争取时间了。」



「那么少爷他——」



「……你回来了啊,缇雅。」



缇雅赫然回过头,发现路奇乌斯不知何时已站在她的身后。虽然依旧披头散发,但先前的茫然已从他的表情褪去。他将手上的剑推进又推出剑鞘,而他凝视自己手边的双眸,蕴藏著明确的意志光辉。



【插图】



缇雅一时之间忘了言语,只是盯著路奇乌斯,不禁按住眼周,垂下头。



「少爷才是……平安回来就好。」



「我又不是去干什么大事……」



路奇乌斯稳重又大方的语气,感觉比以前更沉著。因此更显得他眼里的光辉异常。



「……之后你可以不用再去执行任务了。」



「什么……?可是——」



「你只要陪在母亲大人的身边就好。我会连你的分一起努力。毕竟之前受你照顾了。」



在这短短的一句话里,路奇乌斯鸣响了六次剑鞘,迅速抽出剑再立刻收回剑销发出两次声音——在不到十秒的期间反覆做了三次。



路奇乌斯外表虽然和以前一样,灵魂却和什么东西交换了——这是缇雅直接的感受,但她无法说明究竟是哪里产生了什么变化。感觉跟经历过徘徊生死边缘而蜕变,以致于平常的态度更增添了一点魄力这种情况有些不同。



无论如何,就算下次再有机会跟狄米塔尔对峙,路奇乌斯也不会再战败了吧。



缇雅如此坚信,然而不知为何,她却止不住颤抖。



自从就任专属纹章官以来,狄米塔尔大概不曾如此长时间没有去执行任务吧。若是说到让身体好好休息,他已经休息得够久了。



不过,若问他的精神方面是否有得到充分的休息,这又难说了。虽然本人保持沉默,不打算说出来,但狄米塔尔似乎至今仍反覆作著那个恶梦。



为什么瓦蕾莉雅会知道这种事,那是因为狄米塔尔一直像这样坐在沙发上打盹,连瓦蕾莉雅打开房门都浑然不觉。要是晚上有好好补眠,狄米塔尔绝不会让人看见这种毫无防备的睡脸。虽然瓦蕾莉雅心想,只让自己看见也没关系吧,但另一方面还是觉得狄米塔尔露出这样子的破绽,令她有些担心。



「————」



瓦蕾莉雅从门口探出脸,目不转睛地观察狄米塔尔。因为她认为虽然狄米塔尔看起来像在打瞌睡,但也有可能其实早就察觉到她的视线。



不过,就算瓦蕾莉雅拿起附近的壶假装要扔向他,狄米塔尔平静的呼吸也依然没有变化。瓦蕾莉雅确定他是真的睡著了后,便将壶放回原位,离开了狄米塔尔的房间。



「瓦蕾莉雅大人,您怎么了呀?狄米先生呢?」



「他在睡觉,别打扰他。」



瓦蕾莉雅轻声对贝琪娜低喃后,两人迈步行走在走廊上。



「……不知道巴贝尔猊下有没有听说什么?」



「您是指?」



「小狄小时候的事。」



关于狄米塔尔母亲企图带他自杀的事,瓦蕾莉雅几乎都是从本人口中听来的。但是夏琦菈曾经和狄米塔尔母亲的堂妹奥尔薇特关系亲密,搞不好会知道什么当时狄米塔尔不知道的事。



瓦蕾莉雅带著贝琪娜来到夏琦菈起居的房间。



「——请问是哪位?」



轻轻敲门后,门内便传来安洁莉塔的声音。



「啊,是我。贝琪娜也在,我找巴贝尔猊下有事……现在方便吗?」



「请稍等一下。」



安洁莉塔「喀喳」一声打开门锁,开启房门探出头来。虽然觉得在王宫中没必要那么警戒,但不愧是模范生安洁莉塔,做事情既小心又谨慎。



「只有你们两位吗?纹章官大人呢?」



「小狄在睡觉。我想说机会难得,就让他好好休息了……」



「原来是这样啊。走廊冷,快请进吧。」



夏琦菈和瓦蕾莉雅分配到的都是来宾用的宾客套房,照理说两间都是同样的大小,但夏琦菈的房间却感觉比较狭窄。那明显是因为堆积如山的大量书藉所造成。



看见如柱子般林立的书藉,瓦蕾莉雅对不见人影的夏琦菈说道:



「那个……我还是来帮忙吧?」



「啊~~没关系、没关系。这种工作安洁莉塔比较擅长,况且还得请你照顾我家的孩子呢。」



「啊,不,就算您这么说……」



因为反倒是瓦蕾莉雅经常受到狄米塔尔的照顾。瓦蕾莉雅难为情地搔著头,探头窥视屏风的后方。



「——所以?小狄没去护卫你,正在睡午觉吗?」



夏琦菈坐在床上,周围放著好几本滩开的书,刚才正在阅读放在她大腿上的书。这些大量的书藉原本是里希堤那赫家的藏书,是奥尔薇特两人逃亡后,政府所扣押的一部分财产。夏琦菈借来这些藏书,听说最近没什么事情时,就会像这样仔细阅读。



瓦蕾莉雅急忙摇了摇头,对露出无奈神情的夏琦菈说:



「没关系的,睡午觉还是什么都好,只要他睡得著就让他睡比较好——」



「……那是什么意思?」



「我还没有证实,但他最近好像一直梦魇,晚上都睡不太好的样子。」



「作梦吗?」



「所以我才来打扰您,想请教巴贝尔猊下一些事。」



「…………」



夏琦菈阖上书本,轻盈地跳下床。



「我也没听那孩子说过关于梦的事,你可以告诉我详细的情形吗?」



「好的。」



「那么,我们去准备茶点。」



安洁莉塔看见夏琦菈和瓦蕾莉雅移动到沙发,便立刻如此说道。大概是察觉到两人要谈论狄米塔尔的私事,打算若无其事地离开房间吧。



「贝琪娜小姐,请你帮我的忙。」



「好的~~」



贝琪娜或许也察觉到安洁莉塔的意图吧,便和她一起走出了房间。



瞬间安静下来的房间里,瓦蕾莉雅在沙发上坐下后,便先坦诚狄米塔尔屡次作恶梦的事。



「也就是说……有关自杀事件时的记忆又苏醒喽?」



「对。小狄说他其实已经不太记得当时的事了。只是,因为反覆作那个梦的关系,梦的内容和记忆混在一起,他也没信心原本残留在自己脑海里的那一点记忆,到底有几分真实性。」



「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