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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天使必现-Arise of Remiel-第一章 第二次创世纪战争(1 / 2)



预兆。



可能在那天早上我就感觉到了。



当我从玄关向外迈出一步时,预兆忽地出现了。周一一早,心情沉重。因为昨天反复回忆与京香的约会,对自己白天的表现纠结了一整晚,所以未能安眠。但学校不能不去,所以我朝院子方向走去,刚踏出一脚之时——



轰……轰……



一串闷声响起。宛如响彻腹底,这是振动空气般的不祥之音。我原以为有飞机低空飞过,但抬头看去天空不见飞机的影子,倒是云层很厚,低得好似砸向地面。如此压抑的云海我生平初见,简直是从天而降的攻击。不知从哪里传来凄厉的狗叫,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向狗靠近,而狗一面尖叫一面逃离。



声音又响了,比刚才更强一些。不是飞机的爆音,而是地鸣。地面在震动,地面在呻吟,地面在紧咬牙关承受来自天空的压迫。这一刻犹如天地交战的开始。不——我又不是不二男——是我多虑了,内心戏太多,还是现实一点要紧。但令人烦厌的地鸣难道不是天地异变前的征兆吗?如果支持双腿的地面一如平常,该发出这样吱吱嘎嘎的声音。一定发生了什么,而且是出乎意料的巨大坏事。当然这样的预兆不可能是大吉,而是大凶。储物房出现在视野。



奇怪。



门怎么微微开了?我从门缝朝里看,杂物太多,看不出有没有异常,但房门这样开着着实奇怪。是昨晚有人偷偷进来了吗?还是姑姑忘了关门呢?但至少我昨天一天没碰过储物房的门。后来,我莫名怀抱的违和感终于有了清晰的形状,原来储物房门没有锁。是因为地处小偷都不光顾——听差贺医生说他钥匙坏了也就把诊所后门虚掩着——的偏远小镇吗?但不管是大门家本馆还是偏宅都上了锁,甚至偏宅还有内外两层锁。是因为储物房是日式建筑就没上锁吗?但无论什么建筑样式,在门上加把锁太容易不过了,所以奇怪的是为什么唯独这个储物房未安装门锁。那么更合理的想法应该是大门一族根本就没准备给这座小屋上锁。储物无需防备。



又或者说也许,它就是开放着的……吗?



我又打量了一遍储物房。说它是个小屋没准更像一个小庙,抑或是大一点的祠堂,房中供着佛像,怎么看都像是镇子的守护神。对……很可能就是这样。



大门家的庭院里不会无缘无故修一栋日式建筑,真实情况应该是在守护神社的地面上建造了大门家的西洋建筑。



在大城市有时也会见到在高层建筑之间会突兀地出现一栋传统建筑,大概都是一个缘由。而如今更接近真相的是:储物房早在本馆和偏宅出现以前就在这里,而且大门家建造本馆时并没有破坏它。不过族里有人不信老祖宗这一套,占用了守护神小屋,现在这里便成了储物房。但另一方面,要是还有人相信守护神社如今还在镇上,将会怎样?自然是储物房向全体乡民开放。



在此情况下,可能有几个乡民会趁我不注意跑进来。要说城里人随意入侵别家领地还要掂量犹豫,但在此地,受传统习俗长期影响,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钻进来。我不知道他们是趁我上学还是等到夜里才进来的,只是今早看见小门虚掩才意识到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察觉到得太晚。



可是——



镇上的人为什么要来小屋呢?目的搞不清楚啊。



这时我脑海里那个黑暗地洞复苏了,同时伴着幻想中阴森的地下湖……是幻想吧。



洞穴。



和那个洞穴有什么关系吗……



在愁眉不展的气氛里,我蹬着自行车,已经能看得见校门。校门口学生们聚成一团。



我下了车,走近他们。可下一瞬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学生们像一群小蜘蛛一般,哗地一下四散开来跑向教学楼,留我一人在原地。



但比起他们,还有一件事更吸引了我的注意。如血书般不祥的文字闯入眼帘。



“魔入如月琢磨,快滚!不滚就让你死!”



字用红漆喷在一块高一米宽五十厘米的牌子上,看起来像劳动节时工会成员高举的标语牌。标语牌的木站脚插进土里,将牌子插在学校石门的中央。



文化节上的一幕幕又在脑海中翻腾。牌子上的书写方式和那时候很像。我想把牌子拔出来,但一下拔不动,牌子钉得很深。等我好不容易拔出来时,一看两手已经插满木刺。



一怒之下,我抬起脚将牌子踢飞,随后跟上去再踢,直到将牌子踢烂。



上学的学生一个个都绕着我走过去,没有一个人停下来向问我发生了什么。我一抬眼,和一个同学眼神交汇,是我们班上的一个男孩子。他没有避开我的视线,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这边,仿佛我浑身透明。他的眼里没有我。反而是我先一步逃开了他的视线。



我站在原地花了一小会儿调匀呼吸后才走进校门。



往日从没在意过的石头校门,如今看来多么像地狱入口。我这回真切感到了门这种东西,在接纳一部分人的同时也在拒绝一部分人。



我见学生大厅里也挤满了人,于是脚步不自觉地快了起来。但纷纷攘攘的同学一见到我,立刻没了声响,静静地隐入教学楼,好像他们和我是两块同极相斥的磁石一般。一种难以言状的厌恶感油然而生,随之变成了一股无处发泄的怒火。学生大厅也安排上了一场好戏——每扇玻璃窗上都用胶带横七竖八地贴了一通,拼出一段段肮脏恶毒的文字。



“琢磨快滚!”



“魔入滚粗!”



“你丫受诅咒了!”



“如月琢磨是魔入!”



“琢磨不废,恶魔作祟!”



“去死吧!”



“杀了琢磨!”



“去死!去死!”



“在作祟前该你去死!”



“如月琢磨必须死!”



“干死他!”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我懂了。而我又能做什么呢?



只能一张一张地把胶带撕下来。胶水粘得非常紧,不好撕,但我偏要撕。一瞬间我兀自感到一股奇怪的羞惭,不恼火也不伤悲,却伴着讲不清的灰心丧念。但我又要羞愧什么呢?



于是我没能赶上班级早会。



结果等我到班上时已经是一小时之后了,窗子也没有清理干净。



班上同学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不是接纳,而是拒绝。而胶带都贴满窗了他们还保持冷静,怎么看都不对劲。就连阿甘都挂着一张无所谓的面孔看着我,想来我被全班同学针对了。



土岐不二男不在,鸟新康子和忧罗充也没来。我还以为这三人今天一天都不来了呢,结果不二男在午休时分回来了。因为得了感冒,所以休息半天。我把他叫到研究部,跟他说了早上的事件。他阴沉着脸说道:



“果然。”



“你早料到了吗?”



“从你住院时就有预兆了。琢磨君你上网吗?”



“大门家里没有网。”



“不幸中的万幸。不久前学生博客和BBS里都是说你坏话的。”



“眼不见,心不烦。”



“就在前天,有个BBS上贴出犯罪预告喽。大体上就是一篇文章,《肃清如月琢磨,从此处下手——市政府、市民中心、体育馆、邮政局》。”



“什么意思?搞不懂。”



“但我昨天白天去了市政府和市民中心,然后发现都插了标语牌,大概内容和你早上在校门口看到的一样。”



“四个地方都是?”



“对。当然我把四个标语牌都拔了。”



“谢谢你。这一手搞得太过分了。”



“敌人们现在终于展现真正的实力了。”



“早就展现了啊。又是被单独叫出去,又是搅乱文化节,又是把我推下海。”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虽然不是直接威胁,但这次稍有不同。”



“什么不同?”



“我上网时就感到了,这次动作好像有大人介入,还不止一两个。因为从宣传牌上的内容推测,不像是我们这个年龄的人写出来的。”



“你想说不仅是小孩,还有他们的父母也开始参与到对我的声讨中了?”



“就怕不是我杞人忧天。而且昨晚网上也有留言,内容一样,但地点选在学校和车站。”



“学校的我看见了,车站……”



“也有,牌子就立在车站口,站内的公告栏贴了胶带,跟你在学生大厅看到的一样。”



“贴成乱七八糟的字吗?”



“嗯。胶带和牌子是我和工作人员一起清理的。”



“所以你说你感冒在家睡觉——”



“是假的。我越清理越气不打一处来,干脆翘半天课平静情绪。”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但是车站人员没有注意胶带和标语牌吗?”



“也可能是知道,但故意不清理呢,就为了让你四下出名。”



“哼,好像镇上的人都认得我了。”



“煽动嘛。我想说的是无论车站人员还是教师还是政治家,现在哪方和你为敌都不奇怪了。”



我想起鸟新启太那双哭丧着的双眼。“那班主任呢,也是敌人那边的了?”



“有可能,在我们这儿有可能。”



“我今天没参加早会,不知道关于胶带事件鸟新和大家说了什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