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五话 口头的约定没有保证(2 / 2)




如果是检索士,和其他公会的人也能用终端取得联系。不过使用终端联络时容易被其他检索士窃听,如果公会间有重要的商谈,基本都会直接见面。



Ryama不安地皱起眉。



“好急啊。”



“那也比毫无前兆突然宣战强。”



“地方在哪儿?”



“好像是要到我们这儿来玩。”



“真的假的啊。”



“这种事不会骗人的吧,不过时间是他们定。”



扫了一眼香屋的笔记,快速翻过几页,Kido露出微笑。虽然不是没想过,不过上面还真记着物理课的笔记,看来他确实是高中生。容貌像个初中生,甚至可以说是小学生,可内在却截然相反,让人看不透。



“交涉的会场也是对方在我们的领土内部指定。”



“这个,要是他们指定到原第七部队的领土上怎么办?”



“那肯定要拒绝了,不过感觉他们不会干这么无聊的事。”



笔记从第七页开始进入正题。



香屋制定的对策详细地区分了各种情况。比方说收到宣战布告的时间,如果是八月二日的上午,就跳到三十五页,不然就到三十六页。页脚还规矩地标了页码。



“要是他们真的过来,要动手吗?”



“不动手。”



“可是反正要开战吧。”



“对方有两个人过来,Nick和紫。”



Kido从笔记上抬起头,看到Ryama张大嘴看着自己,简直像是眼前发生了车祸。



再次低头看起笔记,Kido继续说:



“我们这边也只有两个人能接近会场。我和藤永去。”



有异议吗?Kido问道。



“没有。”Ryama小声回答。



哗啦哗啦翻着笔记,他发现正好有这样的条目。



——如果他们在宣战前要求交涉,根据对方派来的人员,可以把他们的目的归为下面几种可能。



在那下面,列出了五种情况。有的写了人名,也有的写的是对方的点数或能力。最上面的一项是人名。



——如果对方负责交涉的是Nick和紫,跳到十二页。



昨天,Kido和香屋与秋穗谈了很久,主要是关于过去的电影俱乐部。



其中主要的登场人物是Kido和藤永、Nick、紫。



他们四人曾是家人。



2



老实说,Kido对“家人”心怀向往。



虽然来架见崎之前没有自觉,但Kido觉得一定是这样。



在他小学的时候,母亲就不见了,好像是出轨后离婚。当然他当时很难过,同时也感到不可思议,无法理解母亲抛弃自己和父亲的感情要如何才能成立。但等他长大一些再回头想想,反而觉得没什么奇怪。父亲不是个顾家的人。



父亲顺利地在一家大企业不断晋升,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个有能力的人,但在Kido看来,父亲并没有显得幸福。想必是因为无法对父亲一心追求社会评价的价值观产生共鸣吧。牺牲家人得到来自众人的尊敬,那样到底有什么价值呢?Kido怎么也想不明白。



父亲对Kido并不关心。在家里几乎不和他交谈,照顾Kido的事情也完全交给保姆,连用餐都不在一个房间。



从幼时起,Kido就期望得到父亲的爱。因此他刻苦学习,运动也没有松懈,参加多种竞技,在业余拳击赛中也取得了值得骄傲的成绩。但同时,随着初中、高中到大学的成长,Kido也渐渐失去了对父亲的兴趣。



尽管如此,他仍然选择和父亲在同一家企业就职,是由于莫名的意气。



——我应该是希望被父亲所爱的。



Kido如此相信。因为从小开始,自己就为了得到那个人的夸奖而不断努力。就算已经被磨耗得模糊不清,那份感情应该还在自己内心深处留存。



但就职四年后的一天,Kido意识到自己对父亲完全失去了兴趣。



成为契机的,是他发现了父亲不当的行为:为了公司建造的工厂,靠违法的捐款缓和了部分法规的限制。



知道这件事时,Kido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甚至没有喜悦。他仅仅是觉得那个人做出这种事毫不奇怪,感情并没有动摇。



Kido匿名举报了这件事,世间为此甚嚣尘上,新闻报道中几乎都是对政治家的非难。但公司动荡,身居要职的父亲失去了职位。Kido并不是想复仇,只不过没有兴趣,于是选择了看似正确的做法。



收到架见崎的邀请函,刚好就在那时。



理由是“赞赏您的正义感。”



太蠢了。这与正义或恶行没有关系,仅仅是证明Kido和父亲早已不再是家人的一段插曲而已。



*



在很长时间里,Kido都觉得家人不过如此。



小说里经常描绘亲子之间的爱情,但Kido觉得,现实中其他人和自己的想法应该没有太大区别。



父亲很有钱,也没有对自己暴力相向。需要的东西都会给他买来,缺少的唯有爱情,但Kido并不打算因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宣称自己不幸。



大体上,人生就是如此空虚。



大体上,人与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深厚的牵绊。



Kido曾觉得世界本来如此。



但,第一次切身感受到“家人”的存在时,他明白自己错了。



教会Kido什么是家人的,并不是他真正的家人。



而是他在架见崎遇到的一名步入老年的男性。



那人名叫银缘。



*



银缘是电影俱乐部的初代会长。



正如名字所示,他戴着一副银色边框的眼镜,虽然没问过他的年龄,但应该是六十五岁上下。驼背让他本来就不高的个子显得更矮,但除此以外完全是一副优雅的绅士模样。他总是穿着整洁的藏青色西装,和那头漂亮的白发十分相称。



和银缘相遇,大概是在四十个循环之前。准确的数字他不记得了,但比三年长,不到四年,大概就是这样。



Kido最初加入的公会两个循环左右就消失了。



原因是内部纠纷。这并不稀奇,弱小组织的人因饥饿而浮躁,而且只要在自己的领土内,什么时候都能使用能力。



失去会长后,公会灭亡,领土也不再属于任何人。像这种孤零零出现的空白,虽然可以被其他公会的会长“移动终端圈起来”划为领土,但多数情况下会引来多个公会纷纷涌入,成为交战的火种。



失去了组织,Kido来到一座只有四层的低矮杂居楼,在楼顶望着一场场小规模的战斗。



感觉被哪个公会杀了也没什么,要是让他做手下那就做。反正无论现实还是这里都一样,浑浑噩噩地活着,什么时候死了,也就死了。



那时,出现的人就是银缘。



尽管听到脚步声靠近,Kido却没有什么反应。银缘站在他身后开口:



“你很懂嘛。”



回头看去,皱纹深重的脸上正露出笑容。



“要想找东西,就要到高处俯视。”



Kido朝银缘的脸望了一会儿,银缘也看着Kido的脸。



总觉得互相看着不太舒服,Kido别开了视线。



“我没什么东西要找。”



嗬,银缘低吟一声,然后说:



“要不要做我的家人?”



“啥?”Kido不禁从喉咙里奇怪的高度发出声音。



“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



银缘驼着背,露出柔和的笑容。



“只不过是口头的约定。口头的约定没有保证。”



*



电影俱乐部是特别的公会。



不管怎么样,他们就是不喜欢战斗,从没有主动发布过宣战布告。就算被动开战,银缘也只会有两个指示:“逃跑”和“活下去”。因此,势力自然很小。



当时,电影俱乐部的领土上只有一家便利店,经常食物短缺。每到那个时候,银缘就会向周边的公会兜售情报。他是优秀的检索士,以实力还不到中坚的公会会长来说,他持有的点数超出了寻常的水平,据说过去曾属于一家强大的公会。



尽可能避免争端,靠贩卖情报为生。这是电影俱乐部的特殊性之一。但更让Kido吃惊的,是那里的生活。



早上睁开眼睛去洗脸,路上遇到的每个人都会对他说“早上好”。吃饭时大家聚到一起,说过“我开动了”才会开始。如果吃得慢说不定会突然被人从旁边抢走一点,骂骂咧咧的打闹随处可见,有时还会发展为互相谩骂,可没过多久人们又谈笑起来。到了夜晚,人们纷纷道过“晚安”后各自回到房间。



起初,Kido感到莫名不适。



但随着生活时间的增加,Kido开始对电影俱乐部有了感情。



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但在一百天里,他对当时的其他十六名成员共计说过一千六百次“早上好”,也说过一千六百次“晚安”。起初只是义务性地开口,但不久之后,问候中开始包含心意。这就是全部了。



“我想要的是安度晚年。”



这是银缘常说的话。



“看喜欢的电影,睡前喝点威士忌,此外早晨和夜晚能有问候的家人,这样就好了。”



银缘的生活正如他的描述。



他在电影院的荧屏上放映自己喜欢的动画——基本上都是卓别林。Kido也常受他邀请,起初还陪着他一起看,可再有名的作品看过几次也会看腻。



“老是看一样的电影不会无聊吗?”



“没关系,我大体上都在睡觉。”



“要是睡觉,穿得随便点不是更好。”



“喜剧就是要穿西装看嘛。”



说着,银缘笑了,Kido也随着他笑起来。



电影俱乐部的日常,恐怕完全符合银缘的期待吧。



在公会内部,银缘鼓励争论。他曾笑着说过,如果意见不合,就彻底辩论一番。别憋在心里,有话就尽情向对方一吐为快,吵架也没关系。但,无论怎样的早晨、怎样的晚上,都不能忘了“早上好”和“晚安”。



“我爱着你们,不过你们没必要爱我。”



在喝醉的夜晚,他说过这种话,样子有点难为情。



“但是,唯独自己被人所爱这件事,你们不要忘记。”



想必,这就是他对家人的定义。



电影俱乐部这个公会,真的就像一个家庭一样。因为银缘如此对待大家,就必然变成这样。肯定是生物的本能吧。在架见崎这种周围随处发生杀戮的地方,没人会拒绝家人。



银缘似乎曾失去自己的孩子。他的钱包里放着照片,威士忌喝得酩酊大醉时便会盯着看。照片很旧,上面是一名少年,大概是初中生吧。



所以——用这个词来继续下面的话,或许对银缘很失礼。但看了那张照片,Kido决定听从银缘定下的规则。于是他什么也不会憋在心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有必要还会和人吵架,同时努力去爱电影俱乐部的每个人。



这并不简单。因为每件事都和他至今的生活方式完全相反。但不可思议的是,唯独其中最后一件,他本以为最困难的事情却被他轻易地做到了。



爱其实很简单。



*



当时,Kido有三个关系特别好的弟弟妹妹。



Nick,紫,藤永。



Nick和紫来到架见崎的时期似乎和Kido相同。



但他们两人比Kido早一点加入电影俱乐部。Nick二十三岁,紫二十四岁。Kido是二十六岁。



对Kido来说,认两人做前辈也没什么不好,但他们在架见崎度过的时间都差不多,最后就按年龄决定了。Kido是长男,紫是长女,下面是Nick。不久后藤永出现,排在Nick下面。



话虽如此,只有Nick和紫两人的关系有些不同。他们好像在现实中就认识,一起来到架见崎,因此把对方看作家人似乎有些生硬。互不相识的人反而更容易成为家人,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Kido还记得他刚认识Nick不久时两人的对话。



“这里的空气很清新啊。”



Nick说出这话,是在一个早上。



闻此,Kido也发现架见崎的空气确实澄净。在这个经济活动没有形成规模的世界,也不存在汽车尾气的问题吧。但以一般人的感性,看着荒废的街道可不会特地说出这种话。这种人不是极端迟钝,就是极端细腻,Nick毫无疑问是后者。而非要说的话,他是希望别人把他看作前者。



那时,Nick和他聊过电影。



“我啊,喜欢刺激的动作片,就是那种剧情到高潮的时候,大楼也好船也好,总之就是有大家伙爆炸的那种。”



尽管如此,Nick喜欢在电影院放的都是法国的老电影,难说有多少娱乐性。虽然嘴上说着“我是奔着裸女去看的”,可他从没有在片尾的滚动字幕播完前从座位上站起来。



待在电影俱乐部时,Nick总是显得无聊,可尽管无聊,Kido还是明白他很喜欢这里。



“我会保护大家的。因为紫喜欢这里。”



Nick说着,难为情地笑了。



Nick的话应该不是谎言。



他总是积极和人讨论战术或是训练能力,而每次,Kido都会陪着参加,因为Kido自己也想保护这里。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偶尔发生战斗时,两人常会一起行动。



Kido觉得,两人是个不错的组合。



Nick是强化士,喜欢靠优先强化的速度和反射神经接近敌人,再用手里的匕首攻击来弥补威力不足的缺点。那把特殊的匕首是用点数获得,可以随着强化的能力变得更锋利。



在战场上,他的行动高效而准确,带有美感。但另一方面又很危险,连自己的身体都作为道具来使用。他就像一根离弦之箭,不顾自身弯折,一心穿透敌人。



因此,Kido会配合他的行动,用射击的光线划分战场,提醒哪里不能去,以此避免Nick在障碍物上撞得粉碎。



两人像是结构复杂的齿轮互相咬合,在战场上漂亮地完成目标。他们将出现的种种困难细致分类,分配任务,再分别在自己专长的领域解决。



银缘的情报收集能力、与其他公会的人脉、在架见崎与众不同的温和的运营方针、再加上Nick和Kido战斗上得到的评价,电影俱乐部的规模积少成多地增加了。交战后失去自己公会的玩家,首先考虑的去处就是电影俱乐部。



在全盛时期,公会的规模扩大到了现在的三倍。无论领土,人数,还是总点数,尽管每项多少有些偏差,但基本上都是现在的三倍。



在数字上,这个实力差不多碰到了中坚的及格线。



但内心里,无论Kido还是Nick,都不觉得遇到普通水平的中坚公会时他们会输。



*



Nick是个桀骜不驯的家伙。



但最先让Kido真切体会到家人感觉的,也是他。偶然有一次,Kido想到,如果自己有个优秀的弟弟,就是这样的感觉吧。如果Nick真的是自己的弟弟,和那个父亲的生活想必也会有所不同。



十个循环、二十个循环,随着时间流逝,Kido对电影俱乐部的爱也无止境地膨胀。紫很温柔,藤永认真的态度令人莞尔。



毫不夸张地说,Kido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自己的人生。所谓人生,就是周围的人们的名字吧。像是用圆规画圆,Kido自己只代表圆心,而人生,就是身旁的每个人了。



另一方面,Nick总是有点别扭,Kido不是很清楚他对自己有怎样的想法。时不时会被他冷淡的眼神看着,也会觉得搞不好是被讨厌了。



但只有一次,Kido感受到了他的爱。



一起生活过三十个循环左右时,在一次不得已参加的战斗中,Kido受了很重的伤。他因为其他事情分心,被敌方的强化士接近,虽然勉强扭开身子,让敌人的拳头从侧腹擦过,但光是这样Kido的身体就飞到了天上。



由于失去意识,后面的事他不记得了,只听说是紫和藤永击退了敌人。



他记得的是睁开眼睛时,Nick朝自己看时的脸。



“Kido先生,你在搞什么啊!”



他用年幼的面容带着哭腔大喊。



“混账,都说了你别出来啊!我可不准你死!”



伤口疼得火辣,而身体却冰冷至极,仿佛要冻僵,但Nick愤怒的表情无疑让他感到温暖。



肋骨肯定是断了。



但比起这个,总觉得莫名恶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打飞以后脑袋撞到柏油路,Kido一直有种喝醉的感觉,于是他尽可能安静地待到了循环结束。



而银缘把会长转让给他,就是在那个时候。



一天夜里,Kido收到一条消息。



——你被任命为公会【电影俱乐部】的会长,OK?



Kido找到银缘。



他一如既往穿着西装坐在电影院的观众席上,透过眼镜看着卓别林夸张的肢体动作,手上是倾斜的威士忌酒杯。



Kido把任命会长的消息放在他面前,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



Kido觉得,这里的会长只能是银缘,其他成员都是以他为中心的家人。



银缘笑了。



“不想让这里灭亡的的话,就不准死。”



少拿这种理由把会长的位置推给我啊,Kido心想。这理由实在太不讲道理,又实在太像银缘的风格了。



在银缘身边,Kido皱着脸按下了YES。



*



但事后Kido还是觉得,自己受伤后被任命为会长,这一连串的事情终究成了崩坏的开始。



从那以后,电影俱乐部原本的模样只保持了四个循环左右。从现在往前算的话,就是在七个循环以前。电影俱乐部被架见崎数一数二的公会宣战,他们失去了银缘,遭到惨败。



在那场战斗中,电影俱乐部失去了三分之一的成员,而剩下三分之二的人意见完全分裂为两派。失去银缘后,Kido仍打算保持原本的方针运营,与此相对,Nick主张为了让公会变强应该积极战斗。



两人意见针锋相对,最后,Nick带走一半人建立了新的公会。



那个公会,名叫Tricolore。



*



“你们等一等,那家伙我会想办法的。”



紫如此说道。



她打算和Nick一起离开电影俱乐部。



“真的有办法吗?”



“没问题的吧,他只不过是闹别扭而已。”



“是吗?”



Nick的主张并不是没有说服力。



架见崎的情况一直在变化。排在首位的PORT正渐渐吸收到架见崎近半数的人口,平稳之国终于支配了铁路北侧的全部土地。在不久的未来,这两者就会发生冲突吧,那将是席卷整个架见崎的战斗。要想生存下去,电影俱乐部就需要远超过现在的力量。



但紫苦笑了。



“嘴上那么说,但Nick的想法很单纯,他只是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再受到伤害。”



她说的是银缘吧。



但似乎不仅是这样。



“他很急啊。就算是Nick,也知道是自己害得你受伤。”



这是说Kido被敌方强化士接近的事。那个时候,真正危险的是Nick,他冲得太靠前了。对方的射击士已经瞄准了Nick,为了支援,Kido没有后退。



“那只不过是我太弱了。”



“他也会说一样的话吧。”



“有可能。”



Nick很温柔,也很细腻,因此他不喜欢依靠别人,而是喜欢独自承担一切。



“你对他有什么建议吗?”



听了紫的话,Kido回答:



“Nick的战斗方式很漂亮,不过……对了,有些容易被人看透。”



这种话,Kido本不想对那个细腻的男人说。但他就要离开电影俱乐部,自己射击的支援再也够不到了,那么至少希望他能学会自卫。



“我一定会把话带到。”



紫露出微笑。



Kido也回以笑容。



“你也要小心,以后的战斗方式恐怕会发生变化。”



紫是出色的强化士。她的击杀数并不高,但很擅长俯瞰战场,判断哪些关键位置需要防守。藤永经常和她一同行动,在Nick大肆行动的时候顽强地化解敌人的攻势。



紫用她漆黑夜空般闪闪发亮的眼眸注视着Kido。



“你也是,好好保护藤永。虽然我会尽快,但可能还是需要些时间。”



因为Nick很固执嘛,紫小声嘀咕。



“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会要你一直等下去的。十个循环。在这期间,我一定会想办法。”



“知道了。在你们回来之前,我会守住电影俱乐部。”



这只是口头的约定。



Kido想起了银缘的话。那是询问他要不要做家人时说过的话。



——口头的约定没有保证。



但,银缘让那个约定变成了现实。



尽管是没有保证的口头约定,只要坚持守护下去,就会成为事实。



从那时起,Kido决定了,至少在十个循环之内决不能失去电影俱乐部。



*



不对,这很奇怪吧。



听了电影俱乐部的故事,香屋狠狠皱起眉头。



四个人关系像家人一样,这很好。Kido仍在期待像当时那样一起生活,完全没有问题。但是,为什么非要执着于电影俱乐部?一起离开不就行了?如果家里着火,就算真正的家人也会搬家。



因此,就算对Kido的话产生共鸣,香屋依旧完全无法接受结论。关键是要活命吧,先活下去啊。银缘那个人不也说过吗?未来的事谁也无法断言,任何幸福的事都可能发生,但死了就全完了。既然有目标,就以活下去为首要目标啊。



香屋打心底对谁感到烦躁,是很少见的事。



愤怒会妨碍恐惧,而恐惧正是活下去的希望。香屋坚信这件事,愤怒便自然变得淡薄。



但这一次,理由显而易见。



——说到底,Kido先生其实是个自杀志愿者。



虽然他没有积极赴死的愿望,但对生存态度消极,从根本上不认为自己有价值。尽管Kido在电影俱乐部得到了疑似家庭的关系,而且很珍惜,但没有和自身的价值联系在一起。



所以,他会轻易向死亡倾斜,也会轻视自己的生命。银缘任命他做会长,就是对这点感到不安吧。



无法原谅的,就是这件事。



就算是对自己显露杀意的安土,也远不如Kido让香屋感到愤怒。



——不过,我的感情姑且不论。



在浓稠的黑暗中,香屋一次又一次深呼吸。



——就算手段强硬,守住电影俱乐部的领土也是有意义的。



太阳已经西沉。在架见崎的夜晚,光亮和声音都很少。黑暗很可怕,可怕到毋需置疑。香屋一动不动地坐着,抱紧自己的膝盖,而膝盖和手臂也在颤抖。他觉得能做的都做了,但不确定因素还是太多了。



——没事的。



香屋说服自己。



——这次,赌上的不是我的命,连秋穗的任务也很安全。在安土战中赌上性命是有价值的。



在电影俱乐部,他赢得了一定程度下可以任性而为的权利。这一次就算赌输了,也只会失去这一样东西。也就是说只是电影俱乐部会消失,而香屋还可以从头再来。



所以,放心好了,剩下的只有听天由命。然而,内心的嘈杂没有平息,不安的声音反复回响。香屋调高了音乐播放器的音量,他最喜欢的动画的主题曲在切实地歌颂生存的美好。



沉浸在并不美妙的歌声中,香屋闭上了眼睛。



——还差得太远。



如果不得到可以更加任性的权利,就无法在这里安宁地生活。



但要想得到,需要更多时间,眼下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做,就只好抱紧膝盖了。



然后,厮杀将再次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