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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你找到失去的东西了吗?(1 / 2)



1 真边



有过身处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



明明要寻找的东西就在身边,却无法映照于我的眼中,所以我拼命四处摸索,可还是无法看清触碰之物,明明只要有一个微小的光亮,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而那个光源,便是七草,明亮而又温暖的他。



我与站在阶梯上的他四目相对,微笑着。



——我和他一直都是如此



他总是身处于比我略高的位置上,而我一直在仰视着他,让我一直无法觉得处于同一片天空之下。但是,我们确实对着面。



这个事实让我如此开心,又如此的安心。



所以,我说道。



【最喜欢你了】



他处于此处,没有逃避我的视线,确实听取着我的声音,反驳着我的观念。



只要七草还能在我眼前,我就不会犹豫迈出脚步,能够一直追逐下去,能让我深信自己的终点,一定是在这个温柔世界的某个角落。



【我也是】



他也说道。



于是我更加欣喜,甚至想要现在便迈出前进的步伐。



我坦率说出代表自身感情的话语。



【那么,我们去成为大地的助力吧,现在立刻】



七草笑了,腻烦呆愕的笑容。



【你总是这样,像是主人公】



【是嘛?】



【是的,明明没有任何力量】



【会有完全无力的人吗?】



【倒是没有,但是谁都差不多,只能做到非常有限的事】



【我不会在意这种事,只会关注眼前的问题】



【而你就没有对擅自插手这类问题而导致问题变得更加复杂的可能性感到害怕吗?】



【很害怕,但也不是放任不管的话,就没有任何责任对吧】



谁都是,我也是,并不是完全无力的存在。



那么我们就不得不前进,配合秒针的步调。



【而且,我还有你陪伴】



【所以?】



【只要还有你,我就能容许自己的错误】



只要我不是孤身一人,只要还有注视着我的视线。



只要我还维系着与这个世界的联系,错误就会得到修正。



【事实一定与你所说的那般,我是个基本无力的人吧。也因此,我出现在你的眼前,倾听着你的声音,若我有什么过错,会由你来否定我】



毫无疑问,这是对他的信赖。



也因此我能做我自己。



他的笑容自然地越发夸张起来。



【那就尽早开始吧】



大概四五秒钟的时间里,他低着头视线往下叹着气。



之后抬头往夜空望去说道。



【安达】



没有听到回应。



我往周围望了望四处寻找她的踪影,没有任何发现。



【安达同学,怎么了?】



【有和她约定过,现在开始我要借用魔法,是只实现你一次愿望的魔法。】



【只有一次?】



【恩,你想要做什么?】



【想要找到大地的幸福】



【什么样的幸福?】



【我不清楚,但希望是在任何人的眼中都没有偏差的那种幸福】



【总之先从你的眼中看来】



【恩】



【那就这么办】



七草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他的眼睛闭上了比眨眼略长的时间之后又睁开了而已。



周围的景色也随之完全改变了。



于是我和七草站在公园里,是我们熟知的公园,是年幼时的七草常去的场所,也是初中二年级时我和他分别的地方。



听见七草平静的声音。



【我用了为你而用的魔法,为了寻找大地的幸福】



【会怎么样?】



【还不会有什么变化,和至今为止你所做的一样。我们可以自由的改变这个世界,让时间快进或是回溯之类的,能无限模拟大地的未来。虽然不做不到其他什么,但对于我们而言足够了对吧?】



【嗯】



【没有时间限制,无论重复几次,重复到何时,都能一直寻找你的理想,直到你筋疲力尽、放弃为止】



太棒了,好像在做梦一样。



无论是多么困难的目标,只要有无限的时间就一定有办法达成。



可以去到任何地方,探索世界的尽头。



而等待在前方的景色,一定远超我们想象的美丽。



2 七草



我身处于真边由宇的世界里。



这本是安达从时任姐那里借的魔法所创造的世界,但安达将这里的所有权交给了我们,于是我们可以随心所欲的改变这里。



真边能够一直在这里维持自己本心不受挫折嘛,能成为在宇宙中不断重复着前进与受挫的那束光芒一样,穿过数万光年的距离后还能映照于我的眼瞳嘛。



我注视这她的身姿。



从心底里想着,若是她能维持现状不变该有多好。



*



魔法所模拟出的相原大地,未来果然不是什么能称之为幸福的生活。



现实里的我与真边,确实多少带给了他一些慰藉与安稳,匿名老师也诚实努力的与大地面对着问题,但每到夜晚和母亲两人一起的那个场面还是让人揪心。不过进入安眠后的他能来阶梯岛,而这里有佐佐冈和春先生他们,坐船去另外那片大陆的话甚至还能看到别无二致的双亲。魔女世界的美绘小姐虽然有些笨拙,但她对大地的爱情是不容置疑的;三岛先生还像那样对任何事情都抱持着放弃的姿态,但他的存在对于大地而言应该不是减分项,大地也已经拥有了直面他的强大,能够自己烦恼思考,对三岛先生所言能够一部分接受,一部分否定并从中得到成长。



很快大地成长为中学生,成为高中生,日常生活也逐渐多姿多彩,开始和我不知道的谁一起欢笑着,和我不认识的谁牵着手。



好像很幸福,但。



美绘小姐还是继续回避着大地,畏惧着对自己的孩子倾注爱情,然而大地对母亲的爱依然没有改变。所以他的日常生活总是无法逃离悲剧,即便此时的他是笑着的,内心估计也在某个阴暗寒冷的角落流着泪。



我反复琢磨着。



——不也挺好的嘛,即便这个孩子的幸福不是完全的



不也挺好的嘛,即使是谎言我也想相信这个笑容,究竟何处能找到完美的幸福呢,毕竟没人有不在在逃避些什么。



确实他所无法获取的事物实在过于巨大了也说不定,但这并不妨碍我们称呼那些能够传达给他的温暖为幸福。如果这是不被允许的话,那这个世界对大地以及和他相似境遇的人实在是太过残酷了。



然而,真边由宇否定这一切。



【再来】



她说道。



重复、反复的宣言道。



【一定是存在的,更加美丽的】



然后再次使用魔法尝试自己能想到的一星半点变化,来改变大地的未来,可无论几次她都会失败,即便明白这是用魔法进行的未来预演,她也无法掩藏为眼前的悲剧所流下的泪水。



我在她的身旁注视着大地的模拟未来。



果然最关键的还是三岛先生。



三岛先生出现在美绘小姐的梦里时,总算能够看出她的感情,他们两个交谈的越多,美绘小姐的变化也就越明显。然而那类变化多数情况对于大地而言反而造成更加悲伤的现实状况。但我们也因此发现解决问题的线索,所以往这个方向进行了各种各样的尝试。



时间继续流逝。



究竟过了多久?个人体感而言已经过去了很多、很多年,怕是数倍于这次模拟演示外我与真边一起度过的时间。而她确实没有腻烦、没有放弃、依然追逐着理想。



在某个时间我试着说道。



【美绘小姐从根本上是矛盾的】



这在很早的时间点就该意识到的。



【我觉得对她而言的幸福,只能是大地,但是她并不想变得幸福,不想让自己感到一丝欢喜,所以她绝对不会接纳大地】



真边摇摇头。



【矛盾之类的,根本不存在】



率直的声音,就像此时追寻着终点的她本身。



【这个世界不存在任何矛盾,即便看起来像是矛盾的事物,也一定是因为某处存在误解】



啊啊,确实是这样。



因为不成立所以才算是矛盾,而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不成立的事物,但是。



【但从感情上还是存在矛盾的。有过既讨厌又喜欢的时候,既幸福又悲伤的事也是有的】



【那并不算矛盾,是非常自然的】



【是这样嘛】



【是的】



【美绘小姐也是?】



真边点点头。



【也许她确实惧怕着幸福,认为自己一旦变得幸福就会背叛什么非常重要的事物,但之所以不愿意背叛,也是因为背叛的罪恶感会使她变得不幸不是嘛?那个人也不想继续痛苦,继续悲伤下去不是嘛?所以现在她的做法也是使自己稍微变得幸福一点的方式。】



我笑着说。



【你的话语听起来像是矛盾的】



【恩,但只是像矛盾的而已】



真边由宇断言道。



大概,并不是对自己有所确信,而是觉得这么做是自己职责所在吧。



【只是那个人误解了自己的幸福而已,所以看起来是矛盾的】



我明白的,真边。



但是。



【这个世界上存在不会误解的人嘛】



这是活了一百万次的猫所说的那个怪物的话题,只在本人眼中可见的怪物。



美绘小姐是在直面那只巨大的怪物吧,绝对无法战胜的怪物,所以她只能一直误解下去。



【不对】



真边否定的语气,强硬的像是刺入什么一般。



【没有什么只能误解对待的事物,正解一定存在】



某种无可挽救的情感填满我的心中,溢出的感情驱使我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



宛如很久之前与她初遇之时的事。



——为什么,你能相信呢?



明明各种各样的真实否定着她,就算是真边也一定,至今为止受到过许多、许多的挫折。就连现在,在这个由魔法创造的世界里,也没有任何事是如意的。



【即便我完全不是个聪慧的人,也确实的明白一件事】



真边由宇用仿佛无感情、无机质的话音,但其实是极具其个人情感的声音说道。



【以没有正解为前提的思考全是错误的,只是个人无意义的臆想】



啊啊,真边。



你总是这样,身处于此处,也大概永远不会知道存在于此的意义吧。



世间一切都具有真边由宇颜色的话。这个世界若是由真边由宇这样的存在所构成的话,无法理解放弃的价值,无法接受不幸的意义,如此洁癖的话。



这个世界是多么的悲伤啊。



多么的,美丽啊。



【你所追寻的事物绝对无法找到】



【是这样吗】



【是的,但让我们继续追寻吧】



我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注视着她而存在真是太好了,能被真边由宇的悲剧所怀抱真是太好了,我也真心不会再有其它奢望。



宛如此处便是那片群青色的夜空。



她就这样一直受着伤害,让这里成为对我们而言真实的乐园。



但即便如此。



——世上果然还是会有只能被误解的事



世上有没有神,我不清楚,但世上有像是神明般的魔女,对我而言理所当然的,存在着。



待在真边由宇世界里的漫长时间,我屡次考虑着堀的意义。她的存在确实宛如某种诅咒,在我的内心深处生根发芽。



我究竟舍弃了些什么呢?又无法舍弃些什么呢?



我不想将放弃些什么称之为成长。



可要是这样的话,现在的我依然没有任何微小成长的存在于此。



*



那是在某个时间点不经意间出现的。



在与至今为止相同的魔法预演里,宛如只会在真边与我以及这个只剩悲伤的场所,才会发生的奇迹。



究竟是哪里出现了什么样的影响我们搞不清楚,相似的发展已经尝试过无数次,所以那也许是某个人微小的一时兴起也说不定。



在令人心痛的模拟演示里,我们首先注意到的变化是美绘小姐与她梦中相遇的三岛先生之间的对话。



两人是在那家古风的咖啡馆里见的面,在三岛先生记忆里的,看来是对于两个人而言有很深回忆的场所,所以我们明白了这是至今为止所模拟的对话场景中最容易说话的环境。



那时,咖啡馆的外面下着雨,季节是十一月,一枚染红的枫叶贴在玻璃窗外,但美绘小姐和三岛先生于雨天的十一月在咖啡馆见面的模拟演示已经有过许多次,但那枚枫叶贴在窗外也许还是第一次,不过我也不太记得。



两人好像也没有多在意那枚枫叶。



三岛先生说了这样的话。



【躺在病床上时的我,眼里的世界仿佛一切都是虚假的,被那厚实的玻璃窗所隔开,而窗户外面那个世界里任何人任何事,以及那个世界的寒冷炎热什么的与我无关。】



美绘小姐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仅仅微笑着倾听三岛先生的话语,那份微笑究竟代表着什么我们无从知晓。



三岛先生继续说道。



【会有这样的感觉大概也是因为我也变成虚假的了吧。本应存在于窗外的那个我,早已消失于某处】



美绘小姐微微歪着脑袋。



【我也,身处于窗外吗?】



三岛先生略微有些迷茫于如何回答。



于是他喝了口咖啡之后继续说道。



【有过在窗户里面的时间,也有在对面的时候】



【很伤心吗?】



【当在你处于窗户内时】



【不是在对面的时候?】



对这个疑问,三岛先生无言的点点头。



美绘小姐依然微笑着。



【你是为了我而死的吗?】



【我不知道,真的不记得】



【但你确实有过,自己的死会让我轻松不少的念头对吧?】



【当然,有过很多次】



【现在呢?】



【现在】



【明白那是误解了吗?】



这次三岛先生漫长的沉默着。



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没有掩饰什么的必要才对,也很想立即表示认可的吧。



但到最后他还是没有给出回答。



【什么都不明白的,就死去了】



贴在玻璃窗外的红叶无声的落下。



【你的遗像用的是笑容的照片】



美绘小姐说道。



【现在我也一直在恨着你】



三岛先生像是在辩解道歉般,将咖啡倒入嘴边。



窗外的雨依旧不停。



然后美绘小姐从梦中醒来。



从深夜时分公寓的一室里。



她从床上坐起身,大概五分钟左右就那样坐着,然后站起身离开房间。



注意着不发出脚步声的慢慢移动着,静静地打开了一扇门,是大地房间的门。



大地当然是躺在床上睡觉,面朝着房门。



看着大地的身姿,画面宛如电影的一幕般静止,她静静的流下眼泪,无声的哭泣着。



我们站在她们所无法目视的地方注视着这个场景。



真边细声说道。



【美绘小姐是不是明白了自己的做法是错误的呢】



这句话一定是在自言自语,因为她很少见的在言语中不掺杂任何想要传达给对方什么信息的意识。



但我还是认真的回答着她。



【怎么可能会不明白】



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答案,可她还是只能继续错下去。



美绘小姐注视着大地哭泣并不是什么很少见的事,大概一个月一次的频率吧,她会这么看着大地稍微哭一会,然后再轻轻合上门,发出空洞的声音。



但是那个晚上不太一样,平稳的声音说道。



【呐,醒着的吧】



大地没有反应。



但他确实是醒着的,但还是闭上眼睛听母亲的声音,默默地忍受着母亲的泪水。



于是美绘小姐说出了像是奇迹、又如同诅咒般的话语。



【谢谢】



我很惊讶,而真边却很平静。



随后我们听到了美绘小姐合上门的空洞声音。



黑暗的房间里,大地睁开眼睛,注视紧闭的房门,随着时间的流逝他那纯净的眼瞳里不断流出泪水。



真边低语道。



【太好了,终于稍微有点起色了】



我也点点头。



在这近乎永恒的时间里,无数次的模拟预演里终于第一次让我感觉事情有所进展。即便这只是微小的改变,甚至对大地而言只是让那份诅咒更加深沉而已,但事情也是在往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这样就很满足了



能找到美绘小姐的这一句话。



毕竟这是我所相信的属于堀的魔法所无法传达的话语,只在真边由宇眼中的未来能够看到的真实,若是真边也能因此满足就好。



但她当然不会止步于此。



【那么,继续下一次吧】



她的侧颜是如此的绝妙。



真边由宇不会笑,也不会意识到究竟经过了多久时间,但也不会忘记至今为止所见的一切痛心场景。



宛如只注视着视线前方,无限前进的光芒一般。



这样的光芒也许总有一天能照耀到吧,大地与美绘小姐相视而笑的场景,若是能照耀的话,她是否会止步于此呢。



——在此停下,也许不错吧



但一定不可能变成那样的吧。



之后,再之后,更久之后,为了更贴近理想。



她不会停下,也不知晓自身的孤独,更不明白自身的痛苦,所以她不存在能称之为终点的地方。



这便是我所爱着的真边由宇。



宛如希望化身般的一束光辉。



感觉眼泪将要滚落的,是到达极限的我。



——能听清楚吗?真边



这样的你,便是我的信仰。



——你的绝望



我舍弃了什么呢;没能舍弃什么呢;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身处此处的呢。



【你的光辉能传达到世界任何角落】(どこまでだって、进めばいい)



我宣言道。



【但是你的光芒无法照耀任何事物】(でも君の光は、なにも照らさない)



高贵、孤高、美丽、没有自觉也没有意义。



今天的真边由宇依然没能照耀这个世界,还是无法映照于任何人的眼瞳之中的光芒。



*



我四月二日那天在真正意义上与安达联手。



从某种角度上我确实与安达敌对。



安达之所以想要否定堀的魔法,一定也是为了堀吧,想预备好能让她绝望的状况,打算安稳的准备好能让对方放弃的终点。



而我想要准备的,是真边由宇的绝望。为了守护堀的魔法,我不得不去否定真边的魔法,但也不仅于此。



我无数次想象着她的绝望,然而能浮现于我脑中她的绝望永远只有一种形式,她的绝望曾是我的希望,是我信仰的一切。



那一夜我是这么拜托安达的。



【能协助我吗?等大地返回现实以后,希望你能借我们魔法,只要借一次就好】



【你打算做什么?】



【按照真边的愿望使用魔法而已】



【然后呢?】



【只有这些】



魔法具有两点完全相反的弱点。



其中一点是,只能对现实带来微小的影响,最多也就是将一部分人格抽出并带入魔女的世界,虽然也可以让对方带着魔女世界的记忆送回去,但对对方而言估计也只是认为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梦而已。



而另一点是,在魔女的世界里什么都可以做到,限制估计仅限魔女本人的想象力,几乎可以说是万能,也因此具有万能这一弱点。



将这个后者的弱点,深深地刺入真边由宇。



我对着安达笑了,因为觉得此时其他任何一种表情都不合适。



【一直到真边可以认可为止,我会一直待在她的世界里】



这句话让安达察觉了我想做的事。



她眼睛睁的大大的,用比平时更大的声音说道。



【这句话是认真的?】



【恩,当然】



【那堀呢?】



【不关我的事,我所守护的,最多不过是她的魔法】



堀的魔法,便是她的温柔本身,并不被我算作一位女孩。



安达盯着我。



【你太过相信她了】



【是这样吗】



确实我信赖着堀。



但不是指她总是根据我的想法来行动这样的意思。



我不知道她会走上什么样的道路,也不清楚她会选择些什么,但我明白她不会输给任何人。



【堀很强大,远比你要强大得多】



所以这也是我与安达之间的战斗。



究竟是谁更加正确的理解名为堀的少女,以及谁更加明白她身为魔女的资质,这样的比试。



安达反而笑了出来。



【你怎么可能赢】



【那就决定了,联手吧】



【恩,可不要逃走哦】



我使用魔法创造真边由宇的绝望,直到对堀的考验结束为止。



围绕着魔法的愚蠢争斗结束为止,我们联手吧。



【我们大概非常相似吧】



我说道。



安达点点头。



【但最具有决定性的地方,完全合不来】



说得没错,在完全相同的故事过程中,所相信的结局却是完全相反。



*



同时真边由宇早已处于绝望之中。



毫无自觉的,毫不放弃的身处于绝望。



如同安达价值观所诠释的,没有尽头的希望不过是悲剧。



真边由宇就像巨大恒星的一束光芒一样前进着。



不知不觉间,牵手绝望。



3 真边



世界陷入了黑暗之中,随后我们便出现在那个公园里。



夕阳时分的公园,秋千的影子远远的倒影着,最前端刚好抵在了滑梯那。眼前只站着七草,没有其他人。



他说道。



【稍微休息一会吧】



我点点头,七草的神情让我意识到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对我说。



七草往路灯下的长椅走去,我跟在他身后。街道上的灯火逐渐点亮,残留于天空的夕阳与路灯的光芒交相辉映,模糊着我们两人的影子。



他背对着我边走边说着。



【现在,在想什么?】



【踩在这片土地上的触感我很喜欢】



虽然我是想一直考虑大地的事,但也有意识偏离的时候,大概是我的集中力不足吧。



【是嘛】



七草在长椅上坐下,我也坐在他旁边。



视界正中心,是逐渐染成黄粉的云朵,周围是一片空旷的青蓝,而视野的最高处则是群青的深蓝,从那里视线往下逐渐由青变白,再由白变橙这样的色调渐变,看起来远处的街道轮廓变成黑漆漆的一片,世界如此美丽。



七草说道。



【我们从开始到现在大概经过了多久呢】



【什么的开始?】



【这个魔法,摸索大地未来的魔法】



【不知道】



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无数次重演同一段时间,时而看着时光流逝,时而用魔法回溯。



【花多少时间都可以,反正不像游乐园有闭园时间】



一直重复下去就好,直到可以接受为止。



七草点点头,视线转向我,在夕阳下的各种复杂光线映照下,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柔和。



【你,有想象过这个魔法的结束是以什么形式吗?】



【结束?】



【当你完全满足于大地的未来,已经不再对他的未来奢求些什么时,停下脚步结束这个魔法的瞬间】



【那种事当然不明白,不实际看的话】



到此为止就好,不实际看到那个瞬间就不会明白。



是否能够接受并不是从理论上的,而要根据内心状况。



【你的魔法,不会结束】



七草的笑容看起来是如此的寂寥,但某处却又让我感到非常满足。



他继续说道。



【任何人都无法锲而不舍的追逐理想,人们被赋予的时间也就不足百年,其中也不是全部都能由自己支配。只要活着人们就需要金钱,就需要休息,还有其他的很多很多,所以我们不得不一边放弃一边生活】



【我不想放弃,任何一件都不想】



【恩】



【但就如你所言,我大概也是一直放弃着些什么走到今天的吧】



【你吗?放弃了什么?】



【比如说大地,那个孩子本该在所有的瞬间都是幸福的】



那样善良温柔的孩子所困扰着的问题,本就该被迅速解决,就算是稍微让他忍受一会也该是错误的,然而困扰他的问题时至现在依然没能解决,甚至要求他继续忍受下去。



【我是多么无力弱小的人啊,我每晚都会这么想,但也不得不接受一切,只在那一天放弃,把期待留给下一个清晨】



明天一定,下次一定,在考虑着这种事的时候,一晚便过去(放弃)了。



【一般而言,这不被称作放弃】



谁将此称作什么都无关紧要。



【所以魔法是很棒的存在,不需要放弃什么,现在也不需要,能够像这样一直寻找大地的未来】



【恩,也因此你的魔法,无法成立】



我无法理解七草想表达什么。



但,那并不是什么问题。



——因为我们有无限的时间能用来交谈



能够一直到达成共识为止。



【什么意思?】



我问道。



【因为不会结束】



七草的爽朗笑容没有任何改变。



带着那份笑容他率直坦然的看着我说道。



【我一直想象着对你而言的绝望,同时也很轻松自然的浮现于我的脑海。只需要赋予你魔法就好,只要你获得了魔法,就不会放弃任何事物,去追寻本不存在的理想。同时那无限的可能性便会成为对你而言无限延伸的牢笼】



他轻轻张开双臂。



【这里,便是牢笼】



我还是无法明白。



【就算我会留在这里直到永远,也无法成为我的绝望,因为留在这里的我是很高兴的,同时对我而言希望会永远持续下去】



【可是,真边,这里不过是模拟的世界】



【恩】



【无论你在这里找到些什么,都无法对现实世界带来影响。把在这里找到的东西传达到外面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获得满意的结果后终结这个魔法,让我们回到外面】



【然后?】



【但你绝对不会满足,你只会不停追逐那个虚幻缥缈的理想,所以这个魔法绝不会结束】



是这样吗。



——我在,追寻那么无谋的东西吗?



不明白,可我确实不知道自己能因什么而满足。



七草依然柔和的笑着。



【你与堀对魔法的争夺也结束了,只要你还在这里追寻理想,便永远是孤独的,绝对不会与现实有任何联系,但另一方面你若是放弃追寻理想,也会变成你否定了自己的魔法】



原来如此,我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但是。



【我有两点要反驳】



【恩,请说】



【第一点,这是以我确实无法找到理想作为前提的,能找到的话便会以我的魔法是正确的作为结尾】



【确实是的】



【第二点,便是你】



很容易理解。



我不清楚为何七草会看漏这点。



【至少我并不是孤独的,因为你也在这里】



这是多么让我安心的事实。



【你在我的身旁,所以我能够持之以恒】



我便能一直追寻那美丽的存在,即便它确实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七草歪着脑袋。



【有我在,能做到什么?】



那当然是。



【能够说明纠正我的错误,就像现在】



能带给我新的视界,让我注意到自己忽略的事物。



【你会在某处阻止我对吧。会劝阻我已经足够了,不该继续下去了。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也许确实这个魔法不会迎来终结,但你会帮我画上句号】



【那样就好了嘛?在达到理想之前,被我所阻止】



【当然了】



根本没有烦恼的余地。



——因为我信赖着你



从内心深处。



【比起我一个人找到的西,和你一起找到的未来肯定更有价值,所以我们在一起是无敌的】



字面意义,我们一定没有敌人。



七草少许低着头思考了会,然后摇了几次头,是我不太想看到的举止。



【并不是这样】



【有什么不对吗?】



【我从来没有希望过你停止,一次都没有,只是单纯的希望你能前进下去,直到任何地方】



【可我们至今为止难道不是那样的嘛】



只有七草,只有七草不一样。



就算其他所有人视若无睹,所有人都放任不管,只有七草会倾听我的声音,给我回应来肯定或是否定我,只要有他在,我就绝不是孤独的。



【呐,真边,我和你相反非常擅长放弃,但在这里我也不需要再去放弃些什么。这里便会成为无法迎来黎明的夜晚,无法醒来的梦境,我被允许能在这里永远只是注视着你】



他笑道。



是与至今为止不同,纯粹开心的笑容。



【我们两人能一直在这里,成为不映照于任何人眼中的光芒,所以这个魔法不会结束,也无法传达到现实,这里是只有我们两人的永恒】



啊啊,那是多么美妙的。



如梦似幻的光景。



让我高兴的甚至想要哭出来,可他还是弄错了一点。



【不对哟,七草。我一直与现实联系在一起】



一直,即便是现在。



只要我身边还有你,就足够了。



【想要创造我的绝望,是很简单的,根本不需要魔法,什么都不需要。只要你不在我身边】



仅仅一个变化,就会让这个世界变得多么冰冷呢。



肯定会让我失去迈出最初一步的勇气吧。



难道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对我做的事。



——因为你还在这里,所以我不会绝望



便能够追寻希望直到永远。



*



有过身处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



明明寻找的东西就在我的身边,却无法映照于我的眼中,所以我拼命的探手摸索,可还是无法看清触碰之物。



明明只要有一个微小的光亮,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而那个微小的光源,便会让我与世界联系起来。



所以我找寻着光源,而那个光源便是七草。



想要放弃什么的想法,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每当夜幕降临我都会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不是无意义、无价值的,而那时便会浮现出他的眼瞳。



对我而言七草是具有如此强烈意识的存在,是在我们分开的两年里感受到的。从初中二年级的夏天转校开始,到高中一年级入学后再会为止的两年里。



我大概是孤独的吧。



没有人听得见我的呼声,也没有人注视我的行动。



应对方法我自然也是明白的,我的做法、说话方式、行动方式全都是错误的,那么只要我作出改变,那么我便不会再是孤独的。



但我没能那么做,无法舍弃自身本质中心的那些已经不再需要的部分,同时也厌恶欺骗自己相信那些谎言。而且,我早已知晓何为希望,我依然清晰的记得七草眼瞳里的光芒。



那是看清我本质的眼瞳。



是让至今为止的我能够维持本色的理由全部。



从年幼时开始我就无数次、无数次的想过要舍弃自身,但我遇到了七草。能够接受原原本本的我的,这样一个人。



只要他的眼瞳还在支撑着我,我就可以不放弃任何事物。



抱持着真正重要的唯一前进。



名为我的故事无可奈何的从与他的相遇这个起点开始,于是我保持最重要的那一点不变,开始描绘这个登上阶梯的故事。



从和他的相遇开始,至今依然在持续着。



*



我不由得笑了,感觉气氛有点让人羞耻。



于是我这么笑着呼唤重要的他的名字。



【呐,七草,你大概不知道我究竟有多么憧憬你】



七草微微歪着脑袋说道。



【考试成绩基本都是我比较好】



我点点头。



【恩,包括这点,我都憧憬】



【大概比你更能掌握要诀,这之类事情】



【还有其它地方,许许多多】



【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吧】



【不对,都是很重要的事】



七草很温柔,比我所知的任何一个人都要。



所以和他的回忆,全都是那么温柔的。



【比如七草总是能很快理解我想表达的话语】



【是这样吗?】



【恩,该如何去帮助困扰着的人,你也能迅速的找到应对方法】



【我倒是认为总是你先采取某些行动的,比如让出座位,帮忙拿行李之类的】



【那类答案显而易见的倒还好】



正确答案明显易懂的事,是可以立即行动起来的。



但问题稍微变得复杂一些,我便会立刻词穷。



【如果年幼的孩子在哭泣的话,我所能做到的最多不过是询问为什么在哭这种程度】



【我也一样,其他还能做到些什么?】



【不对,七草能够观察到更多的细节。比如那个孩子的服装,身上带着的东西,比我能够注意到的更多,所以你一直发出比我更加正确的声音】



所谓温柔,是为对方着想挂虑对方的话,那么其本质就是小心谨慎了。



我总是在考虑着如何最快速的迈出第一步,而七草总是小心谨慎的踏出脚步。



【这便是我所说的和世界联系在一起的含义,也因此我一直憧憬着你】



我还寻找着光源之时,他自身便已放出光辉。



这是多么遥远的存在啊,是我完全没有胜算的对手。



七草苦笑着。



【那倒是,比起你的话,任何人的视野多少都算是宽广一些】



【但都不及七草对吧】



【我倒觉得没有这回事】



【毕竟,只有你这样的人,会认真注视我】



能让这份温柔,把我算在其中。



——一般温柔的人我是讨厌的吧



想要被温柔的人喜欢的话,大概必须要与对方同等的谨慎细致吧。但七草不同,能够认真对待的给予乱暴进入视界的我与他人同等的温柔。



【估计那不算视界宽广,也就在爱好范畴内吧】



【爱好?】



【我一直很喜欢你,为你存在于此而开心】



让我有点混乱。



【也可以说是,能喜欢上我这种类型的你,还不能算是视界广阔吗?】



【感觉不一样,毕竟可能因为这类个人爱好,而无法看到许多别的重要事物】



【比如说?】



【安达的思维方式,我可能不太喜欢】



【因为七草和安达很像,所以她不只是有些消极?】



我的话让七草的表情认真起来。



【果然很像?】



【恩,虽然也有很多不同点,但我感觉你若是放弃了些什么大概会变成她那样吧】



我倒不是多了解他们,但有种感觉,安达一定也很纤细而温柔,但是七草肯定还有某种她没有的品质。



【我至今依然憧憬着那颗星】



【星?】



【你不需要知道】



七草伸了个懒腰,我发觉自己和他已经讨论了许久,然而天空的颜色却没有变化,时间依然处于黄昏的范畴,没有到需要慌慌张张赶回家的节点。



【在这里,我没有阻止你的理由。其实我一直都想这样,希望你能贯彻始终,祈愿现实一切能够像你一样该有多好】



【像我一样?】



【如果这个世界的一切全都像傻瓜般,一直追寻乐园所在的话】



【我可是觉得都像七草一样就好,能够小心谨慎的在意世间所有温柔】



【你对我的评价是不是太高了】



【是这样嘛,我倒有名副其实的自信】



总而言之。



现实里的许多与我们大相径庭。



【世间的一切若是都像你一样的话,我多么想要成为你】



【即便世间的一切都如同你那般,我也不想变成你这样】



【不过就因为都不可能,我才像这样和你在一起不是嘛?】



因为两种世界都不存在,所以我们两者都有存在的必要。



七草的温柔谨慎在重要的时候很关键,我的粗暴乱来在必要的时间有价值,所以我们才会在一起,因为相信着他会阻止我的乱来,所以我永远不会犹豫。这便是我眼中的,嗯,美丽世界。



我从长椅站起,站到七草面前。



此时我们面对着面。



【你说过,我永远无法找到自己的理想】



【恩,说过】



【确实是那样也说不定,但与相信能找到理想相对的我还有一件相信的事】



【什么?】



他的眼瞳如此认真,不由得让我笑着。



这是多么让人安稳的感觉,名为信赖的这种联系。



【就像我不会放弃一样,七草也一样不会放弃,所以你会让这个魔法终结】



因为他温柔谨慎的和这个世界联系在一起。



在不迎来终结就无法对现实带来任何影响的这个魔法里,他是无法永远留在这里的。一定会有所行动,即便不是靠近我的理想,也会走向那个温柔的结局。



我反复注视着他的眼瞳。



【我的绝望,曾只是你消失不见】



只要你还身处于此,我就没有一丝绝望。



4 七草



我抬头看着正面与我对视的真边由宇。



看起来如此自信的她,让我回忆起来。



那个我们还是初中生的夏夜,月光微微被云朵遮挡,在这所公园的滑梯前,我们互相道别。



那时的真边像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女孩一样低着头。似乎感受着平常的感情而在为离别而悲伤。



像在胆怯什么一样,她说道。



——为什么,你会笑呢?



我自身都没有发觉,自己是在笑的事实。



——我说自己要搬家的时候,七草是有笑吧?



现在,我不由得回想起来。不对,也许本就不在我的记忆里也说不定,可我只能得出这一个答案。



——我很悲伤啊



伤感的、开心的让我只能笑出来。



毕竟那时的她看起来是如此的情绪低落,因为和我的分离而从心底里伤心着不是嘛。



那时的我宛如一名虔诚的信徒,独自一人侧耳聆听来自神明大人的叹息。对她,我本不想希望她有任何一丝的特别之处,而那份特别成为自己的所有物又是多么的幸福。所以我那时是那么的悲伤、那么的开心,不由得笑着。



【那么,真边——】



我想说的是本就打算好的事实。



可我不打算说出口来着。



本该残留并消逝于我心中的话语,随着我的声音自行流露出来。



【那么,我消失吧,为了成为你的绝望】



并不是比喻而是施加好的魔法。



——说出来了



其中一位魔女对我施加了魔法。(译注:目前的时间点,暂时联手的安达和窥视思想的堀都有可能)



我有过此种预感,却没有任何确信,不过。



在这个陷入如此深邃诅咒的世界,也许是非常自然的事也说不定,或许是没有其他选择也说不定。



我究竟舍弃了些什么,没能舍弃些什么呢。



我的世界转变了。



*



于是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和之前一样坐在灯塔那间房间的硬木椅子上,窗外一片漆黑。



堀坐在床边,而安达背靠着站在门旁。



安达率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