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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2 / 2)


ZoZoZoZoZo,塞西尔背部肌肉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必须逃走。



虽然直觉这么告诉她,但想起了姑母柯莱特的话语。



“巴尔塔扎尔他一定会与你取得联络的。”



果然如她预料的一样,巴尔塔扎尔就在眼前。



“你需要做的是,带着王的威严去接见臣下。”



姑母已经估计到了作战本部在怀疑塞西尔的身份。对于想要招抚Santose岛上住民的作战本部,公主伊丽莎白这个名字好像有着很高的利用价值。



塞西尔终于察觉到了巴尔塔扎尔的念头。



——机长是为了确认我的身份而来的,为了在工作上利用我……



确认了这一点的同时,姑母的话语又在脑中苏生了出来。



“好好使唤巴尔塔扎尔吧,他会成为你最初的部下。”



说不定,这是个好机会。



——如果能用好机长的话,说不定能救出小清和神乐姐……



抖去了迟疑,塞西尔使出浑身的气力,总算是挺起胸来。



——如果机长想要利用我的话,我也来利用机长。



然后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回答道。



“好啊,乐意之至,而且看来你有很多话要说。”



她这么应承了下来,发现巴尔塔扎尔那刻意的笑容中,闪现出了“得手了”这样的感情。



“是啊,那么走吧。电车太麻烦了,租马车或者打的去吧。”



“啊——稍稍等一下可以吗,我想去房间放点儿东西。”



“哦哦,这样啊,当然没问题啦。那么在正门碰头吧。”



“好——的。那么,一会儿见啦!”



塞西尔暂时与巴尔塔扎尔告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从抽屉的深处取出了某样宝物,露出了恶魔般的笑容。



琥珀色的间接照明,洁白的桌布以及银色的烛台,穿着燕尾服的侍者,乐队所奏响的很有品位的弦乐,雪茄喷出的烟,还有穿着看似很昂贵的壮年客人们。仿佛排出的水和吸进的空气都有相当的价格一样,巴尔塔扎尔邀请塞西尔来到了在全Serufaust都很有名的高级餐馆。



“没问题吗,用这样的地方?”



“经费自然不菲,但机会难得嘛,没关系的。”



隔着桌子,在对面坐着的巴尔塔扎尔再次浮现出了不自然的笑容。看样子他是要自己掏腰包。虽然不知道究竟企图些什么,可塞西尔还是很钦佩:他还真是豁得出来啊!



“葡萄酒怎么样?酒之类的还是喝的吧?”



“偶尔和朋友在一起之类的时候喝一喝,姑且还不算讨厌啦。”



“这样啊。”



她看出来他企图让自己喝点儿酒,这样嘴巴能松快一些。虽然看了今天巴尔塔扎尔的态度,简直就是一副好青年的行止,可有时候,明显感觉到一种他在评价着这边的对答一样的视线。



——没有必要表明我的身份。



那只是最后的手段,现在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露出一些情报,将机长向救小清这方面诱导。



“干杯!”



他倒上了塞西尔从未听过的上了年代的葡萄酒,用着装腔作势的手势将那杯子递了出来。他本人大概是想自然而然地行止,而很可能塞西尔已经把自己迄今的种种所作所为给忘记了吧。大概是傲慢浸透了神经线连接,可以将对自己不利的一切都忘却的脑部回路吧。在巴尔塔扎尔严重所映出的别人的身影,一定到哪都是对自己有利的、记忆也好感情也好完全都不带的自动人偶吧。



她总算抑制住想要将杯子中的东西泼在他那机械的笑容上的冲动,塞西尔以微笑回应道。



“干杯,很久不见,机长!”



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之后呡了一口。对于葡萄酒的味道,究竟是好喝还是不好喝什么的她也不是那么懂。



用有些神经质的手势将起着什么海啦什么山之类诡异名字的开胃菜用刀和叉往嘴里送着,巴尔塔扎尔询问了一下塞西尔学生生活的情形,塞西尔背后再次传来一阵冷意。明明在上学时还只是看自己的方便将塞西尔弄得团团转,毕业了以后也明明问过自己一句近况,突然间就出来非常理所应当地扮演着一个“体贴的前辈”的角色。



——这个人,大概把我想成个只要走个三步就会忘记一切的小鸟了吧。



一边敷衍着巴尔塔扎尔的提问,塞西尔确认了这一点。在之前写给巴尔塔扎尔的信中,已经写了关于自己学生生活的情形,从那提问内容来看,便明白了他根本就没有读。虽然在学习和工作方面他确实很优秀吧,但对于他人的关怀简直欠缺得都不成完肤了。



——心情糟透了……



比起现在这样做着很诡异的亲切微笑,还是以前那个将塞西尔当成类人猿对待的巴尔塔扎尔更加没有伪装,对于自己来说也更容易说话吧。



收拾完了有着奇怪菜名的汤,主打菜并着放好的时候,巴尔塔扎尔若无其事地说起了关于自己工作的话题。



“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大概会继续进行关于南多岛海Santose岛的业务吧。虽然攻下那岛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我所关心的是占领了以后岛上住民感情的问题呀。在战略接连不断,支配者每年都会改变的状况下,岛民们会感到厌烦。那岛是对于将南多岛海作为战场来说在地政上有着重要位置的岛,必须要好好招抚岛民,让他们与圣·沃尔特军协力啊。”



他一口气这么说完,观察着塞西尔的表情。大概是窥探着在说完Santose岛这个词以后,她表示出什么反应吧。



“嗨——还真是够受的啊。”



她装出一副小鸟的样子漫不经心地这么回答道,巴尔塔扎尔那画皮之下所有的本能一瞬间有些不满地哼了下鼻子,但马上又重新披上了好青年的皮,继续说道。



“塞西尔你好像,是Santose岛出身啊。”



“是的。啊咧,机长,你还记得真是清楚啊。”



“不是当然嘛,怎么可能忘记亲密学妹的出身地呢?”



你这个骗子。她一边暗叫着一边抑制住掐住他脖子的冲动,塞西尔回答道。



“哇~不愧是机长啊~对学妹真好~”



她这么给他戴着高帽,巴尔塔扎尔一边浮现出开心的笑容,再次撩拨了下前面的刘海。



“不管怎么说我都一直担心着你们几个呀。”



“太好啦~好开心啊~”



“话说回来塞西尔。在Santose岛上没有亲人之类的吗?如果有的话给我介绍介绍那可是帮大忙了。”



在这装腔作势的互动之余,巴尔塔扎尔身体稍稍前倾,询问道。这恐怕是今天的主题。



塞西尔睁大了眼睛歪着脑袋。



“没有呢~虽然过去曾经有,但现在完全断了联系了呢~”



顺便一说这也不是谎话。旧臣们的所在地以及联系方式塞西尔并不知道,知道那些的只有姑母柯莱特而已。



“谁都可以啊。熟识的蔬菜店店主也好,食堂的服务员也好。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可是在Santose岛没什么立足点啊。能想想关于那岛上居民的相关情况吗?”



用着让人恶心的郑重口吻,巴尔塔扎尔纠缠着不放。



“也不是说不记得了~可是都是过去那么久的事了,也没什么自信啊~”



“总有什么玩伴之类的吧?只是七年前左右的事,能记住名字什么的吗?”



怎么回事啊。总算抑制住了涌上来的刁难的想法,塞西尔露出了情报的一点碎片。



“玩伴吗~不怎么多呢~我自己,怎么说吧,该说是在温室中养大的呢还是怎么的,亲人们不太让我跟同年代的孩子一起玩耍呢~”



巴尔塔扎尔的鼻子微微张大了。有反应了。他身体前倾,继续追问。



“果然这样吗!在士官学校时代,带着你去派对就是因为你好像深谙社交之道啊,就想着说不定你是相当上流的阶级的女儿呢。在埃利亚多尔之七人中,就属塞西尔你特别有气质而知性呢。”



你这个骗子,明明一直将我当猴对待得很惨还扔香蕉什么的。拼命地抑制住这样想要怒骂的冲动,塞西尔微笑着回应。



“哇~好害羞啊~可是美绪姐才更有气质和知性呢~”



“美绪?和你没法比啊。虽然确实在男学生之中很有人气,但如果站在塞西尔你的旁边的话立马就相形见绌了。你所营造出的那种高雅气氛大概是与生俱来的吧。简直都让人能错看成哪国的公主大人呢,现在也是。”



塞西尔拼命地抑制住了那,想要吐血在床上翻滚的冲动。



痛苦。太痛苦了。一边挠着浑身起的鸡皮疙瘩一边想要在巴尔塔扎尔的两腿之间猛踹一脚。



“呜哇~公——主大人什么的,好、好高兴啊!”



脸部仍然僵硬着,拼命地假装高兴的样子。巴尔塔扎尔露出了爽朗的笑脸,发话了。



“是真心的哟。即使说塞西尔你就是在街头传说中的‘流离在外的公主伊丽莎白’,我也不会吃惊哦。”



巴尔塔扎尔的两只眼睛闪了下光。



正在观察着这边的反应。



——那么那么,怎么办才好呢……



喝了一口葡萄酒,塞西尔对巴尔塔扎尔露出了微笑。



笼络只是时间的问题。



巴尔塔扎尔确信着胜利。



——要操纵这混有鸟和猴子的各种缺点的女人完全不费事。



眼前的塞西尔早就被我迷得神魂颠倒了。那证据就是,塞西尔回应的笑容简直是灿烂得忘乎所以。



那也没有办法。被我这样长相、学识、社会地位都属于顶级阶层的青年邀请去吃饭共度同一段时间,要说让她不要兴奋,这反而做不到。看这样子,在士官学校时代我对她施加的所有待遇,毋庸置疑地全部忘却了。这女的长着与鸟同种程度的脑子真是太好了,他这么松了一口气。



从迄今的会话来看,完全看不出来她身上有公主的只鳞片羽,她对Santose岛这个词的反应也显得很淡薄。看上去毫无疑问她并非出身于上流阶级,所以之前突然说她就是公主伊丽莎白也没有任何保证。



——果然,是不同的人吗。



出生在有权力的贵族家里,在乌拉诺斯Santose岛侵略中失去了亲人流离到了圣·沃尔特。会与柯莱特有交情也大概只是因为出生门第高到了那种程度而已。



——这还真是遗憾啊。



——明明这女的要是伊丽莎白的话,一定会很容易操纵的。



心中装满了这样的祈愿,他打出了作为今天吃饭目的的手牌。



“是真心的哟。即使说塞西尔你就是在街头传说中的‘流离在外的公主伊丽莎白’,我也不会吃惊哦。”



与此同时他用最灿烂的笑容对着塞西尔。



——那么,快说出身份吧,你这个结合了鸟和猴子所有缺点的女人。



——究竟只是个奇珍异兽,还是亡国的公主。



——根据你的回答,我会把照单全推给你一个人消失个无影无踪。



在笑容深处,他一边思考着绝对不能说是好的事情一边等待着回答,在稍稍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塞西尔开了口。



“我是公主吗——那还真有趣啊——”



那一如既往的平淡回答。



然后塞西尔将两肘撑在桌子上,两手的手心支撑着自己的下颚,像欣赏野花一样的微笑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机长,你会怎么办呢?”



从巴尔塔扎尔的背筋中,一瞬间爆发出了从未经历过的恐怖。



那是他的直觉察觉到了某种危险,发出了警告。那是巴尔塔扎尔迄今没有经历过的、毫无根据的恐怖。在埃利亚多尔飞艇上好几次跨越生命的危险达成敌中翔破的时候,也没有感觉到这种程度的恐怖。



——有什么好怕的,对手是塞西尔,根本没有任何害怕的必要。



他激励着自己,露出飒爽的笑容回应着她抛回的问题。



“即使是那样也没什么好吃惊的呢,你所散发出来的气质和品性,都是其他人很难拥有的呢。”



塞西尔带着某种恶作剧般的少女表情,稍稍一动不动地观察了巴尔塔扎尔片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扔出了自己的要求。



“机长,不去见见小清和神乐姐吗?”



“……我吗?为什么?”



“因为是同伴啊。”



巴尔塔扎尔不由得浮现出了嘲笑之色。虽然一瞬间感觉到了恐怖,果然在眼前的还是塞西尔啊。乳臭未干,以个人的感情为优先,行动极其短视。



他掩饰住嘲笑,做了回答。



“即使见面了也没什么能做的,那边也不会高兴,没有意义。”



“明明和他们两个人在同一个岛上也这么说?”



“和军警的管辖范围不同。想要见他们两人必须申请,然后获得许可。万分遗憾,业务简直都要忙死我了,没有任何时间花在多余的事情上。”



“所谓业务,就是指寻找希尔瓦尼亚王家的旧臣吧。”



“啊。”



“如果我说我能协助你那件事,你会去见他们两人吗?”



他简直不由得要做出个胜利的摆臂,慌忙抑制住了,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应着。



“究竟是何种程度的协助呢?”



“相当程度的呢,大概让机长你都感到吃惊的程度。”



他的喉咙不由得都鸣响了。然而巴尔塔扎尔冷静下来,继续试探着更多的情报。



“即使见到了他们两人,然后呢?无法帮他们越狱,即使可以,也没有将他们送回本国的手段。”



塞西尔依旧咯咯地笑着听着巴尔塔扎尔的话,随随便便地回答道,



“让两人回到秋津联邦的方法,我稍稍有些门路。我在想啊,要不要拜托他们看看呢。”



依旧不改那傻傻的表情,毫无顾忌地说着离谱的事情。



——果然,这女的背后有来头。



尽管确信了这一点,巴尔塔扎尔依旧不改他的表情。



“那还真是帮大忙了呀。”



“拜托你了~”



塞西尔非常轻率地两手在脸前合十伸着小脑袋,还真是与这一带的傻气的小姑娘没什么差别性的举动。



“……去见他们,然后向你报告。这样就行了吗。”



“是的。”



——有让步的价值。如果只是与他们见面的话,并不费什么太大的工夫。



——扮演一个温和的前辈,卖给这女的一个恩惠。



即使塞西尔不是伊丽莎白本人,她在旧王家有着很高的身份这种可能性是相当得高。现在应该和这个女的缩短距离,只要心里不着急,耗点时间和精力,塞西尔的身份早晚能明白。



“……明白了。我回到奥丁以后就去见他们。结果我用电报告诉你吧。”



“太好了。关于希尔瓦尼亚王家旧臣的情报,我收到电报以后,也会告诉你的。”



巴尔塔扎尔举起了葡萄酒杯。塞西尔也单手举着杯子,再次清脆地碰了下杯。



——虽然不算完美,但做得不错,有去一访的价值。



内心偷偷地笑着,巴尔塔扎尔用葡萄酒浸湿了嘴唇。



嘛,今天这样就算了吧。



塞西尔也喝了口葡萄酒,内心那样低语着。



在胸部口袋中藏着的“宝物”,还是放在以后再出场吧。这是使唤巴尔塔扎尔最后的手段。这次没有必要用这张手牌。



现在姑且不暴露身份,能让巴尔塔扎尔保证去见清显他们这就足够啦。



这样一来事态就会有动,塞西尔估摸着。



——与两人见面以后,绝对,机长的内心会有动。



她这样期待着。不管巴尔塔扎尔是如何没人性的男人,如果看到了过去曾同甘共苦的同伴们遭到了悲惨的对待,应该会想要救他们出来的。如果巴尔塔扎尔在奥丁指挥着夺回二人的作战的话,成功的可能性也是可以看到的。



而且万一。



——假使,机长的心情并无触动的话……



——即使看到了遭到非人虐待的两人,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的话……



塞西尔对着对面的巴尔塔扎尔,注入了王位继承者的视线。



——这个人,就没有和希尔瓦尼亚王家扯上关系的资格。



巴尔塔扎尔现在一定在内心偷笑着“得手了”吧,但他注意到了结果自己还正在被试探吗。



——机长。虽然很对不起,但我要试试你。



——虽然这样显得很冷酷,但没有血也没有泪的人,王家是不需要的。



在那无邪微笑的深处隐藏着作为一个公主的透彻视野,塞西尔的嘴唇呡着餐后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