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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呕血的雏子们(2 / 2)




理由……他的真正用意,弗格察觉到了。



「居住的王城遭到破坏,唯一的妹妹身亡,重视的弗格也如这般负伤。尽管身陷窘境却丝毫未表现出绝望,我真是太感动了。」



是毫不客气又粗鲁的发言使他察觉的。



「是什么才会令你绝望?该怎么做才能看见你的狼狈、听见你的哭泣叫唤?」



这家伙不是在伺探艾儿蒂的心情。



而是在以窥探艾儿蒂的心情为乐——



「闭嘴,优贝欧鲁·卡特榭雷提斯。」



弗格踉跄地以膝盖撑地而起。声音里也带着杀气。虽然明知不管用,但他无法只是旁观。



「不许你再继续对艾儿蒂说话,我来做你的对手!」



然而他的杀气却遭到无视。



「我一直都在想,要怎么样你才会绝望……可是刚才我灵光一闪。我之前的思考方向或许错了。我所追求的东西,并不一定是与你的绝望相连。」



优贝欧鲁亮出刚才从衣服取出的东西。



那是一本书,从脏污的书皮看不书标题。由小巧的尺寸来看,应该是给妇女或孩童看的通俗小说吧。不对——书中的内容怎样都好。



重点在于这家伙为何特意拿出那种东西。



拼命思考却还是想不出答案。看起来也不像是武器,或者是里面藏有什么机关吗?有的话又会是什么样的机关?供什么样的目的使用的?



「那么我所追求的东西,究竟是连向你的何处呢?其实我已经心里有谱了。」



搞不懂。这个男人究在想什么?



不安逐渐高涨。因为弗格早就因优贝欧鲁这种手法尝过好几次苦头了,次数多到令人生厌。先是布置好让我方无法出手的局面,然后慢慢地卖关子诓骗,不表露真心,等到将核心摊牌时才一口气出招——这就是他的手法。



优贝欧鲁·卡特榭雷提斯真正可怕之处并不在于战斗能力。而是将自身所在空间的主导权纳入他支配的这种手法。



摊开手中的书,快速翻到某一页后就这样打开放着。



接着粗鲁地将那一页撕下。



「我得到了新的身体、新的力量。因此我想在这里先完成净化仪式。针对以前尝到那次难看的决定性败北的净化仪式。」



优贝欧鲁将整张纸朝向他们扔了出来。



纸张飘落艾儿蒂和弗格他们脚边。



宛如魔术般,从纸中冒出了别的东西。



被封印于纸张的东西,取代了纸张滚落地面。



「什……!」



弗格浑身冻结。



艾儿蒂看了则是茫然地呢喃。



「……父王?」



是国王汤马斯染血的首级。



刹那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属于痛苦、绝望或悲伤的呐喊自艾儿蒂的喉咙间溢出。



并非发自于看见了父亲的尸体。



不是悲伤或仓皇。



那个东西——父亲反倒只是触发点。



体内产生的异变,使得喉咙、声带、胸肺反射性地发出了咆哮。



「……!」



弗格死命地拦腰抱住艾儿蒂,使尽全力紧紧抱住她。



但是停不下来。这个气息——这份预兆与激昂已无法停止了。



「果然是这样吗。」



优贝欧鲁狂妄地一笑,自顾自地颔首。



「公主没必要陷入困境,也不必心生绝望。因为『她』……『王妃的灵魂』透过了女儿的身体,理解到了心爱之人的死。」



艾儿蒂的背上浮现炼术阵。



不仅仅背上,甚至以惊人之势、看似无序却工整地朝头顶上拓展开来。



分岔成无数的分枝而后集中于一点,紧接着又进一步分枝,直线与曲线描绘出不规则的轨迹,各式的纹路错综复杂,呈现出一片浑沌。



有的部分是月亮,有的部分是太阳,也有的是花朵、王城或蝴蝶。月亮是新月,太阳是球形,花朵是蔷薇,王城是戏画,蝴蝶是凤蝶。并非全都以平面图呈现,有些具有厚度,膨胀成铁丝工艺品般的立体图形。



为了干涉炼狱深处、遥远深渊的压倒性力量。



抵达最低阀值的同时,图形也达到饱和而迸散。



炼术阵完全消失了。



取而代之,她的身后出现了人影。



白金色的长发、闭目却仍散发着庄严美的面容、纤细的手足、隐隐透出天鹅绒般肌肤的薄衣。



艾儿蒂失去意识,瘫软地倒进弗格怀里。



虽然显像而出的身体到处呈现错乱——「艾尔莎」现身。



守护艾儿蒂的最终手段。



自发性、自律性地葬送敌人生命,以母亲的灵魂为媒介具现化的「某种东西」。



「……就是这个。」



可是眼看着这个出现,优贝欧鲁却笑了出来。



「对,没错,就是这个。回想起那个时候,真是让人无比地恐惧。」



颤抖着双唇,自言自语般喃喃说道。



「这就是净化。借由克服这个……战胜这个,我才算是真正地完成。」



「艾尔莎」开始变貌。



辨识出敌人,锁定好该屠宰的对象,骇人的力量开始束缚她的身体。



黑色的锁链自背后缠绕,覆盖住她的双眼。



尖锐的荆棘如绳索般缚住她的四肢。



一条巨蛇侵犯般地攀延着身体。



接着,呻吟的双唇前端宛如接受了薄红色的祝福,开始聚生光球。



起先是一个点,再来长到鹌鹑蛋般的大小。转眼间就凝聚成了足以放在掌中的大小。



「开什么玩笑啊,喂!」



位于大厅一角的雷德,脸上浮现抽换的笑容。他神情紧张地摆出备战姿势,愤然说道:



「这种东西,为何非得再见到一次不可啊!」



有这反应也是理所当然。不如说,雷德没陷入恐慌甚至可称赞是勇气可佳了。然而优贝欧鲁——仍旧是面不改色地微笑着,甚至还一步步向前缩短了距离。



仰望着这样的他,弗格的双唇不由得发抖。



心臓急遽地跳动,呼吸紊乱,背脊寒得彻骨。



因为他理解了。



优贝欧鲁面色从容所代表的意义。



为何这个男人能保持沉着——



发出了一阵高分贝的尖声。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仿佛耳鸣,或像是微弱的悲鸣声。



浮在「艾尔莎」唇前的光球——「接吻」满溢着光辉。接下来。



释放出光芒。



先是自右上方斜扫到左下方,接着狂暴地尽情扫荡。



王座大厅的墙被光线贯穿而焦融。高级大理石也轻而易举被掀翻。地毯蒸发了。空气变得炽热。墙壁、地板、天花板,光线所经之处,所有的物品全都伴随着轻微爆发而遭到破坏。



绮莉叶发出惊愕的哀号,趴伏着身体。毫无反应的雷可利与沉睡的理查德则是被卡尔布鲁克推开。雷德惊慌地跳开。弗格紧紧抱着艾儿蒂,用力咬紧下唇。



接着,优贝欧鲁——



「仔细看着吧,弗格。」



揭起右手,掌心向前,高声地宣布。



「这就是从你那里得来的力量……『消失点』!」



光线锁定了目标,打算将目标的身体斜向斩断而横扫过了——理应是会这样。



然而却没有发生。



「接吻」来到他眼前的瞬间,便宛如海市蜃楼般溶解消失。



光线本身还原成了毒气,遭到吞噬。



不是弗格,而是优贝欧鲁使用了那个力量。



「哈。呵呵。」



一面压抑着哼笑,优贝欧鲁更进一步地走上前。



「……呜!」



声音自弗格的喉咙间发出。他浑身颤抖。



居然天真地以为是尚未恢复,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



当这个男人转生之时——全身遭到剧痛袭击,力量早已自弗格的体内消失了。就像绮莉叶失去了她的增殖能力一样。和雷可利的灵魂一样。



「呵呵。哈哈、哈哈哈……」



优贝欧鲁穿过两人身旁,来到「艾尔莎」面前。



「呜、啊……」



无法抑止喉间发出的声音。



由于还残留着对毒气的耐性,因此才误以为力量还在。不对,是他不想承认。



明明之前是如此视其为骇人的力量。明明甚至还想过若消失的话该有多好。然而一旦真的失去,这般心情是怎么回事?这份情感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仰望狂笑着走近「艾尔莎」、朝她伸出右手的优贝欧鲁。



「呜、啊、啊啊……」



全身禁不住地发抖。



「哈哈哈哈,太美妙了!这个……这实在是太美妙了!」



目赌「艾尔莎」因优贝欧鲁使出「消失点」而逐渐消散……



「啊啊啊啊啊啊!」



他终于——凄声惨叫。



似乎恐惧,却不是恐惧。似乎绝望,却非绝望。仿若丧失感却又非丧失感。是蕴含了这一切,并更进一步裹上了一层愤怒,将这些全隐藏其中。是一股忍无可忍、无可奈何的巨大冲动。



不可原谅。岂可原谅。



不仅仅被夺走了力量,那股力量还被用来吞噬了「艾尔莎」——艾儿蒂的母亲,她最为重要的回忆。



他知道那并非王妃的灵魂消失。他明白「艾尔莎」本身就是以炼术创造出的幻影。但尽管如此还是不可原谅。



将艾儿蒂安置于地上。唯有这个行为莫名地冷静而慎重。



换言之,他能保持的冷静也仅止于此了。



站起身,抽出「艾莉丝十六号」。他没有发觉,刀子比起身体记忆中的还要来得沉甸,动作也变得迟钝了。



「呜喔喔喔喔喔喔喔!」



他只是一股劲地大叫,朝着优贝欧鲁挥砍过去。



左手反手握刀,由斜下方朝上使,剑光一闪。



优贝欧鲁后退一步,别刀落空。



因此他再次向前,于掌中反转刀刃,换成由上往下斜砍。



重量二十公斤的刀刃再配上重力加速度,提升破坏力。他认为只要砍中了,就能够斩断优贝欧鲁的血肉与筋骨。



可是——这一击不知为何——



「……机会难得,我就让你瞧瞧最后的绝望吧。」



却在中途停止了。



优贝欧鲁不知何时抽出了腰间的刀。



约一公尺的长刀。



那把刀接住了「艾莉丝十六号」。



那是把材质奇特的刀子,浑浊半透明的刀刃宛如毛玻璃。



刀身整体反射着着黯淡的奇妙光泽。刀刃的另一侧若隐若现,使人连想到乌云背后的朝阳,或者是霞雾中的月亮。



对握着弯刀的手腕进一步注入力气。



剑锷相交。但是长刀不为所动。



「是把很奇怪的刀吧?」



耳边的嗫嚅声,听来就仿佛被蛇信舔舐了耳朵。



换言之——明了优贝欧鲁的优越与从容。



「告诉你这把刀的名字吧。」



半透明的白刃与黯淡光泽的弯刀发出对峙的金属磨擦声。



优贝欧鲁持长刀的手仅微微地反转。



他笑着呢喃:



「叫作『艾莉丝十八号』。」



「……咦……」



随着话声,「艾莉丝十八号」的刀刃与「艾莉丝十六号」呈现垂直。



同时,剑锷对峙的相互抵抗感消失了。



理应在右肩前方、依然握着「艾莉丝十六号」刀柄的左拳,却伴随着施加的力道挥空。正当弗格感到错愕,脚边响起钝重的锵啷声。



那是弯刀——「艾莉丝十六号」的刀身。



「怎么……可能……」



刀身被从中切断落地的声音。



「不愧是『艾莉丝的魔剑』的最终进化型、究极之剑,相当锋利。」



优贝欧鲁笑了。



他笑着说:



「这把刀就是这样。能不费吹灰之力将任何东西如同奶油般斩断。就算是以超密度压缩的铁材也一样……」



咕咚。



「……即便是人体也一样。」



腹部有什么东西穿过的触感。



茫然地垂下头俯视。



竖着一支白刃。



贯穿了腹部直通背后的刀子,再度被缓缓抽出。



「啊……咳、哈。」



大量鲜血自脾胃涌上喉咙。



由于刚才的攻防而损伤的内臓,因刀刃的剌穿而更遭受了致命性的伤害。



疗愈伤势的「消失点」能力已然被夺走了。



如今艾儿蒂失去意识,无须再忍耐了。



因此弗格的口中满溢出鲜血,当场应声倒地。



面对败北,该懊恼什么、思考什么、忧心什么、担心什么才好?



在还没思考之前,眼前便已转暗。知觉从指尖消失的瞬间,他茫然心着,真想牵着艾儿蒂的手。但这也是他最后的思绪了,意识就此中断。







弗格遭贯穿腹部而吐血倒地时,绮莉叶呈现茫然自失的状态。



光是自身力量遭到褫夺就已够让她混乱了,而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那么地超脱常识且浑沌失序,太过教人眼花撩乱。看似艾儿蒂创造出的人型炼术;以「消失点」吞噬了那个炼术的优贝欧鲁;情绪激昂却反遭还击的弗格——总之太多意料之外的事发生,麻痹了她的思考。



因此她无法冷静下来观察周遭状况,也无法判断自己该采取何种行动才是最佳的。甚至不给予她扪心自问希望如何行动的时间。因为「事情」发生得实在太过急迫了。



醸成「事情」的,是卡尔布鲁克·特菲。



他做好了准备。简单地说,绮莉叶无法办到的事他已全数准备完毕。冷静地观察周遭状况,判断出自己该采取的最佳行动,也已经扪心自问完自己希望如何行动。甚至最后还将绮莉叶卷进他的结论。



因此坦白说,她是有点怨卡尔布鲁克。



但另一方面也感到得救了。即使她有充分的时间——至少关于「自己希望如何行动」这个问题,她没有自信答得出来。



优贝欧鲁因兴奋而涨红着脸,俯视倒地的弗格。



看来打败「罗兰之子」让他的内心极度痛快吧。表情因欣喜而扭曲,染血的长刀打算对弗格做出最后一击而缓缓高举。就在这一瞬间。



匡啷。



碎石残片自上方掉落在绮莉叶脚边。



优贝欧鲁和雷德,欧塔姆都没有发现。这些碎片代表着什么意义,绮莉叶也还不理



解。



在她理解之前,肩膀就先被人从身后抓住。



「绮莉叶小姐。」



一转过头,发现卡尔布鲁克正神色凝重地看着自己。我和你的关系并没有好到能这么亲密吧?脑子里甚至还状况外地想着这种事。不过她还没开口之前,老管家就接着说了下去。他小声却清晰地告诉绮莉叶:



「等我一打信号,就请你带着弗格大人逃跑。」



怎么回事?



还来不及问清楚,卡尔布鲁克便站起身。



握着蛇腹剑——「艾莉丝七号」的手高举到正上方。察觉到气息的优贝欧鲁与雷德转身看他,但已太迟了。卡尔布鲁克的目标不是他们。



下一瞬间,伴随着轰隆声响,脚边开始摇晃。



紧接着大厅全体也开始晃动。



这家伙刚才到底做了什么?这阵摇动是他的行动造成的吗?还没时间让她思考太多,卡尔布鲁克的咆哮便震撼着绮莉叶的耳膜。



「就是现在!」



简直像是催眠,她心想。



没有时间思考。绮莉叶飞奔着撞向因大厅摇晃而分散注意力的优贝欧鲁,将他撞飞出去。接着让弗格的手臂搭在她肩上抱起他。失去意识的身体相当沉重,没办法就这样抱着跑。愤懑之下于是便对自己施加了身体强化炼术——为何非得为了搬他而做到这种地步不可?扔下他不管不就好了?一定是因为在情势下茫然听从了那个老管家。



绮莉叶拔腿狂奔。本以为优贝欧鲁或雷德会追上来,但似乎没那个意思。更重要的是王座大厅的天花版开始崩坍了。



碎片如倾盆大雨自天花板掉落。巨大的水晶吊灯坠落,发出惊人的森声碎散一地,崩坍的震动也使得墙壁开了个大洞。绮莉叶这才总算察觉,原本墙面就因艾儿蒂所使用的人型炼术造成了致命损伤,而卡尔布鲁克又再施以了进一步追击。是为了吸引优贝欧鲁他们的目光,以制造逃脱的机会吧?真是个老狐狸。



对方没有追过来或许也只是单纯放他们一马。



因为当时能自由行动的就只有绮莉叶和卡尔布鲁克两人而已。



绮莉叶抱起弗格开跑之前,她看见卡尔布鲁克已担着雷可利的娇小身体,从墙洞一跃而下。换句话说,逃脱出来的只有这四个人。



——要说恨的话,绮莉叶恨的是卡尔布鲁克让她选择了这个结果。



管家十分忠于自己的执务,因此必然选择身为主人的雷可利。即便被抽走了灵魂而变得一副痴呆,想必也还是难以狠心舍弃她吧。虽然觉得带亲王理查德逃说不定还比较好,但既然是卡尔布鲁克选择的结果,那么就算亲王遭到杀害也与他自身无关。



但是绮莉叶不同。



她不是自己选择的,而是因卡尔布鲁克而被迫做了这个选择。



两人之间要挑哪一个救,是被那个可恨的老管家强迫的。



甚至不让她察觉当时是可以选择的。不让她有机会自问想要救谁。



背着弗格逃出王城,就只是一个劲地拔腿奔跑,穿越大街进到了巷子里。



确认没有追兵后,她才放下弗格。



出血很严重,这样下去必死无疑。虽然一度打算就此放任不管,犹豫的结果最后还是帮他施了愈疗炼术。但在这里也仅能做到急救处理的程度。附近应该有炼术师专用的旅馆,到那里借个房间吧。



「……什么嘛。」



一面以愈疗炼术止住弗格的伤势,一面愤愤然咒骂。



开什么玩笑。救这种家伙又能怎么办?就算他是哥哥……不,正因为他是哥哥所以才可恨,结果我却还救了他一命,到底是想怎样啊!明明也已经无法再复制身体了,却甚至还用炼术削减自己的生命,到底是为什么?



「什么嘛。浑蛋……臭浑蛋。」



她不绝地咒骂。



「开什么玩笑,别开玩笑了,真是蠢毙了。」



弗格真可恨。恨死他了。可是憎恨的理由——不是出于嫉妒。那种感情在她「群体」的能力被夺走时也一并消失无踪了。



如今憎恨弗格,是因为这家伙居然输给了优贝欧鲁。



而对于她自身,也是同样的理由感到可恨。她恨自己的选择。也同样憎恨不给她选择机会的卡尔布鲁克。



「什么嘛……什么嘛!」



拱命地一再咒骂想要搪塞自己,但也已到了极限。



自己的内心深处,恐怕打从很久以前就已经有所自觉了。虽然不愿承认,但无可奈何。因为是自己毫无虚假的心情,所以无可奈何。



一面为兄长治疗,绮莉叶紧咬着下唇。



「……艾儿蒂。」



舍弃了她真正想救的少女逃跑,实在令她后悔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