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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朦胧的片刻(1 / 2)



已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艾儿蒂没有接获工作指令。



以往只要两个礼拜没有外出便会渐渐性情暴躁起来,并开始将气出在弗格身上,恣意地耍脾气与无理取闹。然而罕见的是,这次不但没有发作,甚至看不见她唉声叹气的模样。



因此,即使身处在无法触及阳光的黑暗牢狱之中,仍带着几分明亮气息。



这恐怕就是所谓的平静。



四周围绕着枯燥的砖墙,在一片漆黑的笼罩下,混浊不堪的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毒气,用平静这字眼形容这个空间,字面上尽显矛盾。所以弗格才会对目前的状况感到迷惑,不知该怎么归类好坏。



如果对于会被关在这里终其一生的公主来说是幸福——或许真的算是一种幸福,但弗格不愿这么想。另一方面,接触外在世界的行为等同受到伤害的话,那么究竟是否应该乐于承受其风险。



然而无视于弗格的内心纠葛,艾儿蒂米希雅公主殿下显得春风满面。



「弗格,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所以我说呀,提咪这时对妖精说:『我想将你的翅膀摘下来送给旁边的蚂蚁先生,它一定会比你还要擅于飞翔。』」



「……喔。」



艾儿蒂身穿着平时的家居服,躺在床铺上,试着向弗格解释她刚刚读完的书有多么有趣。然而,可能因为过于兴奋,无法好好转换成话语,让弗格听得一头雾水。



放在枕边的书是艾佛列特·索伊格所撰写的《夏草说帖》——时下大受欢迎的通俗小说。以隐居在深山的妖精与迷路的乞丐少女作为主角的幻想喜剧。



虽然这本书是伊欧赶流行读完后转手让出的,但似乎确实拥有引爆读者之间话题的力量。



「那么提咪最后有爬出狮子山谷吗?」



弗格对艾儿蒂的说明提出疑问。



「还太早了!为什么要立刻跳到结尾啦。」



她不满地拍了一下棉被。



「不……可是……」



大纲的说明尚在开头阶段。更应该说,艾儿蒂似乎打算将有趣的桥段逐一细述。虽然是通俗小说,页数却相当可观,按照她的方式,不晓得会要花费多少时间才能说完大纲。光是要读完整本书,至少需要花上两天的时间。



「听着,因为提咪毫不掩饰地抱怨,妖精反而……」



「喔……」



正当弗格完全束手无策时,从房间外传来踏上楼梯的脚步声。



弗格用讨救兵的眼神看向铁栅栏,艾儿蒂也顺着望了过去。



「伊欧。」



「您好,公主殿下!今天的点心是……」



「伊欧!我已经读完这本书了!」



面对侍女朝气蓬勃的来访,艾儿蒂发出不亚于对方的音量。



「……咦?已经读完了?我花了一个礼拜才读完耶。」



那是因为伊欧平常完全没有阅读习惯。弗格忍不住想插嘴,但艾儿蒂不给予他插嘴的机会。



「提咪和妖精言归于好后,铃兰一同齐声歌唱的地方很有趣!」



「那段真的很精采耶,而且明明身为铃兰却是音痴。顺道一提,夜之王前来搭救提咪那段让我感动到忍不住落泪。」



「我讨厌夜之王,因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咦咦?可是我觉得高傲的国王到最后一刻放下身段的描写很别出心裁……」



「我不喜欢。提咪也是,最后抛弃森林回到城镇了。」



「唔,这个的确有点争议……不过提咪是因为发现到自己继续待在森林,只是在逃避,而且她和夜之王是两情相悦吧?」



「才没有这回事。」



没有读过内容的弗格完全无法理解她们的对话。



为了跟上话题,弗格原本打算自己也要读过一遍,但实在难以拉下脸。《夏草说帖》的主角是位少女,换句话说是以女性譲者为主的读物。



可能是因为这层关系,弗格对这类幻想故事感到有些不适应。因为是以歌剧形式撰写而成,不但动物会说话、草木会歌唱,甚至连死去的人类都可以复活,内容太过荒诞不经,导致弗格无法融入剧情。或许也可能是因为他本身的想像力太过贫瘠——顺道一提,弗格喜欢的是思想书、哲学书一类的丛书。套艾儿蒂的话「睡不着的时候阅读能够立刻入睡」。彼此兴趣的隔阂可说是深不可测。



无论如何,弗格发自内心感谢出现了这么一位可以陪艾儿蒂讨论心得的人物。面对艾儿蒂连珠炮般的发言,不认输地雄辩滔滔。这类话题果然要女性之间互相讨论才会格外热烈吧。



「喂,弗格,你在做什么,赶快来拿了。」



然而弗格也仅有这个短暂的喘息机会。伊欧递出放有点心的篮子,并摇了摇。她继续与艾儿蒂交谈,做出草率的示意动作。



弗格不得已站了起来,走到伊欧身旁。



往篮中探头一看,里面放着装在陶器中的果冻,数量刚刚好。弗格连同汤匙拿给艾儿蒂,但她正眼也不瞧地接过果冻。接着弗格将一个果冻递给伊欧,她的反应也是同样的情形。两人七嘴八舌地只顾着讨论小说的感想与批评,甚至连道谢都没说。



「提咪一定和妖精怀有同样的心情。」



艾儿蒂说完,挖起一匙果冻送往口中。



「可是妖精个性很别扭,油菜花不是也有这么提过?」



伊欧效仿主人,不成体统地边说边吃。



「这是苹果果冻?」



「是的,您猜得没错。从庚耶地区那边来了不错的苹果。」



「不过有点酸耶。」



「因为加入了橘子作为提味……您不喜欢吗?」



「不,很美味。」



这两人边吃还可以讨论小说与点心的感想,完全不会手忙脚乱。



「真是的……」



弗格叹着气坐回椅子上,决定也要来好好品尝果冻。



听着她们喋喋不休的对话,享受着在嘴里扩散开来的酸甜滋味。虽然对自己是局外人的状况感到不自在,但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取代这份平静。



如果这样的日子可以永远持续下去该有多好。一思及此,方才的不安倏地浮现脑海。委身于阴森的牢狱才可以得到的幸福,究竟是否有其价值可言。



——多想也无济于事。



弗格对只会做负面思考的自己感到愤慨。这阵子一直是同样的情形。一松懈下来马上满脑子都是负面的想法。



原因主要有两个。



绮莉叶。另一个是特莉艾拉·梅普。



历经边狱院的对峙之后,过了将近一个月。两天前迎接了满月之日。当时,绮莉叶在临走之际留下的话倘若属实,她势必将再次取回「群体」的力量,借此增殖自己的身体。换句话说,现在处在随时攻打过来也不足为奇的状况。



或许就在现在这个瞬间,会从牢狱的墙壁渗出蓝色的液体。弗格在场时还可以应对,但一想到如果只有艾儿蒂一个人,便让弗格寝食难安。



身为当事者的艾儿蒂却表示「不要紧」,似乎没有放在心上,表现出事不关已的模样。她的确实可以感应出对方的敌意,并自动施放,即使熟睡时遇袭也可以加以防御。而且艾儿蒂深信绮莉叶已经不会暗中突袭自己。



然而,这些都不是问题。即使可以透过「障壁(Ehrle 2)」防御外敌,或是艾儿蒂的笃信正确,只要有任何可能性存在,便让弗格深陷不安之中。



而另一个曾是弗格友人的特莉艾拉,则又会带给艾儿蒂不同的担忧。



她消失后便杳无音信,无人知晓她的踪迹。



身为边狱院的键器开发部门副部长的特莉艾拉,手上握着不少只要公开便会造成国家动荡的机密。似乎也是相当贵重的人才,因此包含谍报部在内大规模展开搜索,结果仍无法掌握到她的行踪。



弗格收到的报告显示目前仅知她有可能已经离开匍都,甚至谣传已经潜逃至其他国家,一旦发现行踪或许有可能会直接遭到处决。



她消失的原因想必是出自伊帕西·特特斯。



从谍报部发出的调查书指出两人是同乡出身的青梅竹马。换句话说,特莉艾拉陷入崩溃与失踪,等于是在她的面前将伊帕西杀害的弗格所一手造成的。



虽然无法用不得已或是不知情这种理由推卸责任,但假如有机会,弗格希望可以见她一面。可是,见到她又该怎么办?要对她说什么话?如果赔罪便能将一切化为乌有,自己也不需要成天苦恼了。



绮莉叶与特莉艾拉的问题都找不到解决办法,因此让弗格更加消沉。面对没有解答的问题,往往无法往好的一面去想,只会一径地往坏的一面去想。



「弗格?」



在弗格陷入深思时突然被喊了名字。



「是。」



弗格为了不让内心的动摇表现在脸上,尽可能动作自然地抬起头。艾儿蒂正看着自己。弗格从她的视线中读出情绪,并予以回应。



「不,我并不是没有食欲喔。」



弗格内心猜测,因为陶器中的果冻始终没有减少,加上汤匙的动作停了下来,而让她感到不对劲。



「这个果冻还有另外一种调味,我在思考这件事。」



听见弗格的话,伊欧发出惊叹声。



「还以为你只是不发一语地埋头吃别人拿来的东西,这真是惊人之语呀。」



「……请不要将别人形容得像家畜一样。」



「那么,吃得出加了什么吗?公主殿下呢?」



被点名的艾儿蒂将视线落到手中的陶器。然而里面已经空无一物,无从确认。



艾儿蒂发出「唔」的一声后,跳下床铺走向弗格,并探头看着弗格的脸。



「给我一口。」



艾儿蒂双手摆在身后,微微张开小巧的嘴唇。



「……这样有失体统喔。」



见到弗格蹙起眉头,艾儿蒂仍没有作罢的意思。于是弗格放弃地用汤匙挖了一口果冻,送到她的嘴边。艾儿蒂如同雏鸟般将果冻吞进口中,再次坐回床铺上。



「吃不出来。」



艾儿蒂细细品尝完,忍不住歪起头。



「苹果、橘子……真的还有加入其他东西吗?」



「只有一点点。公主殿下吃不出来是正常的。」



艾儿蒂的味觉纤细而敏感,但并非对吃特别讲究。光凭这样的确吃不出来。恐怕只有加进香味之中——应该说是用来结合苹果与橘子的风味。



「是红茶吧?」



弗格思考片刻后,说出自己的猜测。



「虽然无法锁定茶叶的种类,但我想应该没猜错吧?感觉有股淡淡的苦味与涩味。」



停顿了一会儿,伊欧才露出惊讶的模样。



「答对了。哎呀,这真是叫人意外。」



「是指答案被猜中吗?还是指被我猜中?」



弗格语带讽剌地反问。



「两者皆是。」



不知为何伊欧露出愉悦的表情。



「哎,不只限于你,无论是你或是公主殿下,都是在匍都长大的吧?讲难听点,道里的菜肴调味上都很随便,只要能下肚便不成问题。利特料理长也抱持这种心态,即便他是宫廷厨师。」



「伊欧的村落不一样吗?」



她的故乡位于距离匍都遥远的南方,一处地势险峻的山岳地带。不同于莹国的支配



阶级与祖先,居住于那一带的是少数民族,因此文化上的差异悬殊。



「虽然受贫穷之苦,缺乏食物,反而因此格外重视调味。而且当地盛产一种不具营养价值,但富含香气的草类植物。还有,大家都很喜欢烹饪。因为鲜少有机会宴请客人,所以才会变得特别讲究。」



「也就是一族的传统吗?」



「才不是那么好听的东西。」



虽然提起故乡,却显得不太留恋。



「我的村落是离开故乡与这边的民族通婚后的氏族。因为这个关系,感觉在两方都没有立足之地。既无法融入莹国的文化,也无法像居住在深山的纯种民族可以抛开尘世,遁隐山林。已经建立了文化,作风却又封闭。」



因为这番话,才让弗格终于领悟到她为何会露出那种表情。



像伊欧一样被送去工厂做苦工的孩子,等同于扼杀家中身体健康的多余人口。在充满毒气的恶劣环境下工作,没有任何可以存活下来的保证。等同被父母丢出去「送死」,因此没有理由会对故乡感到眷恋。



「讨厌,不是那么沉重的话题啦。」



伊欧看见弗格的表情,不以为意地露出笑容。



「现在的生活方式对我而言已经幸福到无以复加。因为有公主殿下在,对吧?」



突然被征询意见,让艾儿蒂不禁吓了一跳。



她似乎无法理解方才那番话的内容与真正意义。



「我也很庆幸有伊欧在。」



看似虚情假意的回答,其实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话,对伊欧而言更加悦耳不过。这个瞬间,侍女的脸上焕发出光彩,显得陶醉不已。



「哎呀,没想到能得到您的青睐……」



「确实,不过只要你感觉幸福便足够了。」



弗格感到错愕,话中夹带着叹息,另一方面,同时也感到放心。



庆幸有伊欧在——弗格也抱持同样的想法。



她所拥有的明亮气息,以及不受限于过去、乐观地接受现状与未来,将一切视为视平等的个性,对自己等人不知是何等的救赎。



即使无法与艾儿蒂有肢体上的接触,伊欧对此毫不在意。她毫无虚假地试着触及艾儿蒂的内心,那份心意仿佛将距离变得不复存在。



对弗格也是一样。不可能没有看出弗格不是普通的人类,但她却没有表现出来——不,即使有所察觉,她也毫不在乎,态度仍如同少女时代,将这位停止成长的少年视为老朋友般对待。



或许这可以称做天性,比用来形容炼狱毒气的耐性更为贴切。



弗格想要向她学习。



当然,还是无法完全将绮莉叶与特莉艾拉的事情抛诸脑后。她们的问题本来就不应该轻易淡忘,再说自己常常自寻烦恼的个性不是一朝一夕便可以改变得了。只是,将这些想法表现出来,只会徒增艾儿蒂的担心。



在这个房间要尽可能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尽管受困于用铁栅栏与砖墙围住的牢狱之中,所以才更不应该错过任何一丝黑暗中的微光。



弗格挖起陶器里剩余的果冻送进口中,一面感受着甜味中夹带的微微苦涩。现在才发现,正归功于这股苦涩,才让果汁显得更加甘甜可口。







当然,能够在地下从早待到晚的日子有限。



吃完果冻后,弗格为了处理公事而前往王宫。



王属军禁卫游击队——是名目上被赋予的职务,既然冠上职务之名,代表必须服从上司的命令。这类场合,大部分是协助身为上司的王属军总司令官,也就是国王的弟弟理查德,奉公执行需要在背地里处理的案件。例如到某处与某人会面、观察某位议员的动静一个礼拜等等。今天是简单的文书工作。虽然处理起来没有困难度,但由于内容涉及部分机密,所以这份差事才会落到弗格的头上。



换句话说,弗格是耐操的万事通。



除了这些事,最近理查德经常为了不能公开的问题前来找弗格商量,同时顺便发发牢骚,开始出现公私不分的倾向。当然,他并非将所有事情都向弗格倾诉,只是从眼下最棘手的问题中挑出比较没有风险的内容——所以对于弗格而言,不晓得应该当作受到对方信任,或是只是被对方恣意利用。这点令他相当困扰。



已经接近黄昏时分。



太阳逐渐西下,光线中开始染上一抹殷红。不过,由于勤务室的窗户镶着七彩缤纷的彩绘玻璃,透进来的阳光恐怕无法展现出最原始的颜色。



「……真是的,该如何是好。」



理查德飞快地扫过弗格所提交的文件,放在桌子的角落,接着拿起其他一叠文件,动作夸张地一页页翻开,并朝坐在沙发的弗格瞄了一眼后,大叹一口气。随身侍女准备了两人份的茶点,由此看来,意味着希望弗格听自己大发牢骚。甜点是王室御用的高级品,换句话说,理查德或多或少有点罪恶感。



「怎么了吗?」



弗格不得已只好开口问道。话虽如此,能够听以机智聪慧闻名的亲王发牢騒的人,在全国恐怕屈指可数。从这个角度来说,或许应该要感到无比光荣。



「之前也曾经提过,是关于填补空缺的事情。动作太过缓慢导致完全没有进展。」



理查德啜饮着陶杯中的茶,微微耸了耸肩。正如他所言,这个牢騒已经听过三遍了。



填补空缺——也就是指王属军。



之前的「撕裂杀人魔」事件导致王属军受到莫大的犠牲。



总计四十一人。



其中三十四人为骑士,七人为炼术师。除了弗格与艾儿蒂这类特殊任务成员或是王宫护卫的特别层级,王属军的常驻军人数为骑士一百二十名、炼术师二十五名。换句话说,有高达三成的人数在一夜之间遭到杀害。这个损害严重影响到军队的规模,可以说是毁灭性的致命伤。



将受损的数字恢复原样,字面上看似简单,但却让理查德在这一个月伤透脑筋。



这是理所当然的。骑士、炼术师皆必须拥有相当程度的实力,才得以担任王属军。再者,加上直接隶属于王家的关系,必要的家世背景与血脉也是考量之一。只要拥有某一程度的战斗技术,身世自然不受限制,但无论多么骁勇善战,欠缺品德、拥有犯罪记录的罪犯或是海利库斯主义者,一律不在考虑范围内。



光是这些条件,便让范围缩小了不少。况且,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个限制,导致征召不到拥有真功夫的高手。



「骑士方面有为数不少的志愿者,为了应急,勉强可以凑出人数……问题是出在炼术师。」



炼术师基本上从事的是所谓的暴力工作。愈常接触暴力工作,代表愈常触犯法律,可以说是透过犯法来增强实力。再加上毒气的问题。况且数量本身已经不多,与骑士不同,并非贵族的次男,三男会想从事的职业。



「因为先前的事件尝到了苦头,当初也有扩充人数的打算,但现在问题是连缺少的七人也无法补足。弗格,你是否有适合的人选?」



虽然带着开玩笑的口吻,但眼神中有一半是认真的。



「看来您真的很烦恼呢,甚至还向我打听。」



基本上,弗格也登记在炼术师的名单中,握有不少坊间的炼术师情报。



「我想想……最近崭露头角的人物中,柯尔赛·麦斯的名气颇大。来自灰色街道,之前是靠扒手维生,可能还没戒掉偷抽走别人钱包的习惯。」



「还有呢?」



「凯妮·迪西塔斯。以擅长一种利用乐器演奏来进行仪式的奇妙炼术而闻名。不过她是来自篑国的非法移民,原为娼妇。不,她现在好像是基于兴趣仍在重操旧业。」



「……还有吗?」



「最鼎鼎大名的应该是伊鲁·皮可库。实力高深莫测,委托达成率目前为百分之百,而且还是个美男子。不过公会现在好像也很难接洽到他本人,因为他让三位贵族的女儿怀孕而遭到起诉,正在四处逃窜。」



「其他还有……不,算了。」



理查德问到第三人决定投降。



「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吗?还是真的只剩下这些人选?」



「硬要说的话是前者,殿下。」



「还真老实呢……你坦白到让我想叫人把你拖出去斩首,我开始怀念起不曾生逢其时的专制集权王朝年代。」



虽然台词充满讽剌,但脸上流露出的表情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穷途末路。



「我很抱歉,我有点玩过头了。」



弗格忍不住反省。



「不过,后者也是事实。我所知的人选中只有这类分子,如果有适合的人选,肯定早已传到国王的耳里。」



「是啊,说得也是。我也感到抱歉。」



他尽量想用轻松的口吻交谈。弗格明白理查德的苦衷。身为王族又是贵族院议员的王权派第一把交椅,恐怕无法像这样恣意交谈。光是要找到像弗格这样对王族不知分寸与礼节的人,便要花上不少功夫。



「我发自内心感受到了。不是客套话。」



「这真是叫人高兴耶。没有讽剌的意思。」



他露出苦笑,用充满王族风范的优雅动作将陶杯送往嘴边。



「或许干脆成立专门的培育机构会比较好。」



「……的确。以长远面来看,的确是这样没错。」



「问题出在预算。不抱希望地与王族的高官显要商量看看好了……话虽如此,眼下必须优先面对填补空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