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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卷全(2 / 2)




「那可不见得喔?搞不好女人反而喜欢他那型。」



「因为他是有钱的少爷吗?」



「也不尽然。就女性的观点来说,搞不好像他那型的对象反而比较好控制。能嫁给外貌英



俊又有才华的男子当老公虽然好,但想必也会日日夜夜担心老公被其他女人勾引吧。」



「那倒是,明宝大概连偷腥的胆子都没有。个性软弱的他说不定反而更能讨女人欢



心……」



「我们在这里谈论他的婚姻生活做什么啊。」



龙童苦笑地打断话题。正当两人来到阻隔武术院与外头世界的高墙前时,龙童突然蹙层转



过头去。



「怎么了?快走啊。」



琥珀已先一步利用助跑跳上以瓦砌成的高墙。他低头对底下的好友催促道,但龙童却举起



一只手示意琥珀不要出声,并刻意压低音量说道:



「有人来了。」



「什么?」



「糟糕……或许我们已经被发现了。」



龙童很清楚听见从远方快速接近的脚步声。



「你先出去吧,我留在这里设法蒙混过去。」



「可、可是——」



「你快走。总比我们两个一起被发现要好。」



龙童挥挥手催促琥珀,等对方点头答应後,他才将扇子跟平常总是带在身上的心爱的笛子



从腰带中拔了出来。



「……那,一切拜托你了。」



「嗯。」



琥珀灵巧地翻下高墙,落在对面的街道上并发出轻微的足音。



被单独留在此处的龙童,用力深呼吸一口气後,便倚著墙壁吹起笛子。



龙童的吹笛技巧是由母亲所传授的。



自古以来,文人雅士都拥有琴棋书画这四种嗜好;也就是弹琴、下围棋、写书法,以及画



画。瑠珠虽然也让自己的儿子学习这四种技艺,不过其中龙童最感兴趣的还是琴与琵琶等乐



器。



然而,要把琴携入武术院的宿舍未免太过头了,龙童又不想在住校期间都无法碰乐器,所



以才会拜托常在母亲店里出入的工匠制作出这枝横笛。



琥琯吹出悠扬的笛声後,夜色下的另一头果然有团模糊的火光与微弱的脚步声接近。



「……又是你。」



听见对方冷淡的口吻後,龙童将笛子放下,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



「是我没错,学姊每天到底是什么时候就寝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翠凤眯起眼。



「每晚都像这样到处巡逻,到底几点才能回去睡觉呢?总不会是趁白天补眠吧?」



「当全校所有学生都乖乖上床後,本人就可以安心回去休息……你这小子又几时才要去



睡?」



「我啊,虽然三更半夜不睡,但白天都会找方便的时间偷偷打瞌睡一下。不过,学姊应该



不会做这种事吧?」



「用不著你费心。本人从来不曾在大白天睡觉……话说回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翠凤举高灯笼,藉光线检查四周。有龙童在的地方就有琥珀——她大概是这么想,才会反



射性地寻找琥琯的身影吧。



「……你的好夥伴呢?偷偷溜出去夜游了吗?」



「琥珀已经睡了。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後,他的生活作息就被打乱了,每天太阳刚下山就



嚷著好困。今天他也是随便吃吃晚饭就直接在床上躺平……还是学姊想进我们的房间检查看



看?」



如果此时翠凤顺口说出「走啊」之类的话那就惨了,不过龙童有预戚,对方并不会这么回



答。



「……不,免了。」



「没想到学姊那么轻易地就相信我。」



「与其说信任你,不如说我不想进绿科学生脏兮兮的房问。」



「原来如此。」



龙童把笛子插回腰带中,对翠凤继续说道:



「……对了,学姊,有一件事想请您帮忙。」



「何事?」



「可以指导我武术吗?」



「本人还没有到可以指导学生武术的地步。」



「其实也不算指导,应该说是对打练习吧。绿科乙类的我,平常是没有机会跟红科甲类的



学姊对打练习的,对吧?」



「……」



翠凤注视著龙童的脸一会儿後才终於把手上的灯笼挂在附近的银杏树上,转身面朝龙童。



「一时找不到棒或枪之类的武器,可以吗?」



「就从徒手开始吧。」



「很好。」



双方各自抱拳向对方行礼後,便悄悄摆奸架式。



仔细想想,龙童的脑海中几乎没有翠凤跟他人对打的印象。虽说提出练习的请求,只是为



了转移对方注意力的权宜之计,但能获得这种经验龙童自然是求之不得。



「——你可从悟道老师那听说了?」



才刚开始对打练习,翠凤就对龙童问道。龙童一边移动身体一边反问:



「听说什么?」



「前几天宫廷偷偷派了使者过来。」



「有什么事吗?」



「对方似乎想知道你们这两个小子毕业後的打算。」



「——」



这出乎意料的答案,让龙童的动作霎时迟钝下来,翠凤的拳头也差点直接打在龙童的脸



上。



「……你这小子也会吃惊吗?」



翠凤将逼近龙童鼻尖的拳头收回,重新恢复原本的对打姿势。很难得地,她脸上竞露出了



纯真的笑容。



「当然啦,我还是乙类的学生哩。」



「是因为你们在『狮王争霸』表现很好的缘故吧。」



「这么说来学姊也是啊!当时学姊们的『华媛双舞』,我虽然待在休息室看得不是很清



楚,不过每次听其他同学谈起,都觉得没能好好欣赏,实在可惜。」



「看惯名妓跳舞的你也如此认为吗?」



「是啊。」



龙童水平挥出手臂挡住翠凤犀利的一拳,接著马上弯曲手肘反击回去。翠凤面对龙童的出



招也巧妙地躲过,且迅速地再度摆出攻击架式。这两人的一来一往就好像事先套好了一样,对



打毫无迟滞地顺畅进行下去。



「说实话,本人也接到了类似的邀约。」



「果真如此。」



光是从对打练习就可以体会到,翠凤的实力确实在龙童之上。即使换成琥珀来打,结果应



该也是一样吧。因此,只要是内行人,就可以从『狮王争霸』当天翠凤华丽的舞蹈中,判断出



她在武术上的非凡才能。



「内殿的护卫官似乎渐渐凋零了。」



这里翠凤所说的内殿,其实指的就是皇帝嫔妃所住的後宫。基本上除了皇帝本人以外,禁



止其他男性进入。当然,在里面工作的人——除了一些宦官外——都必须是女性才行,而後宫



的护卫官当然也是女的。就某个角度而言,那里或许是最适合翠凤发挥的职场也说不定。



「进去後要出人头地应该很快吧。」



双方交互挥出一拳,并刚好在对方的下颚前收住。



翠凤以此为练习的段落,将拳头放下并大大吐出一口气。她的额头上微微浮出汗珠,白皙



的脸颊也略略泛出红晕。



「别自做主张了,本人并不想担任後宫的护卫官。」



翠凤梢梢解开原本紧闭的衣领。



「学姊不是想成为史上第一位女性护龙卿吗?」



「那只是不知何人乱传的谣言罢了,本人可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我也对梨香老师表示过



了。」



「也对啦,像学姊这样的人进後宫当护卫官,总觉得日後的发展会变得很奇妙。」



龙童从怀中取出手巾,递给翠凤。



「如果我是皇上,才舍不得让学姊穿著笨重的甲胄在後宫守夜哩。」



其实不是只有龙童,一般男人都会有这种想法吧。不论翠凤的武艺有多么高强,毕竟还是



位不世出的大美女。翠凤以护卫官的身分在後宫出入时,其美貌让皇上一见锺情——类似这种



发展,也不能说绝对不可能。



翠凤接过手巾擦完汗,将其扔回给龙童并叹息道:



「不是本人在自夸,身为女性却无法摆脱这类纠缠,简直是困扰极了。」



「那学姊毕业後不打算工作吗?」



「我的亲人只有一位老祖母而已。两个妇道人家要填饱肚子应该还不难。真的不行就回这



里当老师。」



「那要不要考虑来我家工作?」



「去『欢春苑』?」



「别误会,当然不是要学姊涂脂抹粉。」



龙童将手巾收回怀里,随即补充道:



「——只要是开店做生意的,就经常会卷入一些麻烦的纠纷。我家可是一年到头都在徵求



保镖喔。由女性担任这个职位更好。虽然规模无法相比,但『欢春苑』的环境跟後宫的确很类



似。」



「呼……如果我真的找不到工作再考虑看看。」



「学姊,我可不是说著玩的喔?」



「我知道……总之,世事总是难以尽如人意。」



翠凤意味深长地说完後,便将挂在树枝上的灯笼取下。



「……生活态度姑且不论,单纯以实力而言,甲类学生中也很少有人能跟你匹敌。」



「多谢学姊夸奖。」



目送单手举著灯笼远去的翠凤背影,龙童半自嘲地喃喃道:



「如果我有甲类的实力,那琥珀也差不多罗……话说回来,怎么会找上我们进宫当护卫官



呢——」



自己的实力被认可当然值得欣喜,但龙童对护卫官这个职位却一点兴趣也没有。琥珀大概



也是一样吧。对还在烦恼毕业後出路的其他学生来说,自己这种想法或许太狂妄自大了,但要



说是戚谢还是困扰呢?总之眼前的心境十分复杂。



「……对,差点忘了。」



原本愣愣站在原地的龙童,赶紧将刚才收入怀中的手巾抽出来。



「失礼了,学姊。」



他将这条吸过翠凤汗水的布压在鼻尖,微微皱起眉头。



「……原来如此。」



龙童原本疑惑的表情转为得意的笑容,接著便朝自己的寝室漫步而归。



七女人这种生物啊……



不知是否被曦哩曦哩下个没完的讨厌雨声所吵醒,在某个昏暗房间的角落,有个曲线诱人



的身躯缓缓爬了起来。



「——」



从床上爬起身的这名女子,身上只披了件薄纱,而且还因刚睡醒而凌乱不堪。从大大敞开



的胸襟以及衣摆下,露出了因汗湿而艳光四射的褐色肌肤。



夜叉——或者说飞天夜叉。



蔡泰君是如此称呼她的。



不过,这当然不是女子的本名。在这座华洲城中,应该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分吧。



原本正透过格子窗眺望雨中庭院的这位美女,突然将手遮在眉骨上,把视线转向房门的方



向。



「——谁?」



「我是玛啾。」



「进来吧。」



「是。」



房门被轻轻推开了,一位个子娇小的少女走了进来。少女年约十岁,跟床上的美女拥有相



同的褐色肌肤,还生著深邃的黑眼珠与黑发。



「住在这种湿气重的国家还真麻烦啊。」



美女将身上在睡觉时吸收了汗水的薄纱褪去,丝毫不觉羞耻地全裸站起身,并不耐烦地拨



起背後亚麻色的长发。



「对我们来说,还是住在几乎不会下雨的沙漠比较好……你不觉得吗?」



「是的。」



少女玛啾进房时在腋下夹了一个小水桶,此刻她正跪在美女身旁,将沾了水的手巾用力扭



乾,开始为美女擦腿。从这位年纪虽轻却小心谨慎的少女态度中,或多或少可以推测出她与这



位美女间的关系。



雨依旧不停地下著。美女一边听著雨声,一边玩弄垂在自己胸前的金饰。



从美腿一路擦拭到臀部附近时,正在为美女净身的玛啾扬起目光望著美女道:



「——部下们刚才有报告,是关於那名少年的情报。」



「查出什么了吗?」



「不清楚他的来历,似乎是个孤儿。听说他以前在市场以偷窃维生,因为眼珠的颜色才被



取名为琥琯——至少某些人是这么称呼他的。他好像是个不良少年,目前住在雷星武术院。」



「孤儿吗……那位少年几岁了?」



「大约十五岁左右……不过,实际的出生时间与地点都不清楚。」



「至少年龄是吻《口的。」



让玛啾仔细擦拭完全身的美女,穿上白色的丝质衣裳,并在柳腰上系著腰带。



「——我想亲眼确认一下。」



「您是指那位少年吗?」



「虽然姊姊们都叫我不要作白日梦,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不用自己的眼睛亲自确认过是



不行的。」



「那名少年目前还没放弃追寻宝物的下落。」



「缘分这种东西也真奇妙。」



美女坐在以竹编成、附有靠肘的椅子上,露出嫣然一笑。



「——不过比起这件事,搬运宝物还更为要紧。」



「昨晚苏方大人的手下通报,再过几天他就会到了。」



「还真是紧迫盯人啊。」



美女将半透明的红色葡萄酒从白瓷壶倒入高脚杯里。这种酒是从西方运来的贵重饮料,在



帝国中几乎没有生产,不过美女却像喝白开水似地一饮而尽。



「此外……」



玛啾把手巾与小水桶都收拾好後,继续补充道。



「部下们的不满情绪正在日益升高。」



「嫌分到的奖赏不够吗。」



「人类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



「无尽大概又在底下煽动了吧。那家伙从以前就很讨厌屈居在我之下,一直想要翻身当头



目。」



「那您打算……?」



「或许时候也到了。」



「时候……到了?」



「实在是忍受不了这个国家的湿气啊。」



美女故意无视玛啾的反问,用力叹了一口气後将视线转回窗外。



虽说从黎明就开始下的雨似乎快要停了,但等一下即使出太阳,大概也会是个潮湿难耐的



一天吧。美女把亚麻色的头发整束挽起,让後颈通风,接著又倒了一杯葡萄酒。



当天下午,在市场一隅,日用品与化妆品店铺并排的区域中,出现了龙童与华纱并肩而行



的身影。



如果是琥珀跟华纱,或是琥珀跟龙童加华纱的组合倒还满常出现,但龙童会跟华纱单独出



门就比较难得了。不过与其说这种机会不多,还不如说是华纱刻意避免跟龙童单独在一起吧。



——最後两句是龙童个人的猜想。



所以,当龙童请华纱陪自己一起出门买东西时,没想到对方竟会那么爽快地答应,这让他



戚到有点意外。



这附近的商店主要是贩卖笔墨纸砚这些文房四宝,还有梳子、镜子、发簪、扇子等饰物,



以及类似指甲油、口红、困脂水粉之类的化妆品。花样年华的少女只要进入这区逛街,很容易



就因为见猎心喜而流连忘返,耗费掉一整天的时间。龙童偶尔也会陪『欢春苑』的美女们一起



来这里购物,她们几乎每次都是这样。



不过,华纱倒没有兴奋地滴溜溜转动眼珠。她只是低头看著自己的脚尖,默默不语地跟在



龙童後方半步。



龙童俯视著这位身高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少女,轻声问道:



「你身体不舒服吗?」



「才不是呢。」



华纱的语气有点不太甘愿。她说话时并没有看著龙童的脸,反而盯著河边的柳树。由於今



天一大早曾下过雨,所以有许多晶莹剔透的露珠驻足於翠绿的柳叶上,让柳叶不禁垂下了头。



华纱望著这片绿意,反过来对龙童问道:



「你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吗?应该不只是买东西吧。」



「思……有件事想拜托你。」



「拜托我?」



「虽然我还没下定决心……不过等决定奸了以後,想请你帮我送信给红风阁的某个学



生。」



「红科的学生?是谁啊?」



「这点现在还不能公布。」



「难道……是要我转交情书?」



到了这里华纱才首度正视龙童的脸庞。不过,对方脸上仅仅浮现意味深长的微笑而已,既



不承认也不否认。随後,龙童指了指附近的店说道:



「我们进去那里逛逛吧。」



「咦?」



「想请你陪我买东西的话并不假……等一下你只要在里面随便晃晃就行了。」



说完後,龙童便走人那问化妆品店。



「欢迎光临。」



「我想要买麝香。」



龙童开门见山地说。略显肥胖的老板听了皱起眉,从头到脚打量了龙童一遍,眼神就好像



在监定龙童的身价一样。



「麝香我这里是有——」



老板话只说到一半,接下来大概想接「但价格很贵喔?」之类的吧。



龙童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锦囊,交到老板的手中。锦囊里放著碎银子。对於平日经常接触金



钱的人来说,只要隔过袋子摸摸,利用其声音与重量估计,就可以大致判断出里面有多少银子



了。



「麝香是『欢春苑』老板娘想要买的。我听说老板这里货虽然不多,但偶尔也会进一



点。」



龙童若无其事地补充说明,老板这才夸张地睁大眼睛用力点了几下头。



「哎呀哎呀……原来是『欢春苑』的小少爷啊。」



「正是——所以,这里有麝香可以买吗?」



「可、可惜啊,前几天才刚好卖完一批。」



「卖完一批?」



龙童故意装出吃惊貌,接著又环顾店内一周。



这家店比龙童跟琥珀上次潜入的古董店看起来要正常多了。不但环境比较乾净,客人也不



少。原先对这些化妆品似乎兴趣缺缺的华纱,不知何时也被引起了兴趣,正睁著大眼东看看西



摸摸。



龙童重新面对老板低声问道:



「……货卖给谁了,可以告诉我吗?我希望那位客人能分一点给我。」



「再过半个月应该又会进货了……小少爷急著要吗?」



「明天夜里的酒宴就要用了。虽然我知道这是个很无理的要求,但还是希望——」



说到这,龙童又取出另一个小锦囊,塞入老板手里。



「可以帮帮忙吗?」



「这个嘛……」



老板露出有点陶醉的神情将锦囊揣入怀中,想必此刻他脑中正在快速地打著算盘吧。既然



龙童是『欢春苑』老板娘的公子,态度又这么客气,卖点人情给对方也不为过。况且说不定还



能藉此开发新客源——在几秒钟之内,老板就估算好了所有利益得失。接著,他才说声;闹梢



等一下」并暂时消失在柜台後方。



「——喂。」



一个龙童熟悉的说话声响起。就好像看准老板离去的时机一样,对方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动作还真快啊,琥珀。」



「哪里快了。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约我在这里见面呢?」



琥珀让银河站在自己的肩膀上,接著他突然发现店内角落的某个人影,皱起眉头说:



「……而且还多了一个人哩。那不是华纱吗?她竟然连我在这里都没注意到,还像个娘儿



们似地在挑选发饰——」



「华纱本来就是女的啊?」



「不,我的意思是,她平常根本就没有女人味嘛?」



「所以我才说你很迟钝。」



「嘎?」



「话说回来,高家目前的状况呢?」



「嗯,就如你所料想的,今天一整天气氛凝重,就连附近的人都跑来看热闹。而且还来了



许多严肃的官差,对每一个进出高家的人都详细盘查。」



今天下午当武术院的练习结束後,琥珀又独自一人上街前往明宝家观察情况。



「所以……那果然是祸蛇党所使用的飞刀罗。」



「然後哩?龙童你又为何要约我到这里来?差不多可以公布答案了吧?」



「我是来买香料的。」



「香料?」



「有一种叫麝香的名贵香料。据母亲所说,最近只有这家店有货。」



「你想问伯母的事就是这个啊……不过,那个什么香的跟我们正在调查的事件有关吗?」



「跟这个有关。」



龙童看了看四周,然後才偷偷拿出一条手巾。那是当晚夺取夜明珠後迅速逃跑的黑衣怪客



遗落之物。



「——上头的香味其实是麝香。」



这时,店主人拿了一张纸走回柜台。



「请收下这个吧——」



「感激不尽。」



龙童快速扫过纸上的文字,接著就与手巾一起收进怀里。



「……琥珀,我等下要去找前几天购买麝香的人。你先跟华纱一起回武术院吧,我会在收



假时间前赶回去。」



「我没差……不过给我这个干嘛?」



接过龙童悄悄递来的碎银子後,琥珀歪著脑袋问。



「回去前买点什么送给华纱吧。」



「为什么要送她东西?」



「因为她也有帮忙出力。说车马费好像有点难听,算了,天底下应该没有讨厌礼物的女孩



子吧。」



「那为何要我买呢?既然是你出钱就由你去买吧。」



「比起我来说你更适合这个任务……况且,侦查的所有花费我之後会找明宝请款,所以出



这笔钱的人应该是明宝才对,你不必介意。」



「……我听不懂耶。为什么由我送比较适合?我可是完全不懂这些玩意儿的价值喔?」



「那你就虚心请教老板的意见吧——总之,我先走一步了。」



龙童把琥珀推向华纱所在的方向後,悄悄走出店门。



龙童一边快步前进,一边回头窥视店内的情况。琥珀依然一脸茫然地搔著头。要求琥珀这



种个性的少年去选购女孩子可能会中意的饰品,对他本人来说确实就像普通人在暗巷里遭遇一



群流氓一样——简直是棘手到了极点。



看见好友露出一脸困惑的表情後,龙童微微一笑。接著,他又把怀中的纸张再度取出,观



看其中的内容,敛起嘴角边的笑意。



女孩子为什么看到这些玩意儿就会像变了个人似的呢?



——琥珀不由得这么想。



「真是搞不懂啊——」



他把银河像沙包一样抛上空中,让小宠物在上头翻了好几圈後才牢牢接住,接著又再度抛



上去——虽然琥琯试图以这种无聊的小游戏打发时间,但也快按捺不住了。



以琥珀自己的情况来类比奸了。由於他所能支配的金钱很少,所以经常会因不知该买什么



食物来满足口腹之欲,而在不同的店铺前绕来绕去。所以,像少女这种会在大量饰物前举棋不



定,独自沉醉於挑选东西的愉悦心情,他也不是完全无法理解。



不过即使如此,华纱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虽说琥珀不知道华纱随龙童走进这问店已经过了多久,但从自己与龙童会合算起,也超过



了三十分钟以上。这段期间内,华纱就像在花丛间飞舞的蝴蝶一样,一下子跑到这里试插簪



子,一下子又跑到那那把玩著梳子,简直一点厌烦的戚觉都没有。恐怕她连琥琯正站在这里观



察她,以及龙童早就走出店门都浑然不知吧。



「……直受不了。」



琥珀靠在店对面马路的柳树旁,将银河放回怀中。他强忍著哈欠,又用力伸了个懒腰。如



果再不动身回去的话,恐怕就要赶不上武术院的开饭时间了。



华纱将一枝装饰有小片红色珊瑚的簪子插入发际,对著镜子以各种角度欣赏自己的模样,



甚至还开始哼起曲子,心情似乎非常好。



琥珀一边把龙童刚才给的碎银子当成沙包玩起来,一边定到华纱背後。



「……喂,你要试到什么时候啊?」



「耶耶耶?」



透过镜子与琥琯那不耐的眼神交会时,华纱瞬间被吓得肩膀震了一下。她回过头,双颊愈



来愈红,额头甚至还浮出汗珠。



「琥、琥、琥——耶?呃,怎、怎么——」



「等一下,你到底是怎么了嘛,喂?」



说实话,琥珀并没有料到华纱的反应会如此狼狈,所以主动开口的自己反而吃惊起来。



於是,他只好佯装作若无其事地将珊瑚发簪从华纱微微发抖的手上拿了过来。



「老板——」



「啊!等、等一下啦,琥珀!」



「干嘛?」



「那、那枝发簪!你想要怎样?」



「还能怎样?你不是很中意这个吗?那刚好。」



他把扯住自己手肘的华纱甩开,将簪子跟碎银子一起递给老板。既然是明宝出的钱,买这



种自己毫无兴趣的饰物就不会觉得可惜了。我还真会占人便宜啊——琥珀一想到这就忍不住咧



起嘴。



「——拿去。我们赶快回武术院吧。」



结好帐以後,琥珀便将簪子抛回依然一脸茫然的华纱,随即走向正逐渐迎接日落的大街。



「等一下!琥珀!」



「嘎?还有什么事?」



「什么事……为、为什么我非得接受你买的东西不可啊?」



华纱小跑步追上琥珀身边,脸色依然涨红。不过,刚才买的簪子倒是很宝贝地抱在胸口前。



「你还嫌啊。刚才你不是很喜欢吗?」



「话是没错……不对!你没有理由买东西送我啊!」



「这是因为,龙童那家伙……」



「对唷,龙童又上哪去了?不是说找我出来有事——」



「你果然比较希望龙童帮你买吧?」



「不—是—啦—!」



「那家伙好像有事先走了,所以才拜托我陪你回武术院。」



「我、我又没说要你陪——」



「我也这么认为。」



琥珀不怎么甘愿地回答。华纱听了不禁嘟起嘴,用力地在琥珀背後槌了一下。



「好痛!搞什么鬼——」



「别想骗我了!你最近是不是又干了什么坏事呀?」



「坏、坏事?」



「我是猜不出来你在玩什么把戏,不过一定正偷偷摸摸计画著什么吧!」



「哪、哪有啊——这又用不著你管。」



「当然归我管!龙童说有事情想拜托我,一定又是跟你有关吧?」



华纱绕到琥琯前面,把珊瑚发簪用力递了出去。她的表情紧绷,眉尾用力向上吊,看起来



真的火大了。从琥珀怀中探出头的银河也被华纱气呼呼的模样吓了一跳,赶紧又缩回主人的衣



服里。



「不告诉我为什么又来找我帮忙,这种礼物我不要!」



「不要……你这家伙,把东西塞回来给我也没有用啊?这玩意儿我又用不著。」



琥珀一边咋舌,一边毫不客气地抓住华纱的头,硬是将她递来的簪子插回她头发中。



「等一下——」



「别罗唆了,龙童究竟想拜托你什么事,我可是完全不清楚。想抱怨的话就直接找那小子



吧。」



「……」



霎时,华纱突然以充满恨意的眼神瞪著琥珀。



「干、干嘛……?难道你很讨厌龙童?有时候我提起龙童,你好像就会变得心情很不



好?」



「比起你这种傻瓜,龙童还算正常吧!」



说完後,华纱便原地跃起、迅速转身。她高高举起的右腿划破空气,以惊人的速度扫过琥



珀的鼻问。这是一记如教科书般标准的旋风脚。



「搞什么——!」



琥琯惊险地躲过这击,正当他想破口大骂时,华纱早已转身背对他,独自朝武术院的方向



快步走去。



「别太过分了,你这……」



虽说银子是龙童给的没错,但琥珀完全无法理解,明明送了一枝簪子给她当礼物不是吗?



为何对方会突然出招踢了过来?琥珀在突然受攻击的情况下奸不容易才躲过那腿,如果不小心



被踢中下颚的话,恐怕会有奸一阵子都没办法咀嚼食物了。



华纱的行为让琥珀大为光火,於是他想也不想便追上眼前的少女,想要对准她的背部回敬



一下飞踢。不过仔细一想,自己并不希望在街上跟对方大打出手,而且像这种时候,龙童一定



也会劝阻自己吧,这才让琥珀终於恢复冷静。



假使龙童在场,想必又会说是自己的不对。虽然琥珀也不太懂为什么,但每次跟华纱吵



架,错都几乎是出在自己这方。尽管以琥珀的立场来看,明明就是华纱在无理取闹,但龙童依



旧会判定是他的不对。



此外,每次琥珀抱怨根本搞不懂为什么或是无法接受时,龙童就会笑他还是个小朋友。



虽然好友总是对他说,只要自己长大成人就会理解为什么了。不过他们认识这几年来,琥



珀在这方面依然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望著气冲冲快步前进的华纱背影,琥珀偏著头心想,搞不好自己是个比龙童想像中脑袋还



要笨数倍的家伙也说不定。



九璐璐洁



雨一直下到破晓时分,让白天的湿气比平常显得更重。就算太阳已西下,白昼的暑气依然



久久无法消散。



躺在夜空中的月亮静静放出光芒,形状已经快接近满月了。不过月光还是经常会被风吹来



的乌云给遮蔽住,让今晚的夜色显得更为深沉。



在如此幽暗的空气中,从位於华洲城郊的南蛮寺里,开出了三辆运货马车。所谓的南蛮



寺,是信奉异国宗教者在都城所建立的寺院。



不过,最後一名进此参拜的信徒,距今已超过十年以上,这里目前等同废墟。况且最近这



几年又谣传荒凉的寺庙每晚会出现鬼火,或是有血迹斑斑的人影到处游荡,更让一般人根本不



想靠近这里。



然而,如此骇人听闻的南蛮寺,日落後竟从中驶出了三辆马车。



假使有人目击这光景,一定会大戚震惊,并觉得十分诡异吧。



这条人迹罕王的田问小道,与满树蝉儿大声鸣唱的夏日风情相去甚远,反而是四周的蛙鸣



声不断。三辆马车上不知载了何种货物,车轴发出叽叽的辗轧声前进。至於与马车结伴而行的



对象,则是一名骑马女子,还有似乎是随从的十几个人影。



马上的女子以黑色斗篷罩住全身,不过依然可以从底下浮现的玲珑曲线判断出性别。她脖



子以上的部位卷了好几层半透明的黑色绫绢,只在眼睛附近打开一点缝隙。因此,不管是女子



的五官或是其视线的方向,都无法轻易得知。



为马上女子牵辔的是一位年幼少女,除了这两名女性外,就只有外表看来不甚人流、貌似



挑夫的一群苦力而已。



簇拥著马车前进的这一行人,在充满绿意的田园风光中拐了一个大弯,绕过华洲城街道,



朝北方前进。如果要前往华洲城北方,直接进南大门,再穿越市街从东北方的门出去,理应是



最快最方便的途径才对。不过,这行人却刻意不进城,采用绕远路的方式移动,或许就是为了



掩人耳目也说不定。



「夜叉头目。」



跟在骑马女子斜後方的男人低声说道。



「——这么多宝物,之後要怎么处理呢?」



「照惯例。」



女子透过脸上的绫绢,以略微不透风的声音回答。



「我不是不了解你的指示啦。」



这名男子的右脸颊到下颚尖端,有著无数道刀伤所留下的骇人疤痕,密密麻麻地从嘴唇上



斜切而过。他以下三白眼瞟著女子,露出鄙俗的笑容。



「每次当宝物累积到一定程度,我们就会偷偷运来都城北边的山丘对面,在大半夜丢下这



些东西不管——虽然头目今天还足下了相同的命令,但我真不知为何要这么做……我想问的



是,这些宝物之後会上哪儿去呢?」



「知道了又如何?」



「这个嘛……人总会有好奇心嘛。每次我们奸不容易弄到手的宝物,绝大部分都像这样消



失无踪了。」



「在分配宝物时你已经拿得够多了。」



「可是比起不知道消失去哪,还不如在分配时多给弟兄们一点。」



男子对著自己脚底下的田间小径瞥了一眼。



这条路由於今早的雨目前依旧是泥泞不堪,上头深深被马车轮压出两道车痕。能将路面压



得如此深,就代表车上货物的重量非同小可。



「呐,头目?说实话嘛,那些宝物到底跑去哪儿了?」



男子似乎不愿罢休、死缠烂打地继续追问。



「无尽,我以前就说过,不要追问这种事。」



「到现在还想继续隐瞒,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吧。」



在这一行刻意躲躲藏藏的队伍中,正张口争论的男子名叫无尽,而女子则名为夜叉。不知



不觉,双方的气氛开始紧张起来,甚至连皮肤似乎都为此戚到刺痛。至於负责牵辔的少女玛啾



以及其他十几名男子,则默默聆听著这两人的争执。



「这件事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怀疑而已,所有弟兄都有相同的看法。」



无尽摸摸自己的腹部,继续说道。



「——大夥拚命偷了那么多东西,分到手上的却只有这么一点点。头目,剩下的宝物你到



底存放在什么地方了?每次都要我们运来的这座山丘附近,该不会有什么隐密场所吧?」



「……以前有个部下因偷跑来调查此事而被杀,也是你命令他来的吧?」



「那我就不记得了……不过话说回来,剩下的宝物呢?在此之前,我们偷的东西如果换成



现金的话起码值好几百万两吧。这一半以上都在头目的命令下搬到山丘的对面去了……那些宝



物现在到底藏在哪里勒?总不可能全部都已经花光了吧?」



「没错,已经花掉了。」



「啥!」



听见夜叉若无其事地如此回答,无尽忍不住瞪大双眼失态地吼道。



「已、已经花掉了——等等,别开玩笑!那么多钱到底要怎么花才能这么快花完啊!要买



下都城内屈指可数的几间大商店都用不完吧?结果,你竞如此轻易地——」



「如果学你们拿去花天酒地,的确没办法用得那么快。」



「那钱到底去哪里了?」



「多说无益……如果想保住性命的话就不要管这种事。」



夜叉斩钉截铁地打断脸色大变的无尽後,注视著正前方起伏平缓的丘陵。



在一行人屏气凝神聆听这两人的争吵时,已不知不觉越过华江上的石桥了。左边远处可以



望见华洲城的城墙,这里就是位於华洲城东北部的宽阔丘陵地带。



虽说是丘陵地带,但地势起伏其实并不剧烈,只能勉强看出一点点高低差异,或许该说是



草原比较恰当。事实上,在草木萌发的早春,为了让这里的草地能获得充分利用,禁卫军都会



把为数众多的战马赶到这一带放牧。



众人来到丘陵脚下後,马车停了下来。这并非出於夜叉的指示,而是车夫自做主张。



「……」



夜叉一个个环顾四周的部下,最後将目光停在无尽身上。



「你想做什么?」



「你不烦我都觉得烦了。」



无尽原先搁在腹部的手,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飞刀。不只是他而已,其他部下也纷纷拿起



飞刀盯著夜叉。



玛啾察觉眼前的事态後,便眯起眼睛将手伸向衣襟。



「到此为止吧,头目……你到底把宝物藏在哪?」



「我就知道你们迟早会倒戈相向……没错,的确该到此为止了。像你们这种无法认清自己



斤两的家伙,我已经懒得再理你们。大家就在这里拆夥吧。」



明明已被四周无数把飞刀对准,但坐在马上的夜叉却完全没有惧色。她惬意地跨坐在马鞍



上,两手依然握著缰绳。甚至她的语调中还流露出挑衅无尽等人的嘲讽。



「这个臭娘……!」



「——况且,你们手上的飞刀是谁教你们使的?之前又是谁指挥你们组织成祸蛇党?像你



们这种忘恩负义的家伙,看来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闭嘴……!少废话,快把藏宝物的地点说出来就对了!」



脸色大为涨红的无尽,终於忍不住瞄准夜叉的肩膀射出飞刀。



「蠢货。」



夜叉喃喃道著,并以右手食指及中指直接夹住袭来的飞刀,接著又问不容发地以手指之力



将刀奉送回去。



咻——



在一发听来平淡无奇的声响後,飞刀便深深插入了无尽的胸口,只剩下刀柄还留在外头。



「——」



无尽瞪大双眼,膝盖不停发抖。他注视著那把原来属於自己的武器,现在已刺人自己的胸



口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露出茫然不解的神情。



「我只不过随便教了你们几招,你们还真的以为自己是高手啊?真是一群无药可救的愚蠢



家伙。看来这座都城的百姓太平日子也过太久了。」



「砰——」



眼见无尽已经倒地,在场的其他男子纷纷射出手中的飞刀。如果只有一两把,待在马上不



动的夜叉或许能用刚才那招化解,不过假使有超过十人以上一起攻击呢?总不可能每一把都接



住吧。



啪啪啪——结果那一大群飞来的利刃,竟然无法伤夜叉半根寒毛。



「呼……」



夜叉舞动著包覆全身的黑色斗篷,将每一把射来的飞刀乾净俐落地全数弹开。



「可恶!」



焦急的部下们急忙想抽出第二把飞刀,不过玛啾的动作却远远比他们更迅速。她将一直藏



在衣襟内侧的飞刀抽出,毫不迟疑地一一射向那群男子。



「咕!」



以马车夫座位为掩护的数名男子双臂与肩膀首先中招,纷纷从车上摔落地面。



结果这时竟然从男子们想也没想到的方向——丘陵顶端,射来了无数枝箭矢,划破潮湿的



夜空。



「嘎!」



「呜咕……」



从箭镞到箭羽都漆成黑色的箭矢,精准地闪过夜叉与玛啾,直接射穿了倒戈的部下们。



男子们发出惨叫声,一一倒地,玛啾随即上前安抚因此而亢奋的马匹。接著,便有数名骑



著高大战马的战士,从丘顶奔驰而下。每一名战士都身披型式原始而粗陋的毛皮,皮肤呈浅黑



色。他们背上挂著箭筒,左手则握著短弓。



策马来到夜叉与玛啾前的战士们翻身下马,在夜叉面跪了下来。



「璐璐洁大人,您平安无事吧?」



「不要紧。」



祸蛇党的头目「飞天夜叉」——不,应该说是本名为璐璐洁的这名女子,将为了弹开飞刀



而破损不堪的斗篷随手披了回去,并看著方才赶来的战士们满意地点头。



「辛苦你了,苏方。」



「哪里……不过,璐璐洁大人,这次的任务怎么跟以前几次不太一样?」



被唤作苏方的这名战士看了看倒在附近的男子尸体,咧嘴笑道。璐璐洁也不禁随之面露苦



笑。



「有时候也会发生意外状况……总之,你们就先将货物运回北方吧。」



「璐璐洁大人呢?」



「如你所见,要继续欺骗众人扮演祸蛇党已经行不通了。都城内虽然还留有几名手下,但



那些家伙都派不上用场。」



「那么,璐璐洁大人打算回国了?」



「不,回国的事得再等一会儿。」



「还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有一点我想亲眼确认一下。」



璐璐洁挥手把苏方招近身边,侧著身子对他咬耳朵道:



「……你回去不要多言,尤其是对我的姊妹们。」



「遵命——不过,到底是什么大事……?」



「或许有机会能找到『黄金的满月』(爱新伯颜)。」



「——什么!」



这位身材魁梧的战士吃惊地睁大双眼·璐璐洁见状对他浅浅一笑,带著笑容继续说道:



「那个看了就惹人厌的蔡泰君,以为只要掌握我国的内情就能获得胜利,还故意露出一副



悠闲的样子支使我们——不过,只要;贝金的满月』落入我们手中,那最後的胜利一定是我们



的。」



「璐璐洁大人,关於这件事,您对『大王』……?」



「还没禀报。姊姊她们之後应该会辗转听说吧,况且我还没掌握那就是『黄金的满月』的



确切证据……所以,我打算先自行调查。」



「在下明白了。」



苏方深深低头行礼後再度站起身。其他几名战士则把部下们的尸体从马车上踹落一丈高的



草丛间,做好将货物运回本国的准备。



「那在下就朝北方启程了……璐璐洁大人需要留人手吗?」



「不,不必了。此外,我希望你回去向父王禀报,请父王派几支大军朝帝国擅自制定的



『国境』前进。」



「一下子就要出兵吗?」



「帝国方面已经决定听从蔡泰君的意见,采取增加岁币以怀柔我国,并等待帕格塔驾崩的



方针,如果我们现在展开强硬行动的话,那家伙的进言会更有说服力……这么一来,情况紧急



时或许能派上用场。对了,你还要请父王多准备一些更换用的战马。」



「遵命。」



接受完璐璐洁的指示後,苏方等人便掉转马首急驰而去了。就跟他们现身时的闪电速度一



样,完全不像多了货运马车的拖累,一队人马风驰电掣地消失在山丘的另一侧。



当马蹄声从耳中完全消失时,仲夏夜中不断冒出蒸热之气的幽暗草原就只剩下璐璐洁与玛



啾主仆二人依旧伫立著。



「回去吧,玛啾。」



「是。」



玛啾将衣襟整理好後,再度为璐璐洁牵辔并迈步前进。



「留在城内的那些部下,之後还会听从璐璐洁大人指挥吗?」



「反正都是些无能的家伙……不过,我想他们应该不敢吭气才对。既然无尽等人失踪,我



们又平安无事地回来,剩下的人应该也猜得出发生了什么事才对。以祸蛇党成员身分被捕铁定



难逃死罪的那些人如果还敢违抗我,接下来他们也无路可走。这样一来,说不定死心塌地跟著



我还可能有救。」



璐璐洁眯起眼睛冷笑道。不过,她随即又以哀伤的表情叹了口气,俯瞰跟在马匹边的玛



啾。



「……仔细想想,跟在我身边也很久了吧。」



「啊……?」



「我是说你啊……已经离开亲人有三年了吧。」



「璐璐洁大人也一样离国三年了。」



「我跟你不同,你还是个孩子啊。」



「我跟我的双亲都认为,能侍奉璐璐洁大人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



「是吗……」



璐璐洁看著星光黯淡的夜空说道:



「希望能在冬天之前……顺利回国。」



「——对了,今天龙童怎么没有回来?」



今天武术院的晚餐菜色有:鸡肉乔麦面、韭菜鲜虾包、水煮山菜,以及猪血糕。



原本在大食堂享用晚餐时,这群同学就习惯坐在一起吃。今晚白海也是一边呼噜呼噜地吸



著面条,一边对琥珀问道。



「那家伙有事出去了。」



琥珀用筷子指了指龙童空荡荡的座位,若无其事地答道。不过,这也不算是说谎,龙童真



的有要紧的事必须处理。



「说到有事出门啊。」



阵回头瞄了後面的红科座位一眼後,不怀好意地对琥珀笑道:



「琥珀,你这小子今天跟华纱去哪里玩啦?」



「噗喔!」



——有人不小心被食物呛了一下,不过那并非琥珀,而是白海。



「你、你这家——」



「脏死了,白海,不要乱喷东西。」



「用、用不著你管!对、对了琥珀,你到底跟华纱一起去哪里啊?」



「就是说啊!没想到连全校最为迟钝的你,都开始跟正常男人一样了,不是吗?」



「嘎?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别装蒜!你今天的确有跟华纱一起出门吧?」



「拜托……我要去哪里做什么事是我的自由吧!」



琥珀刚才被隔壁位子上的烈用手肘顶了顶,忍不住皱起眉头抱怨道。



「——况且,跟华纱一起出去的人其实是龙童喔?我只是刚好跟她一起回武术院而已。」



阵听了琥珀的辩解,一脸惊讶地抛下筷子。烈也狐疑地歪著脑袋。



「我从以前就一直搞不懂……你们三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嘎?」



「就是你跟华纱,还有龙童啊?」



「哪有怎样……很正常啊。」



「……没救了,这家伙根本搞不清楚状况。」



白海等人相互对看了一眼,夸张地耸耸肩。琥珀虽然完全无法理解白海他们在失望什么,



不过却对那句「没救了」很戚冒。



「我哪里没救了?你们到底在胡扯什么!」



「呃——打架你确实很厉害没错,不过连自己哪里没救都搞不懂的话,那真的是没资格当



男人罗?」



「吵死了!你就不能说得更具体一点嘛!」



「喂,住手吧,琥珀。」



眼见琥珀又要愤怒地站起身,旁边突然有个冷静的声音说道。



「——啊,是龙童。」



跟平常练习武术的态度刚好相反,只要一听到开饭就会拔腿狂奔,瞬间将碗里食物歼灭大



半的明宝,察觉龙童出现在大食堂後,发出有些遗憾的声音。大概是因为假如龙童一直没出现



的话,他就可以自做主张地把龙童那份晚餐顺便送进肚子了。



龙童将手放在餐桌上,首先面露苦笑地对明宝说道:



「你想吃我的份就吃吧,明宝。」



「耶?真、真的吗?」



「我在外头已经吃过一点东西了。」



「谢、谢谢你,龙童!」



既然当事人已经允许,明宝立刻将手伸向龙童的蔷麦面。



「琥珀,我先回寝室等你。」



「喔。」



龙童对好友便了个眼色後,走向红科的座位,将某样东西交给华纱後才离开食堂。



「……你刚才说是龙童约华纱出去吧?」



白海把自己讨厌的山菜夹到明宝已经朝天的大碗中,同时改口问道。



「难道龙童喜欢华纱那种类型的?」



「不可能吧。」



琥珀虽然立即否定,但胸口中却有一种难以解释的微微刺痛戚。白海所说的话绝非事实,



身为龙童好友的自己再清楚也不过了。不过即使如此,被某人提及这种事後,他还是无法一笑



置之,反而有种难以释怀的复杂戚受。



「真的不可能吗?」



把山菜推给明宝,却将韭菜鲜虾包从明宝面前抢来并塞入口中的白海,望著红科那边被珊



珊等人不知是羡慕还是寻开心的华纱,露出得意的表情说道:



「搞不好喔……龙童说不定对美女已经看腻了?那种没有女人味的男人婆反而比较新



鲜……不是吗?」



「喂,你最好别在华纱面前提没有女人味这种事,不然铁定会被她用弹弓打得青一块紫一



块。」



「可是,她没有女人味这点是不争的事实嘛。」



琥珀想起下午从化妆品店返回途中,差点被华纱的旋风脚踢中一事,忍不住哼了一声。



「——总之,龙童是不可能看上华纱的。龙童已经有不可取代的另一个对象了。」



「耶!什么,你知道是谁吗?」



「快告诉我们嘛!如果红科那些女生们明白这点,应该会早一点对龙童死心吧。到时候我



们说不定就有机会被看上了!」



「……说真的,我还是搞不懂你们为何那么想跟女人在一起。」



琥珀暍乾味道清淡的粗茶後,从位子站起身。



这世上能让龙童念念不忘的女性,只有他的母亲瑠珠而已。不过琥珀却一点也不想向白海



等人说明此事。



十简直映吓死我了!



在运河载浮载沉的一叶扁舟上,琥珀与龙童刻意压低音量守候著。



小船系住遇仙桥的桥墩,随水流缓缓地上下起伏,似乎要让人舒服地忍不住堕入梦乡。不



过,由於船顶覆盖著帘子,所以外头的风完全吹不进来,让里头的空气显得闷热异常;—幸好



还没到完全无法忍受的程度。



琥珀趴在船舱底,啪哩啪哩地啃著当作宵夜的酥脆零食,对龙童开口问道。至於银河,它



也懒散地趴在主人头上,跟琥珀维持几乎相同的姿势,以小嘴迅速咀嚼著主人分来的食物。



「——差不多可以告诉我了吧?」



「告诉你什么?」



「我们在这里做什么啊。不然等下要是突然发生事情,我可能会不知如何应付喔?你总不



会穷极无聊地跑到小船上躺一整晚吧?」



「那倒是。」



「所以呢?等一下这里会发生什么事?」



「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个黑衣怪客很快就会带著夜明珠抵达此处。」



「什么?」



琥珀讶异地望著好友。



「吃晚饭时,我已经拜托华纱帮忙转交信件了。」



「转交信件?给那个黑衣怪客?你这小子已经知道对方的藏身之处了?」



「是啊。」



「那、那对方的真面目是?为什么要派华纱去做这件事呢?如果已经知道对方躲在哪,我



们两个直接潜入不就好了!」



「那是行不通的……况且,这一切还只是我的直觉。如果闯进去以後才发现搞错对象,那



不就糗大了吗?」



「也、也有道理——」



「所以罗,我才先拜托华纱帮忙送一封引诱对方上钩的信——难道说,我让华纱涉入这件



事,你戚到很不高兴?」



龙童眯著眼,以促狭的目光注视琥珀。琥珀则嘟起嘴,立刻将脸撇开。



「……我才没有哩。只不过此事关乎明宝的面子,所以我觉得不要随便告诉其他人比较好



——」



「不会的。如果请华纱帮忙,她一定能察觉其中的蹊跷而不会到处张扬,对吧?而且要不



是怕泄漏身分,我早就自己送信过去了。」



「……」



琥珀闷闷不乐,依旧戚到难以释怀,但龙童所说的话的确很有道理。琥珀只好不太甘愿地



闭上嘴,竖耳倾听外头的动静。



「……拜托华纱送的信,现在已经在对方手上了吧?」



「是啊。」



「那个黑衣怪客的藏身之处,利用吃完晚饭後的那点时间也能赶到吗?」



「似乎是如此。」



「不过,对方真的会赴约吗?」



「假使我直觉没错的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问题在碰面的地点啊。」



这座遇仙桥附近一带,离都城闹区已有一段距离,所以到了晚上便显得冷冷清清。换句话



说,如果是有什么隐密之事想讨论的人,应该是一个绝佳的碰面地点罗——事实上并非如此。



那是因为,从这里沿著马路向北定,很快就会看到负责管理观察的副市长官府。



「……约在这种旁边就有宫差的地方,小偷真的会因一封信就上钩吗?一



「不,就是因为在官府附近才奸。信如果是祸蛇党设下的陷阱,那才是黑衣怪客最应该担



心的一件事。不过,既然约定碰面的场所是这里,即使是祸蛇党应该也不敢乱来吧。对方只要



看出这点,应该就会按时赴约了。」



「但也有可能被对方漠视吧?」



「当对方收到信时,应该就知道自己的身分已经曝光了。我在信上暗示,如果黑衣怪客今



晚不出来赴约,下次我们就直接过去找人。这应该能逼使对方下定决心。」



「……既然你那么有把握就快告诉我吧,黑衣怪客的真实身分到底是?一



「答案你自己瞧吧……看来对方似乎到了。」



龙童翻起船顶的帘子,静悄悄地爬起身。夜风瞬间从他的头顶呼啸而过,把方才身上因闷



热所流的汗都一起带走了。



这时,果然有个微弱且正涉水而过的脚步声,逐渐朝两人接近。以足音的间隔判断,对方



的移动速度极为惊人。光是这种既能压低音量又能维持速度的移动方式,就可以清楚知道来者



并非普通路人。



咚——脚步声突然出现些许改变。琥珀知道对方已来到以木板铺设的桥面了,便立刻抓起



银河踹了一下船缘,灵活地顺著桥墩站上桥边的栏杆。



「……!」



琥珀突然的现身,让桥中央的纤细身影瞬间摆出架式。他清楚地察觉到,对方因受惊而霎



时屏住了呼吸。



「这么一来就可以确定了。」



龙童悠闲地从运河边走上桥。他碰地敲了敲栏杆上的琥珀膝盖,站在黑衣怪客的正对面。



「——既然大家都知道对方的真面目,现在应该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了吧?说不定我们



能助你一臂之力喔。」



「……」



面对龙童有礼的邀约,黑衣怪客依然默默不语。然而,刚才姿势还保持微微压低重心、随



时可以朝任一方向行动的黑衣怪客,不知何时已放松了全身的力道。



琥珀不敢大意地盯著对方。黑衣怪客将手伸向脸上的黑布,缓缓地将蒙面布解开。



「……耶?」



看见对方的真面目後,琥珀大吃一惊地当场愣住。



「等等……耶?怎、怎么会——?」



「你的好友难道都没告诉你吗,肉包小偷?」



对方用力吸了口气後将长发一甩——原来正是「玉面公主」郭翠凤。她苦笑地问道。



为何盗走夜明珠的黑衣怪客真面目会是这位学姊呢?琥珀完全无法理解。



「——总之,这里不适合讨论要紧事,我们先换个地方吧。」龙童瞥了官府的方向一眼



後,便转身迈出步伐。



灯笼摇曳不定的火光将面有难色、正在步行前进的悟道身影,投射在石板地上,描绘出不



甚清晰的轮廓。



然而,悟道看起来虽然只是漫不经心地走著,脚下却丝毫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能够自然而



然使用这种方式走路,证明了拥有「笑面虎」浑号的他绝非浪得虚名。



悟道甫巡完绿云阁,现在正要返回舍监室。



今晚依然一如往常,认真的好学生都乖乖睡了,调皮捣蛋的则纷纷溜出武术院,在夜晚的



闹区中找乐子。学年越高——也就是武艺越好,悟道「默许」这么做的学生数目也越多。从他



的观点来说,这也算是修行的一环。要在值夜警卫与自己的巡视中偷偷翻越高墙,当然需要一



定的实力。既然想溜出去玩,平常就该好好锻链自己才对。



不过,即使悟道能藉此确认学生们的练习成果,他脸上的表情还是开心不起来。



「那两个小子到底溜出去做什么……」



今晚琥珀跟龙童又从寝室溜走了。那两人大概以为老师一直没发现吧,不过,悟道早已看



穿了用衣服塞在棉被底下伪装的简单伎俩了。



琥珀与龙童晚上偷偷溜出宿舍散步绝非新鲜事,但据悟道所知,他们以前可没像最近这样



天天行动。假使真的是因为精力太旺盛无处发泄倒还好,要是已经涉入什么麻烦事,那悟道就



无法坐视不管了。



「呼思——」



悟道重重地叹了口气後,走进舍监室。



「哎呀,你是怎么啦,悟道老师?」



担任红风阁舍监的梨香老师也恰好巡视回来。她偏著头对悟道问:



「你看起来好像很疲倦呢。」



「不,我没事。」



「如果累的话就先去休息吧?平常很不好意思,都是我早早先就寝了。」



梨香老师也毕业於雷星武术院,但比悟道晚了好几届。她当年虽不是个表现特别优异的学



生,但因为在数学方面很有爱心,所以现在是最受红科学生欢迎的老师。



悟道坐在椅子上,将双手交叉在胸口前。



「……对了,不知梨香老师有没有接获通知?」



「嗯?」



「朝廷来要人啊……就是询问学生毕业後的打算之类的。」



「有呀,确实有人来问我。像翠凤那种学生不引起瞩目大概也很难吧,这有什么不妥



吗?」



「原来如此。」



悟道再度深深叹了口气。梨香见状不禁偏著头问。



「老师对此有什么不满吗?绿科好像也有两个人被看上了吧。」



「话说回来,我这里被挑中的可是乙类啊。」



「只要学生能被朝廷看上,应该都是一件光荣的事吧。对我来说,自己当年无法完成的梦



想,现在教导的学生竟替我实现了,简直是高兴到——」



梨香一边泡著茶,一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悟道也不是无法体会她这种戚动的心情,然



而,他却无法像对方那样坦然地将学生送入宫中。



当梨香再度出去巡视红风阁後,悟道像是块岩石般坐著一动也不动。他脑中不断思索著琥



琯以及龙童——还有当今护龙卿雷王武之事。



这座雷星武术院,是以祖师爷传奇武术家「雷星」来命名的。雷星祖师因为是传说中的人



物,所以确切生平事迹并不可考。不过,说不定那只是为了聚集习武人至门下所提出的一个名



号罢了;也许开设雷星这个流派的人,妄称自己是雷星的子孙,其实跟雷星祖师一点关系都没



有。



但不管如何,雷星武术院目前确实是由自称雷星子孙的雷氏人家所经营。除了招收大批的



徒众外,雷氏一族中也出了不少优异的武术家。事实上,目前在五大老中就有两人是出自雷氏



一族。甚至就连悟道自己都跟姓雷的一家关系匪浅。



总之,在这座武术院中,姓雷的相关人物并不罕见。



然而,要不是悟道对这里的环境相当满意,当年他是绝对不会选择进入这里修行的。



那是因为——现在武术院的学生,甚至连像梨香那样的年轻老师都不知情——悟道其实是



护龙卿雷王武的亲生儿子。



当悟道进入这里就读时,雷王武已经进入宫廷担任护卫官,逐步崭露头角。悟道虽是雷星



武术院多年来实力屈指可数的优秀学生,又拥有被视为下任护龙卿有力人选的雷王武这位父



亲,但却一直对周围的人们隐瞒此事。



假使被其他学生知道自己的家世,定会引发一连串的骚动,使自己无法专心於修行吧。况



且,悟道其实很讨厌这位彻底专注武艺却对家庭弃之不顾的父亲。



当悟道从武术院毕业时,已升上护龙卿的雷王武急切地想把儿子拉入宫中,但悟道却断然



拒绝了。这是他给这位抛弃母亲的父亲一点小小的报复。



当然,悟道自己跟护龙卿之间的私人恩怨,与学生们未来的出路一点关联也没有。相反



地,如果琥珀或龙童毕业後真能担任护卫官,自己应该替他们戚到高兴才对。



然而,悟道对此一直无法戚到释怀也是事实。



琥珀与龙童在乙类里的确是出类拔萃的学生,就算是放在甲类里也毫不逊色。不过即使如



此,离两人毕业毕竟还有一段时间,为何护龙卿会亲自造访武术院、指名这两人?要说他们是



天下绝无仅有的优异人才,悟道认为不免太夸张了点。



危急时拥有惊人爆发力的琥珀,以及不论什么情况下都能冷静做出判断的龙童,或许将来



都有机会坐上护龙卿这个位置。不过,他们都还得由优秀的老师培养好几年呢。如果要找毕业



後马上能发挥的即战力,并且品行端正体格标准的人才,甲类里也不是没有其他实力合乎标准



的学生。就只因为上次的「狮王争霸」大为活跃就亲自前来要人,未免有些反常。



「龙童……吗?」



悟道啜饮著已经冷掉的茶自言自语。



话说回来,在举行「狮王争霸二刚,五大老中的镇师父也曾半夜偷偷造访。表面上是为了



告知御前比试之事,但在临行前却刻意打听起龙童的背景。



而上次找过自己的护龙卿,对龙童似乎也特别关照。



这么说——



「……」



悟道突然灵机一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记得……镇师父与老头子都提到了;目玉耳环』。为何他们念念不忘这点呢……?」



「请慢用。」



瑠珠将酒菜送到别馆的小房间後,对著直挺挺正坐的翠凤微微行了一礼後,便笑容满面地



离去了。



「请用吧,学姊。」



龙童将酒杯递给翠凤。翠凤则一直目送著瑠珠的背影直到对方从婉蜒的回廊转角消失。



「……你母亲竟然什么也没问。」



「酒楼里本来就会有各式各样的客人造访。不随便过问客人的私事可说是一种职业道德



吧。」



「就算独生子带了一个打扮如此奇怪的人过来也一样吗?」



翠凤自嘲著。她身穿上下一袭全黑的衣装,任谁都会认为是个刻意要以夜色为掩护,欲从



事不法的宵小吧。假使是一般人,一定会先问清楚她来访的原因。



「不用介意服装之事。只要我不提,母亲大人也不会主动开口的。」



龙童挑上与翠凤讨论事情原委的场所,其实就是他的老家『欢春苑』。倘若回武术院秘密



商量此事会显得很可疑,街上的闹区也不适合谈论这个,所以龙童就把琥珀与翠凤给带回老家



了。不过,这应该是他一开始就计画奸的吧。否则这问专门给熟客使用的精致别馆,不会那么



刚好空著等他们使用。



每当抱在胸前的银河吃一口食物,琥琯就吃了宠物十倍左右的份量。他一边享用著料理,



一边交替看著龙童与翠凤的脸。



「……可以先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看来你真的完全没告诉他啊,龙童?」



翠凤一脸真是够了的表情叹道。而龙童则是举杯笑说:



「是啊。那是因为要避免不小心猜错时难堪的後果。」



「就是因为你担心这种小事,才得在进入正题前浪费时间对他说明,不是吗?夏天的夜晚



可是很短的?」



「请不要动怒。能跟翠凤学姊一同饮酒,可是绿科学生们作梦也想不到的幸运喔?」



「你确定吗?不是本人在自夸,我可是海量。等一下你若要我付酒钱,我是不会理你



的。」



说完後,翠凤立刻乾了一杯。似乎正如本人所言,她喝酒的样子相当豪迈。



「其实,我也没在这里付过酒钱啦……对了,事情到底是怎样嘛?」



「对了……这得先说明一下——」



翠凤放下杯子,从黑衣怀中取出微微绽放光芒的珠子,递给龙童。



「这是本人从高家盗出的夜明珠。」



「像这样拿在手上看……才觉得真是一件贵重的宝物。」



「咦……上头好像有雕刻耶。」



龙童手中这颗发出神秘光辉的珠子表面,的确刻了细致的图案。那是两名在竹林中玩耍的



童子,以及一只栩栩如生、从天而降的凤凰。



「这是寿山……没错吧?」



翠凤听了龙童的话之後点点头。



「寿山?那是什么?」



「在翡翠或白玉上,雕刻仙人、天女,或祥瑞鸟类等图案的一种装饰品。当有人生产时,



可以拿这种东西当礼物,祝贺小孩将来长命百岁。不过明宝他们家的情况,则有希望夫妻俩将



来多子多孙的用意。」



「喔——」



「不过,以夜明珠所制的寿山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宝物的价值看来比我所想像的还要贵



重——学姊,您为何要……?」



「在回答之前得先问你。你怎么知道黑衣怪客就是本人?肉包小偷应该对此也很好奇



吧?」



「对、对啊!为什么你会看出是学姊呢?」



「真迟钝啊,琥珀。我都已经给你看过那么多线索了?」



龙童把当晚拾起、那条破损不堪的手巾拿到琥珀的鼻孔下晃了晃。



「——这是学姊当天与夜贼打斗时遗落的。你虽然说这是茉莉花,但其实是麝香的味



道。」



「……你还真清楚啊。」



「因为我家是做这种买卖的,就算不想知道也学会了。」



「是吗……所以这就是线索罗。」



「正是。从很久以前,我就觉得学姊身上有著什么香料的气味。就算是生长於酒楼的我,



也觉得那种气味很罕见,所以不由得特别注意。这种麝香就跟学姊身上的香味很类似。所以,



在前几天晚上,我才亲自确认了一下。」



「……对打练习的时候?」



「一点也没错。」



当时虽是为了让琥珀顺利溜出所随便想起的藉口,但却没想到这会变成日後关键性的证据



——龙童如此说明道。



「虽然对学姊很不好意思,不过当天学姊擦汗用过的手巾,我已经让我家花魁们确认过



了。大家都异口同声地保证这就是麝香。」



「毕竟骗不过『欢春苑』里的女子啊……」



「接著昨天傍晚,我又前往有贩卖麝香的化妆品店铺询问老板,终於得知有位老妇人最近



才来买过麝香。」



「然後?」



「那位老妇人有个孙女……根据邻居们表示,麝香是老妇人为了在武术院修行的孙女所买



的。」



「竟然调查到这种地步。」



「是喔……」



琥珀终於明白龙童要华纱帮忙送信的理由了。既然黑衣怪客的真实身分是翠凤,那拜托跟



她住在同一栋宿舍的华纱转交自然是最方便不过。



「——回到刚才的问题吧。为何学姊要去偷夜明珠呢?」



琥琯用手指著放在桌子中央的夜明珠,如此问道。



「……你可不能泄漏出去啊?」



虽然小偷警告他人不要把偷东西的理由说出去,戚觉好像很奇怪。不过大概是长久的习惯



所致吧,琥琯对学姊的警告总是忍不住点头称是。



「这颗寿山,本来是我父亲为了庆贺我出生所订制的。」



「学姊的父亲大人?」



「是啊。不过家父已经过世很久了。」



「咦?那,这颗珠子——」



明宝的父亲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颗以夜明珠打造的寿山,没想到本来却是翠凤之父为了女儿



所准备的礼物——若真是如此,那翠凤的老家不也应该是相当富裕的资产家才对吗?但据刚才



龙童所述,翠凤仅跟老祖母两人相依为命,怎么看都不像是非常富有的家庭。



察觉出琥珀疑惑的表情後,翠凤又自斟自饮一杯,接著以自嘲的笑容解释道:



「……虽说本人出生时家业已经没落了,不过以前好像只要提起华洲的郭家,都是无人不



知的望族。到了本人的曾祖父那一代,家族中还出了许多位担任过串相或大将军的族人。」



「原来学姊是豪门的大小姐啊……」



「我不是说当我出生时家业已经没落了吗?从祖父那一代起,郭家就快速在宫中失势,於



莫须有的罪名连坐下父亲也被判了死罪……总之,宫廷斗争就像充斥著魑魅魍魉的地狱一样,



相互牵制、进谗言、暗杀等皆是家常便饭。只能说,祖父与父亲太轻怱防备小人了吧。,一



翠凤简直就像在描述他人的故事般娓娓道著,琥珀忙不迭又为她斟了一杯酒。



「本人出生时家父已被处死,母亲因过於哀伤不久也追随先父而去。宅第被他人夺走,仆



役们如鸟兽散,幸好外祖母从母亲的老家赶来,把孑然一身的本人接走并扶养长大。龙童所见



的老妇人即为那位老祖母。」



「原来如此……」



「关於父母与家族之事,我也大多是从祖母那听来的。自己的脑海里早就不复记忆,对这



种出生时就已黯淡无光的过去荣景也毫无眷恋……只不过,还是希望能保存一样双亲留下的遗



物。」



「所以,才会找这颗珠子……?」



「没错。我是家中的长女,虽说为了庆祝小孩出生就送这种昂贵的东西,本人并不觉得是



一种聪明的举动,然而毕竟这颗珠子还是代表了双亲的心意——只要一思及此,就觉得不论如何都非取回不可。经过长期的搜查後,才终於从高家盗了出来。」



不过——翠凤稍微喘口气後继续说道:



「现在已无关紧要了。这颗珠子并非属於本人。只要能像这样实际握在手上亲眼目睹……



就已经感到很满足。现在该是物归原主之时了。」



「很可惜,不能这么做。」



「什么?」



「对喔……就算把珠子还给明宝,事情也还没结束啊。」



琥琯一边大啖串烧羊颊肉,一边以手撑住脸颊,故意叹了口气。



「——祸蛇党还没放弃这颗珠子喔?就算还给明宝家,祸蛇党也会很快找上门的。假使被



他们闯进去,运气不好说不定还会惨遭灭门。」



「那些家伙果然是祸蛇党的人——话说,本人当初在盗出这颗夜明珠时,也遭遇了类似的



一夥人马。看来他们已经注意这件宝物很久了。」



「那明宝家运气还不错嘛。如果学姊没先出手的话,他们现在搞不好已经躺在山上的坟墓



里了。」



「本人的行为并不值得褒奖。」



「对了,那问被火烧掉的古董店又为何会保有这颗珠子呢?」



「呃……那间古董店的本业其实是制作赝品。本人虽然偷出珠子,但又觉得很过意不去,



所以决定制作一个精巧的仿制品後还回去。结果如此看来,那间古董店的老板似乎与祸蛇党有



所挂勾。」



「他打算把学姊暂时寄放的真品偷偷转卖给祸蛇党,却因为价钱谈不拢而惨遭杀害——



思,事实真相大致就是如此吧?」



「本人同意……之後,我因为有不好的预戚所以才返回古董店看看,正好碰到跟盗贼展开



追逐的你们。事实上,当时我已经有被你们看出真面目的觉悟了。」



「这是学姊在夸奖我们的眼力吗?」



「还真是大言不惭的学弟啊。要不是你们出来乱搅局,应该也不会发生这么多问题才



对。」



「可是相对地,大家也不会有一起坐在这里饮酒的机会啦。」



之前一直专心聆听翠凤自白的龙童这回终於将手伸向杯子,津津有味地暍乾了杯中的液



体。



「……不过,正如刚才琥珀所说,我们的麻烦还没有结束。因为我们的长相已经被祸蛇党



记住了。」



「那些家伙真的如蛇一样纠缠不休……」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为何会对这颗珠子念念不忘,不过如果轻易把夜明珠还给明宝家,後



果可能会更糟糕。我们现在应该极力避免这种情况。」



「那当然。不过你打算怎么做?最理想的状况就是将祸蛇党一网打尽,不过天底下似乎没



有那么轻松顺利的事吧?」



「……啊,对了,这么做如何?」



因为龙童跟翠凤几乎没有吃料理,所以桌上的美食都被一人加一只宠物给独占了。琥珀这



时似乎突然想到了一个奸点子。



「这次龙童不是写信把学姊钓了出来吗?那我们也可以对祸蛇党如法炮制啊,例如,警告



对方我们要通报明宝的兄长——」



「……你这家伙,其实是刚才随便想到的吧?」



「咦?被你看穿了?哎——果然行不通啊,这种简单的伎俩……」



「不,也不尽然。」



翠凤发出了琥珀意想不到的赞同声。



「龙童,如何?既然我们不能坐视不管,肉包小偷的计策其实并不坏。」



「这个嘛……嗯。」



龙童模棱两可地点点头,吊起一侧的眉毛瞥了琥珀一眼。



「……这时候我们就遵从这家伙的野性本能吧。」



「喂,那算是夸奖我吗?」



「当然。又不光是我,连翠凤学姊都同意你的点子了,不是吗?你应该更高兴一点才



对。」



龙童一边说一边在琥珀的杯子里哗啦哗拉地倒酒。



事实上,琥珀自己最清楚,他刚才提出的构想根本还没完成,称不上是什么好点子。但既



然眼前这两人都同意自己了,所以也不由得窃喜。老实说,他原本以为只要有龙童跟翠凤在,



需要动脑筋的事情应该永远也轮不到自己吧。



当然,如果这时被问到「提出具体作战策略吧」的话,琥珀就束手无策了。所以,结果详



细的计画流程还是得仰仗龙童与翠凤才能完成。



但琥珀此时的心情已经犹如祭典前夜般逐渐沸腾起来了。尤其得知对手是十恶不赦的盗贼



集团时,他更是无法按捺亢奋的情绪。自己、龙童,还有这回共同协力的翠凤三人凑在一起,



到底能完成多么艰难难的工作呢?这次正是一个验证的大奸时机。



十一简直映羡慕死了!



大概是季节的缘故吧,最近从东方鱼肚白露出直至日没西山止,蝉儿毫不间断的鸣叫时常



把人吵得烦闷不堪。不过,比起在白天大鸣大放时似乎能将日照与炎热放大五成的油蝉,带有



一点哀凄戚的暮蝉叫声似乎还稍微悦耳一点。



下午的练习结束後,龙童坐在矗立於练武场角落的大树树荫下,阅读前几天刚买的书。平



常总是形影不离的琥珀今天则不见踪影。大概是跟其他学生一样,不想放弃难得的短暂休息时



间,迳自回房午睡或是外出等等,做著自己想做的事吧。



「龙童。」



龙童正独自一人静静翻书时,华纱穿越无人的练武场向他走了过来。



「琥珀出去罗。」



在华纱尚未道明来意前,龙童便头也不拾地如此告知。据他的经验,当华纱会像这样主动



找自己交谈,多半都是跟琥珀有关。



「我、我又不是来找琥琯的。」



华纱似乎有些狼狈地回答,但这也不出龙童的意料。



他将背靠在树干上,以同样的步调继续翻动书本,同时向对方问。



「那到底是什么事呢?」



「关於上次——」



华纱刻意与龙童保持一点距离,也将身体靠在树干上。



「把信转交给学姊那件事……」



「对喔。那时候真感谢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你不用道谢啦……那个,呃。」



「思?」



「那封信……该不会其实是琥珀要你转交的吧?」



「你是指,信是琥珀写给学姊的——这个意思吗?」



「……嗯。」



龙童轻轻叹了口气,拾起一片颜色尚绿的落叶代替书签,将书本阖上。



「不是。」



「真的吗?」



「……我很喜欢你这个朋友,所以我不想对你说谎。对天地神明发誓,那封信是我写



的……不过,如果要说那封信与琥珀完全无关,倒也不尽然。」



「难、难道……是琥珀要你代写的?」



看见华纱失态地高声反问,龙童忍不住被她的表情逗得噗哧一笑。霎时,华纱的脸颊一片



涨红。



「呃……哪、哪里好笑了嘛!」



「不不,抱歉……没事,不过呢,华纱啊,你……你好像想太多罗?」



「哪、哪有?」



「琥珀还是个小孩子呢。」



「咦?啊,这个嘛,呃……思,你说得对……」



「不,我想琥珀一定比你想像中更来得孩子气。他根本没察觉出自己的心情,更不用说是



你的了。」



「等一下……!」



华纱的脸色更羞赧了。龙童制止张大嘴巴还想继续说什么的少女,随即补充道:



「你不需要再隐瞒了。不是只有我,连白海等人都已察觉到。假使珊珊她们没有对你表



明,那也只是她们不希望你难堪之故。」



「——」



华纱依旧满脸通红,嘴巴一开一阖。就算龙童没有制止她说话,此刻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只能在原地目瞪口呆地发著愣。



「之後你们之间或许还会有波折,不过就我看来,最後应该会有个圆满的结果吧?你现在



只能等待琥珀慢慢长大了。」



「龙、龙童。」



「嗯?」



「我不是要故意提及你的身世……不过是不是生长在那种环境下的人,因为累积了许多经



验——所以才能说出这么老成的话呢?」



「我会很世故吗?」



「从我们的观点来看,会觉得你很成熟。」



「那也不尽然。」



龙童把读到一半的书插入腰带中,站起身,轻轻拍落臀上的尘土。



「——其实,我也经常因为被琥珀不小心说中心事,还得努力装出冷静的模样呢。」



「被琥琯说中?」



「那家伙虽然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却拥有动物般的直觉,所以有时也会提出恰到好处的



尖锐质问。」



「所以说,龙童也有,呃……那种对象吗?」



「不会没有吧。」



「喂——!龙童——!」



这时,白海等人从武术院正门大跨步冲了进来。除了白海外,其他成员则是阵、烈,以及



明宝——在绿科乙类的学生中,都是仅次於琥珀的问题学生。



看见白海等人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华纱以手插腰大声威吓道:



「等一下!你们没跟琥琯在一起吗!我刚好有事想找他呢!」



「现、现在不是说那个的时候了!喂,龙童!今晚琥珀那家伙大概要被所有绿科学生吊起



来打罗!」



「这么说未免太夸张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因为刚才明宝说肚于有点饿了,我们就告诉他一问不错的店——」



「每次你们缠上明宝时,似乎都没有好事啊,烈。」



「先、先别提那个了!总之,当我们上街时,竟然看到琥珀那家伙在约会喔!」



「跟谁?」



华纱比龙童还先起了反应。



「你铁定想不到,竟然是翠凤学姊!啊啊,简直快羡慕死了!」



「耶?」



华纱吃惊地瞪大眼睛,慌忙转头望向身旁的龙童。



然而,与其余人异常亢奋的情绪相比,龙童还是一如往常地露出淡淡的微笑,继续听阵叙



述下去。



「什么嘛,真没意思!你也稍微有点反应吧,龙童!」



「如果他们真的是在约会,那我或许会戚到惊讶……你们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才会认定那



是约会?」



「那只是你没看到而已,他们两个可是靠在南柳桥的栏杆上,很开心地在聊天喔?当然,



琥琯嘴里是在吃东西没错,不过,那情景怎么看都像是——」



「不会有情侣跑到那种人潮众多的地方约会吧?你们这些人还是像以前一样自做主张



嘛。」



「才不是勒!」



「那我反问一下,你们几个可有真正出去约会过?」



「唔——」



除了正在啃著一大袋白糖点心的明宝外,其余三人都被龙童辛辣的质疑问得默不作声。



「如果是一般年轻女性,应该会找更有情调的场所与意中人独处才对……只是话说回来,



对象如果是琥珀的话本来就很难有什么情调了。」



「……龙童说得有道理。」



终於恢复冷静的华纱以手按住胸口,如释重负地点点头。



「你们呀,我看你们是搞错了吧?」



「不,可是……如、如果不是这种关系的话,那两个人哪会站在一起聊天啊!而且有必要



跑到武术院外面碰面吗?」



「你们去问问本人不就知道了?我先提醒你们,在没有证据之前就乱说话,小心等一下被



学姊修理唷?」



「……」



除了明宝外,白海与阵、烈三人,都已经尝过翠凤的鞭子厉害了。或许是想起了当时的惨



况,三人在酷暑的午後脸色却是一阵惨白,甚至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身体发抖。



「话说回来,也该去吃饭了。」



龙童拍拍华纱与明宝的肩膀後开始移动,将那三个因恐惧而颤栗的少年扔下不管。



「——对了,明宝,你家最近情况如何?」



「嗯,其实我也搞不太清楚……」



明宝不停吃著看起来就非常甜的点心,似乎想补充跑步回武术院时消耗的热量。



「不过……有个祸、祸、祸什么党的,似乎盯上了我家,还引发一阵骚动。帮我送东西来



的母亲,还因此快要哭了……」



「是吗……听起来似乎麻烦大了。」



「咦?」



琥珀在讶异的明宝耳边说道:



「那些人应该就是最近横行於都城的盗贼团——祸蛇党。他们会持武器闯入看上的宅第,



将抵抗的人毫不留情地杀掉,并将屋内所有值钱的东西搜括一空喔。」



「咿……!真、真的吗?」



「你有空问问你兄长吧,他不是专家吗?下次你回老家时,记得要把门锁好,还要尽量多



雇用一些功夫好的保镖喔。」



「咿——!」



明宝恐惧得牙齿打颤,嘴角边还不停掉出刚才塞进口中的点心残渣。能让贪吃鬼明宝把吃



下去的食物再吐出来,自己或许威胁得有点过头了,不过这么一来,也不必再提及夜明珠之事



——龙童在心底满意地笑著。



看见明宝脸色大变後,华纱忍不住向龙童问道:



「明宝他是怎么啦?」



「不清楚呢。明宝也是青春期的少年,总会有许多心事啊。」



「……他这副模样好像跟青春期一点关系也没有。」



「其实我也有同戚。」



龙童事不关己地笑了笑,登上通往大食堂的回廊。



「咦?悟道老师好像在叫你耶,龙童。」



「嗯?」



经华纱一提醒,龙童才转过头。悟道正站在水井旁的树荫下,对自己所在的方向用力招



手。龙童指了指自己的脸,对方才夸张地大力点头。等龙童小跑步过去後,悟道看了看四周并



对他说:



「琥珀没跟你在一起吗?」



「虽然大家都这么问我,不过我们也不是一天廿四小时都黏在一起的喔?」



「那也没错啦。」



「老师找琥珀有事吗?」



「不,先找你好了。」



「找我?」



龙童偏著头思索,自己是否做了什么会让老师斥责的事。以前每次被悟道叫住,几乎都是一些生活上的小过失,而且经常是跟琥珀在一起犯下的。如果不是跟琥珀一起的话,龙童自己平常在学校的表现倒是很少被老师盯上。



悟道奸像在等华纱与明宝等人走进食堂。当周围终於没有其他人後,他才开口说道。



「你从这里毕业後有什么打算?或者说是目标?」



「我?应该会回家帮母亲大人的忙吧。」



「『欢春苑』啊……因为那里太高级所以我从来没光顾过,不过那种行业也是很重要的。



没有那种地方的话日子会很难过。」



目前还是单身的悟道说出这种话,听起来就非常有说服力。龙童拚了命才总算没有笑出



来。



「……不过,老师为何要问这个呢?」



「呃,既然你能从这里毕业,老师总是希望你将来能从事与武术相关的工作。」



「回老家帮忙也用得到武术啊。为了要保护花魁不受『奥客』的欺负,酒楼里还是需要功



夫好的人。」



「原来如此。所以,琥珀也会去你家工作罗?」



「如果她愿意的话……我当初本来就是因为要保护母亲大人,才会进武术院就读。毕竟我



的家里并没有父亲,就算有,我也不想拜托那种抛弃母亲大人的家伙。」



「是吗……」



悟道注视著龙童的目光中,突然显现出哀伤之色。因为这完全不像平常个性豪迈的老师,



所以龙童忍不住皱起眉。



「……老师?」



「不,没事。我啊,当年进来这里的动机跟你还颇类似,所以听了你的话让我不禁想起往



事。」



「原来是这样……那老师的双亲现在——」



「我母亲已经过世了。父亲虽然还活著,但在我心中跟死了没两样。下次如果再看到他,



我可能会出手打断他的鼻梁喔。」



悟道笑著抚摸自己下颚的胡须,又恢复了平日的率性模样。



「——接下来要跟你谈另外一件事。你耳朵上的青玉耳环,是琥珀给你的吗?」



「不,刚好相反,是我把其中一耳送给琥珀的。不过这本来也是母亲大人送我的礼物。」



「你母亲有对你说什么吗?」



「没有,我也不想多问。」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听到,这是我死去老爸的遗物之类的话。」



「这么说也有道理。」



悟道「啊哈哈」地豪迈大笑後,便将龙童的身体转了个方向,拍拍他的背,这动作代表谈



话已经结束,要他快点去吃饭之意。至於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悟道似乎不想给龙童追究的机



会。



於是龙童便向悟道行了个礼,快步走往回廊的方向。



在进入食堂之前,龙童依然戚觉得到背後悟道的视线。他不知不觉轻轻摸了摸右耳上的青



玉饰品。



琥琯一边吃著包有烂熟猪肉丁馅料的粽子,一边跟在翠凤的背後走著。



下午的练习结束後,翠凤表示有事要找琥珀谈,接著便二话不说地把他拉上了街。琥珀本



来正想溜进厨房偷东西吃,所以实在非常不想跟学姊出去。不过当听说翠凤要请客时,他心中



的反威便消失了。



不过,对方为何要把自己叫出来讨论事情,这点琥珀依旧搞不清楚。如果翠凤要找自己,



那一定是跟夜明珠的事有关,这么一来,顺便把龙童带出来不是更好吗?为何只找自己呢?



「……我不确定这件事是否该让龙童知道。」



在熙来攘往的南柳桥上停下脚步後,翠凤把手放在栏杆上,转头对琥珀说道。由於时机恰



到好处,简直就像她看穿了琥珀内心的疑惑一样。



「什么事呢?」



「我听说你没有亲人,是真的吗?」



「嗯,是啊。」



「连一个也没有?」



「这我不太确定耶?不过,至少我现在身边没有半个亲人。」



「你的眼珠子颜色很罕见。」



「嘎?学姊的意思是?」



「那也是家族遗传吗?」



「这个嘛,我不知道。毕竟我连父母亲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不过,假使我父母也有这



种眼珠,但被称为琥珀的人却只有我一个的话,总觉得很不公平呐。」



琥珀半开玩笑地回答。虽然被提起自己完全没见过的双亲之事,但他的心中却没有半点戚



伤。理由大概跟翠凤一样。要因怀念故人而伤心落泪,也必须跟对方拥有共同相处的时间才办



得到。如果没有时间,或者说是共同的回忆、记忆,那就算对方是生下自己的父母,也不会为



其死亡戚到难过吧。



然而翠凤的下一句话,倒是大大撼动了琥珀的思绪。



「本人知道一个眼珠跟你一样颜色的人。」



「耶?」



「不,只是听说而已,还没有亲眼确认。顶多只能算谣言罢了。」



「除了我之外还有……?对方到底是谁呢?」



「对方叫『飞天夜叉』,但没人知道她的底细。」



翠凤压低声音道。她一边留意附近人们的耳目,一边继续说道:



「……说实话,本人潜入富家宅第并不只一次。」



「嘎?真、真的吗……?」



「之前我就潜入过其他收藏有郭家书画古董的豪宅,而且不是只有一、两次。」



跟上次翠凤自白时一样,这回琥珀又惊讶地睁大双眼。



不过据翠凤所言,那些都只是为了提升自己闯空门技术的练习罢了。就算真的溜进去,她



也没有取走丝毫物品便直接退出。实际出手偷东西,那颗夜明珠是第一次,而且恐怕也是最後



一次——翠凤如此表明。



「因此,我对社会的黑暗面也算略有涉足。平常在大庭广众下听不到的流言蜚语,也经常



有机会进入耳中。本来我只是为了搜寻夜明珠才偷听他人对话,结果某一次,却被我听到了难



以忽视的情报。」



「就是那个,呃……什么夜叉的?」



「飞天夜叉,也就是祸蛇党的头目。」



「——」



「据说那个名叫夜叉的头目,眼珠子的颜色似乎很少见。传说中飞天夜叉这个怪物拥有令



人畏惧的金色眼珠,还能乘风在空中飞翔。既然祸蛇党的头目被取上这种浑号,想必是个相当



可怕的强敌吧。」



翠凤说到这暂时打住,并注视著琥珀的脸。



「你很感兴趣吧?……不,不用问也知道。」



「呃……是啊。」



琥珀把剩下的粽子赏给银河吃之後,便愣愣地望著底下的运河。



「——有办法跟那个人见上一面吗?」



「很难讲。毕竟对方是连观察们都逮不著的祸蛇党头目。也就是说,曾跟她打过照面的普



通人,现在大概都已经丧命了吧。可以的话,本人实在不想与这种角色为敌。」



「原来学姊也会有这种想法。」



「本人可没自恋到以为武功天下第一……况且,我害怕杀人。」



「啊哈哈哈哈!」



翠凤喃喃说完後,琥珀忍不住大笑出声。



「哪里好笑了?」



「啊——不是啦,与其说好笑,还不如说松了一口气吧……原来不是只有我害怕手拿利刃



的对手而已。」



琥珀老实地告诉对方。翠凤听了撇著嘴,敲敲少年的肩膀。



「讨论到此为止,回去吧。」



「是是是。」



夜间闹区的舞蹈表演结束後,璐璐洁将黑衣披上并站起身,二芳的玛啾则悄悄走近她身



边。



「璐璐洁大人,请看这个——」



她们带来的乐师正在收拾东西。确认附近的观众都已经走光後,玛啾才把一张纸呈给璐璐



洁。



「这是什么?」



「我刚才捡到的……内容相同的传单似乎到处都是。或许不只是这里,其他热闹之处也一



样。」



「哼——」



璐璐洁在面纱下的嘴唇歪向一侧,眼睛眯了起来。



「给蛇头目,您想要的仙童与凤凰我们有卖——等等,这是对我们的挑战书吗?」



「至少对方知道您想要那颗珠子。或者,对方曾亲眼看过它的样子。」



「……是之前那个黑吃黑的黑衣怪客吗?还是——」



「也有可能是陷阱?」



玛啾压低音量建言道。



「说不定在约定碰面的地点会有捕快埋伏?」



「不可能。这座城中的官差根本就不知道我们想要那颗珠子,所以藉此为诱饵不是他们会



做的事。」



「不过,那个黑衣怪客也有可能跑去向官府告密。」



「那又如何呢?」



璐璐洁在喉咙深处喀喀地笑著。那些乐师分到一点钱之後,便从表演场所消失了。名义上



虽说是乐师,其实也不过是从祸蛇党的部下里面挑出还能派上用场的家伙,教教敲鼓的技巧并



伪装一下罢了。那些人拿到钱,很快就会去花天酒地,总之都是一些醉生梦死的废物。



看著乐师们消失在夜色下的人潮中後,璐璐洁再度哼了一声。



「像这样每天上街表演,虽然也或多或少收集到一些情报……不过等我们回到北方後,



这些部下就没有用了。即使这张传单是陷阱好了,也不失为一个将那些无用部下排除的好机



会。」



「您说得对……」



「不过话说回来,那颗珠子对我们也没用了。原先是为了讨那个男人欢心,我们才会拚命



收集这类宝物。现在既然要断绝跟副宰相的合作,那也没必要强求什么夜明珠了。」



「所以,您不打算跟对方碰面——?」



「不,当然要。」



璐璐洁摸摸玛啾的头,向前迈出步伐。



「那两个少年对夜明珠奸像也有兴趣,说不定这是他们想出的计谋喔?」



「璐璐洁大人,您好像很开心?」



「偶尔也要放松一下嘛。之前在这里进行的工作简直是无聊透顶,最後做一点自己想做的



事,应该也不是什么严重的罪过吧。」



「无论璐璐洁人人想做什么,我都舍命相陪。」



「呵呵……」



璐璐洁再度将目光投射在刚才那张传单上。



「交易时间是下次月圆,地点在仙童所住之地——唔,那颗珠子上刻的图案,我记得是竹



林没错吧?」



「是的。」



「座广大的都城内可是有好多处竹林呢——也罢,就当做余兴的猜谜吧。」



明月从饱含水气的乌云缝隙问探出头,形状已十分浑圆。这么看来,後天应该就是满月之



时了吧。



在逐渐飘落的细雨中,璐璐洁与玛啾一边哼著故乡的歌谣,一边漫步著。



除了她们外能理解歌词意义的,在这座华洲城内应该没有其他人。



十六爱新伯颜



蓬莱园位於横贯华洲城东西两门的大道旁、从正中央起算略微偏西的位置。庭园内还有一



座广大的水池。



蓬莱是传说中的仙人所住之岛,而在蓬莱园的水池中央,还真的有一座类比为蓬莱岛的小



岛。以前这里是某户有钱人家依自身喜奸所设计的庭园,不过现在已变成无主之地,当然也没



有任何负责管理的单位,里头的荒废情况只能以年久失修来形容。



此外,水池周围还恣意长著茂密的竹林,几乎覆盖掉庭园一半以上的面积。在早春时,这



片浓密蓊郁、绿意盎然的竹林,经常吸引人们前来挖掘竹笋;不过到了现在这个时节,几乎没



有人会靠近这里了。



况且如果又是个乌云蔽月的黯淡夜晚,更没有谁会在夜深人静时走人这座荒废的庭园。



然而,今夜似乎不太一样,竞有无数个人影在竹林中蠢动著。



「——捕快呢?」



穿著黑衣的「飞天夜叉」——也就是璐璐洁对二芳的玛啾问道。



「似乎并没有躲藏在附近的迹象。况且,这座庭园除了竹林外,也没有其他足以隐藏大队



人马的场所。」



「那这就不是陷阱罗……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啊。」



璐璐洁把手放在缠住身体玲珑曲线腰问的衣带上,用鼻子哼了一声。



她把四散在都城各处的那份传单,当作是冲著自己而来的讯息,并判断上头暗示的交易场



所就是这里。华洲城内的竹林虽然不少,但要能够隐密进行交易,而名称又跟仙人有关的地



点,除了此处以外没有第二个选顷了。



璐璐洁手下的男子们,已经四散在水池周围的竹林中。只有玛啾陪著她单独移动到池畔。



她将隐藏脸孔的黑色面纱摘下,扔在脚边。



「……仔细想想,我也真是不甘寂寞。」



「您是指?」



「现在明明已经不需要那颗珠子了,我却还照著对方要的把戏起舞。」



她接过玛啾拿在手上的琉璃壶,啜饮几口其中的葡萄酒,接著心满意足地吐出一口气。



「我之所以还留在这座都城,就是为了判定『黄金的满月』的真伪而已。况且,只要主动



去找对方就能很快摆平此事……结果我却舍近求远,真是不甘寂寞啊。」



璐璐洁大口饮酒,又任意用手背擦嘴的模样,虽说乍看下跟美女该有的气质不太吻合,不



过看久了,也会觉得这种姿态颇适合她。她那像旗帜般随风飘散飞舞的亚麻色头发,以及小麦



色的肌肤,再加上充满坚强意志力的双眸,让她除了有一种动物般的野性美外,还散发出能统



领千军万马的武将威严。



「现在我倒很希望那张传单是少年们好不容易才想出的计画。」



「璐璐洁大人,您的心愿奸像不容易实现罗。」



主仆二人来到池畔那近乎倾倒的凉亭旁时,玛啾轻轻地笑道。



之前一直在天空中不动如山的乌云,现在终於被不断袭来的夜风缓缓推向东方。没过多



久,今晚的满月便首度对这片大地洒下柔和的光芒。



璐璐洁不经意踩在两人被月光投射出的影子上。她注视著正前方那一片黑暗的空间。



黑衣怪客纤细的身影,这时独自从那片黑暗中走了出来。



「无尽那夥人之前竟然败在女人的手上?」



璐璐洁眯著眼睛喃喃道。



「啊?」



「那些家伙成天想找女人,却连个女人也认不出来……对方那种走路方式铁定是女的。」



璐璐洁把琉璃壶塞给玛啾,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不过,敢耍弄华洲城黑暗霸主——祸蛇党的家伙,竟是个女人,真是太有趣了。」



「璐璐洁大人也是女人呀。」



「话是没错。不过,能跟我匹敌的女人并不多……玛啾,你先退下。在回国以前受伤可不



是奸玩的。」



「可是——」



原本很想待在主人身旁的玛啾,被璐璐洁在耳边叮嘱了几句。



「……我明白了。」



不知主人对她说了些什么,玛啾很听话地退了下去。她抱著琉璃壶跑入竹林内,接著便不



知消失在何方了。



璐璐洁终於与黑衣怪客狭路相逢。她抬高音量喊道。



「对面的女人!给我站住!」



「——」



璐璐洁的声音一出,黑衣怪客便抖了一下肩膀、立定脚步。



「……你就是『飞天夜叉』吗?」



听见黑衣怪客询问自己的身分,璐璐洁咧嘴说道:



「喔……声音真年轻啊。没想到年纪竞比我小,看来还是个小姑娘。」



「我也没料到扰乱都城夜晚治安的飞天夜叉是个女人。」



「那真是彼此彼此。我更没料到敢来黑吃黑的竟是个小姑娘。」



「你为何会看上那颗夜明珠?」



「咻。」



面对黑衣怪客的质问,璐璐洁只轻轻吹了声口哨加以回应。



以此为信号,躲在竹林中的祸蛇党部下纷纷跳了出来。黑衣怪客与璐璐洁一下子就被他们



团团围住。



黑衣怪客迅速扫过这些男子一眼,摆出应战的架式。



「……你不想交易了?」



「我一开始就没那个打算……况且,我也不想跟自投罗网的你交手。」



「原来如此……」



「事情就是这样。很遗憾,我没空陪你这种小姑娘戏要。」



璐璐洁平淡地表示道,部下们也随即拿出飞刀。



璐璐洁听说,上回黑衣怪客在面对祸蛇党时,只用一条手巾就打落了每一把从正面射去的



飞刀。但这回来袭的方向可不是只有前面,而是三六O度的所有方位,数量也远远超过那一



次。这种情况下同时射出的飞刀,黑衣怪客还有办法抵挡得了吗?



就在璐璐洁抱著一种好奇心,正要下令男子们开始攻击前,原本四周平静无波的竹林,突



然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



附近的风势并没有这么大,但竹子却好像遭遇了台风一样,连最粗壮的枝干都叽嘎乱响,



竹叶也纷纷落下。



接著,又立刻响起一发足以贯穿夜空的尖锐警笛声。



「是、是官差?」



部下中有人惊慌失措地大喊道。确实这跟捕快用来联络夥伴的警笛声很相似。声响再加上



竹林不明原因的骚动,让这群男人的意志产生了动摇。



「刚才你们不是还躲在竹林里吗?捕快怎么可能也躲在里面嘛?竟然为这种蠢事大惊小



怪,果然是一群废物——」



独自一人保持冷静的璐璐洁,很不耐烦地从腰带内侧抽出飞刀。



然而,为了抢得作战的先机,黑衣怪客的手中也同时窜出一条黑蛇。



「——鞭子?」



这锐利的一鞭,将原本双方数公尺的距离瞬间弭平。璐璐洁略微弯身躲过鞭子,接著又迅



速举起飞刀准备反击。



「住手——!」



「!」



就在这时,璐璐洁头上突然冒出一个威风凛凛的说话声,让她不由得瞪大眼睛。从完全不



可能的方向,竞有人唐突地以超乎想像的速度,飞到自己面前降落。



「——」



那人以左手的笔架叉打落飞刀,接著又刺出右手的笔架叉。仔细一看,原来是个将长长发



尾绑成一束的瘦小少年。



「是吗……原来你就是『黄金的满月』!」



「唔?」



璐璐洁闪过少年刺来的笔架叉後,直直地盯著对方的瞳孔。



那就像今晚空中的景象般,是轮闪闪发光的黄金的满月。



璐璐洁冷不防伸出手想要逮住少年的衣领,结果少年却从她的手中滑了出去。就跟少年现



身时的动作一样,他再度以不可思议的方式飞上夜空。



「学姊!」



「!」



又有另一个声音传来。璐璐洁立刻回过头,在黑衣怪客的身旁,落下一位外表端丽的美少



年。少年抱住黑衣怪客的腰,用力朝地面一踢。



「真会要小聪明啊……!」



看著黑衣怪客与美少年被强大的力量弹上天空後,璐璐洁马上看穿了对手所使用的机关。



刚才那两名少年,恐怕一开始就潜伏在比人身高还高的竹子上,然後,再以绳索将自己的



腰部系住粗壮的竹干,这么一来,他们才能以不怕死的危险姿势从空中跳人祸蛇党的包围圈



中。因这股强大力量弯折的竹子,之後会迅速弹回去也是很合理的。也就是说,少年们利用竹



子的反弹力道,瞬间又从璐璐洁面前轻易逃脱。



「官府的警笛也是那些小鬼干的!」



璐璐洁望著夜空,慌忙对部下吆暍著。



「快追!千万不能让他们逃走!」



对男子们下达完命令的璐璐洁,嘴角边露出凄厉的笑容。



「呼——」



绑在腹部上的绳索被竹子用力一扯,一瞬间简直快让人窒息。龙童以腹肌的力量拚命抗衡



著,还不忘紧紧抱住怀中的翠凤。



两人的身体就像从弓中射出的箭矢般,以抛物线快速穿越夜空。但,假使没有抓准时机迅



速切断绳索,他们就会以相同的姿势被狠狠摔向地面。



「学姊!我要放手罗!」



「不必顾虑我!」



龙童把揽在翠凤腰上的手放开,接著又从怀中拔出短刀、斩断绳子。



「龙童,你跟得上我吗!」



翠凤的语气似乎颇乐在其中,龙童听了也忍不住露出微笑。



「既然学姊说要跟上,学弟哪有不从的道理呢。」



前一秒钟才被抛上竹林顶端的龙童与翠凤,一转眼又开始以竹林为目标往下坠落。假使以



这种高度及速度直接摔在地上,不用说,即使是身怀武术的高手也很难保住小命。



沙沙沙沙沙——翠凤踏在浓密的层层竹叶上,对准矗立的竹子踢下去。利用这种方式减缓



加速度後,再使劲跳上另一棵竹子……就这样,短短一瞬间重复了好几遍,这才顺利地安全降



落在竹林中。



在她身旁,龙童也在几乎失去平衡的状态下好不容易双腿落地。他拭去额头上的汗珠,抬



头仰望因他俩而大幅晃动的竹林。



「脑中构想跟实际执行总是有很大的差异……如果刚才脚不小心滑一下的话——」



「你的技巧还真不错啊。」



翠凤摘去蒙住脸部的布,用力深呼吸一口气。



「学姊站得四平八稳的,我可是差点就摔倒了呢。看来我首先该达成的目标,就是要超越



学姊才行。」



龙童在短短几句交谈问调匀自己的呼吸後,环顾光线昏暗的四周,以寻找琥珀的踪迹。然



而,虽然他可以察觉到追兵已迫在眉睫,但却完全没有发现好友的气息。



「……走吧,龙童。肉包小偷的功夫用不著你担心。」



「希望如此。」



总之,在这里枯等也迟早会被盗贼们追上。两人对望了一眼後,迅速朝竹林狂奔而去。



「学姊,你有看到那个头目的长相吗?」



「看到了。一眼就令人毕生难忘。」



「有这么美吗?」



「或许吧。」



翠凤点点头,瞄了身旁的龙童一眼。



「……你很关心对方的长相?」



「假使今晚没有逮到她,以後要追捕她时,外表也是很有用的线索。」



「啊……原来你是这个意思。」



「不然学姊认为呢?」



「呼呼……我还以为你对母亲以外的女人都兴趣缺缺呢。」



「那也不见得啊。」



龙童咧著嘴回道,同时看了看两人的後方。



他们跳过蓬莱园四周近乎坍塌的围墙後,来到空荡荡的暗巷中。这附近一带跟蓬莱园很类



似,有许多无主的废弃房子。所以这区的人口密度在都城中算是异常地低。



「——那些家伙有追来吗?」



「有的。」



祸蛇党的男子就跟在不停奔驰於夜色下的两人背後。虽说要甩掉这些人并不困难,但龙童



与翠凤却故意不这么做。



「对了,学姊,刚才我没听清楚,那个女头目看到琥珀後说了些什么?」



「我记得……应该是爱新伯颜吧。」



「爱新伯颜?」



「我也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不过,那女子似乎生於异国,能流畅地说出外国语。爱新伯颜



或许是她母国的语言吧。」



龙童确认追兵依然紧紧跟随在後,於转角处拐了个弯,将手扶在暗巷旁矗立的白色墙壁上



并蹲下身子。



「我要跳罗。」



翠凤喊了一声,随即便以龙童的背部为踏台奋力跳起,直接飞上那堵高墙。接著,她又移



动到已宛如废墟的房子屋顶上,再将收在腰际的鞭子朝龙童垂下。



「失礼了。」



龙童藉著翠凤的拉力随後跳上墙。就在他迅速移往屋顶时,盗贼们也刚好从转角处现身。



「真惊险啊。」



龙童随翠凤一起俯卧在黑瓦筑成的屋顶上,然後从怀中取出心爱的横笛,用力吸了口气後



大声吹响。



哔——



尖锐的警笛声再度响起,就跟方才在蓬莱园中使盗贼们双腿发软的笛音完全相同。



盗贼们一听见声响,立刻在原地停步不动,显得有点手足无措地环顾四周。他们大概不敢



确定这次到底是真是假吧。



不过就算再怎么相似,这也是龙童模仿出来的笛声,并不是捕快们制造的。然而,在这寂



静的夜色下,会对这种尖锐声响迅速起反应的,可不是只有这群宵小而已。



「!你们这群家伙是谁!」



听了刚才的笛声後,一大群身著制服的男子们从暗巷旁的废弃房屋中蜂拥而出。即使附近



的光线不足,也能判断出他们裹著鲜红色的上衣并手持双叉——也就是刺叉。这些人正是以此



武器为标记,守护都城治安的捕快们。



「呜哇!」



当盗贼发现突然冲出的人竟是捕快时,慌忙想做鸟兽散。不过,长时间以来让宵小横行,



被都城百姓严厉批评为酒囊饭袋的这群官差们,当然不可能轻易放过这次摆脱臭名的大好机



会。



「通通给我抓起来!」



队长的号令一下,从四面八方倾巢而出的捕快们将到处乱窜的宵小一一擒下。官差的人数



超过盗贼好几倍,况且还谨慎地配备有盾牌,祸蛇党擅长的飞刀在此根本派不上用场。就在这



种寡不敌众的情况下,祸蛇党的残余份子没过多久就被全数逮捕。



「……没想到这么顺利。」



龙童收起笛子,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



捕快现身的时机看起来似乎过於巧妙。其实官差之所以会及时出现,也是龙童规划中的一



部分。他事先以善良百姓的姿态向官府密报,盗贼就躲在这附近的废弃房屋中,正因如此,捕



快才会在这附近加强戒备。



假使如琥珀一开始所建议,叫捕快们前去蓬莱园埋伏的话,这批宵小大概一开始就不会现



身了吧。所以龙童与翠凤才要故意当诱饵吸引盗贼追来,让这群人自己跳进预先安排好的陷阱



里。



龙童从屋顶上微微抬起头,欣赏祸蛇党崩溃前的最後一幕。他突然偏著头蹙眉问:



「……话说回来,这些人也太逊了吧?恶名昭彰的祸蛇党竟是如此下场——一



「不足为奇。」



翠凤的眉宇问也紧紧夹起一道皱纹。她开始背对那群官差,从屋顶上慢慢步离。



「怎么说,学姊?」



「祸蛇党的恐怖之处,就只有那名女头目而已。如果没有那个女的,剩下的人不过是乌合



之众。」



翠凤在不引起捕快的注意下轻轻跳入幽暗的狭窄小巷,随後又回过头咬著嘴唇对龙童说:



「……现在回头想想,我第一次与祸蛇党遭遇时可以顺利逃脱,也是因为当天女头目不在



场的缘故。如果当时那个女人在的话,我铁定无法安然无恙地撤退。」



这位雷星武术院鼎鼎有名的「玉面公主」——冷若冰霜的学生总监,竟会因回想当时的场



景而冒出冷汗。龙童由学姊的这种反应可知,那位飞天夜叉的实力究竟有多么惊人。



这时龙童才恍然大悟地说道:



「原来关键在那名女头目——」



「没错,就是因为她不在的缘故。」



「我们设下的陷阱也被她看穿了吗?」



「如果是的话,她会故意让部下们自投罗网吗?总之,那个女头目现在还逍遥法外——话



说回来,你的好夥伴到现在还没现身。」



「对喔!那女人该不会对琥珀穷追不舍吧?为什么她单单看上琥珀——」



「理由我也不懂……不过,那两个人似乎颇有关联。」



「关联……?」



「因为你没有靠近看过女头目的脸,所以你才没察觉此事。」



翠凤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抬头仰望在夜空中静静洒下光芒的满月。



「那个女头目的眼珠……跟你的好朋友颜色一模一样。」



「——」



琥珀从小就对自己的脚程很有自信。虽然这件事并不光彩,不过这种自信可是当年在市场



偷窃维生时,每次从可怕大叔追赶下虎口余生所建立起来的。



而且,这种自信也不是毫无根据。当琥珀被强制送入武术院後,不管是跟同学对打练习,



或是上场比赛,甚至是潜入厨房偷东西吃,他都能展现出超乎对手的速度。总之,他不但身轻



如燕,还具备过人的耐力。



所以琥珀才会对眼前的状况戚到难以置信。



在几乎喘不过气来的琥珀面前,那女人——被称为飞天夜叉的女贼,正轻松地伫立著。



「好不容易才追上你啊,爱新伯颜。」



当下的琥珀已经气喘如牛了,但轻易赶上自己的这个女人呼吸却丝毫没有紊乱,甚至还能



悠闲地露出嫣然一笑。这种强烈的对比简直令琥珀无法接受。正常的情况下,应该是琥珀若无



其事,对手精疲力竭才对啊,结果现实却恰好相反。



从蓬莱园出来跑了奸长一段路,本来琥珀以为对方应该没力了,但事实根本不是如此。当



时自己因起了好胜心,还决定彻底引对方绕远路,不过现在看来,这可说是琥珀的一大失策。



因为最後琥珀竟然跟龙童他们走散,落人必须单独对抗飞天夜叉的最糟状况。



「可恶……!」



用力吸了一口气後,琥珀擦了擦脸上的汗。



本来他计画如果真的要打,就要跟龙童与翠凤并肩作战。不过既然现实如此,自己也没有



其他选择余地了。琥珀下定孤军奋战的决心後,将笔架叉重新握牢。



琥珀与女头目对决之处——其实他也不清楚这里是哪——似乎是位於荒废很久的寺庙境



内。破损不堪的石板地从濒临倒塌的山门边延伸而出,铺有白色砂砾的界线也早已模糊不清,



正殿的外观更是如同废墟,碍眼的杂草四处窜出。



在这种空旷荒凉的骇人场所中,琥珀死命盯著眼前的女头目。如果有第三者在场,大概会



以为这两人正在屏气凝神地寻找对手空隙吧。不过事实上,琥珀现在只是以急促的呼吸尽量设



法恢复体力而已,并不是因为要思考作战策略才牢牢盯住对方。简单地说,他现在根本没有主



动出击的余力。



女头目大概早已察觉此事,便主动朝琥珀定来。



「不要那么紧张嘛,爱新伯颜。」



「我叫琥珀……。」



「琥珀?是喔……这是你现在的名字。」



女子将手搁在腰带上,眯起眼睛。



「听起来不错,不过你的真名还是爱新伯颜。」



「我说我叫琥珀!」



「我叫璐璐洁。」



好不容易梢微平稳的呼吸,又因为自己的大叫而狂乱起来。女子对琥琯继续说道:



「我的名字是璐璐洁……不管你叫琥珀还是什么,从现在起跟我走吧。」



「……什、什么?」



女子——璐璐洁朝琥珀伸出手,琥珀只能愣愣地望著对方。



「你的眼珠颜色跟我一样——你的确是正牌的爱新伯颜。」



璐璐洁又向琥珀接近一步。



「刚才我们在竹林对看时,你就已经发现了吧。不,应该说感觉出来了才对。」



「才怪!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琥珀将笔架叉的尖端对准女子,大声辩驳道。每当璐璐洁走近自己一步,或说出一句话



时,琥珀就觉得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开始崩溃。在此之前琥珀身为「自己」的信心,都从与



璐璐洁的邂逅起,变得完全无法依赖与掌握了。



只要看到璐璐洁那双跟自己颜色相同的瞳孔,琥珀就觉得背脊升起一阵寒意。这家伙到底



是谁?她到底知道我多少过去?



此外更重要的是——我到底是谁?



为了将心中猛烈涌现的疑惑漩涡赶跑,琥珀用力地摇著头。



「总之!既然都来到这里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对你是何方神圣一点兴趣也没有!」



琥珀勉强鞭策起自己因未知恐惧而僵硬的双腿,朝璐璐洁主动出招。



「原来如此……这样才像你嘛。」



「别装熟了!」



刚才还一直害怕对方逼近的距离,现在却被琥珀自己在瞬问归零。他将右手的笔架叉一



挥。



「姊姊我原本还以为你会乖乖跟我走呢!」



「?·」



璐璐洁仅将身上的黑色外衣留在原地,底下的身躯却轻松闪过琥珀的一击。她轻轻降落在



已经乾涸的洗手石钵上,将褐色肌肤大胆地显露出来,就跟平常表演的时候一样。不过,今晚



她手上却多了一条黑色的腰带。



对方突然展现的性戚姿态,让琥珀忍不住渐渐红了脸,但刚才对方所说的话琥珀可没轻易



同意。



「喂,你这女人!刚才说什么?」



「什么『你这女人』,我叫璐璐洁。你对我可以不加称谓。天底下能这么叫我的,只有父



王跟你而已。」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你愿意乖乖听我解释吗?」



「免了!你想说什么进大牢以後再慢慢说吧!」



「别逞强了,其实你想听得要命吧?」



「从刚才起我就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



琥琯向地面的白色砂砾用力一踹,朝对手的侧面踢了过去。不过,璐璐洁却轻易闪过琥珀



的飞踢,并将手中的腰带「咻」地一声伸了出来。



「!」



琥珀回过头,这才发现自己右手上的笔架叉已被对手蛇行般的腰带给缠住。



「你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记得了吗?」



「这、这……」



怎么看那都是一条很普通的布,但在璐璐洁手中却能紧紧地缠住武器,完全拔不下来。琥



珀为了不让武器被夺走,只得用力岔开双腿,咬牙切齿地使劲抗衡。



「你不记得父母的长相吧?我可是知道得很清楚喔?不论是你父王,还是你母后!」



「别、别想骗我!」



「我没有骗你。」



璐璐洁随便挥著手,原先像强力胶一样缠在武器上的腰带便自动解开,缩回她的手边。



「我对你的父母亲知之甚详。难道你不想多了解一点?」



「少废话了」骗我是没用的!谁能证明你说的半点不假?盗贼所说的话哪有什么可信



度!」



「我们的眼珠颜色便可证明一切。」



「!」



璐璐洁手中的腰带再度飞来,从琥珀的头上掠过後缠住他背後的松树。跟这座寺庙的惨状



相同,那是一棵摇摇欲坠的老树。只不过是被一片薄薄的布缠住而已,松树就发出了令人不快



的尖锐摇晃声。



「在我们两人之间,存在著一种切不断的缘分。」



璐璐洁斩钉截铁地说,同时将松树拦腰折断。那条腰带不过是一条普通的布——也就是



说,这种破坏力完全出自璐璐洁惊人的武艺上。



「闭、闭嘴!我才不想听你说这些!」



趁璐璐洁将腰带拉回身边时,琥珀趁机街上前去。



「你太嫩了!」



琥琯这快如闪电的一击,将挂在璐璐洁额头上的装饰品打得粉碎。不过,璐璐洁本人却毫



发无伤地惊险躲过。即使刚才笔架叉就在她鼻头前削过,她也面不改色。



「虽然你手中握有武器,但却缺乏将其用力刺进对手要害的胆量。大概是因为在这和平又



腐化的地方住太久了吧?如果是我们鲁贡的子民,就连比你年幼的少女,都能在必要时将利刃



刺人敌人的要害内。」



「鲁、鲁贡——?」



璐璐洁的额头上刺有奇妙的图样。她以刘海遮盖住前额後,以腰带扯住琥琯的腿,使他失



去平衡。



「那是我国的名字!也是你所诞生的部族之名!」



「——!」



正当琥珀因此大感震惊时,他已经被对方伸来的手臂抓住、用力抛了出去。琥珀的背部直



接撞在快要倒塌的石灯笼上,胃里的东西就好像要全部呕吐出来似地,让他忍不住发出呻吟。



此时,耳朵旁又出现了咻咻的绢布摩擦声。



「咕,唔——」



等琥珀终於察觉时,自己的脖子已被腰带缠住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迅速扔下笔架



叉,将双手伸人腰带与喉咙问,避免脖子被对方完全勒死。从刚才璐璐洁所展现出来的实力,



她要把琥珀扯住腰带的手、甚至是脖子折断,都不是件困难的事。



「我实在是很不想让你受伤。你就乖乖就范吧!」



对方这股拉扯的力量,连琥珀的身体都整个带了起来。



「唔噗!」



他发出快要窒息的呻吟,接著,猛烈出现在背上的撞击力道让他再惨叫一次。原来,璐璐



洁把琥珀摔向一棵比方才松树要坚固许多的梅树树干上,接著又以腰带将他一路从胸口缠绕到



脚踝。



「……这样一来,你总该愿意乖乖听我说话了吧。」



璐璐洁拨起亚麻色长发,轻轻叹了口气。



「混、帐……!」



琥珀满脸通红地扭动著身体,但腰带却完全没有松脱的迹象。就算他的奋力一搏能换来些



许成果,腰带的另一端还是握在对方手中,想要再缠住他几次都没问题。果然,璐璐洁在琥珀



略微挣脱前,又将他的身体牢牢捆在树干上。



「这叫摩诃操带法,是我在一位来自西南方异国的老婆婆门下修行时好不容易学会的。鲁



贡国内只有我一个人会用呢。当然,以前也从来没有人能逃出这种招式的束缚……你还是放弃



无谓的挣扎吧。」



「唔噗。」



璐璐洁揪住琥珀的下颚,将少年的脸抬起,随後把自己的脸凑了上去。



「——来,仔细看看,自以为是琥珀的爱新伯颜。你的眼珠跟我的眼珠有哪里不同?」



「……!」



琥珀无法闭上眼,只能任对方摆布、注视著璐璐洁的瞳孔。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就在他面



前,跟他每天朝夕相处、只要透过镜子就可以看见,甚至早就看腻的眼珠子一模一样。不知不



觉中,琥珀开始戚到思心,觉得生命正遭受威胁。每当怒火街上脑袋时,据说自己的眼珠子就



会发出金色光辉——虽说琥珀没亲眼看过自己那副模样——不过对方现在的样子,应该就是如



此吧。



那就像是在照镜子似地,璐璐洁的瞳孔跟琥珀并没有任何不同。



对方以低沉的声调在琥珀耳边悄悄说道:



「……爱新伯颜如果翻译成这个国家的语言,就是『黄金的满月』之意。在鲁贡,大家都



以这个字来称呼拥有金黄色瞳孔的人。」



「那、那跟我,到、到底有什么关系……!」



「你还不懂!你跟我一样是鲁贡的人啊!」



「不对!」



「哪里不对了!」



璐璐洁竖起柳眉,轻轻扯动带子。



「唔咕……」



束缚变得更紧了,琥珀的胸口被整个压住。



「我就是声名远播的七公主璐璐洁,而你,恐怕就是鲁贡的大王子了。你是帕格塔唯一的



子嗣,也是我的弟弟!」



「——」



此刻琥珀的呼吸恐怕真的停止了。璐璐洁最後的表白让琥珀大感震惊。到今天以前他还以



为自己是孤儿,结果现在不但多了个亲姊姊,连生父都冒了出来。甚至,自己还是帝国版图外



的游牧民族王室一员,并贵为其中最重要的王子。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琥琯意料。如果不是处於被对方胁迫的状况下,平常听到这种话大概



会嗤之以鼻吧。



但,琥珀却无法轻易地对此一笑置之,那都是因为璐璐洁闪闪发光的眼珠所致。



自己与璐璐洁拥有相同颜色的眼珠绝非单纯巧合,两人背後想必有什么关联存在——但即



使琥珀的直觉如此告诉自己,却不知道璐璐洁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实的。



不过,不论她所说的话是否半点不假,或是一派胡言,琥琯都已经决定好要告诉对方的答



案了。



「……我要留在这。」



「什么?」



「不管你是不是公主,我是不是王子……我都不会跟你走的!」



「不要否认了!你当下的眼珠光彩正是爱新伯颜!你应该返回的故乡不是这,而是吹著乾



燥冷风的北方大地啊!」



「噜、唔噜,混、混帐……!」



琥珀的身体内部开始燃起熊熊大火,他知道,这股怒气正在寻求爆发的场所。正如璐璐洁



所言,自己的眼珠想必又发出了灿烂夺目的金色光辉。



「如果你继续拒绝我,我就要把你打个半死再拖回去!」



「咕——」



腰带的束缚瞬间变得更紧了,琥珀因难以呼吸而戚到意识逐渐远去。原来之前对方根本没



用上全部的力量。现在这种情况,自己大概只能再撑十秒吧。



不过即使是在最後一秒钟,琥珀也绝不轻言放弃。



如果在这时竖白旗投降的话,自己就会变成不是自己的另外一个人了。



「咕,唔唔唔唔……喔喔喔喔!」



「什么!」



璐璐洁很难得露出吃惊的表情并向後方退开。尽管她扯紧了带子的一端,但琥琯却毫不畏



惧地使劲伸出手。



「——混帐东西!」



当璐璐洁打算勒晕琥珀时已经太迟了,腰带先一步被琥珀伸出的手扯断。



「!」



腰带「砰」地一声断裂开来。璐璐洁在另一端使出的力道完全白费。琥珀则趁机将缠在身



上的剩余束缚用力扒开。



「怎么可能——我的摩诃操带法竟然被破解了!」



璐璐洁脸上浮现出不像她会有的茫然表情,琥珀自己也对方才的发展难以置信。然而,现



在并不是戚叹奇迹的时候。



「我是完全不想挥拳打女人啦——不过今天就破一次戒吧!」



「你——」



琥珀像箭矢般迅速钻入璐璐洁的怀中,对准其腹部挥出迅雷不及掩耳的一记肘击。不过,



璐璐洁并不不是省油的灯,她从慌乱中瞬间恢复防御态势,很快地将身体向後缩,并以双手稳稳接下琥珀的手肘。



只不过,琥珀的力道还是强大到让她整个人在防御态势中向後弹了出去。



「!」



璐璐洁的脚底板从地面浮起,身体大约向後退了一公尺。要说是被琥珀击飞未免有点太夸张,然而,刚才的攻击还是让璐璐洁落入劣势,并因此露出更大的破绽。



「喝!」



当右手肘打人对方腹部的同时,琥珀的左拳也同时向後拉开,紧迫不舍地一口气接连而来。现在双方的距离比刚才更近,且挥拳的速度也比手肘更快,於是璐璐洁完全失去了防御能力。



「咕……!」



这记使尽琥珀浑身力量的左直拳嵌入璐璐洁的腹部,让她纤细玲珑的躯体终於彻底解除武装。



「……」



琥珀以抱著对手的姿势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仰望头顶上的满月,痛苦地大口喘著气。刚才这一连串因不服输而无意识使出的攻击,在结束後似乎对自己造成了不小的副作用。



琥琯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他拥著璐璐洁一同倒卧在地上,静静闭上眼睛。虽然他其实



真的很想知道璐璐洁跟自己是什么关系,但现在已经没有把对方叫醒并彻底追问的余力了。



在龙童等人赶来这里发现自己前,大概只能一动也不动地瘫在地上吧。



十三少年们出夏日消逝……



蔡泰君以各种角度欣赏著并排在一起的成对琉璃杯,接著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喃喃自语。



如果有人知道,这位在此一陈列著大量壶与盘子的房间正中央、独自欣赏杯子并念念有词



的男子,就是帝国副宰相的话,势必会表现出瞠目结舌的反应吧;没想到一手掌握我国权力



者,竟是如此沉溺於一己嗜好之人。



当然,很少有人能亲眼看见蔡泰君的这副模样。本来他的家人就不住在这栋别馆里,而除



了他以外的奴仆们,在蔡泰君赏玩收藏品的同时,也不敢不敲门就闯入房间里。



「老爷。」



房门外有人发出声音。泰君先若无其事地端正姿势,并将已经歪掉帽子重新戴奸,最後才



轻轻咳了一声。



「进来。」



「那属下就失礼了。」



这位名叫罗光的男子,出身於与雷星并列的名门学校——幻风武术院,过去也是跟雷王武



几乎不分高下的有名武术家。他的年纪比泰君长很多,除了外表阴沉这个缺点外,是名既有礼



貌脑筋又很灵光的男子,现在已经是泰君的重要左右手了。



罗光深深低头行礼後才走入房间。泰君对他问道:



「你觉得如何?」



「老爷指的是?」



「这一对杯子啊。你也认为要搭配一组类似的琉璃壶吧?」



「属下对艺术品一窍不通。不过既然老爷这么说了,那想必不会错。」



「答案虽然标准,但让人戚到无趣。」



「真是抱歉。」



「算了,无妨,我并不是要你去学监定古董。」



泰君咧著嘴解释道,接著便将杯子收入桐木箱。



「——话说回来,那对老夫妇现在如何了?」



「大概都以为自己活不成了吧。我虽然小心翼翼地看管他们,但他们似乎已经猜出自己为



何会被带来这里……」



「是吗……如果轻易把他们吓死就太无趣了。明天就把他们带来见我。」



泰君打开面对庭园的门,对站在背後的罗光继续说。



「还有。」



「是。」



「『夜叉』好像被捕了。」



「……老爷此话当真?」



罗光罕见地瞪大双眼反问道。对这名老武术家来说,那似乎是一个了不得的爆炸性消息。



「没想到那女人竟轻易地——」



「她好像跟部下闹翻了,详细经过还没有传到我这……她的部下也几乎都被逮捕。没想到



她虽然拥有那么恐怖的绰号,下场却如此难堪。」



「老爷打算怎么办?」



「找几个你信赖的手下暗中监视她。」



「暗中?也就是说,包括少尹大人——对吗?」



所谓的少尹就是指副市长,相对地,市长的正式官位名称则是太尹。罗光压低音量向主子



确认,泰君则回过头对他默默地颔首。



「以她之前所犯下的案子,死罪八成是确定了。我也不可能出面保护她……既然如此,让



她在没把事情全盘抖出来前永远闭上嘴,才是最佳的处置方式。至少,我不希望那女人嘴里说



出我的名宇……你懂吧?」



「这件事要交给属下办吗?」



「可以的话,想办法布置成企图越狱才被杀。如果被关在牢里的女儿莫名其妙死了,鲁贡



的国王大概也很难善罢甘休吧。话说,我们可是辛辛苦苦用增加岁币的贿赂才延缓他南侵。」



「属下明白了。属下会派几个老练的部下过去。」



「嗯。」



罗光接到主子命令後马上展开行动。泰君回头望著桌上的桐木箱,依依不舍地喃喃道著:



「……果然还是少了些什么。郭家的夜明珠没有到手,琉璃壶也是——那女人怎么不等找



到其中一样以後才被逮呢?真没用。」



明宝的样子不太对劲。



这里所谓的不太对劲,不是跟其他正常学生比,而是跟以往的明宝相较。



对一般学生来说,上课时认真练习是很正常的,但以往的明宝却总是想尽办法偷懒。不



过,昨天回家住了一晚的他,今天不知为何却抢著要活动身体,甚至完全不需老师的催促。



老师下达休息的口令他也充耳不闻,依旧持续「喝啊!喝啊!」地扯著嗓子拚命挥拳。他一边摇晃全身的赘肉,一边不停打著基本套路。



「……明宝那小子是怎么了?」



悟道老师也对这名学生的脱胎换骨百思不解,更不必说其余同学了。大家都愕然地盯著明



宝独自进行练习。



「……据说女方告诉他们,与其讨论结婚礼物,不如先减肥成功再说。」



琥珀於树荫底下休息时,龙童在他耳边如此悄悄说道。



「我看,他这种决心顶多只能撑到中午吧。」



「你这样说明宝太坏了。」



「哪会啊。」



龙童敲著琥珀的肩膀轻轻一笑。



当天夜里,龙童与翠凤发现倒在地上的琥珀时,他已完全陷入熟睡状态。两人虽然不是不



知道琥珀耗尽了全身精力,根本无法站起身,但翠凤依然一边苦笑,一边斥责琥珀跟敌方女性



相拥而眠的夸张举动。只要一想起此事,琥珀就觉得很尴尬。



结果,一直都没有苏醒的璐璐洁,似乎就这样直接被巡逻中的捕快捆绑起来,送进大牢。



结果不要说琥珀了,就连龙童与翠凤都没有一口气除掉她以绝後患的机会。



不过翠凤事後却说,或许这样也好。琥珀亦赞成学姊的看法。毕竟自己从悟道老师那学来



的武术,基本上是为了保护自己与弱者,而不是用来杀人。



「那个女头目之後会如何呢……?」



琥珀在水井边褪去上衣,用沾湿的手巾擦汗,同时忍不住自言自语地说道。



「依祸蛇党之前犯下的案子来看,死刑恐怕是难免了。」



「是吗……」



「怎么了?你很难过?」



「不,也不是啦……」



琥琯尚未将璐璐洁与自己之间的对话转述给龙童,之後该怎么做他也还没考虑清楚。假使



龙童知道自己是璐璐洁的弟弟,又出身於北方游牧民族的话,他到底会有什么反应呢——只要



一想到此,琥珀便深感不安,自然无法轻易敔齿。



不知不觉中,龙童竟注视著琥珀窃笑起来。



「?怎么了,龙童?」



「呵……你啊,到现在都没发现。」



「嘎?发现?发现什么?」



琥珀不禁急著追问,这时,从别的方向也传来偷笑声。仔细一瞧,连刚好从回廊上通过的



红科甲类学姊们,都看著琥珀拚命忍住爆笑。至於翠凤,虽然也混杂在那群人当中,却视若无



睹地忙著自己的事。



「等等……到底是怎么回事嘛,可恶!」



难道自己这生来就一直像孩子般瘦小的体型这么好笑吗?琥珀慌忙将手伸向刚脱下的上



衣,到了这时,他才终於察觉。



「啊!」



一道红色的痕迹横切过自己双手手臂。再检查一遍,不是只有手臂而已,痕迹从脖子一直



延伸到胸口、腹部。恐怕连背部跟下半身也是吧。总之,大家都因为琥珀身上的奇怪条纹而乐



得开怀大笑。



「是、是那个时候造成的吗!」



这应该是自己被璐璐洁用腰带缠住所导致的吧。幸好,脸部并没有被波及。不过,光是身



体所留下的这种脱皮痕迹,就足以引起距离遥远的翠凤等人注意了。这种可笑的痕迹大概过一



两个晚上也不会消失吧。



琥珀慌忙披起上衣,龙童则耸耸肩对他说道:



「跟那个厉害的女人交手只留下这样的纪念品,你应该算幸运啦。」



「少说风凉话了……!」



把腰带重新系好後,琥珀嘟起嘴抱怨道。



「喂!琥珀!龙童!休息时间已经结束罗——!」



永远朝气蓬勃的华纱,从练武场的方向朝两人用力挥手。虽然琥珀的肌肉还很酸痛,如果



可以的话也想一直在这里打混,但既然被鸡婆的华纱发现,就不可能继续待在这里偷懒了。



琥珀把手巾用力拧乾後挂在脖子上,接著又伸了一个大懒腰。



「……真没办法。我们走吧,龙童。」



「嗯。」



龙童摸了摸右耳上的青玉,迈步向前。



「——对了,那颗珠子要怎么办?」



「或许暂时由学姊保管比较好吧?」



「那你要怎么向明宝交代呢?」



「就说珠子被祸蛇党偷走罗。偷走以後马上被拿去变卖,这样他应该能接受吧……况且,



现在的明宝早就不关心珠子了。」



「希望如此啦。」



琥珀如此答道,嘴角边忍不住流露一抹笑意。



虽然历经了这么多事,增添了一样无法对任何人表明的烦恼,但只要身在此处,琥珀就可



以永远保持最纯真的自己。龙童与华纱、明宝与白海等人,还有翠凤跟悟道老师——以偷窃为



业的经历已成过往云烟,如今的琥珀,拥有许多支持著自己成长的良师益友。而跟这些人朝夕



相处的场所,就是琥珀真正的「家」了。



琥珀抬头仰望耀眼的阳光,确信自己选择继续生活在这,是一个正确无比的决定。



~虎跃龙笑黄金的满月~剧终



後记



大家好,我是嬉野秋彦。



人生最重要的宝物就是健康了。



各位看到这里或许会心想这家伙一开始就乱扯什么啊?」不过,健康真的对我们很重



要。我活了三十年以上才终於认清这个道理。



最近我进入某问大型医院进行超音波检查。



超音波检查各位听说过吗?过程大略是……先把某种黏稠的东西涂在肚子上,接著用扫描



器按住肚子,利用超音波显现出里头的内脏影像。



这好像是完整健康检查的项目之一,但我从出生到那次之前都没做过健康检查——所以一



直没有被大型机械检查身体的经验。当然,超音波检查本身也是第一次。至於以前接受过的麻



烦检查经验嘛……因为好玩而去尝试PET(正子断层造影)算吗?



其实,我从去年开始就经常跑位在自家附近的医院,就连现在我也维持每个月的固定验



血。但是一直到了夏天,看过我检查报告的医师才说我肝脏的脂肪值(还是什么的)不太理想。



於是……



「我认识一位很了不起的肝脏名医,希望你过去给他看一下,你的转诊单我会帮你写



好。」



这位医师如此对我说。我活了三十年以上才知道,原来光请医师写转诊单,就必须支付非



常高昂的费用。不,我不是在利用後记泄愤喔。只是我明明身为作家,却对这种世间的常规缺



乏认识,实在是惭愧惭愧。



总之,我拿了转诊单到那问大医院後,又被一大堆检查折腾了一阵。如果帮我检查的医检



师是位年轻美女也就罢了,只可惜我遇到的是一个年纪跟我差不多、手劲却很强的大叔。总



之,检查的时候真是痛死了……



更夸张的是,当那位所谓的肝脏名医告诉我检查结果时……



「你需要减肥。」



这种事还需要你告诉我吗!我只想知道更有效的减肥方法啊!



——我当时的确很想如此大吼大叫一番。「你需要减肥」这句话,我不知已经听附近医院



的医师说过多少遍了。结果付了一大笔钱拿到转诊单,又付了一大笔钱被大叔乱搞後,竟然听



到相同的一句话——



人生最重要的宝物就是健康,各位理解这点後我们就进入正题吧。



这本『虎跃龙笑』第二集,各位觉得如何呢?



在此透露一点内幕。最早拟定草稿——也就是连第一集都还没动笔前,第二集的主题「琥



珀&龙童对抗在都城横行的盗贼团」是原先这个系列的最早构想。也就是说,这次的第二集剧



情,其实原本应该放在第一集。



不过既然是系列作的第一本小说,就得先花篇幅将世界观、登场人物,还有一些不得不对



读者交代的前置作业通通说明一遍才行。在这部故事里,大概指的就是武术院的日常上课风



景、琥珀他们的同班同学(?)或是华洲城这个故事舞台等。



可是,如果故事主题要放在与盗贼团的刀光剑影上,上述那些作业就会被挤到不重要的地



方去了。所以,在上回的第一集中,才会将重心放在琥珀等人的日常生活以及雷星幻风的对



立,并安排内容较为单纯的两校对抗。



实际写好以後就会发现,像这次第二集的故事,除了琥珀跟龙童外,几乎所有其他角色的



篇幅都被压缩了。表面上是本集女主角的华纱,其实出场机会也不多。除了两位主角与学姊



外,最常出现的学生好像是明宝喔(笑)。珊珊跟润是谁啊?一不注意我就冷血地将其他配角



给删了。



然而,这一集中所提及的各角色相互瓜葛复杂程度已足以让人大吃一惊,所以会删减倒楣



三人组及较不重要的女配角戏分,也只能说是莫可奈何之事。



关於内幕就姑且聊到这吧。



那么,终於来到後记的尾声了。这次依然要戚谢绘制插画的オカアサハ老师、责任编辑z先



生,以及各位读者。真的很谢谢你们。



琥珀与龙童周遭的情势风起云涌,在两人尚未察觉前,足以颠覆帝国根本的黑手已开始偷



偷行动了(应该吧)。剧情进入最後高潮的第三集,我希望能在冬天前呈献给各位。不过在第



三集出版前,或许还会先出一些别的作品也说不定,只是目前暂时还无法公布。总之,这回就



先到此为止吧。希望下一集的後记依然能跟各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