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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 分歧Manifold(2 / 2)




难得A以有益的形态来到芭洛特的手边,芭洛特喊”停止发牌。庄家根据她的选择掀开底牌。



是一张6。在这时候他继续抽牌.



是6.合计起来是15,不过根据规则庄家要再抽牌.



又是6,在意想不到的状况,抽到意想不到的牌,像这样不动声色发出来的牌。不禁令人肯定艾许雷有着无与伦比的强势运气。



结果庄家的牌是3、6、6、6,合计起来是21,芭洛特吞下九连败。



但是她在这时有某种感觉,是征兆,仿佛在平坦的黑暗沙漠里见到了一线曙光。



在前一次游戏里并没有连续出现相同的数字,如果要调整发出来的牌.在某种程度连续出现同样数字的方式会比零零落落的数字要容易多。



但是过去之所以没有那种情况发生,让不会是想让她产生某种程度的大意?



“首先绝对没有错误的是,艾许雷有抽牌”。



她有那份坚信,次数不会很多,顶多一轮来个三张左右,只要能够取得平衡点,他的洗牌就能够自由调整牌面。



那么完整的发牌手法把人慢慢逼到走投无路,应该是很简单的事。



于是芭洛特很快估计过去的COUNT,有图案的牌跟A极端地减少,但另一方面让庄家处于优势的牌也在减少中,鸟夫库克的内部在瞬间计算所有组合,显示赌资跟胜算有上升的趋势。



芭洛特摆脱疲劳感把精神专注在对胜负的预感.就在那时,芭洛特”吐完气的那一剎那”.一句不经意的话像刀刃般挥过来。



“话说回来,妳的左手——”



芭洛特边深呼吸边听他说话。



“该不会装设了计算我脉搏的机器吧?”



她的心脏怦怦跳,这句话问得太突然了,没有自觉内心被对方趁虚而入的她抬起头说:



《你怎么知道——》



她终于问了.话一出口才发觉事情不对.不过为时已晚。



艾许雷笑眯咪扬起嘴角,忽然间他嘴巴动了.不过没有发出声音。



“宾果!”



他的嘴唇如此说道,芭洛特裹着手套的双手不禁冒出鸡皮疙瘩.这是对于突如其来的破绽所反应的战傈。



“因为跟扑克牌比起来,妳似乎比较喜欢跟”自己的左手”对话呢!”



艾许雷语气和蔼地说道。



这时候芭洛特内心深处充满了恐惧,那是害怕自己些许的失败,很可能会害这次的计划铩羽而归,而且已经害怕到手快颤抖起来的地步。



“别担心,他是在套妳的话,没必要上这个当。”



鸟夫库克敏感察觉到芭洛特的不安,因此立刻安抚她。



“就算他确信是那样。也无法做进一步的牵制,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会做出翻动客人衣服的事情,他是无法分开”我们这对二人组”的.”



但是芭洛特对鸟夫库克的话除了安心外,还带有微妙的焦虑感。



她感到铃风的视线沉重地压过来,也想象到博士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芭洛特皱紧眉头直盯着扑克牌看.



庄家掀开的牌是4,芭洛特的牌是7跟6。



她慢慢吐气确认战术,指示要她喊”再发一张”,这是必然的选择.只是芭洛特动也不动,直到她慢慢调整好心情才喊”再发一张”。



来的牌是7,她微微再呼吸一下。然后喊”停止发牌”。



于是艾许雷掀开底牌。



是一张9,接着他抽到7,双方都是20,非常突如其来的平手。



忽然间芭洛特明白艾许雷为什么突然那么做。也就是说,可能只靠发牌的手法并不会对她造成威胁?如果不是那样,还是他终于觉得自己快进入一决胜负的阶段呢?



在接下来的游戏,庄家掀开的牌是3,芭洛特拿到的是J跟9,然后喊”停止发牌”。



艾许雷掀开底牌,是5,他继续抽到A,合计是19。



双方再次平手,芭洛特忽然惊觉自己正处于生死关头。



要是在这里退缩的话,事情并不会有任何结果,于是她卯足劲多加筹码。



那不过比鸟夫库克指示的金额多一点,那么做是对的,就算输了也还好。



只要能把自己的心意表现出来就好。



牌发过来了,艾许雷掀开的牌是10,芭洛特的牌是J跟2。



她被自己拿到的J所吸引,那是一张黑色的JACK——黑桃的单眼杰克(One—EyeJACk)。



这时她的眼睛很自然飘向艾许雷的底牌,而且察觉到红色卡片还在发睥器里面,她直盯着那些牌,最后喊了”再发一张”。



艾许雷避开红色卡片,抽出下一张牌,来的牌是一张9。



芭洛特接着喊”停止发牌”,眼睛又看了一下摆在发牌器旁边的红色卡片。



原本至今都在没多一张牌的情况下就结束的发牌手法,产和了些微的缺憾。



艾许雷掀开底牌,芭洛特在晚一秒的情况下看到了”那个”,A——那张像剑一样的黑桃,毫不留情挥向对手让他消失。



《这样是平手吧!》



芭洛特率先说道,黑桃A跟J——她觉得BLACKJACK会漂亮地”分散布两人手上”,应该是在”证明”什么。



艾许雷不发一语耸耸肩,芭洛特慢慢深呼吸,让自己的感觉稳稳凝聚在这张赌桌上,她完全没感觉到发生在赌桌外的任何事情,即使是铃风的视线。



艾许雷打开发牌器抽出里面的扑克牌。



然后把它们跟废弃的扑克牌混在一块,开始随意地洗牌。



芭洛特认真感觉他洗牌的动作,感觉扑克牌、艾许雷的手指、肩膀、心跳、呼吸,她用连堆积在桌面灰尘都没有遗漏的精密度去追那些动作。



场上充满了紧张气氛.沉默更是把那些气氛表露无遗,耳朵听到的只有楼层放的轻音乐,跟切牌的锐利声音,然后是人们的吵杂声。



芭洛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与呼吸趋于平静,静到几乎快要沉睡,正当她心里这么想时,艾许雷忽然问她:



“我有问题想请教妳,可以吗?”



他的举动彷佛表示”也让我做一下跟其它庄家一样的工作吧”。



《……什么问题?》



芭洛特瞪大眼睛,谨慎回答他,其实她大可以不予理会.不过她觉得有必要理解、”解读”这个男人。



“没什么,虽说是问问题,其实只是轻松的猜谜游戏,现场的气氛这么沉重.也会让游戏变得无趣吧?”



芭洛特歪着头,艾许雷把她这个举动当做奉示”了解”的意思,于是点点头说:



“首先,可否请妳想象自己开着车走了好长好长的路呢?”



《好。》



“然后在那条路的途中,车子的引擎突然熄火,妳处于非常倒霉的状况,四周也没有人家.只有一望无际的沙漠,好了,妳会怎么做?”



不知怀着什么意图仍持续仔细追着扑克牌动作的芭洛特同答:



《我会等待援助。》



这是理所当然的回答,她也无意要炒热气氛。



“妳是说搭便车吗?”



《是的。》



“那么,根据刚刚的状况,如果是妳看到有人需要帮助呢?”



《我会视对方是否足以信赖再伸出援手。》



“原来如此。”



他点点头并露出就算吹出口哨也不足为奇的表情。



“双方都是50%的答案,应该说妳大致正常吧。”



这个说法更让她一头雾水,芭洛特皱着眉头反问。



《还有其它答案吗?》



这时候艾许雷突然浮现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妳没想过有可能假装搭便车但趁机抢劫这种事吗?”



他反问这句话仿佛是在跟她说这就是猜谜游戏的趣旨,芭洛特无意识咬仕嘴唇,艾许雷很明显想暗示什么,什么危险的事情。



《你是说如果对方是抢匪吗?》



“不,那倒有些不同,有谁会知道对方是抢匪呢?就算对方真的是,应该更会假装得让人看不出来吧?”



《那你是要我不要救人吗?》



艾许雷一面悠哉洗牌,一面笑着说:



“我之所以说是50%的答案,就是指态度会依立场的不同而改变,这个嘛……譬如说另一个50%的答案是既然决定不救任何人。那自己也会做好绝不求助任何人的心理准备,如果决定要帮助人,就要抱持可能被对方杀死的觉悟再助人。”



芭洛特紧握双手,更加努力摆脱眼前这名男人释放出来的压迫感。



至于博士像直接踩在扑克牌上面似的问:



《那100%的答案是什么呢?》



艾许雷耸着肩说:



“如果有人前来求助就立刻杀了他,那就是猎物。”



他的口气很干脆。还带有理所当然的意味。



“如果有人响应自己的求救,那也是猎物,假装救人或被救,然后进行抢夺,夺取金钱或更值钱的东西,在赌博的世界里,那可是常识哦!”



他做着洗牌最后的修饰动作,用称得上是温柔的眼神看芭洛特。



“在”这里』谁也不能相信,就连自己也不能相信,妳应该明白吧?最好的证据就是,有谁会帮妳呢?”



就在这一瞬间,芭洛特体内萌生出不知名的敌意,但这时候扑克牌已经在没有宣泄那份敌意却又没有丝毫动摇的芭洛特面前顺利堆积成山。



“这里”是允许合法强夺他人财物的场所,然而像妳这样的千金小姐满不在乎地闯进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艾许雷念念有词说道,这时他洗好牌也把堆积如山的扑克牌整理好,然后双手交迭站在芭洛特面前,像个等待客人点菜的服务生。



他感觉像是耸立正面前,所有的笑容从他严肃的脸孔消失,位于看似藐视人的睑孔正中央的严厉嘴巴,住这时候说出决定性的话。



“妳的喉咙是天生无法说话吗?或者是因为”谁”的关系而失去声音呢?”该不会是在搭便车的时候”?”



当这句话传进耳朵的那一刻,芭洛特全身有如充满敌意的团块。



她觉得这个男人是不是了解事情的来笼去脉才站在这里,譬如自己当初”如何遇害”?基于什么理由被杀?为什么会是自己?自己是怎么被当成不准拥有任何意志与幸福的”东西”被处理掉。



她不禁感到毛骨悚然,全身也跟着激动起来,敌意就像毒药般深入每一根头发,似乎有什么阻止不了的情绪从身体内部涌上来。



“冷静点,芭洛特,这男人的意图无法彻底解读,干万不要大意啊!”



原本就慌张的乌夫库克乱了手脚,乌夫库克立刻察觉到这时候的芭洛特打算要做什么。



“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



芭洛特双手握拳,而且刻意让艾许雷看见,她握得很紧,彷佛要让鸟夫库克感觉到。



——”所以,你也要信任我”。



她就这样传达自己所有的感情,那瞬间,乌夫库克在手套的内侧沉默不语。



——这个人在试探我。



她正面瞪着艾许雷说道,话一说完,她随即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从刚才她就一直感应到艾许雷问的问题含意,自己为什么选择这个游戏,以及为什么会不耐烦。



“试探?”



——没错,试探。对我的试探,测试”我”是否在玩这游戏。



就在这个时候。艾许雷拼命对她笑。



“很辛苦吧?是不是想转到别张台子了呢?或者想离开这里窝进”汽车旅馆的床铺”呢?就像你们”来的时候那样』搭着礼车过去?那可不行哦~妳都已经玩到这个地步,可不能在这时候退缩,知道吗?”



芭洛特慢慢把手张开。



《我知道。》



她一回答完就在瞬间把鸟夫库克”塞进”右边的手套。



乌夫库克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把手绕到脖子后面,解开两只手套在背后的接缝.在脖子底部的只是轻飘飘的布。



接着她右手抓住左上臂,像在抚摸手臂地把手套脱下来。



就像过去应客人要求那样地卖弄风情。



不一会儿便露出她宛如剥好的水煮蛋那么光滑的肌肤,当她也把右边的手套脱下,便整齐迭放在桌上,再赤手交叉摆在那上面。



没戴手套的手敏锐感应现场的气氛,有种冷冰冰的感觉。



芭洛特认为那是自己内心又冰又敏锐的感觉。



仿佛自己的心正冷冷浸泡在不知是生是死的凄惨觉悟里。



然后用冷到快结冻的眼神,直盯着眼前这名男人。



《我,看起来那么容易丧命吗?》



艾许雷·哈维斯特并没有回答,只是慢慢用力点头,那不是问题的答案,反而是觉得终于“看到芭洛特的庐山真面目”了。



“妳真是个强敌呢!”



艾许雷直盯着芭洛特赤裸裸的手堆积筹码的样子,还有芭洛特的右手。她的左手横放在像桌布摊着的手套上面,至于手指像在哄小孩似地抚摸手套。



“在做全身检查的时候应该没从妳身上找到什么吧?或者本来就什么都没有,真是那样倒还无所谓,脱下手套是妳自己的意思.我跟赌场并不能强迫妳,那么做真的好吗?”



芭洛特直盯着对方的脸并点头,这感觉就像小说里描述的西部枪战剧情,向决斗对手确定比赛规则那样.



“我说妳是强敌的时候,就代表妳再也无法逃避或躲藏。”



艾许雷的手伸到发牌器——然后手一翻。



发过来的牌是2,于是有了”再发一张”的指示,芭洛特也毫无异议。



芭洛特喊”再发一张”,又来了一张2,然后她喊”停止发牌”,艾许雷的底牌是6,所以是17,双方又平手。牌被废弃后,TURECOUNT显示在芭洛特的左手下方,只要职务跟自己的意志同在,乌夫库克就是属于即使被排除在外也要克尽职务的类型。



牌发过来了,掀开的牌是Q,芭洛特的牌是J跟3。



芭洛特喊”再发一张”,来了张4,现在是决胜负的时候,在严苛的情势潮流中,芭洛特觉得自己的感觉就像封底一样紧紧贴着牌面。



她又喊一次”再发一张”,来的是3,因此合计是20,就在这时候她喊”停止发牌”。



艾许雷掀开底牌,是一张4,跟Q加起来是14。



接着他抽到2,然后又抽到5,合计是21。



芭洛特感觉像猎犬的鼻子拼命探索他粗犷的手把扑克牌跟筹码从场上挪走的模样,仅管鲁莽的要牌让她只以些微的差距输掉,但是好像有什么动了。她感应到艾许雷这扇铁门微微动



芭洛特用右手堆积筹码,另外干扰另一手的鸟夫库克。



——乌夫库克,接收得到吗?.



『妳传来的讯息似乎还收得到。”



鸟夫库克难得回这么讽刺的话,可能是被芭洛特脱下来造成它很大的冲击,就在牌发下来的同时,芭洛特的嘴角扬起耐人寻味的笑意.她像在哄小孩似地摸着手套,



——我有事想拜托你,可以吗?



她对右手的手套发出干扰——也就是把鸟夫库克”塞进去”的手套,它就像芭洛特左手的影子呈现重迭的状态。



『如果我办得到的话。”



——这只有你才办得到.



她发自内心,并非奉承它说道,然后右手指示”再发一张”地要牌。



“妳要我怎么做?”



乌夫库克真挚地询问,芭洛特看着发过来的牌沉思。



到底要它怎么做呢?其实她也只有笼统的构思而已。



——我想让数字表”配合我的感觉”。



庄家掀开的牌是K,芭洛特的牌分别是8、5、2,根据鸟夫库克显示的”统计与机率”,这时候应该要喊”停止发牌”,可是芭洛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我感觉到什么有别于数字的东西,我希望能”配合”它。



“不是用TRUECOUNT?妳不用预先扣除特定牌数来计算吗?”



——我觉得用那种方式计算很”狭隘”。



芭洛特喊”再发一张”,来的牌是5。,这时候她喊”停止发牌”。



艾许雷掀开底牌,是一张6,跟K合计起来是16。



于是他再抽牌,来的是4,因此双方都20。



“这下子平手了。”



艾许雷如此宣布,当他把牌废弃的时候,表情似乎有些动摇。



芭洛特感觉到自己在最后喊的”再发一张”,让原本有机会BLACKJACK的庄家”被迫跟她平手”,让他升起敏感的戒心。



另一方面,鸟夫库克的解决方法则是跟往常一样明确。



“我会尽可能把妳想象的事物反映出来,变换成妳喜欢的表格,反正档案我全部有保存。”



——谢谢你,亲爱的绅士。



“这是我的荣幸。”



芭洛特再次轻抚于套,代替感谢的吻,然后为了进行更鲜明的想象,她利用细致的意识去追逐集中在场上的感觉。



牌面开始进入连续出现小点数牌的波澜,另外艾许雷拿到大点数的牌,而它们又几乎是一开始掀开的牌,其实牌要是有一张没发好,10点牌就会变成庄家的底牌,如此一来要判读胜负可就难上加难。



虽然主要是取决于艾许雷洗牌的技术,但是就其它方面来说,芭洛特的要牌方式也开始出现影响。最好的证据就是不时连续出现同样的数字.或是一场游戏里出现好几张同样的牌。



一一确定过那些影响,乌夫库克显示在芭洛特手臂下的数据表不断有缓慢伹确实的变化,数据本身是来自于鸟夫库克的机率统计,但”其中有什么意思”就得靠芭洛特的”感觉”了,至于连续出现相同的数字或连续出现点数小的牌,就机率统计所做的判断来看,不过是根据已出现的废弃牌所做的胜算计算,并不代表它会”影响”接下来出牌的顺序,存在的只是组合出来的胜算,及以它为基础的精密无比资金管理。



如果要赢艾许雷,光靠那些是还不够的.战略越是正确,艾许雷更能迅速流畅地操作.使得玩家陷入绝境。



场上处于暂时平稳的状态,芭洛特的感觉不但提高精密度,好不容易还能区分应该感觉的事物及不需要去感觉的事物。譬如说艾许雷的手指,他双手的小指跟食指部没有问题,只会正确地移动扑克牌,中指与姆指的动作在操作扑克牌时占有重要的地位,不过让全体取得平衡就要靠无名指了。



而且在扑克牌之中成为特别重要的支柱是从J到K的图案牌,J主要跟奇数的牌互相配合连结,而K是偶数点数较大的,Q是点数较小的,这样就能住牌面组合产生微妙拘变化.为什么会产生变化呢?因为这游戏的规则本来就是以A为中心,原本的规即兴艾许雷洗牌的法则像双人舞蹈在场上若即若离。



结果,对艾许雷最有利的牌是A跟5,然后是跟它们有密切关系的J,这就是由黑桃A跟J组成的BLACKJACK,由于它将替玩家带来最大的利益,因此防止那种情况发生是必然的。



至于数据表的话,一方面要靠乌夫库克精密的分析,另一方面要靠芭洛特的感觉确认才能自由变化,它的形状也是根据芭洛特所能读取的信息复杂扭曲,光靠肉眼也看个出其中的含意,只觉得是数字跟英文字母混在一块的东西。



边增加筹码的芭洛特边感受到过去跟鸟夫库克从未有过的体感,那不是保护与被保护的关系,而且交织了相互领导与跟从的一体感,她在心中喃喃说着”二人组”,这句话彷佛把自己、自己的游戏及两人的游戏引领到更好的方向。



在第十五场游戏快结束时,鸟夫库克显示的表格已经有如炖煮到正沸腾的数据炖牛肉,大大小小的英文字母重迭着无数的数字,并且呈放射状旋转,那不仅是乌夫库克与芭洛特的搭档手法,也是针对艾许雷这道铜墙铁壁唯一的突破口。



由于专心编织那些令人眼花撩乱的数字排列,芭洛特没何察觉到自己身体产生了些许变化。



最初察觉到那个变化的是堪称铜墙铁壁的艾许雷。



“需要去补一下妆吗?”



剎那间芭洛特没搞懂对方这句话的意思。



她以为艾许雷又想要什么花招,但事实上并不是。芭洛特的额头与手掌一直在冒冷汗,她似乎也无意识用手擦那些汗,等到回过神时才发现右手手指都是银色的亮粉,一瞬间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这时候艾许雷”啪”地弹指,经过的工作人员很快靠过来。



他要求送毛巾过来,大家正质疑那毛巾要给谁用的时候,艾许雷一脸无可余何地对铃风耸肩,意指”虽说是一决胜负,但是对女性的关照还是不能缺少”,铃风看了芭洛特一眼后也轻轻点头回应,这下子谜题揭晓了,是给芭洛特用的。



那时笆洛特才终于发现自己的状态。



原来手跟手腕、脸颊跟额头全沾满了闪闪发亮的物体,那些是银。她的皮肤爪冒出只能用“闪着银光的粉末”来形容的物体,用手一摸脸颊,就有类似细致纤维的物体剥落,哗啦啦地粉碎,感觉很像染发剂因为流汗而脱色,但是她没印象自己曾大量上了染发剂。



回过神来还发现全身上下行点痒,感觉像晒伤的皮肤因为代谢而剥落薄薄一层皮似的。



“是成长……”基于必要且充足的条件”,纤维自主性地进化出丝线……”



博士的声音在背后变得越来越细,直到听不见。



就住这时服务生把湿毛巾递过来,芭洛特等乌夫库克显示的数据消失后才移动手臂把冰凉的毛巾贴在睑上.



那是条充满香气的毛巾,她擦过手、脸后,把跟着汗水黏住的银粉擦掉,手跟脸颊的搔痒感慢慢消失终于得到解脱的感觉。



她以应该用”摩擦”来形容才贴切的方式擦拭脸跟手。



“要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要立刻跟我说哟!”



代替工作人员率先接下毛由的博士一脸紧张地说道。



“不要硬撑,只要确实做到妳能力可及的程度就行了。”



这简直像是对迎接下一回合比赛的拳击手所说的话。



芭洛特轻轻点头,她并没有出现什么异状,然后又静静把左手摆在乌夫库克上面。



这时候,数据旋涡不断刺激芭洛特的手臂,她感觉到自己在一瞬间又投入胜负的世界,于是调整呼吸的节奏,伸出右手说:



《谢谢你亲切的服务。》



然后把筹码堆在场上。



“YOUAREWELCOME。”



艾许雷大表欢迎地触摸发聛器。于是游戏再次开始。



乌夫库克显示的数据在下一轮的十场游戏里又起了令人眼花撩乱的变化。



数据表卷着旋涡,好几层的TRUECOUNT经过确定及多数流动后才又结晶.那既是芭洛特成长的能力,也是鸟夫库克全新的使用法。



所谓的流动是理论的计算与预测的”延伸”,而结晶是充满感觉兼整体性的”文脉”.



譬如说波涛、时间感觉及振幅都属于流动,有最初与最终,对新的事物出现的认知。基于过去不断接受的模式延伸,经常处在因果而成立的预测与确定,它既是圆,也是螺旋,更是振动。让”现在”最新的认知成立——就是流动。



至于另一方面,排列组合受到更具立体感的影响,从一点结合到另一点,那就是结晶,既是光景,也是空间感觉,更是综合性的认知.



过去的事物形态与时间的流动无关,经过层层的紧密结合,好不容易变成团块,进而发展成另一个巨型个别存在的核心,因此得以自行决定自己的栖身处跟方向——那就是结晶。



而两者互相成立才是人类的智能,如果缺少一块,不仅是自己,连另外一方都会失去意义,在无意识姿态的旋涡中,当意识”啪”地落下时.自然可得的就是智能本来的力量,那是每个人都具备的力量,而且等待随时使用。



那股力量的感觉正是芭洛特现在尝试到的贪婪,也是乌夫库克跟芭洛特互相接触交感的感觉之真面目。



在第二十七回的游戏,那种感觉突然变得鲜明.



庄家掀开的牌足A,芭洛特的牌足5跟J,所有的牌如同艾许雷亮出的枪口,面对那些牌.芭洛特喃喃地说:



《真尖锐,好想让它变圆滑哦!》



这句话并没有针对谁——几乎是她无意识的呢喃。



面对艾许雷一睑不明白的表情,她轻轻喊出”再发一张”。



艾许雷从发牌器把牌发出去,来的牌是2。



《这份量还不够。》



她的声旨虽小,却震撼了充满紧张情绪的赌桌。



芭洛特喊”再发一张”,来的牌是A。



《越来越尖锐了。》



这话听起来很像是悲叹,而芭洛特的表情就像被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包围,到底她的眼睛在看什么,心里在想什么,从她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来,不过她确实看中了什么目标并早巳锁定。



博士紧张地屏住气息,铃风则睁大眼睛看着,就在这个时候.



《再发一张。》



芭洛特说道,艾许雷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就算那是毁灭自己的牌,他也被训练成必须毫不犹豫地将它抽出。



牌发了过来。又是A,但是芭洛特停不下来。她觉得全身好像化为锐利的剃刀,往毫无抵抗的对手喉头袭去。



《再发一张牌。》



又是A。



《再发一张牌。》



又是A,芭洛特大大叹了口气,5、J、2、A、A、A、A——



《停止发牌。》



艾许雷打开他的底牌,是J,这下子连艾许雷部哑口无言望着这副景象,博士则轻轻地说:



“双方平手……”



只是听起来像是在说”肉眼看到的果真是如此?”,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意思。



“……看来似乎是那样呢!”



艾许雷说道,这时候他迅速把扑克牌集中在一处,芭洛特的感觉缜密地追逐他用手一抹就把扑克牌从左到右推积的漂亮手法。



结束垫牌的艾许雷,看了一眼芭洛特的手。



他的眼光像弓箭一般笔直地盯着她没戴手套的右手把筹码堆放在方型框的动作.



“妳知道我期待下一张牌理由吗?”



艾许雷没有立刻进行游戏,却念念有词这么问她。



芭洛特抬头看艾许雷,她表情茫然点头响应。



由行过于集中糟神在游戏上,她都忘记对方是敌人这件事。



《如果来的KING。就会输,尤其是黑桃的花色,那会让好不容易的努力泡汤。》



虽然她嘴巴这么回答,但表情还是那不解的模样。



“妳知道吗?”



芭洛特歪着头。



“虽然妳摆脱了我的”绝招』,伹我希望妳不要把它当成是巧合。”



芭洛特好个容易了解对方的意思,然后点头响应。



《我想我明白。》



“妳看出我洗牌的手法了吗?”



他带着开玩笑的表情问道,但神色略带令人害怕的恫吓意味。



但是面对那样的艾许雷,芭洛特慢慢摇头。



“那么,妳知道了些什么?”



《到目前为止,扑克牌全都是你的帮手。》



芭洛特用茫然的眼神望着发牌器。



《不过现在,我也有帮手了。》



艾许雷把手放在发牌器,耸着肩说:



“的确没错,只个过好像不是很多。”



《即使不是很多,对我来说已经是绰绰有余,我只要知道有帮手在身边就很心满意足了。》



“来得及吗?”



艾许雷露出尖锐的微笑,芭洛特想了一下后这么回答:



《反正也不需要赢太多』。》



艾许雷的笑容变得十分僵硬,剎那间他眼神头一次全变了,而且感觉到他内心深处已经把对芭洛特的戒心全化成敌意.



芭洛特轻敲桌面,艾许雷的手把牌用力滑出。



掀开的牌是5,芭洛特发到的牌是J跟J。



《虽然有帮手在,不过现场的气氛感觉好像在吵架哦!》



她一脸遗憾望着手上两张了,这一红一黑的One-eyeJack。



《”不过”——停止发牌。》



话一说完,艾许雷随即掀开底牌,牌面是K,花色是黑桃。



不过芭洛特左手下的鸟夫库克也在这同时让数据旋涡起变化。



好几个花色增强其紧密度,筑起了牢固的铜墙铁壁。



芭洛特满意地望着艾许雷再次抽牌的动作。



抽出来的牌是6,合计是21,根本是压倒性的铜墙铁壁。



艾许雷厚实的手把桌面的牌草草收回后就不见扑克牌的踪影。



5跟K跟6,然后是J跟J,芭洛特的眼睛望着桌面好一阵子,彷佛还看到那些牌从眼前消失后的残留影像。



“已经要放弃了吗?”



艾许雷嘲讽似地问道。但是芭洛特敏感的感觉到隐藏在那句话后面的含意,也就是在瞬间为了防御而在一瞬间想隐藏无防备的动作。



那也意味着他要在这游戏筑起顽固的铜墙铁壁。



——我想赌赌看梅花的花色,让它成为我的帮手。



她这么对乌夫库克干扰。



『了解。”



鸟夫库克直敲了当回答,它完全没有问为什么,也没问她是否有胜算,这不表示它是盲目顺从芭洛特,而是敏锐观察过芭洛特的想法后,它自己做出来的判断。



乌夫库克也继续用两人这合作无间的新形态战斗下去。



芭洛特以滑顺的手势摆好筹码。她原本不耐烦的情绪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虽然情况尚未明朗.但是它的逐渐明朗化却反而使自己的感觉更能从无法预测的黑暗后方敏锐的切进来。



芭洛特感觉到自己的心跟现场越来越紧密结合,一张张的牌不仅是过去的自己.更是全新的自己》.



它们不仅给自己带来压力,也带来敌意,还有祝福。



艾许雷发牌的手法有稍微偏差,芭洛特判定那是该紧追不舍的牌,现在芭洛特眼前排了梅花10跟梅花9,但是遭到黑桃A跟红心K的阻挠,接下来的梅花4跟5引来同样是梅花的K,接着红心J追了上来,在方块3跟7的援助下被击溃。



芭洛特的意识则慢慢把手伸向艾许雷完美的发牌手法所产生的空档,住黑暗里摸索的手似乎碰到什么。



其实身处于黑暗中真的很恐怖——芭洛特如此认为,而且会因为过于恐惧而连一步都不敢动,甚至连一根手指都不敢动.只能够任人摆布。



她希望自己有不受人摆布的意志,过去她也一直舍弃用心去感受事物,在还没遇见鸟夫库克前她一直是那样,而现在破壳而出的自己,有了贪婪这种情感,当时她忽然闻到刺鼻的味道,是一股梦幻的臭味。死神像洒在身上的香水紧紧拥抱自己还布满全身,芭洛特不知不觉回想起白己被困在车内的情景,那个充满瓦斯味的地方,不过只凭自己的力量是无法在密闭的空间生存下来。



当时的自己以为会这么死掉,悲惨又令人难过地死去。



然后——在最后一秒钟赶上了。



掀开的底牌是8。



芭洛特的牌是3跟6。



它们的花色都是梅花,芭洛特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再发一张。》



来了一张6,她举起指头又敲了一次桌面。



《再发一张。》



艾许雷扬了下手,出现一张6。



3,6、6、6——之前曾出现过的光景又再次出现在芭洛特面前。



第二张的6如果是梅花,那第三张也是同样的花色。



当牌画偏向同一组花色,再怎么样的铜墙铁壁都会被撬开并发出悲鸣。



这次芭洛特没有再要牌,艾许雷像是拿起很重的东西一样把牌掀开,出现的是黑桃A,出现了张像是艾许雷他守护神的牌,只可惜为时已晚,这跟8合计之后是19,所以是芭洛特赢了。



“恭喜妳了。”



艾许雷扬起嘴角说道,并且在整理扑克牌前就把奖金分配给她。



他的笑容跟奖金都没有让芭洛特”留下印象”,而敏锐又清晰的意识则是朝数据旋涡的一点集中。



只有现在这个机会了,不仅芭洛特那么认为,就连鸟夫库克也是。



《请继续下一回合的游戏。》



芭洛特说道,同时她也举起原本一直放在桌上的左手。



至于右手则拿起”那个”,静静地摆在罐子里。



直到她把双手摆回桌面,艾许雷依旧是不为所动。



周围的赌客看到下注的金色百万筹码,轰然发出欢呼声。



“芭洛特……”



博士说道,那不是在叫她,而是充满讶异与期待的低鸣。



铃风则盯着芭洛特看。



芭洛特轻敲桌面,艾许雷看了金色的筹码一眼,然后从发牌器草草抽出一张牌。



掀开的底牌是J,芭洛特的牌是A跟4,花色全都是黑桃。



此刻的笆洛特已经正面投向艾许雷挥起的群剑中。



《再发一张.》



牌发了过来,是梅花7,牌从A算成是11,变成A算成是1。



《再发一张。》



芭洛特的手指毫个间断敲打桌面,很有节奏,艾许雷也没有因此放慢速度,牌发过来了,是梅花7合计是19。



芭洛特轻轻屏住气息,慢慢宣布”停止发牌”。



于是艾许雷掀开底牌。



是一张2,这时候发牌器出现红色卡片,当下让艾许雷无话可说,他直盯着芭洛特看,芭洛特倒是盯着扑克牌看。



牌发了过来,出现的牌是K,上面的花色是梅花。



“芭洛特。干得好哦……”



博士不由得发出声音大叫,不过又急忙把嘴闭上,因为游戏才正要开始呢!



芭洛特没有看博士而是轻轻点头,她小心不让自己的节奏乱掉,静静地看着艾许雷。



不过艾许雷的嘴角却往下拉,快速把牌废弃,用滑稽的眼神看往芭洛特,正当他想开门说话的时候,某人抢先开口了。



“看到了没?女人的忍耐度总是比男人还要高,我知道不管你想说什么,这孩子都熬得过去,而且是连你都无法想象的程度呢!”



铃风严肃的说道,其实她嘴角正净现着爽朗的笑容。



“铃风……我一直以为妳跟我是站在同一阵线.”



艾许雷把手伸向放在桌边的箱子,不解地说道。



铃风干脆地挥着手,像是在挥走香烟烟雾。



“要是太简单分出胜负,那就不好玩了哟!”



艾许雷耸耸肩,手捧着装满金色筹码的箱子。



“还剩下这么多呢!”



筹码的重量让他的手往下垂,彷佛在催促她快点拿自己喜欢的筹码.



突然间芭洛特想表明自己并不是要那全部的筹码,不过她还是默默把手伸进去箱子,她要的并不是被形容成鸡蛋的筹码那种东西,也不碰它的蛋壳及蛋白,她一再回想起博士的叮咛。“要默默取走里面的蛋黄”。



芭洛特没戴手套的指尖,轻轻抓着主要的筹码,记得奥克托巴公司代表徽章的筹码——是装满某个男人腐败内容物的筹码。



她用左手握住那枚筹码后便放在手套上,然后艾许雷用毕恭毕敬又愚蠢的举动把装满金色筹码的箱子拿走,她假装开始看洗牌的动作,很快地把筹码摆在手套与手套之间。



当乌夫库克开始作业,她也同时感应艾许雷的洗牌动作,忽然间铃风把手搭在她肩膀上。



“我只是想讲一句话,并无意要妨碍妳。”



这是为了不让芭洛特回头,很有铃风个人作风的说话方式。



“没什么,只是要妳回想起一件事,我只是想告诉妳一件事,或许是我多管闲事,只是想告诉妳要在不知不觉中那么做的事。”



芭洛特的脸继续看着洗牌,然后点点头说:



《是要我像个女人吗?》



“是的。没错,事情很简单,妳只要像个女人,像真正的自己,做自己该做的事就行了.否则妳是无法跟扑克牌沟通哟,要是无法跟扑克牌沟通,妳就无法赢这个男人,想必妳并不希望输给他吧?”



《不想。》



“很好,妳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好了。”



《谢谢妳。铃风。》



芭洛特轻碰铃风摆在她肩头的手,那是温柔的手,也是严厉的手:正当她认为那只手已轻轻离开自己的肩膀,这时又有手轻轻搭在芭洛特坐的椅背,原来博士跟铃风两人部把手搭在芭洛特的椅子上,静静在后面守护她。



面对这有如三对一的状况,艾许雷噘着嘴念念有词说:



“早知道就找别人当见证人。”



在他切牌时还听得到这样的碎碎念。



5



“老实说让人很难以置信——妳似乎对运气很了如指掌呢!”



艾许雷草草重复着洗牌这么说。



“虽然真的让人很难相信,伹或许我早就明白了.虽然我们在这张赌桌还没耗上一个小时,不过我已经明白自己赌上人生的事物呢!”



《其实我学到了不少。》



芭洛特很干脆地说道,感觉她内心某处对眼前的男人充满了感谢.



《我觉得自己在这张赌桌学到许多事情,真的很感谢你。》



那句话让艾许雷整个脸邹皱起来,像是在气愤不该让十五岁的女孩对自己说这种话,不过他又稍微变得和颜悦色说:



“妳是想学习我洗牌的秘密?那就是妳的目的吗?”



芭洛特露出”或许吧”的暧昧表情。



“不过我想是不可能啦!毕竟连我自己都不晓得该从何教起。也因此我都没有培育未来的接班人,实在很伤脑筋.”



用力摇头的艾许雷露出”真的为这件事伤透脑筋”的表情。



《我想我懂。》



“是吗?”



《我指的不是洗牌,而是别人说他不晓得怎么样的那种感觉。》



“原来如此,嗯……妳有思考过运气这种事吗?”



《我常常觉得自己很倒霉。》



“这个嘛,人生总会遇到那种时期。”



艾许雷干脆地说道。



“不过妳可曾想过运气是掌握在我们手中这种事呢?”



《我只觉得白己的运气很糟。》



“这个嘛!人有时候的确会那么认为。”



《因为我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运气好的时候。》



“是吗.是妳太谦虚了。不过周围的大人都不是很象样的时候,也难怪小孩子会有那种想法——但实际上,妳可曾更深入思考过运气这种事?”



《像是赢了你吗?》



“没错。”



《那就是你洗牌的秘密?》



“EXACTLY。”



这说法简直像是在教小学生背九九表的老师,仿佛在赋予新的概念给过去不明白加法跟减法的人。



“譬如说,妳会说话吧?”



芭洛特歪着头表示不解,因为那是很明显的事。



“那么,语言是怎么形成的呢?”



《嘴巴跟——铅笔?》



“没错,其它还有打字机或录音机或手语,可是语言本身是怎么创造出来的?语言产生的原因是什么呢?”



《上帝。》



“虽不中亦不远矣。”



艾许雷又停止洗牌的动作称赞芭洛特。



这样的会话彷佛表示”这是庄家的基本工作”,另一方面芭洛特感觉到鸟夫库克已经从百万元筹码取出了蛋黄,因此她边响应跟艾许雷的对话,边注意不要打乱胜负的紧张感跟节奏。



“曾经有这么一段故事,就是在进行让计算机理解人类所说语言的各种研究,研究人员把人类的语言是基于哪些法则呈现编写成系统,也就是当人类对计算机说话,它就会立刻照本宣科回答,但是这样的研究进行的并不顺利,因为只要人类说的话跟输入的系统不一样,计算机就会立刻出现错误;虽然人类妤不容易让计算机记住人类的语言,却也因为人类的设计让它产生错误,为了解决那个问题,就算制作计算机用的新语言法则也完全没用。”



《为什么要让计算机记住人类的语言呢。》



“妳在现今的生活上应该有因为计算机对言语的认知而受惠吧?要是打电子邮件的时候,电脑稍微出现混乱的状况妳说会怎么样?像妳的声旨也是因为计算机而受惠吧?”



《那样怎么让计算机记住呢?》



“就是进行洗牌,不过是语言上的。”



《洗牌?》



“也就是收集二十年份的报纸,将记载在上面的文章全输入电脑里,把好几百万种的语言用文章的形态收录在计算机里,然后再让计算机本身调查”某句话接上来的句子机率最高”,就像接在『嗨”后面的话,机奉最高的就是”你好吗?”这样。”



《机率?》



“没错,『句子的机率”。可以让计算机对语言进行理解时不会产生错误,无论何种语言都是要靠记忆再立刻应用,如此一来能使用语言的计算机程序才不会被当成单纯的商品看待。”



(“那我们是偶然会说话吗”?》



艾许雷扬起嘴角笑了起来,仿佛先登完山的人在迎接好不容易攻顶的人。



“我们活在世上算是偶然,妳不觉得那种事有些奇妙吗?所谓的偶然正是上帝赋予人类的事物中最具本质啊,然后我们又是从那个偶然中找到自己根据的奇怪生物,出就是找到必然这种东西。”



《必然?》.



“譬如说这些扑克牌的张数不都是既定的吗?”



《没错。》



“有时候也会出现增增减减的状况。”



《是的。》



她头一次发现那是在暗指”耍老干”的事。



芭洛特不由得张大眼睛看着艾许雷。



“只是说扑克牌还是扑克牌,并不会出现陌生图案的牌,而A的下一张牌也不会是B,因为是既定的牌面,所以不会改变游戏的本质,而扑克牌的排列组合就像我们的语言是偶然形成的,但是当它成为某种形态时,就会衍生出必然,”如果没有偶然是不会衍主任何事物”的。”



芭洛特静静点头响应,她发现艾许雷那艺术般的洗牌动作即将结束,还有他说的话也是。



“河川如果被挡住无法流动,水就会溢出来,如果分到支流的话,水量就会减少,如果不下雨的话,河川就会干涸——这就是『必然性”。运气就像河流一样,意义并不在于河流是否“真的存在”,问题是在于河水要能够不断流动,这样任何人都能在那河流中生存下去。如果有人因为反抗河流而溺水,也会有人从后面把会游泳的人拉到水里,只让自己浮上去,但是河川告诉我们的,是当你跟河流结为一体的时候,『就会化身成为河川”。



艾许雷住说完最后一句话时,也把堆积如山的扑克牌整理好。然后把红色卡片摆布扑克牌山前面,看着芭洛特,他的眼神闪着亲切的光芒。



芭洛特拿着红色卡片,为了向整理出这座具有艺术性的扑克牌山的艾许雷表示敬意,她正确地把卡片插进其心脏部位,而扑克牌也受到芭洛特很大的影响:那影响不像跟亲友交谈的语言那么自然,还能跟周遭融为一片,而是截然不同的影响。



艾许雷把扑克牌山重新切牌,就在一瞬间,真的只有一瞬间,芭洛特手臂下的数据已经在做眼花撩乱的响应,牌面的组合与机率几乎锁定在”关键的一点”,就像铃风当初告诉过她的。唯有谨记自己正确的态度,才是唯一的正攻法。



芭洛特摆上筹码,庄家掀开的牌是Q。笆洛特的牌是A跟5。



于是她喊”再发一张”,来的牌是7,她继续要陴,来的牌是6,于是A算成是1合计起来是19。这时她静静喊”停止发牌”。



艾许雷的手法依旧随意但不失节奏,就像交谈流畅的人们一样,这时候有了知道对互相的影响但没有间断的反应。



艾许雷掀开的牌是6,跟Q合计起来是16。



于是他再抽牌,得到了2,但是他没再抽下去,因此芭洛特赢了。



艾许雷算好分配的奖金,堆放在芭洛特的罐子旁边。



《请继续下一场游戏。》



她从累积的筹码拿出一半加在赌资里,然后这么说。



在下一场游戏里,芭洛特拿到了跟9之后就喊”停止发牌”。



艾许雷最先掀开的牌是K,底牌是8。所以又是芭洛特赢。



接下来的游戏,芭洛特拿到9跟4,不过又抽到8,然后艾许雷掀开的牌足10,不过底牌足K,所以是芭洛特获胜。



芭洛特跟艾许雷都因为芭洛特突然连连赢钱而没有说话。



这时候在芭洛特手臂下方的乌夫库克弹出数据,并且将它展开,它的计算能力已经算是芭洛特的一部份,就连鸟夫库克都能感受到芭洛特的感觉能力,无论是”再发一张”或”停止发牌”、”分成两局”,或者是”加倍下注”,全部在同时做出判断,而每次都会出现一定水平的答案.而那个水平带来的胜利波澜就是靠目前为止的游戏促成的,虽然让人沉迷忘我,但是它就像各种人生一样,是不容许回头看的。芭洛特只是做她该做的事情,那就是答案。不过,光是那样还不够。



第五次的游戏结束,全都是芭洛特赢。



累积在罐子里的筹码,逐渐孕育成庞大的团块。



它支持芭洛特继续游戏的进行.但有时候又会变成沉重的负担。



芭洛特与乌夫库克找出来的答案,经常是一定且均等,就像艾许雷在劫车故事说的50%的答案那样。



当第七次的游戏在芭洛特的胜利中结束时,艾许雷突然插嘴说:



“还记得我刚刚说的搭便车吗?”



芭洛特把头稍稍往上抬并点头。



“其实那还有后续,想听吗?”



他把奖金摆在罐子旁边,表示他无意妨碍游戏的进行.芭洛特点点头。然后把赢得的三分之一筹码堆在罐子里。



《想,我非常想听。》



“平常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



牌发了下来。.



“其实我有个哥哥,家里就只有我跟哥哥两个兄弟,他是我无可取代的哥哥。”



掀开的牌是K,而芭洛特的牌是A跟8。



“他有一次看到路边有人想搭便车,于是把车停下来让对方上车。”



《是的。》



她用手指表示”停止发牌”,于是艾许雷把底牌掀开。



“结果却惨遭杀害,嫌犯到现在都没有抓到。”



底牌是8,芭洛特赢了,艾许雷收拾扑克牌边说:



“他被塞进后车箱,然后丢弃在炎热的大太阳底下,哥哥后来因为脱水症状跟呼吸困难而痛苦十几个小时,最后才凄惨地横死,他就这样独自一人在里黑暗中死去。”



奖金又累积了,这样可以全部加进赌本里,牌发了下来。



“在哥哥的葬礼结束后,我跟爸爸一起到发现他遗体的现场,然后我进去哥歌丧命的后车箱,并要求爸爸把车盖盖上,冈为我想体验哥哥当时的心情.”



掀开的牌是5。



“我在里面很痛苦,也很害怕。”



芭洛特的牌是J跟2。



“我在黑暗中拼命把手伸直,就在那个时候我听到爸爸的声音,他说:”拉钩子,那里面有个钩子。”我就靠那个声音找到钩子,然后打开陵车箱。”



芭洛特用手指表示”再发一张”。



“结果我代替哥哥从死亡的后车箱逃了出来。”



发过来的牌是9,于是她喊”停止发牌”,庄家掀开底牌。牌面是9。



他接着抽的那张牌是6,21与20——微差的胜利。



“要是那时候,哥哥具备那种汽车的”知识”……”



扑克牌收拾好后,桌面又堆放了应分得的筹码。



“或者说,有『谁』能够告诉他有钩子这件事。”



累积的筹码又堆进罐子里,牌又发下来.



“亦或是,他有『自行发现钩子的运气”……要是当时哥哥他能遇上这三个之一的条件,他应该就不会死了.”



掀开的牌是8。



“到底能得到那三个中的哪一个条件……这就是人生的分岐点,得不到的人就会依序被淘汰。”



芭洛特的牌是5跟Q.



“虽然我不知道妳能掌握那三个条件中的哪一个,不过妳就是有机会得到才能存活下来,这点妳千万要谨记住心。”.



《是。》



芭洛特点点头,她的手指轻敌桌面,宣布”再发一张”。



来的牌是6,芭洛特为了向自己说出内心话的艾许雷表示敬意。因此默默把对方的话听完并维持胜负的紧张气氛,接着,她宣布”停止发牌”。



艾许雷掀开底牌,牌面是9,跟8加起来是17。



芭洛特第九次胜利,分配的奖金已经从口袋满出来了,但那还不算真正的胜利,她还没找到百分之百的答案,她必须找出能够跟这个男人匹敌”只属于自己的百分百答案”。



赢钱比输钱还容易陷入紧张,持续胜利是表示将以同样的速度——或者更快的速度穿过越变越窄的立足点。.



如果一个不小心失去平衡的话,就会重重摔落。



芭洛特头一次明白”天国的阶梯”在人们登上荣耀时,给予比滚下来还要严酷的苦难。



为了让自己有忍受沉重痛苦慢慢爬上阶梯的感觉,她把累积的四分之一筹码摆住口袋,当牌发过来时她无法忍耐那种紧张,忽然想把视线移开,这就是最大的诱惑,所以她才在剎那间把视线移开,她知道这么做会让自己一口气放轻松。不过芭洛特咬紧牙根忍受那股诱惑,真要说过去的人生中曾忍受过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她觉得应该就是这个时候。



掀开的牌是3,至于芭洛待的牌是K跟6。



芭洛特叫”再发一张”,来的牌是3。



《停止发牌。》



艾许雷掀开底牌。是2,因此合计起来是5,她再抽一张,来的是8,她再抽出现一张6,结果19对19,双方平手,算艾许雷走运。



“双方平手。”



艾许雷喃响说道。



摆在罐子里的筹码依旧不动,芭洛特要求继续玩下去。



掀开在台面的牌是K,芭洛特的牌是8跟9。



《停止发牌。》



掀开的底牌是2,合计起来是12,再抽一张后,来的是5。



双方又是平手,要是芭洛特再抽一张的话就会立刻爆炸。



真是千钧一发的决定,至于下一场游戏也是平手,累积在罐子里的筹码完全没有变动。彷佛被两股力量拉扯的中心点因为相抗衡而动也不动。



这下子连艾许雷都说不出话来,芭洛特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进行着游戏,博士跟铃风只能在旁边守护,挤在这儿围观的群众不断增加,现场放着音乐,不过与扑克牌的节奏擦身而过后就如同滑失.



双方平手的情况依旧持续.而且不是单独一两次,宛如行走在绵延不断的黑夜沙漠,但现住前方有晨星在闪亮——看见星光了:就连让人冻僵的紧张与不安,都只是陪在旁边的伙伴,焦虑跟疲劳都步伐一致往同一方向前进,而且是芭洛特应该前进的方向。



不久第二十场的游戏又在平手情况了结束,至于第二十一场的平手则在发牌的时候揭开序幕.而第二十二场的平手在波浪达到顶端后便扑向岸边而粉碎,进而衍生出一个必然。



第二十三场掀开的牌摆在桌面,是一张K。



芭洛特发到的牌是3跟5。



她喊”再发一张”,来的牌是2,她继续要牌,来的是4,芭洛特静静调整呼吸.仿佛不理会接下来会出什么牌,反正自己的心会得到响应,然后喊:



《再发一张。》



发过来的是5,合计是19,芭洛特用意志力让原本想移开的眼神直盯着牌看,然后喊”停止发牌”。



艾许雷掀开底牌,是一张A。



于是艾许雷赢了,满满的筹码从罐子里被拿走。



芭洛特直盯着筹码看,她发现耳朵似乎听到筹码消失后的空虚存呢喃,这时候失去的筹码有如高地,而自己现在正准备跳跃越过它,是从过去累积的高地所做的跳跃。



要是看错着地点的话,就会被自己累积的高度害死。



芭洛特祈祷自己能鼓起勇气,那并不是什么难事,握在手中的就是一切,只要有机会尝试,只要把手打开就行了。



于是芭洛特张开左手,拿起第一枚到手的金色筹码,轻轻摆在空无一物的桌面。整个空间立刻沸腾着异样的热情。



《请继续下一场游戏。》



艾许雷点头回应。



牌发了过来,庄家掀开的牌是A,芭洛特的牌是7跟7。



这时候红色卡片现身在发牌器。



不过艾许雷跳过红色卡片,芭洛特轻轻吸气,手里摸着第二枚金色筹码,透过指尖的感觉她知道内容物已经取走了。



她静静把第二枚金色筹码迭在已经摆在罐子里的筹码上面。



《加倍下注。》



在那一瞬间,整个楼层里的声音像蒸发了一样。



那两枚筹码——两枚百万元的筹码把整座赌场的气氛冻结了。



在令人剠痛的沉默中,艾许雷严肃地碰发牌器。



然后手法漂亮地发牌,像熊熊烈火般鲜红的花色映入芭洛待的眼帘。



是一张7。



而且是红色的7。



那是在芭洛特与艾许雷最终攻防战中出现的牌。



两张7跟偶数张数的8,避开为玩家带来绝对胜利的魔法时刻结果而出现的牌面,那将说明庄家的技术跟玩家的判断,究竟哪一方比较优秀。第三张的7,俗称”荣耀的7”这张牌。如今出现在芭洛特眼前,它们分别是在左右两侧的方块,及位于中间令人心跳的红心7。



它们的花色就像血一样地红,事实上,那三张牌就是血.但不是过去所流失残酷又毫无希望的血,而是为了现在初次战斗流的精神之血。



正因为如此,而且产生响应的——拟出”200%”的答复,不仅是芭洛特本身的目的.也是其价值。



《EVENMONEY。》



芭洛特喊道。这句话连艾许雷都不得不屏住气息,艾许雷原本等芭洛特喊”停止发牌”,准备要掀开底牌的手在半空中害怕地发抖。



因为那个选择是舍弃21点的分配奖金,而且是锁定最低限度胜算的选择。



“妳想舍弃六百万的分配奖金吗……这中间可是差了四百万哦?”



艾许雷做出最后确认,但芭洛特完全不为所动。



博士搭在芭洛特椅背的手抖了一下。



至于旁边的铃风从她闭上眼睛到张开眼睛的那段时间都没说话.



“……我没想到妳会自行舍弃得到六百万元的机会,是我失算,我完全失败了。”



艾许雷把屏住的气息慢慢吐出来说道。



“我刚刚见识到勇气,也见识到谦虚,”我头一次看到有人当着我的面得到完全胜利”。”



艾许雷慢慢把游栘不定的手放在桌上。



就在那时芭洛特的眼前突然一片黑,什么也看不见。



一股情绪从心底涌上来,停也停不住,温暖的物体湿透脸颊。随着微微浮起的银粉滑下,在所有的情绪高涨时,唯一有意识的就是终于”凭自己的能力办到了”这件事。因为自己越过“天国的阶梯”最后一段,跃出半空中,然后踏上过去从未存在但只属于自己的阶梯。



她真的很害怕,身体不断颤抖,是硬鼓起勇气往前踏出一步。



芭洛特俊来才发觉自己正在哭泣.而且是泪如雨下。



《我曾经跟你哥哥一样死过一次,当初幸亏有人把我从封闭啊车内救出来。》



这名强敌忘我地述说自己为什么会赢,还有这一路来赌赢的理由。



《在我一度失去性命时就丧失了声音,因此我找到想替代的事物。》



艾许雷慢慢叹息地说:



“简直就像人鱼公主。”



感叹的他若有所思耸耸肩,动作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这让我想起用声音换取双脚能在地面走路的人鱼公主.就算最后化成海面上的泡沫,她仍旧是个很有勇气的人,虽然她的脚每走一步就得忍受像被针刺到的剧痛,但为了知道真相的她仍旧在地上行走。”



说完,他便掀开底牌,芭洛特的眼睛已被泪水迷蒙视线,什么也看不见。



“……没想到这张牌会失败。”



《我看不到牌。》



“这张牌是什么已经毫无关系,妳赢了,赢得完美的胜利。”



两张牌的花色随着这句话一起净现在芭洛特的视野。



是黑桃的A跟黑色的ONe—EyeJack。



简直是象徽这个男人最强的BLACKJACk,竞然鲜明地映入芭洛特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