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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 混合气Mixture(2 / 2)


——HASH(杂碎)、CASH(王八蛋)、JOSH(臭掉的蛋)、BASH(痛殴)……



不久深入地狱泥沼的作业终于结束,芭洛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个画画看,看着那个破打碎的蛋壳里存在的腐臭内容物。她没有流下眼泪,思绪反而变得非常清楚,心脏虽然一面吐出毒液也一面慢慢跳动。.



而转化成化石的真相正逐渐每次心跳的间隔清晰苏醒。



“想不到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凑齐这么精密详细的文件。”



——我再也无法看下去了。



“干得好,接下来只要把它传送到法务局就行了。”



——传送?



芭洛特一阵愕然,仿佛现在才知道这件事。



——要把这个给其它人看?让他们看我的过去究竟是什么样子?



“……是的。”



忽然间文件变更成经过压缩的邮件附加档案,是乌夫库克操作的。



芭洛特全身僵住,目光没有从屏幕移开.好像眼前正有一把小刀刺过来,让她无法转移视



但是邮件档一直没有传送出去,乌夫库克在等芭洛特,因为她还没有说YES或N0。



“芭洛特……”



——再等一等,拜托请体谅我的感受。



她把手紧紧压在胸口,仿佛希望有更紧的东西束住自己,否则好像会支离破碎似的。



“……芭洛洛特,妳听听看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乌夫库克客气地说。



“总之这是在挖掘化石,可怕的动物们接二连三地从地底出现。但是妳也知道牠们全都死掉了。不管多么残暴的种族,现在也一样化成石头在地底安眠。”



——你们就那么希望伤害我?



芭洛特的眼睛看着地面,咬牙切齿地问道。乌夫库克更好言相劝:



“妳活在现代,而恐龙活在原始的时代不是吗?过去曾经存在的生物。只活在牠们的确存在的事实里,但是眼前真正活在这里的是妳哦!”



——等一下,拜托再等等。



“当然这些文件最好能够消失.如果对妳来说,那是处理化石的最佳方法。”



芭洛特知道乌夫库克的态度是认真的,也知道那种行为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但是直到最后,乌夫库克还是以芭洛特的想法为优先考虑。



这也让芭洛特彻底相信,”如果伙伴说NO,这个人也绝不会那么做”。



得到信任是再大不过的支持,坚信不会遭到背叛——只是世界充满这种信念,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毒品或枪械。



芭洛特叹了口气,她挺直背脊,怀抱必死的决心盯着屏幕看。周遭的事物正慢慢从她的意识消失,直到最后全部清失不见,只剩下自己跟眼前显示在屏幕上的过去,也因此她并没有发现服务生刚刚从她旁边经过。



年轻的服务生从刚才就忽远忽近地在芭洛特四周晃动,感觉就像没拿到小费的脚夫。芭洛特当着他面没动一根乒指头就操纵屏幕里的内容.



她是突然感受到服务生的视线才吓得把头抬起来。



不过服务生非常讶异芭洛特的举动,与其说是他撞见什么关于她的隐私,不如说他只是单纯对芭洛特的能力感到惊讶,但是又马上当她是使用了什么新产品,随后便轻轻点头离去。



芭洛特冷酷地将视线从服务生的背影移开,然后一直盯着画面确认,最后看到画面显示出文件顺利送达的标记。



她不慌不忙地放开乌夫库克。再从包包取出口红。



然后转出口红,在萤幕留下红色的涂鸦。



——SWITCH(假发)、BITCH(卖淫)、WITCH(女巫)。



那不是她特别经过思考的行为,只是觉得不那么做会对不起自己。



——这就是我。



她加上这句话后就把口红收起来。



乌夫库克从联机机器伸出头来看她的涂鸦。



然后一语下发地变回老鼠的模样并抬头看着芭洛特。



芭洛特将头扭到一旁,把嘴凑向她还没暍完的卡布其诺。



她嘴唇感觉有牛奶沾在杯子上,于是用舌头把它舔得干干净净的,动作个懂仔细还略带猥亵的感觉,后来是因为无法忍受乌夫库克的眼神才把杯子放下。



接蓍她轻松地把手伸向屏幕,把意识集中在指尖,因此有电到的酥麻感觉,这时候涂在萤幕上的口红不断剥落。



乌夫库克好像有点吓到,原来芭洛特早就知道如何用柔性的方式,适当应用自己的能力,她根本花不到五秒钟就把口红拂拭干净。



芭洛特捏起堆积在萤幕边缘的口红碎层。



然后混着污垢把它搓到变黑,再拿到乌夫库克的面前。



“这就是找。”



她干扰屏幕,并在上面显示这句话。



“好美的红色,要是状态完整的话,会很映肤色呢。”



但是乌夫库克却用正经八百跟人家争论的表情说:



“简直就是现在的妳,妳是这个意思吧?”



虽然是只老鼠还露出自认为很酷的笑容。



芭洛特长长地叹了口气,彷佛想让紧绷的衣服稍微松弛一点。



——真像小孩子斗嘴。



当她利用电子干扰讲完这句话,便把屏幕的电源切断,然后小心翼翼地拿餐巾把染在指头上的红色痕迹擦掉,再把乌夫库克变形的项圈戴上。



在水晶里的黄色老鼠,涂上华丽的口红还眨了一下眼睛。



4



——你们从什么时候”偷窥”我的?



芭洛特一面在商店街走着,一面用干扰询问乌夫库克。



“在妳住进榭尔·塞普提诺斯的公寓以前。”



——你们一直窥视我跟榭尔在一起的情景?



“主要是那样啦,不过那时候还没注意到你……”“



——你们对我的事了解多少?



“我们所知道的只限于妳今天整理的文件内容。”



——那里面是有全部的信息,但都没有关于我的事。



“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也觉得我疯了吗?



“妳疯了?怎么说?”



——譬如说像我这种女孩是专门收钱让别人碰我的身体。



“就我所知道的.那是社会体系统造就出来的行为,而那种系统又支撑子大多数父系社会的观念。如果妳疯了的话,可能会有更重大的事物脱序吧?”



芭洛特环顾夕阳余晖里的商店街。徐徐吹来的冷风让人不禁缩着身体行走。隔着坚硬的玻璃裔看到透明的阳光浮现清晰的影子,而走在暗红色向阳面的人们看起来部不像是疯子。



——可以多聊一下我的事吗?



“妳愿意告诉我吗?”



——之前我待的店遭警察查缉的时候,有警官曾经这么问我。他问:”妳为什么要卖春?”



我回答他,”因为我不是处女”。



结果那名警宫”咻”地吹了一声门哨,好像我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我问他:”我有什么地方与众不同吗?”



警官回答我:”最近的女孩好早熟哦”.然后又问我:『妳在几岁的时候把自己的童贞献给那个幸运的男人呢?”



“幸运的男人”——我从不知道原来别人是这么想的。



然后我这么回答。



“对方是我爸爸,在我十二岁的时候。”



我以为他又会吹门啃,想不到那名警官什么话出没说。



第一次遇到那个警官的时候,他说自己也有两个女儿。他说”大的已经上高中,小的跟妳同年”.因此他给人”放心对我坦白吧”的感觉,所以我也这么问他。



“你曾有过想触碰自己女儿的身体,想抱她的想法吗?”



我以为每个当父亲的”都有那种想法”,可是那名警官这么说。



“妳疯了!真是岂有此理,怎么可能有那种事!”



我不懂这为什么会变成”那种事”,而且他骂我”疯了”的时候。我也觉得很伤心,那名警官露出自己好像看到一个疯女人的表情。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不过由此可知,他也不是我的同伴.



过没多久我就遇见了榭尔,是他主动找我的,还说是我的迷,因为他曾经以客人的身份来找过我一次。他说愿意给我一切,还要重新创造我,我问他.“那样是表示你爱我吗?”.结果他说,“一点也没错”,于是我便从上谢尔的车。



——乌夫库克会把这件事告诉博士吗?



“不会……我会把妳传达给我的情报锁在体内,只有妳才能够解碼。”



——你觉得呢?你觉得我疯了吗?



“这个嘛……我是不晓得。毕竟我只是一只针对某项研究而把智能增幅到跟人类下相上下的老鼠……其实也不算是老鼠,应该说是”某个”有老鼠模样的物体。也是行人说我是不正常的存在。”



——你的存在不正常?为什么?



“不晓得,可能就那家伙的观念来说,这是不正常的事吧!我从自己诞生之后就一直住调查自己是谁,但是并没有任何结果。于是我认定自己原本是只公老鼠,学习人类男性的观念,做出人类男性的行为举止,但是我不知道那么做是否正确。”



——那你是谁?为什么诞生呢?



“应该是某些人委托研究者制造出这世上最优秀的道具吧!”



乌夫库克如此说道。



“而委托的是军方。在制作出来的几个试作品里,其中一个就是我。但是因为后来研究作废。导致找也被当做”原本不存在的物体”处分。”



——你差点被丢弃?为什么?



“基于战后的政治理由,什么人类有错,武器有错来着……战争结束后没多久就出现了联邦国与大陆之间要签订和平条约的议题。”



什么人类有错,武器有错?



“因为会发生用枪的犯罪行为,那时候是该怪用枪的人,或者该怪枪本来就下应该存住呢?而战后的政治否定枪的存在,肯定了人类,他们觉得战争的道具,本来就不该存在。因此武器或是与其有关的所有技术,都被枧为限制对象受到争议.而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人类.”



——你也遭到否定吗?



“是的。我原本是基于政治及军事的理由诞生,却也园为相同的理由遭到抹杀。要不是Scramble-09的法案成立,我老早就被处分掉了.我是因为不断读明自己对社会有用,才好不容易得以留存下来。”



所以你才帮助我,



乌夫库克好像要回答、却突然沉默下语。



——怎么了?



“我闲到了许多奇怪的”味道”。其中还包含了强烈的义务感……计划性的行动,以及敌意……”



这时候反应灵敏的它立刻命令下意识正准备停下脚步的芭洛特说:



“继续住前走.不要停!”



芭洛特照它的话那么做,但是步伐不知不觉地加快。



“从百货公司里面穿遇。好确认跟在妳后面的是什么人。”



舄夫库克详细指示芭洛特怎么走,她一面照做一面以立体方式感应周遭人群的动作.紧张感让她全身的皮肤像是起了鸡皮疙瘩.不久终于确定从四面八方的人群有六个人在追芭洛特。



“是刚才的网咖.我们在联机搜寻榭尔的情报时,不慎被对方察觉到,因此他用逆向侦测查出我们的位置,并立刻派追兵过来。”



——现在该怎么办?



“击退他们之后就回去。”



它的口气彷佛“下雨了就去买把伞”那么轻松自然。



——怎么击退,



芭洛特已经开始畏惧,奸像有预感会发生什么大事而急得快哭出来。



“抓住我的手。”



芭洛特拿下项圈并紧握着,不一会儿乌夫库克极扭曲变身,包住她整只右手变成皮手套,那只皮手套用斩钉截铁的口吻这么告诉她.



“请妳放心,我是被当成肉搏战最强武器而开发出来吋万能道具。”



当芭洛特离开商店街走进人烟稀少的大楼后巷,果然有六名男子把周遭可以逃脱的路线确实堵住。



他们用手机之类的东西互相联络,不过芭洛特早就用她的感应能力察觉到。



“两人一组,一共有三组啊,首先有两个人想抓妳,因为他们散发着展开明确行动的味道,剩下的四个人可能在车上或什么地方待命,准备在抓到妳之后就立刻带离开这里。”



正如乌夫库克所说的,芭洛特的立体感觉感应到剩下的四人集中庄停放于某处的车上。而慢慢接近的两人分头行动,一个挡住芭洛特的去路,另一个想从后面包抄。



——越来越接近了。



“对方靠过来的话,妳只要伸出握住我的手就可以。”



昏暗的道路里没有半个人,笆洛特原本想干脆停下脚步,但是奇妙的气势却催促她的脚下断往前走.她紧紧握住变成手套的乌夫库克,不久来到男子埋伏的转角。



当芭洛特突然停下脚步,男子也同时冲了出来。



紧张的她伸出右拳,但下一秒钟却很快地伸出一根银色的棍棒,棒子的前端直接击中男子的咽喉,只见他发出”耶!”的呻吟.



接着他滚了一圈就当着呆若木鸡的芭洛特面前昏倒在地。



男子翻着白眼抽动一会儿,然后开始门吐白沫.



“我顺便对他用电击,这样他会暂时昏迷一阵子。”



仔细一看,芭洛特原本带手套的右手正握着警棍,是乌夫库克变身而成的。



很快的,从后面又跑来一名男子。那名男子看到同伴但倒在地上,便用很快的速度冲过来。



芭洛特拼命伸出右手的警棍,伹男子却轻易地闪过。



不,看起来是闪过了,但是并没有”让他闪过”。她右手的乌夫库克自己动了,只见警棍前端往男子的下巴顶过去。



男子跪到在地,但是这次的力道并不大,保有意识的他沓往这边看。



就在这个时候,伸长的警棍扭曲变形,这次竞然变成手枪。



男子讶异地凝视枪口,笆洛特也吓得缩起身子。



手枪响起”砰——”的清脆声音,击中男子的脸部,但那并个是实弹,而是细铁丝网,然后它缠件男子的头部并释放电流。



这可不是普通男子能够忍受的,他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就失去意识,随即就昏迷不醒。



“好了……那么我们快回停车场吧!”



手枪一下子变形消失,变回普通手套的乌夫库克如此说道。



但是芭洛特还两眼发直地看着昏倒在地的两名男子。



当芭洛特迅速跑回停取场坐上电动车,



“动作真快.剩下的追兵已经察觉到情况不对劲,开始行动了呢!”



还是手套状态的乌夫库克淡淡地这么说。



——现在该怎么办才好?还要干掉其它人吗?



“没必要战斗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尽快离开这里吧!对方很有可能守住购物中心的出口,但是如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话,我们就直接回去。”——你真的觉得会没有事情发生吗?



芭洛特一面急驶着电动车一面战战兢兢地询问。



“我是觉得”如果什么事都没发生就好了”。”



乌夫库克这句话说得非常泄气。



——真搞不懂你到底靠不靠得住?



芭洛特语气略带愤怒地说道。



“伤脑筋,妳在这次的事件将是证明我的有用性的证人。”



当乌夫库克真正慌张起来的时候,车子从停车场滑出购物中心的出口。这时候一辆大箱型车突然从旁边冒出来。



“是敌人,操纵车子闪避它!.”



——结果还是有事情发生嘛!



芭洛特这次真的生气了,她下意识地操纵车子,用远超过规定的速度在车道行驶,然后从箱型车的车头超前。



着一点就让箱型车挡住道路,可是回头一看,它很快就追上来,这时候周围不断响起抗议的喇叭声。



——现在怎么辫才好?



“用妳的力量甩开他们吧!我负责指示妳方向。”



芭洛特对变身成汽车导航系统的乌夫库克说道。



——可以”飙车”吗?



“系上安全带,并注意路上的行人。”



——我真的可以信任你吗?



“当然可以。”



芭洛特嘟起嘴巴并系上安全带。她凝视着手上的汽车导航系统,针对车子的内部构造集中意识,并且尽情地扰乱其电子讯号。



她在一瞬间掌握周遭的车辆、行人的位置及障碍物的状况,然后像滑板选手过弯那样,让车子在距离很小的空隙飞快穿梭。



——我从来没开过车子。



听到芭洛特到这时候才讲这句话。乌夫库克也若无其事地回答。



“这没什么,任何事总有第一次嘛!”



在穿过东区进入干道的时候,背后有两组车灯正以飞快的速度紧追在后,对方对他们的脱逃路线了如指掌,而对于这两辆不断逼近的箱型车,芭洛特就算不用回头看也能正确掌握他们的位置。



这时候其中一辆箱型车的副驾驶座车窗打开,从缝隙伸出一个细长的物品。



“对方要开枪了。快闪开,凭妳的能力应该办得到才对!”



听到乌夫库克这么说.自己竟然相信自己办得到,这让芭洛特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而且她连箱型车里面的人的动作都一清二楚,在时速将近一百公里的速度里,自已竟能完全掌握住箱型车的人准备扣板机的动作.



于是芭洛特干扰整辆车子,同时操纵内部所有构造。



车子剧烈的剎车声遮蔽了枪声,当子弹擦过车子后面的框架,车头早已经画了好大的弧形并逆向行驶。



她知道那两台箱型车想从车子旁边超前并紧急停信车挡住他们。



只见车子四个轮胎冒出浓烟,转了半圈之后就从刚刚过来的路又逆向回去.



这时候后方来车纷纷打方向盘闪避,芭洛特完全掌握住那些动作,因此车子毫发无伤地闪开后面的来车,继续狂飙好几百公尺,她还察觉到有一辆箱型车跟后面的来车冲撞而停了下来。



至于车子会这样回转跟疾驶,全都是乌夫库克指示的,芭洛特遵照它指示的方向,再次进入东区拥挤的部市丛林里。



——乌夫库克.你是和平主义者?还是激进派?



“当然是和平主义者。”



——要我逆向行驶的你会是和平主义者?.



“对于处置刚刚那种紧急状况,这是最简单的手段,难不成妳要我变身成火箭炮轰掉敌人?”



——你能够变身成那种东西啊?



“那么做会触犯联邦法,而且变身的隔天我就会被判废弃处置。”



——可是目前情况紧急耶!



芭洛特继续保持惊慌失措的表情,为了”甩开”追上来的另一辆箱型车。她遵照乌夫库克的指示在复杂的街道到处穿梭。不久车子进入的地下隧道,穿过好几处交叉路口,到了马杜克巾的中央区一带才又回到地上。这时候并没有看到箱型车的踪影——只见天空是一片像新墨汁济染成的早春夜晚。



“好像已经完全”甩掉”当初掌握的那些家伙,可是……”



乌夫库克还是保持汽车导航系统的模样,一面指示路线一面忧心地喃喃自语。



——你是指还有其它追兵?



芭洛特不安地皱起眉头,紧握着汽车导航系统。



“到处都有奇怪的味道,那是无感的目标意识……只是在单纯观察而已。”



忽然芭洛特察觉到有一辆车逼近,原以为它只是隔着一条车道紧跟在后,想不到它一直配合这边的速度并行。



——那辆车一直跟着我们。是敌人吗?



“不……这个味道……”



就在这个时候,并行的车子突然进入这边的车道。



然后还有好几辆车则紧紧跟在后面。



——乌夫库克?



“是那家伙……绝对没错。”



乌夫库克用芭洛特从没听过的沉重语气低声说道。



想不到等他们一回过神,跟在后面的车子又缩短双方的距离。



不久连芭洛特也回头看到那辆车的驾驶,她吓得屏住气息。



是那天晚上——她被反锁在车内烧死的时候。驾驶搭载谢尔离去的另一辆气勋车的男人,也足榭尔的保镳。



“迪姆兹迪尔·鲍伊德……是『奥克托巴公司”的Scramble—09。”



当乌夫库克喃喃自语的时候,那男人开始闪车子的大灯。



——什么?他要我们停车?



芭洛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就住汽车的通讯器闪烁的时候……



《我也是委任事件的负责官,想宣布一下事前的相关情报。》芭洛特大吃一惊。乌夫库克则沉默不语。很明显的,那是发自后方车辆的声音.



《我已经询闻过关于那辆出租车的一切,如果你们拒绝透露情报给我。那么公共租车服务机关将愿意替我方证明你们的态度。》



——这话是什么意思?车子怎么会有声音?这个人在说些什么?



“同是委任事件的负责官为了想和平解决事情,会互相交涉或宣布一定的情报,如果拒绝的话,届时上法庭会得到负分的效果。”



——那现在怎么办?



“先把车子停在前面,稍微跟他谈一下吧!”



话一说完,乌夫库克匣从汽车导航系统再次变回手套包住芭洛特的右手,芭洛特方寸大乱,不久才战战兢兢地把车子停在路旁。



5



鲍伊德隔着两辆车的距离把车停下来.



当芭洛特走出车外,鲍伊德也同时下车并站在车门后方。



普通车辆依旧从他们旁边穿过,双方好一阵子都沉默不语.



壮汉的无机质脸庞没有任何表情,芭洛特对他一直盯着自己看的模样有种令她双腿颤抖不已的恐惧感。那个单是可能被杀的恐惧,而是”可能连反抗部没有就会被杀”的恐惧,而那份恐惧还夺去她全身想抵抗的力气。



“放心吧,芭洛特,只要有我在。那家伙也不可能立刻对妳动手。”



变成手套的乌夫库克察觉到芭洛特敏感的想法而这么安慰她。



这时候鲍伊德头一次动了眼睛,他一直盯着芭洛特的手套看。



“原来你在那儿啊,乌夫库克。”



鲍伊德不经意地说道。光听这个声音就觉得自己正对着枪口,而且毫无感情义压迫感十足。



“你什么时候完成对抗委任的手续?”



乌夫库克问道。鲍伊德蓝色的眼睛露出冰冷又无情的光芒。



“今天下午。……『那”就是你的”使用者”?”



他露出无趣的表情,还轻轻对着芭洛特抬高下巴说话。



“她是事件的当事人,你说要求透露情报是什么意思,鲍伊德?”



“希望你们能撤销生命保全程序。”



“你这样是在恐吓,并不是要求哦!你到现在还认为那么做就能让事件解决吗?”



“我是不可能解决事件的。只会”压制”。我想知道你们会对榭尔·塞普提诺斯提出什么告诉的情报。”



“检察局会正式发表,你慢慢等程序吧。”



“我想再次询问事件当事人死亡或失踪时将采取的应对措施.”



“判断未解决的事件将会”持续”解决。”



每当乌夫库克说一句话,鲍伊德的眼神就多露出一分冷酷的光芒。



“妳害怕吗……”



说着这句话的鲍伊德,突然又把目光移到芭洛特。



芭洛特的双脚抖得更厉害。她紧闭嘴巴回看鲍伊德一眼。



“如果不想死的话就撤销委任事件,放弃事件当事人的权利吧!”



鲍伊德说道。这句话彻底破坏芭洛特脆弱不堪的勇气。



“别听他的。芭洛特。当妳放弃行使权利的那一瞬间,就没有人能保护妳了.”



处在令人窒息的紧张里,芭洛特好不容易点头并用力抓紧右手的乌夫库克。她拼命忍住恐惧与屈辱的泪水,



——我不想死。



她把窜自内心深处的意志整个传达给乌夫库克。



这时候鲍伊德开口说话了。



“我想知道简易法庭预定开庭日与事件当事人出庭的相关情报。”



“……预定日是三天后,至于其它的决定请你等程序吧,在那之前请不要再使用类似今天这样的手段,否则我会在法庭上提出正式告诉。”



“你在说什么,我可是听不懂呢……”



鲍伊德的脸颊有点扭曲,虽说是毫无畏惧的笑意,但表情却士分冷酷无情。



“我可是非常期待再次将你握在手中呢——乌夫库克。”



话一说完,鲍伊德便走进车里。他关上车门便随即发动引擎,很快地从芭洛特的车子旁边驶离。



芭洛特直盯着那辆车,然后说:



——你认识那个人?



“我们以前曾经共过事,但现在是敌人。”



芭洛物没有再追问下去,瞬间感到松软无力的她也回到车内。



她关上车门,抱着膝盖坐在座位上好一阵子都没动。



她什么话也不想说,只想躲在自己的蛋壳里。



“相信我,就像我相信妳一样.”



乌夫库克说道。



“我必须藉由保护妳这件事来读明自己的有用性。”



——为什么是我?



她痛切地询问,但是连乌夫库克也无法立刻回答。



泪水在芭洛特的眼里打转,然后落在她紧抱的膝盖。



她只是觉得恐惧跟委屈导致边颤抖边哭泣。



车子慢慢行驶,但不是靠芭洛特的电子操控,而是自动驾驶。



收音机传出热闹的音乐,芭洛持用停止哭泣但红肿的双眼呆呆望着夜景,并凝视映在车窗的自己。



必须忍耐的规则还很多,但是无法压抑的恐惧却好像会慢慢削减自己抵抗的力气与怀抱的希望。



维持手套模样的乌夫库克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突然这么说:



“妳并没有疯。”



芭洛特半关上心门,她眼神茫然地望着右手上的手套.



“妳的理性跟感情都很正常,妳并没有错,正因为如此我才想藉由妳的使用来解决这个事件。”



——究竟是什么事件?



“妳根本就没有理由遭到杀害,但是妳却被监禁在车内,全身还受到重度的烧烫伤,我要揭发对方杀害妳的意图跟理由,并且纠举他不法的行为。”



——是关于我的事件?



“没错。身为当事人的妳选择了Suramble-09,不仅得到其技术还得知我的存在。”



芭洛特设法针对那件事进行思考,但就是办不到.她没想到自己能做些什么,如果真的可以,那么自己得到的这股新力量就是答案吧.



伹现在她却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做那些事。



马路非常拥挤,汽车导航系统没能让芭洛特搭乘的车子像刚刚飙车那样前进。芭洛特一面看着同样坐在出租车上带着孩子的父母或情侣,一面听着收奋机.不久她开始干扰收音机。



《可以告诉我出庭的理由吗?》



“正确说来,根本就还没要出庭审理,这次只是进行锁定榭尔是明确嫌疑犯的作业。然后会藉由妳的出庭对嫌疑犯正式提起告诉,同时并承认事件正持续进行中。”



《这话是什么意思?》



“法律上证明妳被杀的背后有一项计划性的大规模行为正在进行,而我们只要解决那宗事件就能从法务局领到酬劳。”



《没有我的话就办不到吗?》



“没错,如果少了当事人.一切都免谈,剩下的就靠法务局的人跟警官们如何”适当”处理吧。”



《因此你们才保护我?让我保护白己?这样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的性命、尊严、正当的主张权利、生活费……应该就是这些吧。”



《乌夫库克.》



“——嗯?”



《可以兜一下风吗?》



“可以,妳想做什么就做吧!只不过,不要太晚回去哦!”



芭洛特的本子从东区驶向南区,车窗外那举起手就能挡住的清澈大气。被街道的灯光照得闪闪发亮。



芭洛特打开车里的暖气并把领口拉上,像是要把它扣紧。



“穿太紧的话可能对皮肤的安定会造成妨害,也会给内脏带来负担。”



《我觉得这么做感觉比较安心……》



说着,她看了一下手套,她的视觉焦点比刚才还要固定.确实认定乌夫库克的存在。



《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



“我不觉得。”



《对了,乌夫库克。》



“嗯?”



《你看过录像带吗?有看过内容出现”我们这种女孩”的吗?》



“看过几次,在调查我性欲的实验上.结论是我看不懂。”



《你听说过SM吗?或是恋物癖之类的。》



“我了解得不是很详细……那是什么?”



《在我之前待的店里有个叫做女王的红牌,那个人曾说我并不适合玩SM。偏好那种游戏的客人喜欢看到女孩又哭又叫的模样,而我是因为像死人一样而”受欢迎”。我还满喜欢她的,因此就算最后那家店是因为女王而消失了,我也不曾对任何人说一句她的坏话。》



“嗯……”



《我曾经看过一次女王表演的秀,她带了好几个扮演M的女孩,不是把她们绑起来就是加以殴打,大家都非常漂亮。其中有一个是喜欢被针扎,因此被绑着的时候让对方用针在她乳头刺十字图案,女王说”这是用过就会丢弃的针筒”,绝不会让别人使用,也是为了不让她生病,而且普通针头的表面其实是粗糙的,因此会产生”无意义的痛楚”,所以用过就丢的针筒是最棒的道具。》



“原来如此,然后呢?”



乌夫库克很认真回答芭洛特滔滔不绝的话。



《针拔出来之后乳头就会流血,她就会被绑得更紧.因为她皮肤很白,感觉就像流血的泪水那么美丽。女王认为”那么做”会让客人觉得美丽,扮演M角色的那女孩也是这么说,而且当她被绑得更紧的时候还说,”这感觉好像被爱人紧紧拥住』。她说虽然不是每个人都做得到那样。伹女王却让她有那种感觉,她说绳索跟铁链就仿佛父母亲的手,不过在表演结束后她却说不喜欢男人过于粗绑住她,边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所以连妳也爱穿紧身农?”



《或许吧,因为那会让我想起当时她在表演说的那句话。”像被紧紧拥住的感觉”……可是那女孩在女王遭到逮捕以后,却在一次边服药边被男人绑住进行性交易的时候死掉,听说是那男人过度兴奋而勒死她,当时虽然也有开庭审判,但是那男人却获判无罪。》



“妳有看到当时的审判吗?”



《嗯,当时还起诉帮我取名字的老板娘,不过她败诉了,老板娘说后来法务局就盯上我们这家店,警官还扣押了客人的名册。其实我并不讨厌那个女王跟那家店,因为我遇到更糟的事多得很呢……况且拍录像带的时候有人会把我们拍得美美的,大家都很干净也很温柔,虽然也曾耳闻有我早就知道的”过份之处”,但是老板娘帮我们介绍的人都不坏。他们还说如果我懂得怎么笑,一定能当上女明星的,只可惜那家录像带公司已经倒了……你有看过我拍摄的录像带吗?》



“没有。”



《想看吗?》



“该怎么说呢……个晓得耶?倒是那个女王怎么会被逮捕呢?”



《记忆重现。》



芭洛特说完之后稍微思考了一下,她不晓得该如何表达那些话的沉重感。



《她是一个晚上能够赚上一两千块的人,她非常美丽——不管是脸蛋或是身材。她非常聪明能干,给人有安祥的感觉。虽然她不贱卖自己,但遇到逼不得已的时候,她也能毫下犹豫地那么做,虽然平常在做之前或做了之后,她都烦恼得要命。你懂吗?想不到她那种人竟然会拿预藏的枪枝杀死客人,而且是有计划性的。听说她把客人绑起来之后,对着他开了二十多枪。而且是在”专用旅馆”里常有的”防音室”,就算对方已经气绝身亡,她还是不断开枪。》



“为什么?”



《老板娘说女王被关在拘留所,然后她在审判的时候都没有说半句话,我有跟大家一起去出席她的审判,后来也有出席刚刚我说死掉的女孩的审判。双方的审判时间都不长,也没什么可看性,只看到男人为了自尊跟金钱工作而已,真的是一场既无聊又差劲的表演,店里的女孩连同我也部抱持相同看法。没有人知道女王为什么杀人,法庭上那些男人吵个不停,女王一直笑咪咪的。男人们拼命询问女王在童年时期发生过什么事,但是她都没有说话,老板娘最后吻了女王,还对她说『对不起”,女王回应『没关系,我爱妳。”,然后又说了”再见』。》



“一级杀人罪……这算是计划性杀人,应该被判无期徒刑,她们俩是一对鹏?”



《女王跟老板娘并不是一对”,也不是所谓的同性恋者。她们有如家人般互相关爱,像我有时候也很想跟店里认识的女孩见面,那心情跟思念家人一样,毕竟大家从各州辗转而来,结果聚集在这个马杜克市,这儿是最容易赚钱的城市,但也是最糟糕的地方。当初跟我一起逃出设拖的孩子……虽然我不晓得她们过得怎么样,但就是会很想见她们。》



“见得到的,等事件解决后,你想见她们每次都行”



《可是就算去找她们,反而会让她们羡慕或嫉妒我,毕竟我们一直都在竞争该如何得到别人的爱,因此不见面可能还比较好。》



“得到别人的爱啊……”



《不管是伙伴、男人或同性之间的爱都能所谓,甚至是上帝或命运也行,只要能得到对方的爱就好了。因为我们最讨厌自己是在没人爱的情况下死去,后来我觉得大家最后都是在没有爱的情况下死掉……》



不久车子往南街行驶,并且朝都市的中央前进,穿过错综复杂的街道之后,前往广大的地区。



乌夫库克很认真地思考芭洛特说的话。



《对了,乌夫库克。》



“嗯?”



《审判的时候会问我跟我父亲的事吗?也就是有关我的”记忆重现”。》



“不知道……如果对方辩护人判断利用这点动摇妳,也有助于辩论的进行,应该会那么做吧!”



《一旦证明我疯了的话,就表示事件不成立啰?》



“这个嘛……没错.”



《我这宗案子当初起诉的罪名是什么?》



“违反未成年保护法,及伪造文书、操作身份、强奸未遂杀人……”



《那像我做那种事的时候有无感觉,被男人玩弄或我穿什么服装等等的事,都有可能被问到吗?虽然法庭都会说”她们平常过的就是这种生活,女人就算”有感觉”也错不在男人等等。》



“这次的事件并不允许提及那一类的话题。”



《老板娘也说过类似的话,她说那种问题很没品.但是……》



“这次我不会允许那种事发生的。”



《我想协助你们,我真的那么想。你肯相信我说的吗?》



《我只想要一个借口,一个就算受到伤害也觉得那不算什么的借口,让我觉得做那些事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是为了某事或某人才那么做的,毕竟我体内还有一个觉得就此死去也下错的自己。但是我不想死。我不想就这么死掉。》



“芭洛特……”



《我只要睡觉就会作恶梦,平常就是这样了,尤其是发生那件事之后,情况更加严重。你会作梦吗,乌夫库克?》



“不,我不太常作梦,但是我知道妳作恶梦的时候都会呻吟。每次妳睡着的时候都会散发出那种味道……”



《我知道自己在那时候很想死掉,可是又害怕,害怕到全身都无法动弹。真的……什么挖拙化石、诗人、学者来着都不足以当做借口。人生的目标跟梦想哪能成为我活下去的借口……我只想要当下的事物”.我想要的东西都不曾得到手过。》



“芭洛特……这一路妳都辛苦熬了过来,那是非常伟大的事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为了保护自己的生命,妳一直忍耐.在强大的压力下,妳被迫服从自我防卫到现在.那需要勇敢与忍耐.是非常辛苦的战斗.往后我将跟妳一起战斗,我会变成任何妳想要的武器,也许那并不是妳所知道的战斗方式,但是我也不敢妄下断言说哪种方式会比较好,只是我希望妳也能了解我们的战斗方式。在妳昏睡中所被指示的计划,我们根据妳觉醒的感情为基准加以修正,希望能藉此纠举并把妳差点被杀的理由全部揭发出来。”



《那就是你的借口?你觉得听过我发的牢骚后得到大笔钱,这样自己就有生存价值?》



“其实我也跟妳一样,想实际了解自己是什么人,而且要有那种”自己确实掌握住”的真实感。因此我——将自己的影子投射在这个城市,将自己焦虑不安的影子投射在这胶着城市背后的纠纷里。”



不久车子进入中央公园。



通过欢乐街附近的船屋后,他们来到烧焦的草皮及四周围满警方黄色封锁线的地方.



这里曾是自己丧命的地方——被封在蛋壳里面,差点烧死的现场。



芭洛特在那儿把车子停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决定走出来。



冰冷的夜晚降临,这地方没看到半个警官。



芭洛特跨过封锁线站在还残留烧焦味的地面,她仰望天空,虽然心里有股想放声大叫的情绪,可惜发出来的却只是像风掠过门缝的咻咻气声。



——我没有什么想做的事。大家……我所认识的女孩,她们最后都一事无成,落到只能靠毒品跟男人生活的下场,我只想趁自己还没落到那种下场前。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借口。



芭洛特闭上眼睛,最后做好决定便直接对乌夫库克进行干优。



——”爱我”。



“呃……什么?”



——给我一个借口,我希望”那么做”是为了你,而且我也愿意出庭。只要你吩咐我“做”,我什么部愿意做,所以请爱我。



“妳是说……像家人那样?还是像妳刚刚在车内说的女王和老板娘那种关系?”



——谢尔说他爱我,所以当时我才上了他的车,我也希望能得到”你这种人”的爱。



“等一下,那么做……对妳有帮助吗?”



——对你而言,我算什么呢?



这个时候,在芭洛特手上的乌夫库克扭曲地变回老鼠。



那完全是芭洛特强制的操纵。乌夫库克把眼睛瞪得圆圆的,害怕地往后退。



“妳……妳解除了我的初期防火墙?就在那一瞬间……”



——回答我。



“呃……嗯,等一下……妳是我的委托人,也是我必须保护的事件当事人。如果妳对我的行为有任何不满,可以随时向法务局提出申请……”



——别跟我说那些,我不是在问你那个。



“等一下啦!妳也知道,我只不过是一只世界仅有的会说话会跳舞的老鼠,妳一定有什么地方误会了,妳以为我能变身成妳心目中的人类男性吗?那是不可能的,我并没有变身成其它生物的机能。”



——这我知道,你只是只老鼠。一只既可爱又会说话又温柔的老鼠,你也跟那个警官一样,觉得我疯了吗?



乌夫库克像是被她打败似地深深叹了口气,连它身一的吊带部变得有点松。



“妳把我当成玩赏类的动物吗?像那种关在笼子里贩卖的宠物?”



芭洛特露出悲伤的表情,她过去从没有过那种表情,也是乌夫库克头一次看到芭洛特”真正的表情”。



——我没那个意思,只是……



“对妳而言我的存在是什么?我会保护妳,成为妳的武器帮助妳远离危险。因为妳必须为自己活下去。争取生存的权利。”



——新伙伴。



“什么?”



——你曾在这里对全身焦黑的我这么说,还一面看着我的眼睛一面说我是新伙伴。



乌夫库克的红色眼睛再次瞪得圆圆的。



“妳有印象?在那种状态还能记得周遭发生的事情?”



——因为体质的关系,无论药对我的身体是好是坏,用在我身上都没什么效果,我是觉得不舒服才睡觉的,也因此我才得以避免像母亲那样成为中毒患者。



“尽管如此也太不寻常了吧!毕竟妳全身有严重的三度灼伤,想不到妳……还保有意识.竞能够正确记住第三者说过的话。”



芭洛特非常悲伤地咬着嘴唇,整个人伫立在连内心都会被冻僵的寂寞里。乌夫库克察觉到这点,于是坐在芭洛特的手掌上。



“使用我”的人类都会把我当成道具枝要求许多事情,也因此造就我跟过去搭档的伙伴有了决定性的对立阴系,如果妳愿意继续保持委托人的立场,把我当伙伴来使用的话……”



——可以.你说的话找都会听,我也会出庭的.



“嗯……看样子妳跟我的想法并没有什么分歧……算了,就这样吧.往后妳还有很多事要



芭洛特盯着乌夫库克看,彷佛双方达成这个协议,往后就算受到什么伤害她都不会在意,倒是乌夫库克完全败给她的眼神.不得已只好伸出它的小手说:



“那么基本上就先那样吧……就请多多指教了,伙伴。”



芭洛特用指头跟它握手并使用干扰。



——直接叫我芭洛特就行了。



“嗯,可是妳真正的名字是……”



——帮我取名字的老板说那是最适合我的名字,我也那么认为。就像博士叫你”犹豫不决的家伙”是一样的。



“……是吗?嗯,知道了,那就请多多指教哟!芭洛特。找是乌夫库克.个性就跟我的名字一样,但我可是有从法务局那儿取得专门处理Scramble-09的事件负责官执照.当然他们是把我当人类看待。”



——我也那么认为。



芭洛特不由分说地朝乌夫库克的头部亲吻一下。



害乌夫库克酷酷的红眼睛又因为讶异而瞪得圆圆的。



芭洛特再让它变成项圈戴在身上,然后对脚底踩的焦黑地面轻轻挥手道别。



6



回到藏身处,博士桌上的萤幕题示出好几个紧急呼叫的记号,看样子是检察官在呼叫他.



伹博士这时候是在里面的研究室,里面有个类似水槽的箱子,内侧直接装有手套。博士把手插进那里面,正在跟显微镜缠斗。



“博士,检察官似乎想把回路CALL爆呢!”



乌夫库克语带戏谵地说道。博上没有回头,只是耸耸肩。



“无所谓,反正我该做的都做了,再来就是我用自己的方法进行建设性的作业。”



芭洛特呆呆地杵在那两个没有看着对方还能热烈交谈的两人中间。



她觉得有些无聊,于是”咚”一声地把手中的纸箱用力放在博士背后。



“好危险哦!”



博士讶异地把目光离开显微镜,看着芭洛特说:



“好大的行李哦!那是什么东西?”



“是套装哟!博士,那是芭洛特出庭的条件。”



从项圈变回老鼠模样的乌夫库克站在芭洛特的肩上说明。



“那是妳的选择吗?露恩·芭洛特?”



芭洛特点点头。那是她最后购买的东西。“基本上我也是有出席公开场合用的服装……”.



“伹是我们委托人似乎不喜欢博士的品味。”



芭洛特指着博士他那头颜色几乎斑驳的头发.



然后又做出把自己的头发往上绑的动作,意思是要他梳理整齐。



“其实妳早说出原因是我的穿著打扮不就得了,检察官那家伙现住正努力让我们赶上简易法庭的辩论呢!”



芭洛特露出不高兴的表情,然后把纸箱硬塞给博士。



“博上你真不了解耶!我们委托人可是既天真又容易改变心意,要是没有当下了解她的心情,就会申请变更负责官哦!”



乌夫库克站在芭洛持的肩头正经八百地说道,博士则是语带讽刺并歪着嘴说:



“看来你终于对她十分了解啰,乌夫库克?”



然后又看看纸箱上注明的尺寸.并感动得点点头说:



“尺寸非常合。”



其实只要利用芭洛特的能力,这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



芭洛特指着屏幕上那堆充满不满的紧急呼叫,博士比出没什么兴趣的动作,他倒是频频注意水漕内部刚才一直在处理的大量玻璃管及器皿里的东西。



“妳直说没关系,如果妳真那么认为就早点跟我说嘛!”



说完便把西装的纸箱夹在腋下,然后用手摸着水槽说:



“这玩意儿还得经过各种勘验,仔细想想,要完整重现成长中的东西运挺棘手的呢!况且她可能也不喜欢代用品。”



芭洛特皱着眉头,不太了解博上说的意思。



察觉到这点的乌夫库克便替她问:



“你在做什么,博士?”



“做什么……当然是尝试各种让芭洛特的声音恢复的方法啊!”



这次芭洛特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而且突然想起博士说过的话。



建设性的作业——博七刚刚的确曾那么说。这时候突然有什么莫名的感觉从她情绪的缝隙穿过.那是她对这只老鼠跟这个男人有种”终于让我遇到了”的感觉,过去自己一直害怕遭到背叛,现在她突然发现自己心里已经没那么想了。



“喔.对了,谢谢妳,芭洛特,谢谢妳送我这套西装,可惜这件事不能写在呈给法务局的报告里,因为这会变成我们收受事件当事人的贿赂,其实有时候穿上这个也不错,这会让我想起自己曾当过一阵子”正派的人”呢!”



芭洛特摇摇头,她想对乌夫库克跟博上表达感谢之意,但苦于发不出声音.于是她把博士手上的纸箱抢过来,把嘴唇印在上面。



这个动作让她肩膀上的鸟犬库克被甩出去,不过它倒是灵巧地跳到桌上。



而博士抱着又被塞回来纸箱,呆呆望着芭洛特右转跑走的背影,不久门发出“啪哒”好大一声之后便关上。



博士望着门再看看桌子上的乌夫库克.



“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我以为她很高兴,可是又好像是受到羞耻心,否定的感情跟恐惧的袭击。伤脑筋,或许她对我们的『有用性”抱持怀疑的心态呢!”



“不……不要妄下断语,你看这个。”



博士把纸箱拿起来给它看,上面有个朱红色的唇印。



“以人类的习性来说,那是感谢的表现是吗,博士?”



“一点也没错,乌夫库克,搞不好她很喜欢我们呢?”



说完,乌夫库克跟博士不禁像个孩子似的开心乱跳。



芭洛特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紧紧锁上。



她把电子锁跟门链都扣上,然后把今天买的东西全放在桌上。



接着拿起投影海报装在墙上。



芭洛特抱膝坐在床上,干扰着投影装置并选择化石的照片。



她看着螺旋贝一个接着.个地出现在墙上又消失,准备让自己的意识也随着飘在半空中,过去她总是这么做。



但是这次她没有成功,因此眼泪一直流个不停。



她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像是突然爆发出来,它经过不断的累积变成一座山,结果却整个崩塌。



虽然自己是因为无法说话的悲哀而匆忙逃出来,但后来才发现根本没必要那么做,让她格外想哭。



她保持这个姿势坐了很久,终于呼着像寒风”咻咻”声的气息站了起来。然后从上衣的口袋拿出口红,在出现无数螺旋贝又消失的墙面上大大写下朱红色的文字。



——我现在在这里。



接着又在下面这么写。



——没有任何伙伴。



然后又加上一句。



——我现在在这里。



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哭泣对她来说却是超乎想象地痛苦,仿佛在做垂死挣扎,将全身大部分的气息从嘴巴吐出,而体内却像铁块一样僵硬。



芭洛待忍了下来,就像过去她都完全忍住那样,然后全身靠在墙上。



只是她唯一确定的是,这跟过去不一样。没必要做自杀的举动。



化石的照片像旋涡一样浮现在自己的身体跟墙壁之后就消失。



不过现在她觉得自己奸像又找到其它答案来解释”为什么是自己”这个问题。



“但是,有一个问题。”



乌夫库克说道。



“什么是爱的定义啊,博士?”



博士拉回原本要去水槽的身子,露出惊讶的表情回头看它。



“那是你……另一个自我成长吗?乌夫库克?”



“不,是单纯的需求,只是我有种将被迫做出柔性响应的感觉。”



“你把爱说得这么笼统,那很难判定耶!你指的是亲情、敦亲睦邻的爱.或是对神的敬爱?”



“好麻烦哦,其实就只是想要爱而已。”



“你在要求我制造跟你相同的雌型吗?不过你在研究所可算是绝无仅有又奇迹完成的成品哦!如果向过去军方那样强硬要求制作雌型的话,实在是……”



“不是我,是她,芭洛特。”



“喔,这样。”



博士仿佛明白似地点点头,却又突然惊讶地把眼镜往上推。



“对你?她对妳要求什么?”



“让她心灵安定的根据……恐怕也只能这么解释了,我嗅出她具备各式各样的素质.只可惜过去缺乏让她磨练的环境。而让她身处在那个环境的基本,就是某种”根据』,而那个根据她称之为『爱”。”



“我知道你的嗅觉灵敏,过去负责指挥你的小组里,大部分的研究员都打从心底畏惧你,怕被你指出他们能力的界限,还说你简直是化学成份混合出来的人类哩!”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我知道不一定是那样。”



“应该是吧!对了,乌夫库克,你的重点到底是什么呢?”



“我想守护她。但是……你觉得除此之外我还能做什么呢?”



“虽然我知道”该做些什么”,伹是我”不晓得该怎么做才好”哟!”



“我觉得她根本就把我当人类看待。”



“那是因为她不晓得你没想过要当人类吧!乌夫库克,不过像我跟你之前的伙伴.也都把你当人类看待,而且是自然而然的。”



“不对,我觉得其中有什么跟过去不一样,我体内也在产生什么变化,虽然她也决定要出庭应讯,但是我又觉得对她很过意不去。”



“这样……”



博士像在看什么珍奇东西似地盯蓍乌夫库克看。”我以为你应该会变很无情的……”



“是啊!”



这时候博士好像有所领悟地喃喃自语。



“对你来说是不可能的。”



他正经八百地这么说,乌夫库克突然躺在桌上并大大叹了口气,它娇小的身体彷佛又变得更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