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古兰•玛丽亚正即时控制著这里的状况，而她并没有下达指示……！）



极低温的风暴。分子速度下降，产生的温差掀起狂风。



不知不觉间，冰云已经以冬真为中心成长为龙卷风──一边卷入犹如冰山的飘浮冰块群，一边以超高速不停旋转。对雪奈有利的战场正逐渐形成！



（暴风墙和冰风暴。一不小心踏进去就会变成绞肉……！）



冬真可以移动的范围，只有自己周围六公尺见方的大小。他被封闭在那个狭小的领域内，对方则是躲在冰和风的壁垒后方，单方面地展开攻击。



（简直就是『风的牢笼』……但是，你应该察觉到了吧？雪奈。）



再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



她利用攻防一体的斩击和冰风暴，建构起占有绝对优势的战场。然而关键的冬真却专心防御，一步也没有踏出原地，持续完美地避开所有攻击。



（再这样下去，有可能会变成耐力竞赛。只要我待在原地不动，古兰•玛丽亚就能巩固政变体制……时间是站在对方那一边。）



可是，雪奈没有那种政治上的判断力。她只是依循著被植入她心中的恶意呢喃，向冬真展开攻击罢了。因此她做出的判断是……快攻！



「『轰剑』、『云耀』、『飞燕』──」



从风暴后方可以窥见术式。被展开的那个是物理攻击的辅助式。



单纯地增强威力、强化剑速，以使出更加快速的连续攻击……！



「『绝冰』、『加速•加速•加速』……『三重加速』……」



那是赛莉卡•维尔米欧尼所擅长的超高速突击式的应用。



「──『白色临终（White Ends）』──」



女儿以莫名成熟，甚至听来有些性感的声音，宣告死亡。



风暴怒吼。从扭曲旋转的狂风中弹出的冰块，化为无数巨大的墙壁，朝冬真落下。好似陨石坠落的超质量饱和攻击，以及……！



「那些全是诱饵啊──了不起！」



「是的！父亲……！」



时间好缓慢。在神经、知觉经过加速，让一切看起来像慢速播放的世界里。



冬真看见雪奈朝缓缓降落的冰山一踢，向自己直奔而来。



这才是雪奈的奥义。消除闪避的可能性，再让功率庞大的冰山坠落以封锁行动，然后趁隙接近，从死角以超加速、超强化的突击式一决胜负！



（──假如赛莉卡同学那个时候，能够使用这招……！）



雪奈的脑中，瞬间迸出后悔的念头。



如果战场不是凰花，不是那么脆弱易碎的世界。



而是雪奈就算使出全力也不会崩坏的，名为地上的乐园……！



（让父亲受苦、失去赛莉卡、还有害阿姨哭泣……）



这些事情就全都不会发生了。



（～～～～────……！）



不成言语的泪水溢出，瞬间冻结成冰。



宛如流出珍珠眼泪的人鱼公主一般，冰公主以亚音速向前突击……！



「就凭那样还不足以『定胜负』。你的举动太过直线化了，雪奈。」



「咦……？」



视野遭到风暴和弹幕遮蔽，照理说应该无法掌握雪奈的位置才对。



但是冬真的双眸，却毫不迟疑地确定雪奈「就在那里」，直勾勾地望著她。



「赛莉卡•维尔米欧尼的『突剑迅雷』是维尔米欧尼家的家传术式。卡秋雅也会使用几乎同种，利用超加速突击施展的得意之技。那是使用起来非常方便的优秀技术。」



可是却有一个很大的缺点。



「然而，不容许对方做出反应的超速度也是缺点，因为在达到最高速之后，会因为其加速性太高而『无法转弯』。无论发生何种状况，最终都只能直线前进。」



然后，冬真很清楚。他知道雪奈身为魔法骑士的所有习惯、动作。



「为了克服那一点，你会采取和以往相同的行动……！」



喀叽……！



炼素应声凝结，雪奈右手里的「三冰」散发出淡淡光芒。



剎那间，新的冰块在冬真和雪奈之间现出实体……！



（被识破了……？）



不到一秒的转瞬间，雪奈错愕地心想。



──与赛莉卡的模拟战中分出胜负的关键，就是雪奈的习惯。



进行音速战斗的过程中，临时转换方向时会从右手边的炼核武装形成踏板。



因此其轨道只会往相反侧，也就是左方前进。



（雪奈太老实了。上战场对她来说……还太早！）



生成踏板后往左跳，接著以音速直线突进。只要知道她最后的动作是如此，接下来就只要等著「将军」。冬真只要看清逼近自己的冰块的举动，从障碍物的位置计算出其可能的动向，而非注意雪奈的位置，这样就好。



一如预期，雪奈果然在那里。察觉自己被注视著的瞬间，她的脸上浮现诧异神情。尽管她立即使用「三冰」形成冰块踏板，挡在自己前方，仍然可预测到她的下一步行动。



（别再垂死挣……………………嗯？）



原以为理所当然会从左边现身突击的雪奈，没有出现。



「啥……？」



那是这几年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冬真面露焦躁，像是要横扫整片冰风暴似的消除炼素。



风暴简直有如被橡皮擦擦过般「被吃掉」，作为踏板的冰粉碎──！



「居然往后……跳了！」



雪奈瞬间改变了行动。那不是事先想好的招数，而是即兴发挥。



她认知到自己的习惯被识破的那一刻，停止本来要往左跳的流程，往后跳到冰块后方，利用其质量遮掩住自己并且后退，然后……！



──来了！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唔……！」



冬真第一次表现出焦急的样子。



超音速少女拖曳著冲击波朝这边突击而来。



「三冰」恣意低吼，冬真看见无数条斩击轨道。他利用自己的炼核武装阻挡、避开那一切，然而光是那样仍然不够──



「连左手也用上了啊……了不起。」



冬真不由得大力称赞。



红色鲜血从裂了大缝的手掌啪答啪答地滴落──



「父亲……您觉得如何？」



挥了一下被父亲之血染红的「玉散」，雪奈问道。



「……『三冰』的斩击完全是诱饵。是为了吸引注意力所使出的虚晃招数。」



尽管躲开了所有的冰块弹雨及超音速斩击──却唯独漏了一刀。



那是当然的了，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让那招成功所支付的费用。除了最后的临时即兴发挥外都在盘算之内，雪奈从一开始就为了用左边的「玉散」成功直击而投注心思。



「如果是一般的炼核武装，我一碰就能将其消除。但是你为了解决这一点，事前在刀身上贴了极薄的冰啊。只要刀刃趁我『吃掉』冰幕的瞬间通过……」



和普通人一样拥有血肉之躯的冬真，整条手臂都遭到砍伤。



伤口相当之深。几乎将手套砍成两半，还沿著左手无名指和中指之间砍到接近手腕的位置，在汩汩流出的鲜血中，肌肉、骨头都被完全切开。



「……『治愈』。」



在极短的构成下，骨肉重新再生。



虽然伤口立刻就愈合了，但是伴随神经断裂和急速再生所产生的错误，必须仰赖专精治愈术的光圣（Cleric）位阶的专业医疗人士才有办法复原。



（左手的可用率降低了大约十五％。下一次的连击──看来是挡不住了。）



方才的「杀人技」是完成率几乎百分百的陷阱，架构十分完美的术式（Deck）。



「是古兰•玛丽亚教你的吗？应该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吧，雪奈。」



「是的……她说这么做可以打倒父亲，于是雪奈就……」



「练习了是吗？真不愧是我女儿。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啊……」



世上确实有方法可以杀死拥有抹消体质的冬真。



事实上，冬真自己就和同僚兼盟友的隆美尔、卡秋雅研讨过好几次。目的是为了万一哪天冬真对人类伸出獠牙，他们就能亲手将他「了结」。



其内容被整理成好几份报告，提交给高层。其中一个方法，便是刚才雪奈所使用的──利用饱和攻击封锁防御，再以无法抹消的攻击进行奇袭、暗杀。



「我所提出的报告中，原本预定是由卡秋雅进行范围攻击和快攻，然后由隆美尔学长负责狙击……没想到你一人就完成了他们两人的工作。」



「阿姨她们办得到的事情，雪奈大致上……都做得到。除了转移弹之外。」



「因为那个需要作为触媒的枪和子弹，于是你制造出冰刀作为替代品──以炼素覆盖武装，预先准备两种方案发动斩击。这话说起来简单，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若是一般的炼素量，冬真会连同覆盖的外层一起「消除」。



那些正在暴风中发抖的S级骑士即使做同样的事情也没用。



就凭他们的炼素量，在冬真触碰到的瞬间，炼核武装便会如同小工艺品般褪去，落得光著身子倒地的下场。人类之中能够以这个手法杀死冬真的人，恐怕就只有雪奈吧。



「──雪奈，我承认现在的你『很强』。」



冬真一直以为她只是个孩子，把她当成爱撒娇的善良女儿。



然而，在她的天真被唆使和暗示夺走的瞬间，雪奈便彻底成为一名战斗者。成为会正面展现自己的强大，保持优势不断进攻的「强者」。



（假使允许她再次建构战场，使出那个连击，大概三次我就会没命了。）



风暴减弱，飘浮在空中的冰山也几乎使用殆尽。



但是如果让雪奈继续咏唱，要让那些再度出现简直易如反掌。在左手变弱的现况下，即使能够识破轨道也挡不住连击，届时肯定又会有某处遭到直击。



（但如果使用固有绝技（Royal Arts）──「抹消吊钟（Erase Bell）」就另当别论了。）



消灭狡猾诡计、策略的断罪之刃。



如果是能够消除万物的抹消异能，就能将雪奈连同战场一起消除。



但是那种事情。



（没有考虑的余地。我不可能那么做。假如要杀了雪奈，那我才真的是该死。）



雪奈──操控她的古兰•玛丽亚对白银冬真做了彻底的研究。



向高层提出的汇报、报告可能也外泄了不少吧。证据就是她连对抹消体质等机密事项也做好了对策，组成能够将其破解的术式。



这是必败无疑的局面。古兰•玛丽亚这名棋手，得到雪奈这颗强大的棋子，将人类的守护者「无名」逼入绝境，描绘出绝对胜利的道路。



（假使我向评议会提出的情报就是全部的话。但是──）



在心中如此低喃后，冬真向展开咏唱式文字列的雪奈开口：



「雪奈，我以前很少跟你提起工作上的事──那是因为有很多极机密事项，能够告诉你的事情并不多……不过，也有些事情是我故意保密。」



那是只有隆美尔、卡秋雅这些真正可以信任的伙伴才知道的秘密。



「为以防将来发生人类再生机构腐败，或是有人故意泄漏使得我们的情报流入敌人手中的情况，我准备了一些『招数』。比方说……像是这个。」



冬真边说边伸出手，抓起滚落在战场上的小石子。



「父亲……那只是普通的石头不是吗？您要用那个……做什么呢？」



「不告诉你，我要让你吓一跳。你自己想想看吧。」



不是「敌人」。



眼见冬真始终保持「父亲」的立场不变，一边被暴风和极低温冻得发抖，一边旁观两人战事的骑士们，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



「……他疯了。他打算用那种石头做什么啊？」



「可是，他是个高手耶。搞不好他有什么计策……」



「他只是在自暴自弃地虚张声势啦！像他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赢得过古兰•玛丽亚大人的智谋……！」



面对因冰霜而惨白的脸孔、颤抖著紫色嘴唇吐出的声音，冬真嘻嘻一笑。



「……『极血燃烧（High Blood Nitro）』。」



解放持续进行「准备」的咏唱。



即便左臂在这场战斗中被砍伤，术式仍旧没有停止。



黑色的庞大文字总量为TB级──而且是被视为不可能咏唱的，接近Z（Zetta）B领域的超大容量。骑士们观望著那拥有无比强烈效果的物体，但是……



「……什么也没发生耶？」



「效果已经产生了。不是外面──而是在里面。」



冬真将小石子放在左手掌上，伸直手肘。



笔直伸长的手臂是轨道，至于抵住小石子的右手手指，则是将其弹出去的发射装置。



简直就像小孩子把文具碎渣朝朋友扔去一样，极其幼稚的弹射……！



「发动术式的雪奈，拥有人类最强等级的能力。如果从正面对决，你我的差异不大。但是，假使有方法可以超越呢？」



「……咦？」



「结论就是『提升等级，以物理方式殴打』──这才是最简单、最适当的答案。炼素总量不相上下？既然如此，只要提高极限就好。我应该有教过你如何增加自身的炼素才对。」



「……！」



雪奈倏地跳向后方。她躲在风暴之中，再次利用剑压使出远距攻击。



新月状冰块不断进逼，然而冬真依旧保持孩子般的射击姿势。



「炼素总量的增幅方式有好几种。」



将体内的老废物质化为炼素，以弥补不足。在战斗时补给经过反覆浓缩的血液，然后将其化为炼素，提升等级。使用可以消耗的物质来增加消耗量。



「但是……那些程序不过是为保安全所做的防护措施罢了。」



……嘎！



从冬真全身释放出来的庞大炼素。那甚至凌驾了雪奈的炼素──只是呼吸而已。



光是存在，便将能够斩断万物的冰刃粉碎、消除！



「……他的等级……！」



「……不是人类。那是山、是海。不对……应该是星球。」



「是那种等级的怪物……！」



骑士们放声惊呼。表情像是见到怪谈里的怪物般，吶喊著「不可能会有那种东西」。



「超S？SSS？用那种标准来衡量根本没意义。如果只是要增加炼素量，那么只要有足以承受失血或贫血的肉体，一切就轻而易举……」



白银冬真，身高一百七十六公分，体重六十五公斤，肉体以战斗者来说相当精实。体重的十三分之一──五公斤，也就是五公升是血液。



「其中，可以因为医疗行为等因素失去的血液量约为十二％。假使将其全部炼素化，最后能够得到多少炼素？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如同你现在见到的。」



随著血液急剧减少而产生的身体不适，则利用术式来解除。



仅凭一支安瓿、不到两百cc的微量，就能将A级提升成S级的超高效率。以血液作为代价，让自己的炼素持有量暴增，削弱自身的超强化术式……！



「能力值……！」



「雪奈……依赖资质打完的战斗，只是一场游戏。」



正确数值不明。然而冬真释出的那个，却是和雪奈有著相同密度，并且大上两倍、三倍──不，甚至还要更多倍的风暴中心！



「就让我用游戏来结束这场游戏吧……『压缩』、『跟踪』、『加速』。」



他所发动的，是被编入魔法骑器（Device）中最为基本的术式。是构成攻弹术式的基础，也是共通术式。当他将该术式向手掌中的小石子发动的瞬间，黑洞出现了。



「噫啊……！」



那并非真的黑洞。



被压缩成超、超、超、超高密度的炼素蕴藏在小石子这个核心中，而产生出这个漆黑球体。凌驾所有光线、声音、热度、炼素的黑球，形成唯独在该处将世界挖空的洞。



「──试著接招吧。这是『玩具球』。」



「啊……！」



发出「啪锵」的泄气声，漆黑球被弹了出去……旋即化为子弹。



「这是怎么回事……？不会吧……『好重』！」



卸下所有冷静与从容，雪奈慌张吶喊。



被发射出去的黑色陷阱，以超高速逼近的漆黑洞穴。它以惊人的炼素量贯穿所有障碍，在雪奈一手整顿好的战场上，无论暴风墙还是冰山都不当一回事地向前直冲！



「……我要将它击落！」



喀喀……！雪奈用鞋跟朝冰块一踢，一跃而起。



在空中以曲折的轨道来回跳跃，让猛烈的弹幕与石子相撞。



但是，彷佛由压倒性的「力量」完整凝聚而成的石子，并未停下来。



「炼素总量差太多了……！简直就像……！」



宛如以小棍子阻挡雪崩，又好比以薄板阻止海啸一般。



「～～～～～～～～～～～～──！」



无论怎么拚命地想逃，「黑」都没有停止。简易咏唱根本不是其对手。



考虑到术式及能力差距，要发动TB级的极大术式必须花上一段时间。



然而在那种情况下，很可能会遭人击败。就连雪奈这个炼素的化身也需要集中精神几分钟，才能够发动接近TB极限的极大咒语，但冬真却仅以三条基础咒语就发挥出更加强大的威力……！



「果然……」



猛烈撞击的剎那，温暖的黑暗渗入全身。



它抹消了雪奈身上的炼核武装，显露出她妖精般的裸体──甚至将构成精神的情报，也就是「灵魂」中起作用的唆使和暗示术式，连同炼素一起消除。



──父亲好厉害。



蒙受黑色球体的炸裂，往下坠落的同时。



雪奈既未感到愤怒，也没有惊讶或死心──就只是怀著感叹与尊敬，如此说道。



†



父亲强壮的臂膀，安然接住了少女遭到击落的裸体。



「你……你杀了自己的女儿？你这个禽兽！你这个怪物，竟然堕落到如此地步……！」



「你搞错了。难道你连基础术式的结构都不知道吗？」



冬真所使用的是将炼素注入物体的「压缩」与自动追踪标的物的「跟踪」和「加速」。



而冬真未经加工的属性是「抹消」──并非具有杀伤力的属性。



和火、冰、雷等破坏性属性不同，吞噬掉炼素并不会对人体造成任何影响。只会因为持有炼素暂时归零，而晕厥不醒直到复原为止。



（插图009）



「雪奈没事，只是会暂时昏睡一段时间……」



魔法骑士的肉体无论有意识或无意识，都随时会受到发动的术式和炼素影响。假使身体不适，就会利用自然组成的术式加以修正、复原……而他们之所以能够在一般人无法忍受的冷热程度下行动，便是受此影响。



「……欢迎回来。」



然而，如今炼素被彻底消除的雪奈，就等于是一个普通人。



一边发动防御式，温柔地层层包覆住女儿的身体，冬真回头望向骑士们。



「好了……各位叛乱者，你们还要打吗？」



「……！」



骑士们绝望地扭动身子，彼此抱在一起不敢动作。



不分男女，所有人惊惧不已，甚至没有像从前一样说出赞扬古兰•玛丽亚的圣句。



（要我和这家伙作战？──不可能！）



假使有百分之一的获胜可能，情况就会有所不同。



他们所有人都有著为了崇拜的圣女舍命的决心。可是，他们却连那点可能性也没有。



在这里死去毫无意义。什么也不会留下的无意义死亡，连时间也争取不到的白白死去。这群少年少女尚未成为连这一点也能接受的，真正的军人。



「……既然这样，那你们就睡吧。不过，待会你们的记忆也会经过修正就是了。」



「在你动手之前……请回答我一个问题。」



最初被冬真打倒的骑士，用冻僵的脸庞仰望冬真。



那张战败者的脸孔上，失去了少年应有的年轻气息和傲慢，满是绝望──



「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一名父亲。我希望女儿幸福，所以我要挽回属于我们的『家』。」



就只是这样的──平凡男人。



「骗人，可恶……！」



冬真的手中，释放出蕴藏抹消炼素的黑色子弹。



受到消除一切的黑暗笼罩，骑士一边咒骂著一边失去意识。



「……拘束完毕。照理说，我应该把他们带回人类再生机构，交给宪兵处置才对。」



但是依现况来看，那是不可能的。回收所有炼素都被夺走的骑士们的炼核武装，用手铐束缚他们的手脚之后，冬真施展简易的防御式，照字面意思地将他们「打包」起来后喃喃说道。



他操作军帽的隐蔽式，调整成依旧妨碍音质，仅能将意思传达出去──



「有听见吧？他们是叛乱者，麻烦你们回收和保护了。」



『──收到。』



始终旁观战斗的「幽灵」恭敬地行礼。



看起来就像黑影的那个，大概是接收了正在进行谍报行动的骑士意志，开口发问：



『我只有一个问题。我可以将你……视为友军吗？』



「假使阁下是站在人类那一边，那么我就是。如果不是，我便会与阁下为敌。」



『……可以请问你的名字吗？我想写在报告书上。毕竟我也有任务在身。』



「明白了。没有名字……本官没有个人的名字，只有称号。



勉强说起来，就是──『屠杀骑士的骑士（Mánagarmr）』。」



语毕，冬真抱著雪奈跑离现场。



头也不回的他，最后见到的「幽灵」依然保持敬礼姿势，没有追上来。



（他们大概会被第八○二战斗兵团拘禁起来吧。接下来可以放心交给兵团处置。）



大量产生的层级三、四的处置，也在某种程度上不成问题。至少在冬真平定后方的期间，前线应该是不会瓦解。很不幸地，光是这样，对他而言就已经算是帮了大忙。



「好了──我得去惩罚坏孩子才行。」



最大的敌人是距离，以及时间。



他必须找到某个移动手段，从战场、最前线回到人类再生机构。



尽早返回，拯救人类。倘若雪奈醒了，到时恐怕也需要精神上的照护。



该做的事情好多。但是，白银冬真……没有一丝迷惘。



（大家……拜托你们千万要没事啊。）



一一回想亲密友人们的面容，暗中祈祷他们安然无恙。



又在传说中添上一则轶事的「屠杀骑士的骑士」，一味地在战场上奔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