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十九(1 / 2)



所有怀抱在胸的烦闷都被冷冷的一片碧蓝拭去,在天空中飞着的自己与在地面上行走的自己判若两人。



如果在这片天空哪怕有一瞬间多余的情绪,那就是死的时候。



如果一直驰骋在远去的人们、战斗的理由以及说不定现在也在这片天空飞行着的朋友们这样的思绪中的话,在途中机翼就会化为乌有,机体被二十毫米的机枪弹贯穿,而四肢粉碎变成肉片被扔到青空的正中。



作为人类的情绪,在这里只不过就是些杂念。岂止说是杂念,连说是死神都不过分。沉溺于那些的瞬间,就会被别人锋利的镰刀将自己的脖子割断。



——仅仅去战斗吧。



——仅仅去击落吧。



——我就是这样的一块钢铁。



爆炸破碎的敌机碎片敲打着自己的挡风。在全面盛开的火焰之花中,都可以看到被拧断的手脚和血的颜色。



清显冲出了那片残骸,三枚翅片嗡嗡作响。



在高度四千米的失速反转。他用鹰眼俯瞰着空中战场。



——还是一如既往的舰载机啊。



——这还要继续到什么时候?



就像定期航班一样,从敌方空母群起飞的舰载机不断进行着紧凑的空袭。他们并不是一口气投入大量飞机强迫这边与之决战,而是像用软刀子不断向这边戳的做法。对于没有生产力的秋津联邦来说,这样的攻击循序渐进而的的确确地起着作用。Mesusu岛Odesa日见消耗,随着时间经过,Odesa航空队飞行员的数量也逐渐减少。



帝纪一三四九年,十月下旬,Mesusu岛Odesa——



“坂上小队,不要管直掩机,击落轰炸机。”



“明白!”



扬声器中,茂龙飞空队长的指示飞了过来。清显的左右由从属机跟随着,直指接下来就要到达Mesusu岛的轰炸机队。



“请不要客气尽管击落,坂上少尉!”



“我们一定会保护您的!”



清显的从属机贾丹巴·达姆巴佐利克二等飞空兵曹和新田联介二等飞空兵曹那丝毫不改的忠实声音传达了过来。他们成为从属机已经过了三周,编队空战已经像模像样了。



“不要深入追寇了,不要勉强。”



清显送去那已经完全成为他口癖的劝诫,认出敌方轰炸机后就立马急下降而去。



在他的左右,达姆巴佐利克和联介跟了上来。他们能跟得上这样的急下降,也是拜日常在地面上的训练所赐。自从直接向茂龙队长请愿成为清显的从属机而被任命以来,他们都如同字面所述的那样,化身为清显的盾牌。



在下方高度两千米的地方呈两列纵阵飞行的帝国军双座舰上轰炸机二十多架“红山羊”的机影不断变大了。那是清显他自己也在好几次巡哨任务中所乘坐过的机体。他还曾与美绪一同驾驶着红山羊被Idola袭击,在无人岛上迫降。然而在这里,根本没有沉浸于感伤的闲暇。



——现在要想的,就是敌机。



那边现在还没有觉察到急速下降的自己。瞄准器的十字环中,红山羊的机体上表面已经伸了出来。那扣动扳机的手指,丝毫没有犹豫。



他穿过了在那一瞬间之前还是红山羊的火球向下降去。湛蓝的海洋一眨眼就迫近了,而在左右跟随的达姆巴佐利克与联介仿佛就像固定在他机身上的东西一样追随着他。



扬声器响起了。



“左后方,敌机!!”



他的头扭向了达姆巴佐利克言明的方向,在上方有直掩战斗机贝奥伊戈尔三机小队向清显追了过来。大概是想为他们应该保护的轰炸机一瞬间就被拿下而报仇吧。



——对方占据更好的位置。



在战斗机之间的空战中,占据较高位置的一方有利。在完全被别人取得背后的现在,清显他们深深地处于不利境地。



然而。



——如果逃走的话,就会被干掉。



——决胜。



他对着扬声器放出了指令。



“纵向回旋瞄准队长机,绝对不要离开!!”



“是!”



收到了回答后,他在与敌人距离大概五百米左右的地方拉起了驾驶杆。



海洋从视线前方消失了。水平线出现了,马上就由天顶的蓝色取而代之。平安无事地完成了最危险的上拉,清显由从属机跟随着翻起了筋斗。



村雨和贝奥伊戈尔的回旋性能几乎相同,那么这场决胜就完全由飞行员的技术决定。



——如果可能的话,希望让回旋半径尽可能小……



从迄今的空战经验来看,清显开始有所察觉:比起完美漂亮的筋斗来说,让机体稍稍拧转,稍稍偏斜一点儿的话,回旋半径能小一些。然而如果扭转过度的话又会失速,因此必须要认清能将将保有重心的那个极限。虽然只是嘴上说的话很简单,要在实战中来做是需要勇气的。



——跟着我,达姆巴,联介。



清显对左右从属机发出祈祷,扭转了机身。他必须集中在如此纤细的驾驶上,让手心都浸满了汗水。向后方一看,敌方小队也带着相当程度的执著,追着清显。



——不能输。



在挡风的对面,海、水平线与天空交替出现在上方,然后向下方消失而去。他一边忍耐着压身而来的强烈的惯性加速度,一边紧咬着牙关,不断描绘着圆环有些向旁边倾斜的筋斗。



那时,不经意间,他想到了在Air Hunt士官学校与伊莉雅反复进行模拟空战时候的事情。



——那个动作……与伊莉雅所说的那个挺接近的……



那都是在一年多以前,伊莉雅为了重现父亲的技能,几次三番地拜托清显演习着翻筋斗的格斗战。



在倾斜的筋斗顶点附近,有一个能让失速与空中分解同时发生的像是“真空地带”一样的地方,在那里如果能熟练操作三舵的话,一瞬间就能绕到对手的背后……伊莉雅那时这么说道。



有一个过去完成了那个动作,被称为“空之王”的男人。



——卡斯滕回旋。



那是由伊莉雅的父亲——卡斯滕·克莱施密特完成的传说中的回旋。现在清显在率领着从属机打着筋斗的状况,与伊莉雅好几次演习时的状况是相同的。



咕噜一下,在体内涌上了某种东西。



作为飞行员那狰狞的本性,突然涌了上来。



——说不定我也可以做到。



——在被从属机保护着的现在,应该可以……



即使卡斯滕回旋失速了,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有从属机的保护就有重新抬起机身的可能。



——要试试看吗……?



作为飞行员说不定能到达一个新的次元,那样的诱惑加在了驾驶杆上。正当他在右踏板上即将用力的时候。



——如果失败的话,从属机就会被干掉。



那样的思绪闪过了。



“……呃……”



清显踏在踏板上的力量松开了。驾驶杆也摆成刚刚那样,继续做着纵向的回旋。



——不能乱来,否则会搭上从属机的性命的……!



他第一次意识到还是这样的想法更强烈一些。



——必须用确保能胜利的方法去获胜……



虽然痛苦,但没有办法。如果能就这样忍耐住回旋的话,总有一刻能钻到对手的后面。现在自己的机翼所承载的并不只是自己的命,他还背负着部下的生命在飞行。他将那样的劝诫刻印在自己体内。



他拧着脖子,以后仰的姿势仰头看着机体后方的敌方三机小队,忍耐着痛苦。虽然那重荷痛苦得无法忍耐,但一旦输给那痛苦放弃回旋的话,敌方就会绕道自己的身后取自己的性命。现在对手也一定在搭乘席中承受着同样的痛苦。虽然他对圣·沃尔特飞行员的优秀已经于胸了然,但绝对不能输。



——让他们看看武士的尊严。



他努力硬撑着睁开眼睛,一股不服输的劲头被撩动了上来。那种痛楚,让我着驾驶杆的手都在震颤了。然而一旦在驾驶上缺乏细致的话,一定立马就会被敌人绕到背后吧。在这片空战场上,一瞬间的疏忽就马上会和本队三名队员的死亡相连。



忍耐,忍耐,超过了极限也要忍耐……



可以看到在机体后方的敌方队长机,像断了线一样轻飘飘地向清显的头顶上方逼近了。



他败给这种痛苦了。



一瞬间,清显便取得了对手的背后。敌方小队已经无法维持住队形,他们的从属机已经从纵向圆环中弹飞了出去。



在瞄准器中将可悲的小队长机收入,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村雨那二十毫米机枪,将贝奥伊戈尔变成了火球。看到翼内残留的炸弹就像窜天猴一样向空域四散而去,没有沉浸在击落的余韵之中,便向被弹飞的敌方从属机袭击而去。



不断承受着纵向回旋的飞行肉体经过消耗、已经轻飘飘的从属机,完全没有留意到清显的存在。



——我的从属机呢?



稍稍向左右两边瞟了一眼,达姆巴佐利克和联介虽然比清显稍微慢一点,但仍然保持着三机小队的阵型。真是足够优秀啊。



——真是可靠啊。



拜托两人保护自己背后的安全,清显接下来也击落了敌方从属两机。由于迄今一直一个人在飞行,那种有从属机保护背后的感谢之情渗入了他的身体。



——多亏了从属机,才得以继续活着……



他自己察觉到了这一点。他通过扬声器对从属机们说着。



“还能行吗?”



应答立即就返回了。



“是!”“仍然还可以!!”



虽然感叹两个人声音都多少有些疲惫,但充实感也传达了过来。清显点点头,鸟瞰着空中战场,将矛头指向了直直向Mesusu岛冲去的地方轰炸舰队——



将敌方舰载机轰走,降落到地面上,向航空指挥所作完战果报告后,达姆巴佐利克和理解带着兴奋的面孔跑了过来。



“谢谢您,坂上少尉!!多亏了您,我今天击落了一架呢!”



清显对达姆巴佐利克的初次战果感到吃惊。完全没有注意到。



“诶,什么时候?完全没有看见啊。”



“少尉的飞机在这么飞的时候呢,我就这么跟了上去……”



达姆巴佐利克左右手互相握着,说明着击坠时候的状况。看样子在清显被前方敌人注意到瞄准的时候,达姆巴佐利克是最早留意到的并将其击坠了。



“达姆巴他这次的击落,我也看到了呢!虽然有些不甘,但真打得真漂亮呢!”



还没有击落敌人的联介正如他自己所说,稍稍有些不甘地补充着。清显不由得松弛了脸颊上的表情,



“这样啊,谢谢你了。我完全都没有注意到呢。”



“这是作为从属机的义务!”



达姆巴佐利克一本正经地用脚踏了下地弄出响声,挺着胸膛向半空中仰去。看来并不是一个带有复杂感情而需要说谎性格的人呢,自己得救了应该确有此事。



“稍等等。”



清显跑向了附近的士官兵营,在自己桌子脚下拿了一大瓶清酒后又回来了。



“这是扇谷参谋长送给我的,但我不喝这个,所以,就给你们吧。”



看过商标,达姆巴佐利克的眼睛睁圆了,那是秋津人无人不知的高级酒。



“真、真的可以吗?!”



“这比起生命来说便宜多了哟,和大家一起喝吧。”



“谢谢您!!大家都会很高兴的!!”



达姆巴佐利克和联介不知多少次地道谢,小心翼翼地抱着清显的瓶子,回到了下士官兵营。对两人背后挥着手目送着,清显松了一口气。



太阳已经落到了水平线下面,西边的天空只剩下了紫色的残阳。



组成三机小队已经经历过六次空战了。每每生还一次,和从属机的羁绊就越深,越是战斗,合作就越是默契。



为了在这片残酷的天空中活下来,彼此的存在变得不可或缺了。



——这样一来,对自己来说重要的人又增加了……



清显一边仰望着天顶,一边痛切地考虑着这一点。



随着时间,过去重要的人们的色彩就会褪去,而染上眼前这些人的颜色。



无论怎样拒绝着现在紧抱着过去不放,这种事不可否认地是压上眼前的现实所无法允许的。



那是理所当然的。正像满大街的歌谣中唱的那样,人活着呀,就是相遇与离别的不断循环。然而这样的理所应当实在是痛苦。



清显双手抻了抻自己的脸颊。然后收紧面孔,仰望着不断变暗的天空。



——即使烦恼也无济于事,必须拼尽全力活在现在中。



——因为那状况,是明天就有可能会死的……



他让自己振作起来。沉浸在感伤之中是多余的。战况日益恶化,连自己之后还能不能存活下来都不一定。帝国军的战斗力随着时间经过愈发增强,向着在生产力方面占劣势的秋津联邦一天一天地压了上来。



“哦,你在啊清显,我一直在找你。”



他转向了突然间从旁边向他搭话的声音,只见扇谷航空参谋手里拿着报纸带着笑脸靠上前来。



“在报纸上写着很有趣的东西啊,想听听你的感想。”



扇谷递上来的报纸是秋津日报,日期是三天前。这Odesa距离内地(秋津联邦本土)由于有相当的距离,因此消息也晚三天才送到。



“不太想让别人看到,去指挥所说吧。”



被这么催促着,清显跟在扇谷的后面,进入了Odesa机场航空指挥所二层的士官室。



将秋津日报在放作战地图的大桌子上展开,扇谷指示了他所关注的报导。



“为成为新一代空之王 有着孽缘的二人之对决迫近了。”



在十分夸张非常显眼的大字下面,刊登着大大的从村雨驾驶席中举起单手、对整备员做出手势的清显的照片。



在报纸中被刊登,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在圣·沃尔特也曾作为“埃利亚多尔之七人”在军方的宣传活动与为鼓舞年轻人士气的报导中被大事利用,已经习惯了。然而,这条报导也过于明显得具有煽动性的内容了。在清显的照片下面,还放着在Air Hunt士官学校进行模拟空战时候的伊莉雅的大头照。



报导曰。



在多岛海的空中战场上,在这个时代有着迅速显露头角的年轻武者在。有印象的诸位一定很多吧。那正是去年二月在Air Hunt岛的模拟空战中无论圣·沃尔特也好还是秋津联邦也好,集万千瞩目于一身的年轻的雄鹰——坂上清显少尉(19)。伴随着第二次多岛海战争的爆发,出于对祖国的忠心,他从沃尔迪克航空队出逃,现在正在Mesusu岛Odesa与过去的同伴们展开着死斗。他没有辜负被称为“空之王”的坂上正治飞空上士之子的名声,不断踏实地积累着战果,他不久之后就会成为率领大编队的指挥官,周围的人都热切期待着云云……然而另一方面,有另一个继承了被称为“空之王”的男人之血液的人也在多岛海的天空中飞行着。她正是属于沃尔迪克航空队的伊莉雅·克莱施密特少尉候补生(19)。她现在正在伊兹里翁那边的空中战场与联合军作战,不久以后击坠数就可与雷欧·罗森缪勒上尉相提并论,那番活跃可谓有目共睹。即便在帝国民众之间,伊莉雅的名声也是如雷贯耳,再加上她的美貌,即是说已经成为了国民英雄也毫不过分。无巧不巧在同一时代出现的两位年轻的英雄——坂上清显和伊莉雅·克莱施密特。而且这两人在Air Hunt士官学校时代也有很亲密的交往,时不时地还会被目击到两个人一起外出的身影。相似的境况,相似的天性,怀抱着同样梦想的两人即使说怀抱着超越了友情的感情也完全不会不可思议。战斗再这样继续下去,有朝一日说不定会再次相会的两个人到了那个时候能不能向对方扣下扳机呢?云云……



读完后,清显低着头,揪着头发。



很明显,这是以吸引大众那点低俗的兴趣为目的的报导。因为战争疲惫不堪的国民,现在寻求着非常通俗易懂的娱乐。



虽说报导没有署名,但是谁的手笔这点一目了然。



“歌国同志……”



自打Air Hunt时代,这个记者就是这样。随随便便地就缠着清显和伊莉雅,一边扔出无礼的话语,一边试探着两人的关系。



“毕业后,如果你们两位在战场上相遇了,会堂堂正正地互相厮杀吗?”



他想到了在采访时,歌国塞给他们的问题。从那个时候开始,歌国就已经关注着瓜葛很深的清显和伊莉雅,策划着开始撰写一份大报导了。要不然的话,清显和伊莉雅有几次两个人一起出去什么的,歌国根本不可能知道。



因为愤怒,他的胃似乎都要融化殆尽了。



他一方面不想让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的脏脚践踏伊莉雅,一方面也不想让一份基于臆测的报导在全国发表。



“你和这个小姑娘关系很好,是真的吗?”



扇谷丝毫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问道。清显依旧一副痛苦的表情,



“……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在士官学校时代,两个人好几次进行模拟空战,切磋技能。”



“这么说……就仅仅是朋友了?”



“是朋友。作为一流的飞行员,我尊敬着她。”



“……我明白了。然后……如果和这小姑娘在战场上相遇了,的话……”



扇谷在那里一度停下了话语,直勾勾地盯着清显的表情。



他究竟想要问什么,大概已经明白了。



“……你会射击吗?”



清显他无法回答,仅仅让表情僵硬着。扇谷迅速察觉到了。



“……也是啊。怎么可能会射击呢,像那种事。”



“……”



“可是吧,怎么说呢,作为海军军令部来说,是希望你能射击的,一定要射击。他们希望坂上清显亲手击落伊莉雅·克莱施密特,通过这件事让全国各位的情绪都高涨起来。”



带着冷静的口吻,扇谷有些讷讷地告知。清显无法回答。



“虽然我也不想说这样的话,可也不得不说啊……其实,我要返回箕乡了,就任刚刚编成的首都防空航空队的司令官。那是仅仅聚集联邦军一流的飞行员,做成一个最强的战斗机队的计划。内部指示称,要把你也叫到那里去。虽然经验略有不足,可你是有本领的。”



稍稍有些吃惊地,清显抬起了面孔。



“不久帝国军就要落足伊兹里翁了。如果Haiderabad对帝国俯首称臣的话,接下来就轮到这里——Odesa了。我估计,Odesa难以长久保留下来了。在攻陷Odesa之后,接下来终于就到了箕乡了,可怎么说都希望能强化首都的防空啊,哪怕一点也好。”



“箕乡防空,不是慧剑近卫师团的工作吗……?”(译者注:稍稍提醒一下,这慧剑近卫师团就是神乐所在的那个师团。)



“如果对手是帝国军的话,仅仅近卫师团是防不住的。所以说要将近卫师团与陆海航空队中精心选拔出的精英混合在一起,来组成最强的战斗机队。嘛,就像是帝国沃尔迪克航空队的山寨版吧。然而最初来到箕乡的绝对是沃尔迪克,不能就那么输了呀。即使赢不了,也至少得能跟人家拼拼刺刀吧。”



清显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沃尔迪克航空队同伴们的笑容,覆盖了视线所到之处。



明明分别了才只有两个月,感觉就已经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一样。



然后在离开以后,再次重新认识了他们是圣·沃尔特最强的战斗机集团这一事实。正如扇谷所言,沃尔迪克航空队的工作就是获得制空权,也就是说,他们要将首都箕乡变为圣·沃尔特的东西。他们就是有着此等装备和实力的集团。



尊敬的雷欧的面孔浮现出来,还有一直以来开朗无垢的露露和菈菈、粗枝大叶而且嗜酒如命的麦克盖尔,还有总是跟他吵架的Leon。即使对于别国的清显也毫无隔阂地接纳了进来,是在沙滩旁边几乎每天都痛饮到早晨的重要同伴。为了被军警囚禁的清显和神乐,他们违犯了军法,救他们出来了。



那并不是不知面孔的敌人,而是知晓他们全员的面孔和性格的,同伴。



如果去箕乡并且被分派到新的航空队的话,就会和那样的同伴们战斗。



——我不能。



而且比起其他任何人来说。



——我不能和伊莉雅战斗。



首都决战带有很强的现实感的话,他就更加恐惧了。迄今他漠然对之的想象在瞳孔中拼成了切实的图像,两脚不禁颤栗起来。



“如果和你在战场上邂逅的话,认认真真地战斗吧。”



那是在飞空要塞奥丁上离别之际,被伊莉雅拜托,与她结下了那样的誓言。从牢中逃脱被军警追着,在剩下的时间已很少的时候,由于他不想让那离别留下任何后悔之意,才回应了伊莉雅的真挚。



在箕乡的上空,那些都要成为现实了吗……



扇谷盯着清显的反应,有些不好意思地搔着脑袋。



“也是啊,要是追溯一下你和那小姑娘的孽缘,也跟我有一定的关系啊……说是那时候年轻没错啦,但怎么说呢,我也是的,当时就是没有看看现场的气氛……”



扇谷所说的,那是距离现在大概有二十多年前在第一次多岛海战争的时候,他自己乱入了坂上正治和卡斯滕·克莱施密特的一对一单挑这件事。当时那两个被称为“空之王”的人一对一单挑的时候,敌我双方的飞行员都心照不宣地沉默下来中止了空战,对两人那骇人的战技看得出神了。然后卡斯滕取得了正治的背后,向着必中的距离靠近的时候,正治缓缓地将机体向竖直方向立了起来。在那一瞬间——他想着要救自己尊敬的正治,年轻的扇谷便横插一杠进入了两人的舞台。



到这里,记录分成了两个版本。



从秋津联邦军中保留的记录来看,在扇谷刚刚乱入之前,就已经决出胜负了。突然立起机首的正治一个紧急减速,将卡斯滕推向了前方,他再将机首恢复水平击落了卡斯滕……上面就是这样记录的。这是被称为“蛇击”,直到现在除了正治以外还没有一个人成功完成的传说中的战技。



然而在圣·沃尔特帝国军的记录当中,便成了乱入的扇谷射击将卡斯滕击落了。从此以后,失去了右臂的卡斯滕再也没有在空中战场飞过,而坂上正治的名字则成为在赌上名誉一战的一对一单挑中抹黑的“卑鄙小人”的代名词,在帝国飞行员中口口相传。



“虽然由我来说也没有什么说服力,由蛇击来决胜负这一点是真的,因为从最近距离来观战的人就是我嘛。然而像这样的事啊,就算说了那边的人也不会相信。空战记录之类的只不过是些随随便便的东西,可以根据自己的时宜随便篡改,而白痴扇谷晴彦正给了那些敌人们绝好的口实。”



折翼的卡斯滕陷入了失意中,患上了酒精依赖症,便对独生女伊莉雅施加了为成为下一代“空之王”的彻底的英才教育。那个时候伊莉雅拜托清显“认认真真地战斗”,大概也是汲取了父亲的思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