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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罠鸣巡警(2 / 2)


说到底叔叔本就是为了探查情况而来到这里的。



「最快也要明后天。也就是说,可能会更长是吧,东寻坊。」



哪怕是虎春花,在面对面的情况下也不会用老头来称呼,她对东寻坊叔叔直呼其名……,不,直呼其名就已经非常不礼貌了。



他可是你年龄一倍以上的人哟?



要是我也能像你一样这么活着就好了。



「一周,或者说一年。」



「天气再怎么恶劣,也不会持续一年吧。没有下个不停的雨。」



「你是指车到山前必有路?」



「虽然这里是海就是了。」



「所以你才说下个不停啊。」



不要和我的叔叔这么开心地一唱一和啊。



非要说的话连一周都要不了……,虽然身处海底很难懂,或者说完全无法理解,但今天的濑户内海好像是暴雨天气。



在海底也要关注天气的话题啊。



时机也太不可喜了……,不,本来濑户内海就容易起风暴?虽然那个指的是德岛县,但鸣门海峡不也是濑户内海的一部分吗。



我重新因为只通过那种依赖浮力的潜水艇跟地面形成交通网络的脆弱性而感到震惊。如果认真衡量的话就不该乘坐那种东西,但由于对父亲的憎恶太多了,导致完全没能想到这一点。拿四方山副校长的话来推断,在某处应该是有备用机,但没有驾驶员的话,就只是个球体。和大号乒乓球没两样。



「所以说,在救助到达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就要负责起保存现场和粗略的初动调查任务。尽管我知道这在专业领域之外,但还是拜托待叶椎巡警和罠鸣巡警你们二位了。」



「当然!本官已经以这个为目的开始了行动!」



「我只在这里讲,我了解了。」



包含动机在内,我能切身感觉到他们各自的价值观代沟,但警方能一条心,而非乱成一团的话就万分感谢了。在某种意义下,在县警同志们和海上安保厅的人士聚集在一起,三个和尚没水喝之前,让初动搜查由这个团队进行,也不失为合适。



不过……。



「我知道了,东寻坊。好好感谢我吧。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再吝啬协助调查吧。不要再犹豫了,在这种情况下还不依仗我伸手的话,那就是指挥官失格。有优雅的本人(Ultra)在,什么都不在话下。」



一边优雅地吧嗒吧嗒地吃着红叶馒头,名侦探骄傲地接受了委托。没人要求的委托……,因为是禁止出入警察厅的名侦探。



不,为什么你在这里啊。



虽然是因为跟待叶椎用手铐绑在一起,所以她也来到了这间客人休息室……,这么一来,她不就像是搜查班的一员了吗,堂堂正正地。



我看向叔叔,而对面的叔叔也像是真的累了一样,只是耸肩。可以说比起在各个部门间协调,处理这位近代法国名侦探才更为叫人疲敝。



不过,叔叔也并非是因为疲劳而判断力下降。



再怎么被手铐困住,又不是钥匙扔进垃圾桶里了,真有此意的话使用三人的权力也能把虎春花排除在外,而之所以没这么做,理由之一还是为了继续监视这位名侦探,以免她做出多余的事。



另一个理由,则是在确实压倒性的人员不足的环境里,不得不指望她出一把力吧……,能让警察厅下发禁止出入令的,泪泽虎春花的推理力。



这是个危险的赌局,对我而言不可喜。无论是虎春花会像鸣门海峡一样扰乱搜查,还是借她与生俱来的超级推理能力,戳破怪盗弗拉努尔的真身。



啊啊真是的,干脆把这家伙定为犯人算了。



希望上面一行字能成为伏笔。



「所以说呢,道足君。能让我们看一下你拍摄的现场照片吗。即使没有打印出来,在相机的显示屏上还是能看的吧。」



对于在为什么能和搜查班同席这个问题和虎春花不分胜负的我(看上去是什么权限都没有的自由记者,但真实身份是罪犯哒),是因为情面给我派个事情做吗,叔叔这样催促道。



那我就只好回应这份期待,展示下我的存在意义了。



因为要让全员都看相机显示屏很困难,于是我把取下的SD卡插进从包里拿出来并且开机了的笔记本电脑里,全屏展现一百八十度开合的画面。即使是使用纸笔和磁带取材的记者,笔记本电脑还是会常备的。



金库里的乙姬岛校长的尸体。



既是绞死尸体也是刺死尸体也是毒死尸体的,病死尸体。



这种画面无论如何都不能上传给世人看……,尽管是我自己拍的照,自己展示出来的,我也反射性的背过脸去,但除我以外的其余四人都没有从画面中挪开目光,果然大家是专业的啊。



沉着冷静得很。



「大学方面的人怎么办呢?四方山副校长和土金父女……,以及刺拔兄弟。」



「在粗略的询问结束之后,他们已经返回了自己的房间。不过,为了避免单独行动,我让他们成组活动……」



「是分成了A班和B班吗?」



「虽然是打乱随机来分的,但形式上是这样。因为不想让哪位孤身一人。」



从安全性来考虑的话大概只能这样做,但是也有一定的风险……。因为有可能和犯人身处同一队里,在最坏的情况下,说不定会和犯人一对一。因为还活着的教职员只有五人,无论怎么组合,都是三人和两人的队伍。在这种情况下,虽说要是发生了什么事就能够特定出犯人来……,我也很在意新的分配方案。



在我询问了之后,



「四方山副校长和刺拔兄弟一起待在实验室。土金父女二人待在自己房间。」



叔叔这样告诉我……,是个妥当的分法。把具有血缘关系的两人分在一起,然后把四方山副校长加塞到某一边……,想到土金父女强烈的羁绊,四方山可能插不进去吧。



「说起来,之后还要逐次进行一对一的例行询问……,那个,泪泽小姐。」



在我已知的范围内,东寻坊叔叔首次主动向虎春花搭话。虽然明显不是太乐意,但这也是工作。



「你这位名侦探,经常在没有证据也没有证言的情况下突然指摘出犯人。是叫做初步判断来着?现如今,你可以想想看吗?如果怪盗弗拉努尔混入了这间设施的人当中,那么到底会是谁呢?」



完全演绎出了『脑袋顽固对名侦探抱有坏感情的警部』这一角色。还是说他了解这是最能勾引出她的资质的手段呢。



这就像是老练刑警的格斗技一样。



但遗憾的是,和罠鸣不同,叔叔把怪盗弗拉努尔肯定为杀人犯。非要说的话,身为怪盗,我本想要看见的是他和待叶椎想法不同。



「呵呵。变装的名手呢。」



虎春花用鼻子嗤笑道。



「这种事才是我等名侦探的初步。但是从现实角度来看,也要去思考因为无法逃跑而藏在某处的可能性,和从途中代替了谁的可能性才行。」



这也是自然。



不要把我纳入思考就好。就我一个。



「要回答你的问题的话,在现时点无法特定出谁杀害了乙姬岛。既然我都做不到,那就没人能做到。故而你们也不必太过自责。」



不过……,虎春花接着说道。



带着叫人无法相信的得意。



「虽然无法猜出谁是杀人犯,但有一位,绝对不是杀人犯。这是通过排除法向前推进的一步。」



绝对不是杀人犯的人?什么意思?有确凿不在场证明的人类,在这样独立的环境下,应该一个都不会有才对……,硬要说的话,就是被待叶椎用手铐绑在一起的虎春花自己了。



「先说在前面,不是我。因为我是如遇不测会痛下杀手的人。会因为兴趣DIY断头台装置。」



一边说着像是没到不测之时也会杀人的话,「而且,也不是你,徒野。」她一边微笑补充道。



虽然像是附带说的一句,但被名侦探这么说还是让我内心一惊,为了我的狼狈不被发觉,



「那么会是谁呢?」



我质问道。



我本以为肯定能听到她傲慢的谜题解答,但虎春花却浮现出『哈?』一样的表情。



「骗我的吧?你不知道吗?徒野。不是有吗,绝对不是犯人的人物。这么一来我就头疼了啊……真是的,这以后该怎么办?」



满含失落,虎春花再度回到摄取红叶馒头中去。就像是自暴自弃了一样,一口气把三个放入嘴中。虽然不是太懂,但似乎我让她失望了,看起来她不想把话题再继续下去。



但是,被她轻视、说教、责备都是常有的事,可让她期待落空是超乎我意料之外的。让禁止出入的名侦探期待落空。虽然也可以把这单纯理解为名侦探特有的装腔作势……,但尽管她是个傲慢而讨厌的家伙,可她现在的举动基本上不像是那位一直都心情好的虎春花。居然在像闹别扭一样吃好吃的零食。



「要说排除法的话。」



虽然我不是感觉到了责任感,但为了打破房间里变得尴尬起来的气氛,我生硬地把话题继续了下去。



不管是否生硬,这都是个重要的话题。倒不如说现在只能继续。



「为了排除不可能发生的情况,我们来想想怪盗弗拉努尔不是杀人犯的可能吧。我刚刚稍微跟罠鸣巡警聊了会儿。如果把那个『玉手箱』的返还,和杀害乙姬岛校长当作两件事来看如何呢?」



虽然没有聊到这份上,但我想要借这是和罠鸣共同想出来的点子的形式,企图把搜查班诱导到真相上。如果顺利的话我想把搜查的对象固定到杀人的那边……,但因为本来是针对怪盗的搜查班,所以想要达成这一点还是有些厚颜无耻吧。



「这不可能。」



大概是本就没抱太大期望,叔叔没有太在意虎春花话里有话的发言,但是也没有顺着我的诱导提问走。



别说顺着走了,这是完全否定。



「杀人犯无疑是怪盗弗拉努尔。」



「为……为什么呢。叔叔你不是说过的吗。怪盗弗拉努尔在其活动中,绝不会使用暴力。不会伤人……,哪怕伤了人,也不会杀人才是。」



「当然,正确来讲是这位假货……,不,说不定是本人。说不定是我在不知不觉间,把那家伙太过理想化了。既然如此的话,那就是我人老变迟钝了啊,变得比任何人都愚昧。」



格外顽固呢。



就像是四方山一样。



怪盗和杀人犯分开的假说,就算可能性很低,但也不至于离谱得完全不去考虑这种可能吧……。



「至少乙姬岛校长『四种死因』中的两个,能确定是怪盗弗拉努尔犯下的罪行哟,道足君。」



「确定?」



好一句强力的话。



仿佛能拿出什么证据一样。不不不,拿不出来的吧。暂且不论怪盗行为的证据,杀人的证据什么的……,难道说是指绞杀时使用的是玉手箱上的细绳吗?既然如此的话,还有一个呢?



「遗体旁不是有一个针筒吗?」



「是的。刺拔……准教授说过这是毒杀的证据。」



「那是『玉手箱』里装的东西。刺拔有理数准教授在这之后这样证言道。」



原来在现场的不是无理数而是有理数啊……,不,等等,说了什么来着?那个注射器是玉手箱里的……?是乙姬岛校长被『毒杀』的凶器?



我操作笔记本电脑,放大展示出来的图像,扩大注射器的部分……,这个,空空如也的注射器?我还以为跟刺在胸口上的利刃一样,是金库里的预备品呢……。



「正是如此。基于预告函的内容,怪盗弗拉努尔的目的,是返还被盗走的宝物对吧?」



叔叔用沉闷的语调,憎恶地说道。就像是要唾弃曾经的劲敌一样。



「这一目的达成了。怪盗把十五年前从这所设施里偷走的宝物,通过注射器的针头,返却到乙姬岛校长的体内。」



返却怪盗。



我的内心铁青一片。等等哟叔叔,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我完全没有在想这么不人道的事。哪有这种违背人伦的返还啊。但是……,道理是讲得通的,也看起来像是这个样子。



合乎道理。合乎不讲道理的道理。



不是因为被目击到非法入侵想要封口而杀人……,而是因为是返还怪盗而杀人,就是这样戏剧性的不讲道理。



「我有一点,东寻坊警部。」



待叶椎举手道。



这种举手问问题的方式,不像是部下而像是下囚,但如今的我没有吐槽的余力。



「跟我报告的一样,昨天本官听土块教授说的是玉手箱里什么都没有。所以今朝我在金库看到那个被打开的箱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那要这么讲的话,土块教授的那通授课内容是伪证吗?」



「是的。在十五年前,这处设施的人也是坚持这样说的……,但在发生了这种事之后,他们总算是说出了真相。跨越十五年的真相。」



校长被杀的消息,无论是何等内向的组织也无法掩盖下来……,不过,如果是当时也在这所大学的土块教授开口也就罢了,为何是有理数?虽然不似小波烈,但照他的年纪,不应该知道当时情况才对啊……。



回想起来,看破毒杀的也是他。



说到底,如果箱子的内容物是注射器的话,那么注射器的内容物是……?



「那说是癌症的特效药也是伪证咯?玉手箱是预定将其放入进去的,不是指定席的指定箱,这句话也是为了诓骗像我这样通俗意义上的取材者的吗?」



按照我的解读,里面放着的应该是特效药的失败作才对。但这么一来,我也对此没了自信。虽然本来就没什么自信就是了。自然,这样子的失败品直接注入体内的话,是会有生命风险……,尽管四方山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但如果乙姬岛患了癌症的话,以撞大运的想法注入未完成且古老的特效药,这一假说能否成立呢?不对,这种解释也太过于都合主义了。



这不是危机管理,而是责任回避。



尽管我本意并非如此,但我返还回去的『凶器』,确实是杀了人。



可恶啊,我未曾想过这种风险。



明明犯罪会催生犯罪是个常识。明明我也是这种存在……,犯罪者生出的犯罪者。



「关于注射器里面的东西,有理数准教授倒是有明确的证言。不过……,怎么说呢,太过荒唐无稽了,我觉得还是等待验尸结果吧。」



荒唐无稽?比起偷走日本第一份年轮蛋糕还要荒唐吗……,作为怪盗的老粉,到这里为止既有想要说的也有想要听的,但罠鸣还是以职务优先,朝指挥官询问道:



「要我们进行验尸吗?不等待搜查班到来?」



「是的,无论海底再怎么低温,等搜查班来的话遗体也开始腐烂了吧。这所大学又都是医生。进行简易的调查还是可行的吧。」



不仅能调查出四种死因中哪个是真正的死因,如果能特定出死亡时间的话连不在场证明,甚至犯人范围也能缩小……,然后对血液中的成分进行分析的话,也能判断出『注射器中的东西』。当然,不能让犯人担任验尸官这种愚蠢的事发生,所以多个人,甚至让持有医师资格证的全员都来验尸的话就很可喜了。



「是的。道足君也要为了防止不正当的手段,仔细拍摄下验尸的过程啊。这也同时是他们无罪的证明。」



尽管我是记者而非摄像师,而且将要拍下比起现在在笔记本电脑上全屏展示出的更为过分的照片,但既然是对我有大恩的叔叔这么拜托了,我不会拒绝。可明明屏幕上的残虐模样我都不忍直视,却要直视更加残忍的解剖……,但为了能留在搜查班里,我也得拿出贡献才行。而且,就算怪盗不是杀人犯,但说不定是因为我的过错才导致乙姬岛去世,所以就不要论什么是非了。



就算没有责任,也会有责任感。



3



由于从途中开始名侦探就没再插嘴了,搜查班对现状的共享比预期中更顺畅地结束了……,但,作为结论而言,这之后我并没有从各个角度拍摄下大学教职员工的验尸场景。



因为连验尸本身都没有发生。



这之后,为了把乙姬岛校长的尸体运出来,我们再度前往金库,但无论是该有的东西还是不该有的东西,还是应该有的东西,都不在那里。



这一次打开为了无法进入现场而关上的门的,是虎春花。虽说勉强在限制时间内,但第二次挑战就能解开巡回售货员问题,果然这家伙并非常人……,倒不如说非常厉害啊。你是怪物吗。依仗妹妹的我,要因为小看了你而受到沉重打击了。



不过,在我受到打击前。



我因为没有看见遗体而备受打击。



「唉……?怎么会?」



本应在开门之后立刻看见的,四重被杀凄惨至极的乙姬岛校长的尸体,绮丽地从那里消失了。就像是在说不允许验尸一样。



或者换句话来说吧。



本应在金库里的乙姬岛汤烟的尸体……,被盗了。



绮丽的,并且华丽的被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