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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2 / 2)


“画面上是男的。”



樋口回答,脸上既没有高兴也没有得意。



“警察呢?”



“向他们说明了情况,提交了视频数据。警察只是根据我的信息和影像发现了有人入侵的痕迹,脚印、翻越围栏的痕迹等等。搜查的重点应该是那个男人吧。”



我终于明白樋口为什么不主动联系了,这是远比我要脚踏实地的行动。



“太麻烦了。”



樋口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启动。



“这是我瞒着警察备份的数据之一。”



屏幕开启,樋口调出一段视频。“我重新考虑了一下,要想遏制椎名的失控就得告知情报。三月三日下午五点二十五分的仓库旁边。”



设置在“背德的死角”的摄像机影像——就是事件发生的那天、那个时候。



读取数据,播放影像。“背德的死角”和铁丝网。画面马上出现了变化。一个男人从公园一侧靠近围栏,紧贴着铁丝网——模特般的体型。脸很小,五官清秀。服装是藤野高中的校服。背上是学生用的背包。男人轻快地越过围栏,往学校方向跳下。虽然是无意识的动作,但可以看出他具有高超的运动神经和弹跳性。



“从铁丝网的高度来看的话,男人的身高是180厘米左右。虽然看起来很苗条,但属于穿衣服显瘦的类型。当然藤野高中没有符合的学生。”



乔治呢?身高比我矮。还没到170厘米吧。体格中等或偏瘦。肯定不是这个男人。



“这家伙是阿光吗?”



“可能性很大,但现在无法确认。”樋口立刻回答。“不过,我会先在今晚把脸的部分放大,调整完增益和设置就打印出来。”



也就是说,将影像修正为明亮易看,将脸部部分放大,作为图像打印出来。



“要给田丸看吗?”



“当然。”樋口的视线没有离开屏幕。“还有藤崎咲罗。”



“咲罗?为什么?”



“因为去年她在社团楼看到过阿光。”



咲罗是目击者?虽然被目击的地点是社团楼,但咲罗并不是运动部的成员。



“你不知道吗?椎名好像对学校的事情不太感兴趣,因为朋友很少也没办法呢。”



“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真让人意外。你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吧,她五个月前还是体操队员。因为看到阿光,她被迫放弃了社团活动,因为父母。”



社团楼太危险了——而且社团楼只有运动队员才能使用。



“虽然是过度保护的父母,但是担忧应验了。”



“如果田丸看到的男人和咲罗看到的男人是同一个人的话”



“那这个男人就是阿光,照这么说,这里的阿光(暂定)应该在某种程度上了解校内的布局。”



“那么网川的坠落和这家伙有关系吗?”



“我不知道。”



樋口用指尖抹了抹奶油蛋糕。“所以我一直在收集素材,利用这两天。”



“素材?”



这是樋口偶尔会使用的“广播部用语”。通常指的是拍摄的影像。对这些“素材”进行构成、编辑,一部作品就完成了。



“案件的情报和阿光的情报、接触相关人员、听他们说话、各种各样的事情,一天都耗没了。”



所以,没有联系我。没有时间。



“你是在模仿侦探吗?”



“我希望说成采访,毕竟我是广播部的部员。”



“你觉得学校会允许这样的采访吗?”



“如果正式提交企划书的话,应该不会允许吧?”



根本就不想提交企划书。这是为了“做个了断”的行动吗?



“和我最亲近的人是当事人,我具有合理的采访理由。即使学校说了什么只要说是我个人的失控,就能最大限度地减轻对广播部的困扰。吉野也知情,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也是绝赞默认吗?



“太荒唐了,那家伙也是共犯吗?”



“不,根本不存在共犯。视频里还有后续。”



樋口听了我的话又调出另一组数据,画面改变。地点依然是“背德的死角”。尺寸也一样。



“时间是下午五点五十五分。”



一个男人从校舍一侧走了过来。此时为入侵三十分钟后。和入侵时不同的是此时背包变得圆鼓鼓的。男人像刚进来时一样轻盈地翻过围栏,从镜头消失。证据来的太简单了。



“这段录像扰乱了警察,也扰乱了我。”



“什么意思?”



屏幕上一直播放着无人的“背德的死角”。



“还没发现?”



樋口快进画面。不久,“背德的死角”开始有红光乱舞。樋口停止了快进。喇叭里传来重叠的警笛声。樋口继续快进播放。“背德的死角”被学校照明以外的灯光照亮了。大概是现场警察的灯光照了进来。轻声的吵闹、不时的怒吼。虽然分贝很低,但摄像机的麦克风还是捕捉到了现场的声音。



“画面没变,警察来了。”



“啊!”只有一个男人——“网川她!”



“你终于发现了吗?如果是这个男人扛着网川同学的话就简单了,不过他带的东西只有背上的背包。和入侵时不同,虽然背包圆鼓鼓的,但要把网川同学塞进去尺寸太小了。”



“背德的死角”是樋口指出的唯一的入侵路径。



“网川是不是被阿光带走了?”



“不知道。虽然这里没有网川同学的身影,但也不能说网川同学的消失和阿光(暂定)没有关系。”



警察之所以没有强烈怀疑我,是因为樋口的摄像头清楚地拍下了可疑人物。



但是网川——“正门和北门呢?”



“警察不是已经调查过了吗?”



监控摄像头有正门和北门两处。当然,警方应该已经对监控录像进行了取证。“我也查了一下监控录像。”



“樋口……也调查过了?”



监控摄像头是用硬盘录下来的,警察只能带走复制品。也就是说,学校里还保留着原始影像。



“管理主任的危机管理意识太差了,这么简单就拿到了复制品。”



“复制品,搞不好是犯罪啊?”



“不知道。”樋口面无表情地说。“总之我调查了一下案发前后时间段的视频数据,文件很大,不在这台电脑上。”



樋口带着不容任何质疑般的语气开始解释。



“确认对象是否为网川同学本人,亦或为扛、抱着网川同学从大门出去的人;能够容纳网川同学的东西,例如搬运箱子或大箱子的车辆;或者是人物。我重点调查了从案发前后到警察来的这段时间。”



“那么网川?”



胸口仿佛重石坠落。



“就我所见,没有可疑之处。正门、北门,放学的人群中没有提着大件行李的人,也没有行为可疑的人,也没有可疑车辆通过。我们只能期待警方的精密取证了。”



网川浑身是血,根本无法动弹。即使搬出去也很显眼,应该花费了不少工夫。更何况,警方和学校部员通宵搜寻校内,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阿光(暂定)是下午五点二十五分闯入学校的,田丸同学看到他的时候是五点四十五分左右,他是在五点五十五分越过围栏的,所以在那之前他就从社团楼离开了。不,根据田丸同学的证词,应该是瞬间从屋顶移动到仓库旁边的围栏。”



也就是说,阿光逃到了屋顶上,像烟雾一样消失了。不过是田丸一人这么主张。



“阿光为什么闯入社团楼?是为了绑架吗?”



据说警察也在考虑绑架的可能性。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低。以赎金为目的绑架网川同学的犯人不可能没有调查过网川同学的家庭情况。”



贫穷的家中只有父女二人。网川的父亲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模特的工作也是,如果是读者模特的话赚不到什么钱,根本无法支付高额赎金。



“如果是绑架的话,都会认为是想要网川同学本人吧。虽然有点俗套,但网川同学的存在本身就具有价值。”



面容清秀端正,作为全国顶尖的篮球选手的模特具有的“价值”吗?



“网川为了逃离阿光,从屋顶……”



“你为什么这么急着下结论?只凭臆想、只对自己有利地解释一切?”



“那么,阿光的目的是什么?”



“只要看到案发当天阿光的行动,一切就会水落石出。椎名,回去取急救箱后的事情,你能想起来吗?尽可能准确、清楚地说出来。”



从广播活动室出来的时候,应该是五点二十分多。



“回来的时候是五点二十五分左右,前后可能会有一点误差。”



“也就是说,和阿光(暂定)的入侵差不多是同一时间。那么,在你回到社团楼的时候,周围有人吗?”



“应该没有,即使有当时我也难以注意。”



“有什么奇怪的事吗?”



我站在楼梯平台上,犹豫了片刻。就在这时,听到了重物掉落的声音。那是网川的可能性很高。樋口听着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在楼梯平台待了多久?”



“大概一分钟吧。”



“那么,我们可以假设网川同学是在五点二十五分到五点三十分之间坠落的。”



樋口继续播放视频。



“这是五点二十五分之后的仓库摄像头的录像,不要看,去听。”



阿光(暂定)入侵后的影像。画面没有变化,一分钟、两分钟。我侧耳倾听。



过了一会儿,我隐约听到咔嚓一声。



“五点二十七分,椎名几乎在同一时间也听到了什么东西掉下来的声音。”



真实的声音。人坠落的声音。感到轻微的头晕。我去了屋顶,发现网川倒在过道上,立刻下楼。没有和任何人擦身而过,也没有看到任何人。



“……我跑下去,发现倒在地上的网川,有人勒住我的脖子……”



无法言喻的恶心——深吸一口气,腹肌用力,忍耐。



“我整理了一下在椎名离开社团楼,被阿光(暂定)勒晕这段时间前后社团楼的人的出入情况,在那之后,田丸同学和矢野同学也进了社团楼,看到了阿光(暂定)。这样一来,阿光(暂定)就是在椎名从社团楼出来到田丸同学进入社团楼的短暂时间里闯入了社团楼。从可能性来说,这条线比较合理。我们来总结一下吧,把笔记本借给我。”



我从桌上拿出一本不怎么用的世界史笔记本递给樋口。



樋口飞快地用优美的文字将案发当时的人的一举一动按时间顺序记录了下来。



①下午五点二十五分,阿光(暂定)闯入学校。



同一时间,椎名康回到社团楼。



②下午无点二十五分至三十分,网川绿坠落。很有可能是五点二十七分。



同一时间段,椎名康发现了从屋顶上坠落的网川绿。



③五点半左右,椎名康离开社团楼,在过道上被阿光(暂定)勒晕。



④时间不详,阿光(暂定)闯入社团楼。



⑤下午五点四十五分左右,田丸瑞季到达社团楼的三楼。在那里目击了阿光(暂定)。矢野祥子赶了过来。



⑥阿光(暂定)逃亡到屋顶上。田丸追了过去。但阿光(暂定)从屋顶消失。



只有田丸瑞季的证词。



⑦下午五点五十五分,阿光(暂定)从仓库旁边的围栏上逃跑。



⑧下午六点左右,椎名康醒来,被返回社团楼的矢野祥子发现。



那个时候网川绿已经消失了。



“发现什么了吗?”



樋口把铅笔换成叉子,边戳着蛋糕边问道。



我焦虑地凝视着笔记本。然后,一个疑问浮出水面。



“阿光一入侵就把我勒晕,在很短的时间内闯入社团楼,结果被田丸看到了。这就是樋口说的周全的准备与事前的计划性之间的矛盾性吗?既然是计划好的,就不能更潇洒地入侵吗?那样谁也不会发现。”



“椎名说中重点了。虽然他看起来确实有点漫不经心,但那是因为椎名和田丸同学比较非常规。”



樋口只说了这句话,毫不动摇的自信。



“阿光(暂定)顺利地按照计划实施行动了吗?”



我想起樋口之前说过的,社团楼附近无人的时间表。阿光沿着这条路,五点二十五分进入学校,之后进入社团楼,在下午六点之前逃出。背着因战利品而鼓起的背包。



“虽说是预定的行动,但阿光(暂定)也预料到了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所以准备了药物,也设计了逃跑的路线。田丸同学和矢野同学回到社团楼是因为远野同学受伤的意外,椎名的出现对阿光(暂定)来说是不幸的,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阿光(暂定)完成了工作,我想应该是这样吧。”



工作——潜入社团楼收集收藏品。之前的猎物是校服、运动服和小物件。总之就是藤野高中的女生用的或穿的。



“实际上,好几个活动室都被破坏了,到底被偷了什么东西现在正在调查。”



我、田丸、矢野都很非常规。我又看了一眼笔记本。



主要目的是社团楼。活动室也被弄得乱七八糟。田丸是在房间被破坏之后看到的。那么我和田丸一样——



“网川也是非常规的存在吗?”



听到这些的樋口把碎蛋糕塞进嘴里,微微眯起眼睛。



“是啊,我认为这是合理的回答。如果网川同学是主要目的的话,阿光(暂定)就必须掌握网川同学的行动。在阿光决定入侵的时间里,网川同学正好在附近的可能性,你觉得有多少?”



我无法回答。当天放学后,网川和坪谷、麻生还有伊达进行了面谈。这些信息只有学校内部的极少数人才知道。而且网川就像要从伊达同学身边逃离一样来到了社团楼的屋顶。绝不可能事先预测到网川的行动。



“如果目的是绑架本人那就不用特意潜入学校,在回家的路上下手比较合理吧?当然,这样做也有一定的风险。”



如果是多人作案的话,可以瞄准一个人在路上的时候,迅速将其塞进车里,即使只有一个人,也可以故意造成车祸,使其受轻伤,然后假装送去医院将其带走,以前曾经在新闻上看过这种手法。特别是网川的家所在的高野台是住宅区。只要时机合适,就可以在不被目击的情况下绑架。



“还有一种情况,网川同学和阿光(暂定)有过某种约定。或者,阿光(暂定)的目标不是网川同学,而是藤野高中的女生。”



“约定……”



“简单地说,就是碰头。但是为了什么?去开车兜风?碰头这种事没必要特意在学校举行,况且,既然是熟人,就没必要冒着风险绑架。警察正在调查网川同学的交友关系,但应该只是徒劳。如果是这样的话,藤野高中的女生谁都可以吗?阿光(暂定)知道这个时间段里社团楼附近会变近无人。在无人的时间段布下大网,这太矛盾了。”



网川主要目的说、强行绑架说,就此被否定了——



“以这个阿光(暂定)的行动,以及到目前为止的成果和计划性为基础来考虑的话,这个事件应该是网川同学的坠落和阿光(暂定)的入侵偶然在同一天同一时间重叠在一起比较自然。”



突然想起山尾的话。山尾:警察好像是在寻找从网川跳楼自杀的可能性。当时还以为是对调查玩忽职守——



“警察……”



“认为网川同学的坠楼是自杀,对吧?”



樋口又抢先一步。我老实地点了点头。



“割腕和篮球部的人际关系。网川是个十七岁的女孩,成年人会认为那个年龄段的人内心脆弱,容易动摇。警察也判断她有充分的自杀动机。”



单独的自杀和单独的盗窃案。这样搜查才会变得简单清楚吧。



我想不出能推翻或否定网川自杀的材料。



“可是,网川同学现在已经消失了。这个事实无法改变。警察对此又该怎么解释呢?而且……”



樋口停了下来,微微低着头,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似的抿着嘴。自信满满的表情微微扭曲了。



“现在的网川同学不可能选择自杀。我敢断言,网川同学不是自杀,警察的判断错了。”



樋口的声音充满了不像樋口的情感。



“樋口,什么意思……有什么证据吗?”



展开了合理的解释和逻辑,然后又全部推翻吗?



“没有物证。但有些事情不需要这么死板。现在能说的只有两件事。网川同学的坠楼不是事故而是事件。消失是某人造成的事件。”



樋口生硬地说着,又调出另一段视频。



“所以,我认为调查阿光(暂定)的行动意义以及篮球部的内情是查明网川同学下落和如何消失的关键。自杀和盗窃的两件单独案件重叠在一起,警察只是做了对自己有利的解释。如果阿光(暂定)和网川同学的案子没有关系,那我就会证明。如果有第三者在起作用,那我也会揭露。”



第三者——



“你是说除了阿光以外还有谁在那里吗?”



“这个还不清楚,只是有可能。”



樋口说着,播放起调出的视频。



“虽然这并不合适……”



屏幕上是社团楼旁边的过道——红外线模式的影像。网川坠落的地方。好像是手持摄像机,镜头在自由移动。本以为是樋口昨天拍的,但我出现在镜头里,倒在过道、被矢野搀扶。那是案发后的现场——



“这是什么!”



我伸手抓住樋口的肩膀。这是继“背德的死角”之后的第二次惊喜影像。



“三月三日事件发生后的现场。我从体操部采访回来的时候正好带着摄像机,就这么简单。我很抱歉私自拍了下来,但是听了椎名的说明,我判断应该记录现场,在警察来之前。”



记忆的片断。在渐渐逼近的警笛声中,樋口正拿着摄像机。这不是梦。樋口还是那个樋口。



“从现场得到的信息是解开网川同学消失之谜的第一步。”



我放开樋口的手说道:“算了。”



画面中的我躺在过道,疯狂喘息,靠在矢野的膝枕上。肩上是西装外套,矢野又披给我一件运动外套。我流着鼻血,瞪大着失焦的瞳孔,不堪入目。



身临其境的记忆直冲我的脾胃——我咬紧牙关,压了下去。



镜头移动。过道和被破坏的杜鹃花。网川坠落之地。



“有人坠落的痕迹,椎名说网川同学是掉下来的。”



正在讲解现场的樋口的声音。



“你看看过道。”



樋口指着屏幕。



很多黑色的污渍。是血迹。在杜鹃花变形的地方可以清楚地看到两处。最大的血迹以分隔过道和绿化带的水泥砖一角为中心扩散开来。是身体的某个部位受到了重击,造成了很大的撕裂伤吗?说不定还会骨折。我发现了——诡异之处。血迹上有擦拭过的痕迹。正好樋口报告说:“血迹上有试图擦拭的痕迹。”



紧接着,镜头摇了一下。过道旁边有一块很脏的白布,皱巴巴地掉在地上。布有领子之类的东西。



“发现沾满血迹的校服。”



旁边是长绳状的布。是歪斜的领带。



当沾在白色布料上的血迹出现在画面时,樋口按下了暂停。



“不是渗进去而是擦拭的感觉。”



“怎么回事……这个”



“有人想用那个把血擦干,但最后以半途而废的状态结束了。就是那种感觉。那个,是椎名的吧?”



我赤裸上身的理由——



“擦掉血迹的那个人可能没有合适的东西使用,只好用椎名的校服来擦。椎名上半身的伤应该是在剥下校服时留下的。”



“剥下”这个词让我再次感到恐惧。还有美耶在病房里流泪的意思。



“老师太慢了,你真的叫了吗,真由酱!”



矢野的声音响起。



“我去篮球部找了,但是麻生老师和坪谷老师都不在体育馆。”



“真是的,菜穂到底去哪儿了?”



不久后从远处传来坪谷的声音“祥子!在哪?”矢野应道“老师这边!”视频到此结束。



“警察估测流了500㏄左右。这也是毫无危机感的危机管理负责人提供的信息。警察认为这不是致命的出血量,可能是想让老师安心才说了出来。和献血一样的量。不过,仅限于出血量。”



樋口关掉视频看向我。“警察和老师都不知道这段录像,我也告诫矢野不要说出口。”



矢野毫无疑问是樋口的粉丝,她肯定“嗯”地一声就答应了。虽然说话很轻率,但却是一个很会划分界限的人。



“我没有接触到现场的证据,也没有接近血迹。警方在现场勘查时,对现场的调查比这段录像还要详细,所以我认为没有必要使用这段录像。”



“知道了,没人会怪你的。”



“是椎名把血擦干的吗?”



这个问题很唐突,但我立刻开始回忆。我确实想要站起来,手不小心碰在了血迹。这时血迹已经半干了。不,已经被擦拭了。



“醒来时已经是这个状态了,不是我。”



“那么,在椎名昏迷的这段时间里,除了椎名以外的人想要擦去血迹,那么是阿光(暂定)擦的,还是其他的人擦的?”



“那个,为什么要擦呢?”



“我能想到的是,想把血迹擦掉,也就是说,想把网川同学的痕迹擦掉。另外,这就是犯罪,血迹本身就留下了证据。”



樋口有条不紊地回答。



“可是,完全没有消失啊。”



“是时间不够,还是中途有人打断……”



樋口似乎也没弄清楚原因。总之,留下了半途而废地擦拭的血迹,网川消失了。



“樋口,你能确定网川消失的时间吗?”



“从椎名被勒晕到椎名醒来的这段时间。我和矢野同学发现椎名的时候是下午六点多,从那以后警察就大量涌入,所以网川同学消失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半到六点之间。”



确定时间后,警方和樋口应该也仔细调查过那个时间段的监控录像。但是,学校的出入口如果不限定在大门会有很多。



“就算是被搬走了也不一定是通过大门。占地这么大,围栏就足够了。”



“早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已经调查过案发前后学校全员的情况了。”



樋口喝了口咖啡,打开手机笔记。“关于学校南侧的操场,事件发生时五十七名学生正在参加社团活动,操场南端虽然有一个侧门,但平时都是锁着的,要搬运网川同学的话太显眼了。没有网川绿同学在球场上的目击信息,也没有人目击到有人搬运大件行李。”



在操场上练习的是足球部和田径部。球场上有照明设备,不论日夜都能进行训练。而且除了围栏之外还设有十五米高的网。球场那侧除外。



“泳池附近虽然没有人,警察调查发现泳池周围的围栏上也没有翻越的痕迹,也没有发现脚印、指纹、遗留物。”



正门和北门也没有异常。只剩下学校北侧平行于树林公园和公园路那面——



“北边的停车场附近,戏剧社和广播社的高一学生正在一起练习发声,据部员们说没有发现异常。唯一的露天球场附近好像没有人,从体育馆可以看得很清楚。如果背着网川同学翻越围栏的话,篮球部、戏剧部、广播部的同学们不可能注意不到。”



唯一的死角:“背德的死角”也有樋口隐藏的摄像头。



“那网川是从哪消失,怎么做的……”



“都说了,我不知道,令人不快的状况。这么说的话,整个学校都是被摄像机和视线包围着的密室。”



“密室,怎么可能……”



密室——从屋顶消失的阿光(暂定)。某种意义上,屋顶也是无处可逃的密室。如果田丸的证词是真的,感觉可以把网川推下去然后用某种方法消失。我回到社团楼的时间和阿光(暂定)闯入学校的时间几乎一样。不知道“几乎”的幅度是多少。举个例子,假设我在返回社团楼前的最后一刻他闯入了社团楼。但我是从A栋直接朝走廊前进的,可以直接看到走廊。虽然我并没有一直注视前方,但也不可能注意不到阿光(暂定)的入侵,那么,其他的入侵途径呢?



紧急楼梯和紧急出口。五点二十五分,他使用紧急出口闯入社团楼,在屋顶与网川相遇,或者被发现,然后将其推落。为了消除痕迹回到过道时,我出现了。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樋口。



“能破坏紧急出口的防盗系统吗?”樋口的回答。



“安装监控摄像头的时候,社团楼的防盗系统也随之翻新了吧?现在的紧急出口是电子锁式的,只能从里面打开。如果从外面强行打开,或者打开门超过十五秒就会发出警报。这一点只要是运动部的成员都知道,实际上也有好几个人触发了警报。另外,你考虑过窗户吗?”



窗户——社团楼的所有窗户都安装了铝制框,实际上不可能入侵。果然要去屋顶只能通过走廊,走我曾经占据的楼梯吗?



“根据警察的调查,案发当时并没有响起警报,也没有在紧急出口的警报系统和窗框上动过手脚的痕迹。阿光(暂定)在潜入时使用紧急出口和窗户的可能性非常低。”



“全都是从哪个毫无危机意识的人那里知道的?”



“是这个月负责安全的古典课的能代老师。”



我脑海中浮现出年近花甲、和蔼可亲的能代的脸。



“嗯,这就是藤野高中的现状。”



樋口毫无自觉地评价道。



突然,我的目光被屏幕上的影像吸引了。



我被矢野抱着的画面,暂停中。



浑身是血的现场,浑身是血的我——忍不了了。



“对不起。”



我捂着嘴跑出房间,走下楼梯,跌跌撞撞地打开厕所门,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到马桶里。背后传来慌乱的脚步声。



“没事吧,康!”



美耶的声音。感到腰部被紧贴着,后背传来触感。眼泪使视野扭曲。



“太夸张了,我没事。”



和那时一样。即使头脑认为没事,身体也确实受到了损害。



回头,樋口站在美耶身后。



“椎名,你没事吧?待了太久真是不好意思,人家,差不多要回去了,椎名,快去休息吧!”



声色、语调都是完美的清楚系美少女演技。不由得笑出声来。



“那我送你。”



樋口“嗯”了一声,脚步轻快地回到二楼的我的房间。



我漱了漱口,擦了擦嘴角,再次对美耶说道:“没事的。”



过了一会儿,准备回家的樋口走下楼梯。手里规规矩矩地端着盛有咖啡和蛋糕的盘子。



“对不起,让你做这种事。”



美耶从樋口手中接过托盘,对樋口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我才应该道歉的,没能注意到椎名的身体状况。”



樋口诚恳地低下头。我催促樋口一起走出玄关。



樋口反手关上门,结束变身。



“椎名已经很努力了!”



小施虐者的视线。



“樋口的演技真让人佩服。”



“明天怎么办?不去学校也行。”



樋口应该还会继续“采访”吧。“和藤崎咲罗见面的时候,我觉得有椎名在的话对方也会比较安心。椎名从那天开始就没有在推进吧?”



说的是交往吧。今天的访问或许也有查清我的身心损伤程度的意义。鸟越也认为我没事了。樋口也一样吗?我没问题:精神上没有受到过大打击。网川明明不在了,明明可能被卷入了犯罪,结果我却只在考虑自己的事情。



“我,是不是太无情了?”



“我觉得这是人之常情。”



樋口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回答道。



“人类不是那种即使遇到震惊之事就一门心思扎进去的生物。为了社会的形成和生存必须照顾很多东西。仅此而已。所以才会进化,文明才会发展。仅此而已。”



“即使是虐待狂,也会为我担心。”



“太失礼了。”



樋口耸了耸肩,微笑着说了声“明天见”便走出玄关,沿着昏暗的街道回去了。



清秀的背影融入了黑暗。面对因惊吓而呕吐的我却厚颜无耻地抛下一句“那明天见”,这就是小施虐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