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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比土的对决(2 / 2)




“比土她在第几小组呀?”



“应该是第三小组吧。”



“我想找她小组里的女生说几句话。”



“虽然不太明白,但是我去帮你叫吧。”她点点头,向着坐在窗边的一位胖乎乎的女生喊道——“美崎,有人叫你!”



那位叫做美崎的女生听到呼喊后,便起身向我走了过来。脑袋后面的三股辫也在不停晃动着。



“美崎,桑町同学想问问你有关比土同学的事情。”



“诶?比土同学?”



从他略带胆怯的态度,大概就能判断出她和比土在班级里地位的高低了。当然,我并没有资格去评判他人。



不过好在,她愿意回答我的问题。我询问了她案发当天比土的不在场证明。



“扫除的时候?为什么要问这个呀?”



美崎侧过头,有些疑惑地向我反问道。



“不,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想了解一下。”



当然,我不可能告诉对方,比土是犯人或是嫌疑人的事实。对于比土来说,她一定知道我会到处调查线索,所以我的行动被她知道也没关系。但不能让她的同班同学或老师得知我在怀疑她。



如果他们知道我在怀疑比土的话,那么我就需要解释对她产生怀疑的原因。如此一般,我就不得不把神明的事情交代出来了。



如果发生这种事,铃木到底会不会爽快地承认呢?根据情况,他很有可能把我打造成为十恶不赦的坏人。或许,比土所期待的就是这种情况的发生。



“算了,我就告诉你吧。既然你们同为少年侦探团的成员,肯定是有重要的理由吧。”



听到她的话之后,因为 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我想要纠正她,并非是“少年侦探团”,而是“久远小侦探团”——不过解释起来很麻烦,所以我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我们负责的是教师的打扫工作,比土同学在结束十分钟之前就去倒垃圾了。预备铃结束的同时她就回来了。”



“十分钟之前,也就是说,她是在一点二十分离开的。确定吗?”



我再次确认。美崎晃了晃她圆圆的脑袋。



“因为我当时看了墙上的时钟,所以一定不会记错的。我当时还在想她出发的时间是不是太早了。不过比土同学并非是那种跑着去倒垃圾的类型,她打扫卫生的时候一直都很仔细,也不会像男生那样偷懒。所以我就让她去了。”



“那么,她从扫除开始后到去倒垃圾之前,一直都和你们在一起打扫卫生吗?”



“是呀。因为大家都在教室里面。大扫除开始的铃声响起时,她就在那里了。我负责擦拭窗户,而比土同学负责擦拭课桌。”



美崎的声音给人友善的印象。



“扔垃圾的工作一直是比土负责的吗?”



“不是哦。并没有专门的人负责。毕竟不是每天都要倒垃圾。没有工作要做、发现有垃圾的人一般都会主动去倒。”



“那她午休时也一直在教室里面吗?”



“那就不清楚了。”



美崎歪着头,回忆着。刚开始搭话的那位女生也同样歪着头。片刻之后,美崎压低了声音,询问道。



“从刚才起,你就一直在问我发生事件的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难不成你在怀疑比土同学吗?”



“怎么可能。作为侦探团的成员,必须要先证明自己的清白,才能参与搜查。所以我是来找你们确认情况的。更何况,比土根本就没有杀害小夜子的动机。”



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真是奇怪的规矩。不过,比土同学和新堂同学,她们两个人的确没有什么接触呢。”



虽然她看上去不是完全理解,但是姑且也算接受了我的说法。她们做梦也不会想到,站在眼前的人就是事件发生的动机吧。



放学后,我拿着垃圾箱,从一班的教室门口快跑到了多媒体教室的门前。五年级一班位于教学楼三楼的最里面,从楼梯到达一楼后,我便直接离开了教学楼。通过走廊前往B栋的话实在是过于显眼,所以我选择从空无一人的后门小路前往B栋。我从操作室旁边的门进入B栋后,走到操作室的门口停下。虽然操作室的门已被封上,无法进入,但大概算下来的话,单程需要三分钟左右的时间。



接下来,我从侧门离开B栋后,前往位于A栋旁边的垃圾场。垃圾场位于操场的附近,从学校的位置来看,和多媒体教室处于正相对的方位。因为整座学校是一个四边形,垃圾场和多媒体教室正好在对角线的两边。



因此,从操作室到达垃圾场的时间大概需要六分钟。接着从垃圾场返回一班教室需要四分钟。



从结果上来看,从教室前往操作室,接着再前往垃圾场,最后返回教室的这段三角形的移动路线,总共耗时十三分钟。



当天比土回到教室的时候,预备铃声正好结束,而且她离开教室的时间也是确定的。因此,比土在事件发生的时候,只有十分钟的空白时间。仅仅从路线花费的时间上来说,查了差了三分钟。



也就是说,比土的不在场证明是成立的。



……所以她才能如此从容吗——



从学校回家的路上,我骑着自行车,同时在一直思考。



如果和她纤弱的身材相反,比土跑步速度足够快的话,或许能够在十分钟跑完整条路线。



——但是,她真的能快到和我拉开三分钟的时间差吗?



……如果只是速度就能解决的问题,比土想必不会有那种自信。



难道说,真的是她的诅咒吗。还是说,在她的不在场证明里,有什么她事先设计好的伪装呢?



在黄昏的大路上,我因为沉浸在思考,差点被对面疾驰而来的卡车撞到。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后,便听见后方传来司机难听的痛骂声。即便如此,我还是一直在思考着……



4



或许她根本就用不着去倒垃圾。



当天晚上在泡澡的时候,我突然想到这一点。



在垃圾箱里有垃圾时才会去扔垃圾。如果比土在去扔垃圾之前,垃圾箱里几乎没有什么垃圾的话,情况又会产生什么变化呢?



教学楼的后门处摆放着一个大型公共垃圾箱。在我计时的时候由于慌乱,走出后门的时候差点被那个垃圾箱绊倒,因此我印象很深刻。如果只有少量垃圾的话,完全可以扔在那里,然后把手上拿着的垃圾箱藏在某个角落。这样便可以空着双手前往B栋的操作室了。接着,行凶后也不用去垃圾场,而是拿上垃圾箱后直接回到班级就可以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往返大约只需要六分钟。就算扔垃圾加上藏起垃圾箱的时间需要一分钟,那么他在操作室里也可以待上三分钟的时间。



也就是说,比土的不在场证明并不成立!



我在热气腾腾的浴室里激动地站起身来,忍不住振臂高呼起来。然而,在我意识到另一件事情的时候,又失望地钻回了浴缸里。



假设比土事先就从海格力斯雕像那里偷来了凶器,一点二十分的时候拿着垃圾箱假装去倒垃圾。途中,她拿出藏在某处的凶器,揣进衣服里面前往多媒体教室旁边的操作室——最近她开始穿上了披风,只要把凶器藏在披风里面就不会被人发现了。接着,她进入操作室后,用球棒杀害了小夜子。



到这里为止,一切都没有问题。



问题是被害者这边。



那天,小夜子负责操作室扫除的工作,是在扫除开始后猜拳决定的。一点十分的时候,没有人知道谁会负责操作室的卫生工作。



如果是这样的话,比土是怎么知道呢?







周末两天时间,我一直在苦思冥想了,但还是得不出任何答案。



我从五年一班的教室俯瞰着B栋的走廊。根本看不见多媒体教室或者操作室中的情况。案发当时,小夜子应该是从多媒体教室直接进入操作室的。从一班的教室里根本无从得知,当时负责操作室卫生的人是谁。



“难道是有人通过手机通知了她吗?”



第二周的周一,第二节理科的课堂上,我突然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如果第五小组里有比土的共犯的话……就能很简单地掌握小夜子一个人在操作室的情报了。



在猜拳之后,决定由小夜子负责操作室的卫生。紧接着,那名共犯便看准时机,通过手机通知了比土。就算没时间打电话,即使是一条简单的短信也能够说明情况。



这件事并非是不可能的。比土离开教室的时间是扫除开始十分钟之后。只要扫除开始后的十分钟里面通知她就可以了。



但是,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这个班级里有一个愿意配合比土杀人计划的邪恶共犯。而且就是在小夜子所在的第五小组之内。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柘植和加太的脸。柘植还算是比较友善,但加太对于我一直都是充满敌意的态度,从心证上来说就很有嫌疑。不过,即便如此,我也并不认为她是那种冷酷无情的人。当然,美旗老师那次事件已经证明了,我的确没有看人的眼光……话说回来,从那时开始,我就没有和老师说过几句话。



我回想起来。第五小组之中,好像有个家伙一直在请假。说不定那位共犯,只是被比土所蒙骗,根本没有相当,自己在为杀人犯打掩护。



他在之后得知自己成了杀人事件的共犯,因为恐惧和后悔而一直窝在家里不愿出门。



请假的那个人是谁来着?虽然好像曾听过,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对于班里同学的名字,我原本就记得不大清楚。还是等到课间休息的时候问问柘植吧。至于那位“共犯”本人,我得亲自去说服他,告诉他被犯人蒙骗的话是不用承担罪行的。



无聊的理科结束后,当我正要站起身来的时候,市部便找了过来。



“喂,你这段时间上课一直在开小差,完全没有在听课吧?是一直在考虑新堂的事件吗?”



果然是市部,眼光真是毒辣。不过我并没有回应他。而是把视线投到了柘植身上。她坐在距离讲台很近的座位上,和几位朋友聊着天。接着,我又看向了加太。如同往常一样,她和龟山等人包围铃木。



现在不是找她们说话的好时机。而且市部又在我的眼前,总不能当着他的面堂而皇之地询问。



我无可奈何地收回视线,看向了市部。“我说——”



“我只是打个比方哦,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利用,那人也会因为是共犯被问罪吗?”



如果不确认无罪的事实,我在说服对方的时候也会没有把握。而且也变成了我诱骗对方作证——这是我不愿看到的结果。



我本打算把这件事尽量表达得模糊一些,好让市部不产生联想,不过市部好像已经看穿了一切。



“嗯,如果是被骗的话,想必是不会被问罪的吧。只不过,要证明并不知道这件事本来就很难吧?恐怕会演变成犯人和共犯之间没有休止的辩论……也就是说,桑町你认为是第五小组的某个人被犯人所蒙骗,在案发当天把新堂一个人在操作室的事实告诉了犯人?”



他仅凭借着一个问题,就已经弄清楚了我假设的绝大部分内容。剩下的就是绝对不能告诉他的情报……



“没错。”我苦着脸承认。我已经推理到这种地步,想必连比土也猜不到吧?



“看来,铃木还是一样,只告诉了你犯人的名字,对吧?我也考虑了一下。如果目标是新堂的话,没有别人通风报信是绝对不可能的。”



市部注意着周围同学的动静,压低了声音说道。



“所以说,你认为被犯人蒙骗的那个人就是阿关,而他因为良心的苛责一直躲在家中。”



原来他的名字叫“关”啊。我准备之后调查一下他的地址。



“但是啊,”令我意外的是,市部却摇了摇头。“因为某种微妙的原因,你的假设是不成立的。”



“微妙?”



面对他委婉的表达方式,我下意识地问道。



“是啊。从A栋屋顶出口的海格力斯像到多媒体教室隔壁的操作室,最快也需要五分钟的时间。接着,从操作室回到各个教室的时间基本上都需要两到三分钟。加起来需要七八分钟左右。当然,这是起点在海格力斯像的情况。实际上,A栋并没有需要学生打扫的地方,因此则需要从扫除开始后从各个教室前往A栋的屋顶,那样又要花去两三分钟的时间。加起来需要十分多钟。而且这还是以最快速度奔跑的时间。实际上,根据教学楼不同,在老师较多的A栋里,快速奔跑也会伴随着名字和长相被记住的危险,而且在走廊上更是得慢慢前进。不仅如此,连接海格力斯像和金属球棒的纸胶带老化程度很严重,想要剥取更是需要不短的时间——毕竟是能长年固定住金属球棒这种重物,想必一定缠了不少胶带吧。实际上,犯人好像并没有携带小刀之类的利器,而是花费时间,一点一点地剥取下来的——现场留下的证据也可以证明。以最快的速度来说,也至少需要五分钟的时间。加在一起的话,也就意味着犯人需要再扫除的过程中拥有十五分钟以上的空白时间。行凶也至少需要两分钟左右吧,也就是说,犯人几乎要把扫除中的所有时间都用上……但是,如果扫除中出现了一直在偷懒的家伙,一定会被同学注意到吧?事实上,警方也毫无疏漏的调查过相关的情况。结果好像确实没有发现这样的人。”



“等一下!至少也需要十五分钟事件——那是真的吗?”



我屏住呼吸问道。



市部当然不会知道。比土可以自由行动的时间远没有十五分钟……



“喂,桑町。你听到的名字到底是谁?那个人拥有的不在场证明时间更短吗?”



“只有十分钟。”



我诚实地回答道。当然,起点是一般教师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口。



“只有十分钟的话,是绝对办不到的。”



用着仿佛是断定太阳不会从西边升起一般的口吻,市部否定道。



“但是……事先把凶器取下来的话,从犯人所在的教师过去只需要三分钟呀。”



犯人并不需要在马上就要行凶之际再把凶器取下。也不需要专程去A栋的屋顶。只要事先把球棒偷偷取下藏起来便可以了。对于我的假设,市部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原因是学校的勤杂工每天放学以后都会去屋顶检查门锁的情况。当然,他也能看到放在旁边的海格力斯像。根据他的证词,直到案发前一天的星期三晚上,海格力斯的棍棒都没有任何异常状况。”



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情报。这对于我的推理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也就是说”市部继续解释着。“虽然犯人可以在周四的扫除开始前就把球棒取下,但是反过来考虑,扫除开始之前,没有人知道当天负责打扫操作室的人会是新堂。所以,共犯联系犯人的时间,一定是在开始扫除之后。”



“也就是说——”



我看向市部。



“至少十分钟的空白时间是做不到的。”



我再次双手抱住了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比土到底是怎么杀害小夜子的呢?



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我去了一直请假在家的那个姓关的男生的家门口,想要和他谈一谈。不过因为对方拒绝会面,我吃了个闭门羹。



5



两天之后。



莫非,铃木是共犯……这个念头出现在我脑海中。说不定,比土和事件没有任何关系,全部都是铃木和比土事先探好口风,在我面前表演的一出闹剧。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嘲笑我。



这个可能性就立刻被我否决了。恐怕事实并非如此。虽然这只是我的第六感,没有任何确切的证据,但我相信一定是真的。



如果那家伙是神明的话,如果他自称是神明的话,就算是比土提议,他也不会参与到这种无聊的阴谋当中。到现在为止,铃木已经用这把名为“真相”的太刀,在我身上留下了太多伤痕。



我的思考到达了瓶颈。深深的无力感让我恨不得从逃避现实。



终于,令我最为恐惧的瞬间来临了。



“难道说,你是在怀疑比土吗?”



我从未掩盖过自己的行踪。所以,只要市部顺着我调查的顺序顺藤摸瓜,总有一天能发现我所怀疑的对象——我心中早已做好了觉悟。只是那一天的到来比我想象中早了太多。



他发挥男生力量的优势,把我拽到了侦探团的本部。



“是铃木告诉你的吧?比土是犯人这件事。”



“没错。”



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所以你才会去打听比土的不在场证明。”



“没事,就是这么回事。”



“动机呢?为什么比土会杀害新堂?”



“小夜子得知了比土的某个秘密。她用这个秘密要挟比土去做某件事。至于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我并不清楚。只不过,因为这件事,让比土对小夜子产生了杀意。这件事比土自己也承认了。”



“不是铃木,而是比土自己吗!”



市部有些震惊。



“你说比土对新堂有杀意?”



“没错。根据比土的说法,她用的是维基格斯什么的乱七八糟的法典,使用诅咒杀害了小夜子。接着小夜子就被杀害了。”



“也就是说,比土并不承认是自己亲手杀害新堂的,是吗?”



市部好像松了一口气。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不知为何,我突然有些急躁不安。



“不过我并不相信比土的话。当然,我也并不是无条件相信铃木的话。只是假设铃木的话是真的,比土是犯人的话,那么她到底有没有可能行凶——我只是在调查这个。”



“真是危险的侦探游戏……在我看来,你已经被铃木的话骗得团团转了。”



“也许吧。”



我并没有否定。这种危险的侦探游戏,我们也曾经遭遇过数次了。



“小夜子被杀之后,我也许就开始变得不太正常了。不过,我弄清楚比土是否清白,或是抓住了其他犯人之后,我说不定就能恢复正常了。所以我才要去调查。”



“对于你在调查她这件事,比土知道吗?”



“当然知道。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根本就不会告诉我自己的动机。”



“混蛋!”市部罕见地流露出情感的波动。“你也是,比土也是,不知道都在考虑些什么东西!她根本就不可能行凶。为什么还要白费力气地挑衅你——”



“不可能行凶?”



面对市部的断言,我不由自主地叫出声。



“没错,知道你在怀疑比土之后,我也做了一番调查。”



“准备真充分呐。”



“因为是团长啊。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成员之间产生什么纠纷。”



标准的优等生发言。



“你调查的结果呢?为什么不可能?”



“原因你应该也很清楚吧。”市部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比土一点二十分的时候还在教室。出去倒垃圾之后,三十分就回到了教室。如果她从教室出发,去A栋的海格力斯像处取下凶器,接着前往多媒体教室行凶,之后再回到教室的话,十分钟事件实在是太短了。理论上的最短时间也需要十五分钟——这些情况之前应该告诉过你。当然,她可以事先把凶器偷偷拿下来,但这件事的前提是扫除开始后,她在得知新堂负责操作室的卫生之后才能够行动。所以,如果她不是神明的话,不可能提前得知这一消息。假设比土拥有预知能力,能够事先得知当天负责卫生的情况——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有可能。不过在搬出预知能力的时候,这种假设就如同诅咒杀人一般,没有任何可信度了。”



“也就是说,只是通常的方法下,比土是不可能杀害小夜子的。”



“对。”



市部重重地点了点头。



“可是……就算她周四扑了个空,没能等到杀害小夜子的最佳时机,周五不一样有机会吗?小夜子负责操作室的可能性毕竟有三分之一。对她来说,一共有两次机会。”



如果这种方法行不通的话,可以通过别的手段——如果杀人的没有成功实施,之后就还有无数次机会。在这场“赌博”中,比土第一次就获得了胜利。虽然不是很严谨,但这就是我所推测出的假设。



“把杀人的机会交给命运吗……可惜,这个假设也是不成立的。你忘了吗?就在不久前,因为赤目被杀的事情,你一直请假在家。”



市部盯着我,瞳孔瞪得像围棋的棋子一般。



“受到打击的人不止你一个。全年级的学生和老师们也都提心吊胆的。如果这时候,有人在恶作剧的驱使下把金属球棒偷走的话,你觉得学校里的人会有什么反应?那毕竟不是棒球手套或是棒球,而是能够简单杀死别人的金属球棒。在得知这一情况后,赤目事件的噩梦会苏醒,大家一定会比以往更加戒备吧。因此,即使周四那天什么都没有发生,在金属球棒消失的前提下,周五的时候学校的氛围就会紧张起来吧。而且老师们想必也会开始在学校里巡逻,寻找球棒。也就是说,对犯人来说,必须在取下球棒的当天实施杀人。因此,在无法掌握新堂确切的动向之前,犯人都无法取下球棒。”



一口气说完后,市部继续补充道。



“更何况,如果犯人想要拿概率去赌博,也不该是在周四,而是应该在周一就取下球棒。如果周四行动的话,给自己的机会就只有两天时间。1- 2/3 x 2/3=5/9,理论上是九分之五的几率。也就是说,在周四周五两天内,新堂负责操作室卫生的几率只有一半多一点。这对于犯人来说,几率有些过低了。因为扫除负责的区域每周都会轮换,因此下一周负责多媒体教室的就是其他小组了,犯人自然也就失去了最好的机会。如果犯人从周一开始就取下球棒的话,一共有五天时间可以赌,也就是1- 2/3 x 2/3 x 2/3 x 2/3 x 2/3=697/729,几率高达九成左右。但是,事实上,犯人是在一周过半的周四取下的凶器。所以说,犯人只可能是在得知新堂负责操作室的情况下才取下的球棒。所以说比土是不可能杀害小夜子的。”



“但是……铃木他断言犯人就是比土——”



“铃木、铃木、铃木!那家伙和我,你到底相信谁!你选一个吧!”



他向前用力踏出一步,大声吼道。如此情绪化的市部,真是许久没见到了。



“别误会了!”我也不服输地发出了怒吼。“才不是二选一这种无聊的问题!我只是想要替小夜子报仇而已。所以,就算是恶魔的低语,我也愿意去听!”



交涉决裂。我的肩膀因为愤怒而抽动着。我转过身离开了房间。留给市部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让我意外的是,比土正站在走廊上。看起来,她一直站在走廊上听着我和市部的对话。



“真要命呐——”



和比土擦肩而过的瞬间,她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



一直以来都像是戴着能面具、面无表情的比土,此时嘴角却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6



“今天也过来看她了呢。那孩子也会高兴的。”



我在佛龛前双手合十。身边小夜子的母亲露出有些孱弱的微笑。她和小夜子一样,是位身材纤细的美女。看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我心如刀割。



“别太勉强自己哦。如果小淳身体累垮的话,小夜子也会伤心的。”



看着我略带疲惫的脸色,她有些担心地劝道。不过,她应该没想到我正在追查杀害小夜子的犯人。只是觉得我因为小夜子的去世而消瘦了吧。



“不会的,我很健康哦。”



我摆出一副活力满满的样子。



“话说回来,小夜子跟阿姨谈过比土同学的事情吗?”



在破解不在场证明失败后,我决定把比土的作案手法暂时放在一边,先从杀人动机的“比土的秘密”这方面入手。小夜子说不定会和她母亲透露过什么内容?



“比土同学?”



她歪着头思考着。



“全名叫比土优子,是五年级一班的女孩子。”



看着对方的态度,好像即使是听了比土全名也并没有什么印象。



“不好意思。那位比土同学怎么了吗?”



“不,实际上在事件发生前不久,她好像和小夜子吵了一架。之后又发生了那种事,所以我一直很在意……”



我把事先考虑好的理由告诉了小夜子的母亲。她好像相信了我的解释,纤细的眉头低垂。



“这样吗?我没听她说过。你去对那位比土同学说一声,千万不要介意哦。不管怎么说,小夜子如果听说这件事以后,肯定会伤心的。”



“好的……”



虽说是为了搜查,但欺骗小夜子的母亲让我的心情很沉重。但是,目前我能够确定,小夜子并没有对家人透露过比土的名字。看起来,比土的秘密真的很重要?



我偶然看向窗外。不知何时,外面飘起了细雪。



“小淳以前特别喜欢堆雪人吧?”



小夜子的母亲轻声说道。我有些惊讶,向她问起理由。



“是小夜子告诉我的。大概是在三周以前吧,那天学下得很大,地上还有积雪。她告诉我说,想要给小淳堆一个雪人。她说,如果看到大大的雪人,小淳一定会恢复健康的。那时候小淳一直请假在家……”



“……嗯,我确实喜欢。”



我回想起,一二年级的时候,我和她大汗淋漓地堆了一个一人高的雪人的情景。



前段时间我卧床在家的时候,因为一直拉着窗帘,所以并不记得什么时候下过大雪。不过,我隐约记得,其中的确有那么一两天,天气比其他时候都要寒冷。



可是,我印象中却并没有小夜子和她堆出的雪人。我正有些奇怪的时候,



“那几天小夜子也因为感冒请假在家。所以我让她不要从被子里面爬起来。要是拖着病弱的身体出门的话,说不定感冒会恶化……明明是今年第一场大雪,她却没办法出门,所以很寂寞。结果,大雪就下了那一天。要是知道会发生那种事,也许我应该让她出门去堆雪人的……”



虽然我一直在压抑着悲痛,但听了这番话后,眼泪终于决堤了。小夜子的母亲也泪眼婆娑。



是时候了。我弯着腰,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小夜子家的大门。



“小淳。别太难过了,要坚强起来。”



背后传来了小夜子母亲温柔的劝慰。本来应该是我去安慰她的,结果立场却调转过来。我的心情更沉重了。







当我关上院子外面的铁栅栏门时,飘散着细雪的家门前,有两个男孩子正在争吵。从长相上看,好像依稀有些印象,应该是住在附近的两个小学生。一个是一年级,另一个是二年级。



二年级的男孩得意洋洋地说着什么。不过一年级的男孩一副不同意的样子。



“才不是呢!太阳公公是绕着地球转的。老师是这么跟我们说的。老师才不会说谎。”



“什么!你的意思是我说的是错的咯!”



二年级的男孩子恼羞成怒,想要凭借着力量上的优势让对方服从。看此情景,我赶紧上去把两人拉开。如果在其他地方的话我可能不会管,但如果在我家门口打起来的话,实在是有些棘手。



“大姐姐,你说呢?我们谁说的是对的!”



脸颊通红的男孩子们一齐看向了我。



“地球是围着太阳转的。”



我当即说道。



“但是老师说……”一年级的男孩子有些不服气。“你看,我说的是对的吧!”二年级的男孩子很是得意。两人一喜一忧。



“一年级的时候是这么教的。因为记忆起来太麻烦,对小孩子来说一次记不完。但是二年级开始就你就能学到正确的知识了。地球实际上是围绕着太阳转动的。”



一年级的时候,教课书上所教的内容是——太阳从东边升起、从西边落下。地球在中心,而太阳围绕着地球根据季节变换着轨道,同时绕着地球转动。我记得书上还有示意图。升入二年级之后,在老师告诉我,实际上并不是太阳绕着地球转,而是地球绕着太阳转动的时候,对于当时尚且年幼的我来说,简直如同天翻地覆一般。每天亲眼见到的自然现象的因果关系,竟然会发生完全的逆转。一直以来,让我感到安心和踏实的地面,突然变成了不安定的表面。



这种恐怖且奇妙的感觉,大概和世界上一直信奉地心说的那群人,在得知日心说才是真理的时候所产生的感觉相同吧。那时候的人大概也会幻想海平面另一端的国度的模样——



“刚升上二年级的时候,我在得知正确的说法后也很震惊。因为我之前一直相信的事物是完全相反的。所以你到了二年级就会知道真相了。在那之前就忍一忍吧。”



听了我的解释,他们都露出了认同的表情。不过,紧接着,又开始对我的说话方式产生了兴趣。



“大姐姐,你明明是女孩,为什么要用男孩子的口气说话呢?我懂了,是人妖,是人妖!”



我好心劝说的结果,竟然是被他们合起伙来嘲笑。真是恩将仇报。



“虽然你叫人妖我也不在意,但这种情况下,要叫我女汉子(注)才对哦?”



(注:オカマ在日本主要指女装男性或变性人,有侮辱的意味。



オナベ主要指身穿男装,行为男性化的女性;同时也指女同性恋中在男性立场上的角色。hefemale)



教训他们一通之后,我便回到家中,用力关上了门。



身体在不停颤抖。身体有些站立不稳。我下意识地靠着大门蹲了下去。



好想吐。



并非是刚才两个孩子的嘲笑让我如此失态。



而是我终于明白了。



比土的秘密。



地球的公转。



7



“喂,比土。”



第二天。儿童会活动室里,我对比土询问道。



活动室里没有开灯。夕阳洒在昏暗的房间里,比土把塔罗牌摆成了一排。



警方逮捕了出现在上学路上的变态。今天早上的教室里,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个话题。因为对方很快便供认了杀害小夜子的事情,所以学校里洋溢在一片安心的氛围里。除了一个人,除了我之外。



“喂,比土!”



我再次开口,语气比刚才更强。终于,比土停下了摆弄塔罗牌的双手。



“你所谓的秘密,其实并不存在吧?”



“……”



“小夜子根本就没有要挟过你吧?那全部都是你捏造的。”



“为什么这么说?”



比土看向了我。仿佛能面具一般惨白的面孔。她的声音依然不带一丝感情的波动。



“你之前告诉我,三周以前,第一场雪的那天,你被小夜子威胁了。但是,那天小夜子因为感冒请假在家。也就是说,威胁这件事全部都是你编造的。小夜子那天根本不可能威胁你。”



“是吗……真可惜。我好像说了太多多余的话。”



她的态度依然从容。我把手攥得很用力。



“你明明被我怀疑,却还要特地告诉我自己对小夜子产生杀意的动机,这件事一直让我想不通。铃木的话我原本就不是完全相信的。更何况你和小夜子之间平时就几乎没有什么接触。所以,只要你装傻的话,我反而会开始怀疑是铃木说谎。但你却反而告诉了我。那是因为,如果有杀人动机的话,对你来说更加有利。但是,事实上,正如你不清楚小夜子感冒在家,你对于小夜子本来就没有任何兴趣。”



“你的意思就是说,我明明没有动机,却还是杀死了新堂同学吗?那我还真是杀人狂。”



“没错!对你来说,那天负责操作室卫生的,不管是谁都无所谓。不管是小夜子、柘植或是加太都可以。首先,负责在操作室擦窗户的人一直只有一个。偷偷潜入操作室,然后从背后杀害对方是最为理想的情况。而且案发当天,负责操作室卫生的人选是由猜拳决定的。虽然具体人选并不确定,但操作室里一定会有一个人在。而且一定是我的同班同学。当然,由三分之一的几率决定出的人选不幸地落到小夜子的头上,对你来说更是合适不过。”



“为什么我要去杀人?”



比土把塔罗牌背面朝上地放在桌上,轻轻地摆弄着黑色的长发。



我压抑着内心的愤怒。



“因为你想要利用神明。这应该叫将计就计吧。如果我同伴同学被杀害,我很可能如同前几次那样去询问铃木犯人的名字。理所当然地,铃木会把犯人,也就是你的名字告诉我。在得知你是犯人后,我一定会去找你。而你,就可以趁此机会,让我服下这个名叫‘动机’的剧毒。一般情况下,没有人会认为这起事件无差别杀人。而且你在行凶的时候,多次敲打了小夜子的头部,让别人以为犯人对被害者恨之入骨。因此,我也很轻易地相信了。只要我无法跳脱‘犯人的目标就是小夜子’这个枷锁,你就拥有绝对无法破解的不在场证明。”



“所以说,为什么我要去杀人?”



比土盯着我。她的眼睛像是水晶一般冰冷而透彻。这是杀人犯的眼睛。就是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比土冷酷地杀害了小夜子。



“原因就是你之前的态度。之前和我擦肩而过的时候,你露出了窃笑吧。在赤目的那起事件里,我和市部走得很近。为了让我们之间关系不和……是吧?”



“你比我想象得还聪明,桑町同学。”



“我最后问你一次。小夜子是被你杀害的吗?”



我几乎是怒吼着说出这句话的。这是我的最后通牒。



“不是。不过你的假设很有趣。”她十分顽固,看来并不打算承认。好像只要自己不承认,这件事就不是事实——“不过,你刚才那段脑洞大开的猜想,没人会相信哦。大家都会觉得这是你陷害我的诽谤。”



“不,你错了。”我凑近比土的脸,唇角扬起。我开始变得不再是我。



“市部会相信我的。就算世界上所有人都付之一笑,但只要我告诉市部,他一定会相信我。”



我清楚地看到,那副没有任何表情的能面具上出现了裂纹。



搬出市部并非是我的本意。然而,为了替小夜子报仇,为了和眼前的杀人之鬼对峙,我也必须化身成为恶鬼。



“你已经没戏了。我既然都能弄清楚你不在场证明的伪装,相信市部也能明白。市部的头脑相信你是最清楚不过的。那家伙是逻辑的忠实信徒。察觉到你本来的面目以后,市部就再也不会对你动心了。”



“是吗。那你去告诉他吧。”



比土霍地站起身来。我立刻下意识地做出了防备的姿态。站在我眼前的是个杀人狂。为了封口,说不定也会把我杀害。



令我意外的是,她只是缓缓从我身边穿过,向着正门方向走去。她的脚步很轻,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喂,比土!告诉我!为了让市部只属于你,就必须连无辜的人也要杀害吗?如果只是嫌我碍眼的话,为什么不杀了我?”



“如果只是杀了你的话,你就会一直留在市部君的心里。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你。桑町同学,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所以你才能能轻而易举地接近那位绝对的神明。”



她穿上黑色的披风,留下了这句谜一般的话语后就消失在门口。



窗户好像被吹开了一条缝隙。冰冷的风从缝隙中吹了进来。比土留在桌上的塔罗牌被风卷起,缓缓落在了我的脚边。



《死神》。



从那天起,再也没有任何见过比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