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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1 / 2)



四月是背叛的季节。



现在距那时过了还不到一年,但每每想起,一切都像微微污浊的春日蓝天般模糊不清。身处其中的,有你、有我、有被我狠狠伤害了的冰雪公主。



那是冬季最寒冷的时节吗?至今仍时时忆起。感觉要是个冰冷灰色的季节,倒还适合伤害谁,而在平和晴朗温暖的春日午后,真不适宜欺骗什么人。



两层底的心思、被撕裂的爱意,都不该是悠悠春日里的风物。



跟大多数刚开始交往的情侣一样,麻理和我在那个春季每天都要互发多条信息。这仍不够,还要相约在校园某处见几次面。话总也说不够,或者倒不如说因害怕沉默,便不管什么话都尽可能地多说。



没什么郑重其事的约会,不过,麻理跟我在短时间内这里那里地去了不少地方。买参考书去神保町书店、看电影去涩谷和新宿、购物去表参道及原宿。既有从麻理家出发步行就能到达的地方,也登上过六本木山上的展望台。在那里可以看到如同撒下的砂粒般林立的高楼,以及远处沉入铅色之中的东京湾。



与我在一起时的麻理完美无瑕。高挑的她永远端庄得体,容妆上也没有半点疏漏,着装昂贵高雅却从不炫耀于外。被多数女生胡穿乱搭的流行西装,麻理却清楚怎样穿更合适。这肯定不是花费气力学会的而是天性使然。为强化自身性格,设计出多种高品位的组合搭配,谨慎地将其穿着在身,剩下的只需忘掉着装尽情展示自己即可。



一个生来拥有美丽容姿的女性,又在优渥的环境中长大,会成为一件怎样的杰作呢?通过麻理这位女性,有时候我会生出一种在观察一个难得一见的生物的心思。与你不同,麻理像是一件已经完工的作品。虽然不知为什么她偏偏对我情有独钟,但我对麻理的好感却异常冷静。我想的是,爱一个毫无瑕疵的人终归太难,我担心对方会从自己不完美的手所触及的地方走向毁灭。当然,这一切极可能只是我为自己的残忍找的借口罢了。



那年春季,我这个男友极端冷酷无情。



有时候,只需一天,一切就会遭到彻底颠覆。那天也应该算作你我之间无数纪念日中的一个吧。如果要起个名字,“血色星期五”或“春日风暴对决”什么的最贴切不过。那是你特有的狂暴,如果只跟麻理在一起,则注定与这种激烈火爆的纪念日一生无缘。



那是四月中旬一个翻卷着春日风暴的星期五,天空中深浅不一的灰色浮云被狂风撕扯着匆匆疾行。傍晚,天色就早早地昏暗下来,校园里的灯光全都亮了。你坐在咖啡厅窗边,透过玻璃仰望着风暴肆虐的天空:



“感觉这天气很带劲儿啊!风暴一来心里就怦怦直跳,兴奋得不得了。”



那晚要搞个久违了的酒会。其他成员都还没到,而此时是我和你最拿手的自主停课时间。上没意思的课相当于浪费时间这一点,你和我意见一致。你身穿游骑兵皮衣和最爱穿的超短裙。我在麻理面前绝对说不出口的话,对你却毫不脸红地说了出来。



“我说美丘,你怎么老穿超短裙?你那腿也没多长多细嘛!”



你一脸凶相地微微一笑:



“喂!休得无礼!的确没麻理那样的美腿啊!你晓得?腿形不是问题,大大方方地展现出来的心意才最重要。有这种心意在,就不觉得腿有多粗了。”



我一边跟你聊着,一边琢磨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放松呢?我可不敢对麻理的腿说三道四,而对你,大多数话题都能聊。



“这样啊。”



“当然啦,超短裙就是为使腿部接受视线压力变细而穿的!别看我这样,我也是个相当努力的人呢!”



然后你像是有意地环视咖啡馆一周,压低声音问:



“不说这些了,送完礼物正式跟麻理谈恋爱已经快一个月了不是?太一君跟麻理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



你招招手,在我凑过去的耳边问:



“已经那个过了?”



你那恶作剧式的声音让我的心隐隐作痛。很奇怪,跟麻理在一起,心里暖暖的,从不会隐痛。



“别说‘那个那个’的,还没呢!”



“太一君相对晚熟啊!不过我觉得麻理已经有那意思了,原来还没下手呢!哎?”



我从不锈钢桌面上端起牛奶咖啡喝了一口,心情一下子变坏了。有什么可值得“哎?”的?首先,我跟谁亲热,至少这时候跟你应该毫无关系。



“你想象不出我多么珍惜麻理。不可能马上就干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