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得真够远的，鹰野微笑着想。



就在此时，鹰野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便抬起头来。目光的源头竟是刚才那一站上车的孩子，孩子睁着一双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鹰野。即使两人目光相遇，他也没有躲开。鹰野笑着探出身子。



“怎么了？”



男孩儿抿着小嘴没有回答，还是盯着鹰野的脸，仿佛是在观察这个大人。鹰野正准备再说话，男孩儿缓缓抬起头，回答了鹰野的问题。



“哥哥跟菅原老师好像。”



鹰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仔细打量这个男孩儿，应该只有小学二年级吧。说话时还掺杂着当地的乡音。



鹰野感到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对男孩儿笑了起来。有多少话语憋在心中难以言说啊。



“菅原老师？”



“是我的老师。他很好玩的。”



“是吗？”



“哥哥，你是老师的兄弟吗？”



“兄弟……”鹰野苦笑着点点头，“嗯，我是他弟弟。从很远的地方来看他。”



鹰野摘下眼镜，迷茫地眺望着窗外延绵不绝的海岸线，又转过头来，问男孩儿：“小学所在的车站快到了吗？”



“嗯，下一站的下一站。我一个人到奶奶家去了。”



“啊，好厉害，真了不起。”



“嗯。”



他很自豪地点点头，把头上的蓝色帽子的帽檐转到后面，嘿嘿地笑了起来。被阳光晒黑了的皮肤闪着骄傲的光芒。鹰野看着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的童年。男孩儿的双手依旧小心翼翼地捧着装了车票的小包。可能因为快到站了，他难以掩饰兴奋地站起来，回头看向鹰野。紧接着又露出灿烂的笑容。鹰野也对他笑了起来。



到达车站，车门刚打开男孩儿就跑了出去。



“妈妈！”男孩儿大叫一声。鹰野定睛一看，原来是母亲到车站来接他了。孩子高兴地笑着抱住自己的母亲，两人低语几句，举步向站台出口走去。



鹰野看着他们的背影，拿起自己的行李也准备下车。刚刚走近敞开的车门，余光突然捕捉到了什么东西，让他停下了脚步，转过头。



隔了几个包厢的车厢，也有一扇敞开的车门，门前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鹰野所熟悉的冬季学生制服，如同一道白色的影子。纤细的手握住入口附近的扶手。那人转过脸来，鹰野猛地瞪大了眼睛。



是角田春子。



春子看着鹰野，没有动弹。看到鹰野停下脚步，她的脸上露出柔和的微笑。鹰野马上回以一个苦涩的笑容，惊讶于自己竟极其自然地做出了这个表情。



春子看到他的笑容，似乎有些满意。那张如同白色幻影般缥渺的面孔再次对鹰野露出微笑。



随后，她便消失在车门的另一侧。



鹰野走下电车，站在能够眺望到大海的站台上。



远处隐约传来钟声。他抬起头，榊就职的小学似乎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