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雨后的夜空(2 / 2)
「我至今还没有和某个人交往的经历。我一直对此心怀憧憬。所以才不断在学长面前表现自己。」
「原来如此……」
「嫉妒已经去世的人,即使知道学长身边有关系很好的青梅竹马,我也依旧主动出击了。我曾想过那个和我很像的学姐是你的前女友,现在已经不在了,那对我很有利。正是收获恋情的绝好机会。」
所以她就主动向我示好了。
「我为了自己,没有顾及其他人的感受,甚至亵渎了死者,可我还是义无反顾。我虽然病弱,但是个肉食系的女孩子。」
病弱却是肉食系,这相当有冲击力。不过,这很有玲香的风格,而不是学姐的风格。
「学长不会蔑视我吗?」
「嗯—……不,我没那种想法。况且你做的事对我又没什么损失。况且,你内心的那些算盘只要不自己说出来,别人也不知道。像这样特意说出来,我反而觉得你很诚实。」
「既然如此,那样不就好了吗?」
「那样是指?」
「就是率性而为,不拘小节。大家其实都差不多。我看学长太过压抑了,所以就想告诉你这些。」
率性而为,不拘小节,每个人其实都这样么。
「谢谢你。」
听了那些话,虽然不会让我的想法有立刻的变化,但我知道这是玲香在鼓励我。
「那么,我接下来还有事去医院,差不多该走了。哦,对了,学长。」
「嗯?」
「若是想和我交往的话,请随时说哦。我会一直等你。这不是开玩笑。」
她和心爱都成为朋友了,这句话可真够不客气的。
不过,这也很有玲香的风格。看样子,那天她在社团活动室说的话也并非是玩笑。
「我会考虑的。」
我挥手和玲香道别了。
◆
回到家,我立刻开始翻看买来的『人间失格』。
看归看,但我已经知道书里的内容了。毕竟入选进了教科书,上学的时候老师也曾进行过解说。在别的书里经常被引用,因此相当熟悉。
「可是,就算现在看了这本书,又能怎么样呢。」
太宰治的代表作,序中对充满了可耻的一生的描述非常有名。缺乏对他人理解的主人公努力想要融入社会的故事。随着人渣般的人物们登场,主人公被不断利用,最终精神崩溃成了废人。
和我喜欢的宫泽贤治写的作品完全相反,充分描写了人的丑恶和悲哀。浓缩了人类丑恶的部分,主人公为此而深受苦恼的故事。
完全不是情绪低落时适合看的书。不过,看到书中那些人类丑恶的表现——反而觉得轻松了一些。
我不由地沉浸其中,看到了最后。
看完之后,我觉得我果然还是更喜欢美好的故事。像插在书架里那本宫泽贤治的『银河铁道之夜』一样。
『另外,若要让我非选其一的话,我更喜欢太宰治。我对他的书更能产生共鸣。』
以前学姐曾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而且,现在我隐隐约约又有了一个喜欢学姐的理由。因为即使学姐说喜欢这样的故事,她依然接受了我。
原来如此,我在书里渴求向往,所以才喜欢『银河铁道之夜』。但是,真正让我有同感的是——
这时,书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心想是谁打来的,于是看了看屏幕,上面显示着心爱的名字。
我在一瞬间有些犹豫该不该接起来。一想到了之前我拒绝她的那件事,心情就很沉重,而且还觉得有些难以处理。整个人都要被愧疚压垮了一样。
但是,如果这次无视了心爱的电话,感觉今后也不会和她说上话了。既然想要回归正常的关系,我也该正常地表现。
我按下了通话键。
『!』
能听到电话另一侧的心爱深呼了一口气。
「怎么了?」
『那个……就是……』
心爱含糊其辞地说道。
虽然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但一定难以说出口的话。或者是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所以说话的气氛有些尴尬。
『我、我遇到大麻烦了!请快来公园!』
「啊?」
我没听懂心爱的意思,不由地反问了回去。
她遇到大麻烦了,是怎么回事。
「我现在遇到大麻烦了!所以快点来!拜托了!」
她单方面地那么说着,挂断了电话。
究竟是怎么回事。
声音很是急切,说自己遇到了麻烦……
……虽然不太清楚情况,拨回电话又不太合适,充耳不闻更是不好。感觉还是尽快过去最为妥当。
我冲出房间,全力跑向了公园。
◆
进入公园,我立刻就知道了心爱的位置。
栽在公园侧面的巨大染井吉野。我在距离地面超过五米的树枝上看到了人影。
——那家伙,在那里干什么呢。
我连忙赶过去,看到那是身穿校服的心爱。
树枝很细,很难承受人的体重,已经被心爱压弯了。如果再稍加压力,树枝现在就有可能折断。
「心爱,你在做什么?」
「我、我是为了威胁悠。」
「威胁。威胁我什么?」
虽然她说要威胁我,可我完全没觉得可怕。
反而是心爱一副提心吊胆的样子。不只是声音,两条腿也在颤抖。这可是一般人都会害怕的高度。有恐高症的心爱应该更不用说了。
「悠……悠要答应和我交往!」
就算说要交往——
「总之,你先下来。我再听你详细说。」
「我不下去。因为悠不答应和我交往对吧?」
「那个嘛……」
「而且你也不把真正的理由告诉我。」
「那是因为……」
我本想把理由隐瞒过去,但既然已经被她发现了,那就没办法了。
就算我说出真正的理由,她一定也无法接受,即便如此,我依然该想办法说清楚。
「我会说清楚的。」
「所以,不管怎么说,你也不答应和我交往。只要悠不答应和我交往,我就不下去!我是认真的!」
心爱说着话,脚也跟着动了起来,树枝弯曲下来,树叶来回晃动。我在那一瞬间吓了一跳,心爱抓住了附近的树枝,勉强保持住了平衡。
「我知道你是认真的了!」
这自然怎么看都是认真的。仅是在一边看着都提心吊胆。所以我希望她能尽快下来。
「若是不答应和我交往,我就跳下去。」
「所以说,你别再开那种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
心爱用坚决的语气说道。
我对心爱相当了解。
能听出她那句话没有说谎。
心爱是认真那么说的。
「我如果不这样做,悠就会搪塞逃避。悠决定要拒绝我,而且理由不是因为你自己,很有可能是为了我。」
「等等,等等,你到底是在说——」
「所以说不要再岔开话题!我对悠很了解!」
树枝又晃动了起来……运气好的话可能只是受伤,若是头部着地,也有可能危及生命。
「这是我的决心。这表明了我是多么认真的想要和悠交往。如果悠想逃避,我就算威胁也要让你面对。」
「你做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和你交往。」
「只要悠在心里很重视我,那肯定会答应的。而且,悠很温柔,会为了我的安全,不得不答应和我交往。」
她说的话和做的事都太离谱了。
如果我重视心爱,被威胁的话,就会和她交往?
的确,我不想她从那里摔下来。就算只是受伤,我也会受打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如果继学姐之后,心爱又不在了,我恐怕再也振作不起来。
我能够确信,那样的话,我就真的绝对无法再走出来了。
嗯?
——难道我对那个也感到害怕了吗?害怕和人建立情侣关系了?不管是伤害、失去还是认识到自己的丑陋,都感到害怕,所以才想回到原本的关系?
我不由地恍然大悟。
「……我可能根本就不在意,丢下你就回去了。」
「那我就跳下去。」
「我可能真的不在乎你。」
「不会的。因为悠已经在注视我了。」
「所以你凭什么根据那么说——」
「多少年你都未曾注视过我的情况下,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这我当然能感受的到!」
啊。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我发出了声音。
确实是那么回事,心爱一直都在关注着我。
我的感情变化,我在注视着哪个人,她应该比我看的都清楚。
「所以你拒绝了我。所以你感到害怕了。因为悠太温柔了,觉得自己无法为我带来益处,于是就想出了那种无聊的方式。」
「我没有那么想——」
「你就是那么想了。我其实不着急。不管是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十年,即使悠忘不了前一段恋情,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等你只专注我一个人。哪怕在这种状态下,悠也不会有问题,如果喜欢上其他的女孩子,和那个人开始交往就行了。」
「明明没有交往的想法,却一直让你有那种想法,那不等于是在给你添麻烦么。」
「添麻烦又有什么不好!」
「——!」
心爱又一次用强硬的语气喊道。
「我一直为了不给悠添麻烦,没有明确表达过对你的好感,也从未表现出来。结果虽然和悠的关系变好了,但我对自己一直以来的做法很后悔,认为那太懦弱丢人了。即使现在我都这么想,如果我在悠和学姐相遇之前,传达了自己的心意,说不定就会不一样了。曾想过如果能和悠交往,就能作为情侣一起积累美好的回忆了。然后,像那样顾忌太多,又会和悠错过。被硬加了单方面的善意,不听我的任何解释,就直接宣告结束了。我不想那样。绝对不想那样。所以,为了绝对不发展成那个样子,我要把自己的情感全都传达给你。就算你不想听,就算你说听了只会平添困扰,只要我认为说出来比不说要好,那我还是要说。否则的话,我知道我又会后悔!」
心爱倾诉般的呼喊着。
说着说着,她哽咽了起来。她在哭,可能是因为站在高处,感情变得激昂,不由地就哭了出来。
「被悠拒绝的时候,我刚开始曾这么想,虽然我很了解悠,但事实可能不是那么回事。可是,仔细想想,那根本不可能。因为我太了解你了!比你自己还了解!我喜欢你。一直一直,最喜欢的人都是你。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想让你关注我一个人。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那时我可能会死心。如果不是那样的话,我决定拼尽一切也要让你喜欢上我。我是为了我自己,不是为了你。什么只要喜欢的人能够幸福那就足够了,我可没那么高尚。我为了我自己,要亲手让你得到幸福。所以,你也要让我——」
就在这时。
心爱站立的树枝折断了。
无处立足的心爱——摔了下来。
那个笨蛋——
我立刻冲刺般的向心爱坠落的位置飞奔过去。
啊,拜托了,让我赶上让我赶上——我伸出了双臂。同时,重量施加在了双臂上,手臂内侧感受到了女孩子的触感。我以公主抱的形式,抱住了心爱。
看来是赶上了——
「……对不起。」
大概是太害怕了,心爱颤抖着身躯,夹带着哭声说道。不仅是声音,我看向心爱的脸,她的眼里还有眼泪。
「明明是你威胁我要往下跳的。」
「实际摔下来的时候当然会害怕。」
的确,害怕是理所当然的。
我在一旁看着都吓出一身冷汗。
「……话说,太沉重了。」
「真是失礼。我觉得我的体重算比较轻的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是心爱的情感。」
我慢慢地把心爱放了下来。
心爱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看向了我。
「你现在才知道么。」
「知道是知道,但比想象中的还沉重。」
「承受不了?」
「不,没觉得承受不了,也没讨厌你。」
「那真是太好了。」
心爱害羞地说道。
如果是不久之前的我,恐怕会对这份沉重的情感而恐惧。不过,令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现在完全没有那种感受。
这一定是心爱的原因。
「我想被悠吃掉。」
「你这突然说些什么呢。」
「啊,不,我不是那种意思。不是那种吃掉。」
心爱红着脸,上下摆着双手。
「就是说,只要悠能积极向前,就算利用我也没关系。不用想的那么复杂,我喜欢你,你也会我着想。彼此利用对方的好感就行了。那样不好吗?」
「交往还要附带得失的意思?」
「凡是和某个人交往,我觉得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互相磨合,互相干涉,每天都朝着比当前更幸福的日子迈进。如果能和悠交往,我会很幸福。悠和我交往的话,就能忘记学姐。那样不就足够了吗?」
心爱笑着说道。
心爱的话里虽然说是要计算得失,可却比任何人都要无私,完全在为我考虑。
明明说要计算得失,可她应该一点都没为自己打算。说是为她自己,可我很清楚,那也全都是为了我。
我看着心爱,重新认识到了一件事。
——我喜欢心爱。
可爱,学习好,擅长做饭,爱操心,却意外的感情用事,无私又有人情味,最重要的是比我还了解我自己——这样的青梅竹马,如何让我不喜欢。
将来一定不会再有如此喜欢我的人。正因为这样,说什么早就预料到会交往什么的,那是傲慢和懦弱的表现。
不考虑对方的情感,那根本就不算为对方着想。心爱也说了,这都是为了她自己。什么都说是为对方着想,那只不过是自以为是而已。
对我倾注了如此沉重情感的青梅竹马实在是太令人怜爱了。
说到底,我只能放弃逃避的念头。我若是再找理由逃避,这位青梅竹马一定又会找到其他的主张,重新让我做出抉择。
心爱说我很温柔。而且我还对她有好感。所以她把自己当成人质的话,我无法反抗。
虽然很离谱,但却完全在理。我不可能拒绝。
「唉,我明白了。我和你交往,心爱。」
「……!真的吗!?」
忘记是哪本书了,记得上面说过去恋爱时,准备好说给对方听的借口是很重要的。
我的青梅竹马让自己扮黑脸,以胁迫的形式早已准备好了借口。这只能认命了。
「嗯,真的。我服了,我会和心爱交往。」
「~~~~!」
这一天,我和心爱成为了恋人。
◆
那一天,我又做了不可思议的梦。
坐在行驶在宇宙的列车里,那个奇怪的梦。
和之前一样,坐在对面的是学姐。
「呀吼,小悠。」
「兴致很高啊。」
「因为能在梦里见到小悠,当然高兴。」
「我见到学姐也很高兴。」
座位摇晃了起来。
毕竟是在宇宙里行驶,摇晃也是正常的,我刚想到这里,又意识到和之前的梦里不同的一点。
「之前这辆列车没在行驶呢。」
「是啊。今天好像开始行驶了。应该在我们没做梦的时候到出发的时间了吧。」
没在做梦的时候,梦里的时间却在行进,虽然说起来有些奇怪,但这里可能就是那种样子。
尽管有些好奇这辆列车驶向哪里,然而现在有更令我在意的事。
「学姐,你之前不是正要说什么,却说到一半吗?」
「嗯?」
「学姐说,和我的相遇是有意义的。在还没说完的时候,梦就结束了。」
『我认为现在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这样不是更有趣吗?和某人说了什么话,和某人吃了什么东西,做了什么样的梦,我全都认为是有意义的。当然,和小悠的相遇,小悠和我的相遇也是一样。』
『在我的世界里,学姐已经去世了,即便如此也是有意义的?』
『嗯。对小悠来说,我一定是——』
那时,学姐到底想要说的是什么呢。
学姐露出有些哀伤的表情,开口说道。
「对小悠来说,我一定是为了离别才与你相遇的。」
为了离别。
「怎么会有为了离别而相遇的理由呢。」
「这可说不准哦。毕竟一个人要经历各种事才会前进。没有我的话,不就没有现在的这个小悠了么?」
学姐说的很对。
那时和学姐相遇,和学姐交往,和学姐生离死别,如果没有这些经历,也就没有现在的我了。
如果没有和学姐的生离死别,也就不会和心爱开始交往。我隐隐地有这种预感。
「即使我因此有了悲伤的回忆,也是有意义的?」
「是的。即使是悲伤的情感也是有意义的。愤怒和痛苦也一定都有意义。因为这些全都连接着未来。」
以悲哀的感情为契机,努力奋进。以痛苦的经历为参考,学会在做事之前考虑周围。
「既然我死了,那对小悠就是有意义的。」
「可是,那不是很过分吗?就像是把别人的死,当成自己前进的燃料。」
「既然能为别人起到作用,那当然再好不过了。我就是那样看待被我们当成食物的那些生物。小悠不是那样吗?」
说的一点没错。
我平日里就通过摄取生命而活着。
「如果因为我的死而感到遗憾的话,那以此为契机,在下一次恋情里努力做好就行了。小悠的感情太沉重了。所以需要同样用情很深的女孩子才能承受住那个重量。或者是为了避免冲突,需要那种轻浮的女孩子之类的。」
「等等,现在我面前的学姐不是还在和我交往吗?那就别说我下一位女朋友的事。」
「诶—,因为和我离别之后的小悠实在太令我担心了。这句话在我们交往的时候好像也说过。」
我也记得学姐好像说过。
告白的时候,的确被学姐如此教育过。
「但是,太难了。」
「毕竟小悠太纯朴了。我不是非要你那样去做。只是想告诉你,任性也是可以的。对小悠来说,如果有人依赖你,也会感到高兴的吧?依赖小悠的那位女孩子,你是怎么看待的?」
我立刻就想到了心爱。
那便是答案。
这时,随着车轮摩擦的声音,列车停了下来。
看样子,是抵达了某个车站
车门打开,以便乘客下车。
「好了,小悠,我们该就此作别了。这辆列车看来是驶往我所在的世界那个方向。」
看向站牌,终点是『过去』。另一边是『未来』。而当前这一站是『现在』。
「学姐不下车吗?」
「毕竟这是在小悠的梦里。我的目的地应该是过去。」
原来如此,学姐会这样消失在梦里的尽头。虽然是件很悲伤的事,但我必须要下车了。
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去外面的世界之前,我转头看向了学姐。
「一直以来非常感谢,学姐。」
能感受到有什么落在了地上。是水滴。渗透了整个世界。像是落上水滴而乱七八糟的水彩画一样,轮廓渐渐变得模糊。
我意识到是自己在哭。
「希望小悠能向前迈进。」
车门关上了。
列车行驶了出去。
学姐去往了过去,渐行渐远,直到我再也看不见。
时节明明不是七夕,站台上却装饰着挂有纸笺的竹子。
『希望悠能向前迈进。』
明明教育别人该为自己做这做那,却比任何人都要无私的青梅竹马写的纸笺正挂在那里。
看来,七夕的愿望真的实现了。
◆
第二天一早,当我醒来的时候,能听到房间外面传来的响声。
响声时而静止,接着又是在地板上走动的声音。那是日常生活里在准备什么的声音。
我换好衣服打开房门,闻到了从客厅漂来的淡淡味道。那是米饭煮好的味道和鲜汤汁的味道。
除我以外的人造访这个家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对此我反而没有任何感觉,果然这个家对一个人住来说过于宽敞了。
在与我同年龄而且觉得父母比较烦的人看来,我刚才的想法应该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吧。
正聚精会神做饭的那个人总算是注意到我,向我这边转过了头。
「早上好,悠。」
身穿便装的心爱面向了我。白色的衬衣和白色的百褶裙。由于她本人的肤色也很白,正如风间给她取的外号一样,像是雪原的妖精。
在这样的夏季,那种清爽的外表看着非常舒服。
「好久没听到你向我打招呼了。」
「因为被悠给拒绝了。」
「我只是说不能交往,可我没记得说过不一起吃饭。」
「在那种状况下,怎么还会有一起吃饭的心情。」
说来也是。
我去洗漱间洗了把脸。回到客厅坐到了摆放着早饭的桌前。
米饭、放了蟹味菇的味噌汤、腌白菜、玉子烧、烤鲑鱼。可以算得上是讲究日式菜王道的菜品摆在了饭桌上。
等心爱坐下,我们双手合十,说完开饭前的致辞之后,我伸出了筷子。
「超好吃。比以前还要美味。」
「做法没有变化,应该已经吃习惯了吧。」
「因为好久没吃到心爱做的饭了。」
「也就是隔了一段时间反而显得更美味么……啊,确实好吃。」
「心爱不是一直都吃自己做的饭吗?」
「因为好久没和悠一起吃饭了。」
心爱微微红着脸说道。
既然害羞,其实不必说出来。不过,向这样说出来,我也很高兴。
「不过,原来是这样,也的确。」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在想吃饭会觉得更有味道的理由。」
相比于一个人,两个人一起吃饭会更有味道。
和喜欢的人一起吃饭那就更不用说了。感觉明天的自己会变得更幸福一些。想到这里,我又觉得饭菜更有味道了。
「悠,今天有什么预定吗?」
「没有。毕竟已经暑假了,没什么特别的预定。」
「那要不要一起去购物。我有个想去的地方。」
「这没问题。你想去哪儿?」
「虽然要稍稍多走一段距离,但有一家新的购物中心。是会员制的,好像很多东西都很便宜!」
我大致猜到她说的是哪家了。
最近在日本也增加了店铺数量,以海外资本的仓库店上市的连锁店。
只不过,我还记得有个问题。
「那里好像未满18岁无法成为会员哦。」
「诶,是吗!?」
「我在网上看到了那样的消息。真是遗憾,若是有家长的话,倒是可以办家庭会员。」
「我从没因为母亲不在家而这般觉得可惜。」
心爱表现出一副很失望的样子。
「那今天该怎么办呢?」
「外面那么热,也不用非要出去逛街吧?」
「可是,难得可以和悠一起出去玩,我想出去逛逛。」
「不用那么着急,今后我们有的是时间。」
就算进入暑假,也不是每天都很自由。学校还有课外活动。
「可是可是,这是我们开始交往以来,值得纪念的第一次出门。」
「有那么重要吗?若算开始交往的日子,应该是昨天,感觉也没什么特别值得纪念的。」
「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一天!」
从心爱的话里能感受到真挚的情意。
然后她的脸立刻变得通红,转身背向了我。
「我明白了,那我们就先出门看看。走着走着说不定会找到什么有兴趣的。」
「散步是吧。那就这样。」
心爱满足地笑道。
说实话,在这大热天里,其实不想特意出门,但能让心爱这么高兴,散步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们吃过早饭,刷完牙,一起清洗了碗碟。当我们离开家,正准备迈出公寓的时候,心爱停下了脚步,拉住了我。
「悠,等一下。」
「怎么了?」
「因为是刚开始的一步,我们一起走。」
「……这都无所谓吧?」
「怎么可能无所谓!很重要!因为这是,我和悠的关系发生改变的第一步。」
经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确实很重要。
这是我们至今以来的关系发生变化的第一步,也是我向前迈进的一步。
「悠,我们说完预备之后,再一起走。好了,要开始咯。」
「「预—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