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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单色的花(2 / 2)




据传闻,她十个月前突然出现在铎洱达尔,并且成为了下任王位继承者。



然而比起她的出身之谜或者其他什么事,更为重要的是她是一个强的过分的魔法士,而且还是一个会自己主动站上战场的人。



要说拥有过于强大力量的个人,首先会想到「魔女」,但没人知道她们位于何方。而铎洱达尔女王在这一点就有所不同。



毕竟她两个月后就会退位,对这个国家来说,她只不过是一个起过度作用的女王。那么在那之后,她到底打算怎样活下去?其中蕴含着对他来说难以忽视的可能性。



他们走进从大街往里一条小路边上的商店,巴尔达洛司邀请少女坐在面朝马路的座位上。朵莉丝似乎犹豫了一下,但看到送来的香甜茶品,便又露出了笑容。



「陛下……是位美人,美得让人难以相信她也是人类,也是个坦率的人,还会安排精灵接送我回乡。」



「王的精灵?他们经常在女王身边吗?」



「应该不是,如果没有被召唤就不会出现,艾尔……一个精灵这么说过。所以即便是宫廷魔法士,也没多少人见过精灵。」



「看来她不那么经常使用精灵,只是为了牵制诸国所以才役使所有十二个精灵嘛……」



「那些麻烦的案件,也有很多是陛下亲自处理的。而那些比较细致的政务,感觉基本都交给下任国王瑞吉斯大人统管。」



「我也听说过。介入法尔萨斯与亚尔达战争的时候,女王也亲自出现在前线什么的。」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是,她化身为普通的孩子混了进来。毕竟有那么庞大的魔力,应该可以过得更加自由吧。」



听着并不了解很多情况的少女天真无邪的话,巴尔达洛司微笑着。



——他很享受在暗中,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毁灭一个个村庄。



他一点点地调整着自己的构成和诅咒,实验着自己的力量。



然而最终,强大的魔法士总是孤独的。所以无法融于周围的魔法士们都聚集在了铎洱达尔,他们因聚集起来后便不再是孤身一人而感到安心。



但在巴尔达洛司看来,这种做法只是堕落,只会让自己沉溺于和周遭的共通感。



魔法士本不应该是那样的。应该更加肆意地使用自己的力量才对。



而位于这个国家顶点的她——是否也同样会这样想呢?







知晓未来究竟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虽然感觉会很方便,但也会因此束缚自己的思考和行动。



光是听到一个朦胧的未来视结果,缇娜夏就已经如此任务。而那个拥有未来视的占卜师为何会选择不与任何事相关联地活着——她感觉自己稍微明白了一些。



因此缇娜夏在日常的公务中,除了尽量使用能够想得到的手段继续寻找,她便只是等待着。



虽然她一直等待,但结果上仍旧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那天晚上,在工作时间结束后,缇娜夏将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文件带回自己的房间。



不知不觉间离退位已经只剩两个月了。她洗完澡换上居家服,趴在床上开始看文件。看到最后一份时,她歪了歪头。



「会面申请?」



这是昨天刚从塔伊利老家回来的朵莉丝提出的。好像是她有个认识的魔法士因为弟弟得了怪病,临时来到了铎洱达尔,想找她商量一下治疗相关的事宜。



缇娜夏稍微思考了一下,离开房间和女官打了个招呼。经过联络,约三十分钟后朵莉丝便来到了这里。被招来这里的少女在缇娜夏的房间门口惶恐地低下了头。



「很抱歉打扰您休息了,也谢谢您前几天派精灵帮忙的事。如我申请书中所写,我有位认识的朋友的弟弟得了怪病,身体状况突然恶化……」



「没问题哦,不过我不是特别擅长治愈,他在哪里?」



「啊,现在那位哥哥也在外面等着,我可以叫他进来吗?」



「没关系,很赶时间吧?请他进来吧。」



缇娜夏在居家服外面披上长袍,回到室内后并没有坐在接待用的桌子靠里的一侧,而是坐在了靠外面大门的一侧。她看着那两人走进来后坐在她对面。



表面保持平静,缇娜夏微笑道。



「朵莉丝,他就是那个人?」



「啊,是的。抱歉打扰您了。」



「可以请教下你的名字吗?」



「我是巴尔达洛司,女王陛下。」



沉默降临在房间里。



在男子平静的笑容下,他用审视的眼光看着缇娜夏。女王对朵莉丝说道。



「朵莉丝,你可以先回去了。接下来我会和这位先生直接谈的。」



「咦?但,但是。」



「朵莉丝。」



被再次叫到名字,少女开始起身,但却被那个男人抓住了肩膀。



「你还是留在这里吧,最好别动。」



「欸?」



这句话让朵莉丝感到些许困惑。但巴尔达洛司的眼中只有缇娜夏。他向泰然自若的女王提问。



「你还真是冷静。我还以为你一直在找我呢。」



「我的确在找,而且也吓了一跳哦。虽然可能看不太出来,因为我最近一直有意识到这一刻——你听说过必中的占卜吗?」



「什么?」



看到男子有些惊讶,缇娜夏露出了苦笑。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在朵莉丝回去塔伊利的时候,你为寻找下一个目标进行调查的时候碰到了她?」



「果然是被你发现的。幸好不是我一厢情愿,都做了这么多安排,如果那人不是你的话会让我很扫兴的。」



缇娜夏用手托着脸颊,听着他多少有些自我沉醉的话。



其实在听到朵莉丝说「那位哥哥也在外面等着」的时候,她就怀疑他「可能就是那件事的犯人」。但她并没有让朵莉丝立刻回去,是因为需要时间来判断她身上是否存在他植入的任何术式。虽然现在的朵莉丝看起来很正常,但还需要时间仔细检查一下。



缇娜夏抱起手腕,歪了歪头。



「然后呢?姑且先听一下你有什么事吧,听完后再解决你。」



「不会让你这么做的。别编织构成也别召唤精灵——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男人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可以放在手掌上的三棱锥型的骨架。中间有一根细细的链条,悬挂着一个银色的小箭簇。缇娜夏撇了撇嘴。



「这种东西竟然还存在。这应该是比铎洱达尔建国更久远的古董了吧?」



「没错。这是魔法士还被成为魔者受到迫害的年代,为了感知魔力而制作的魔法具。我稍微对它进行了改造,在感应范围内出现我以外的魔力就会产生反应。也就是说,只要你哪怕动用了一丁点魔力,与这个魔法具联动的诅咒就会在这姑娘身体内发动。那个诅咒已经在她身体里扎根,所以恐怕她会痛苦地死去哦。」



「欸……?缇娜夏大人……?」



「没事的,朵莉丝,先冷静下来。」



缇娜夏这么说道,同时为了表示会听从男人的话而举起了双手。既然会来到这里,他肯定做了相应的准备。可能是在饮食中混入了诅咒的核心并且让她吃下去了吧。话虽如此,诅咒应该也不至于有致死的效果。恐怕他说的话真假参半,但如果真的有诅咒,朵莉丝肯定会承受一定的痛苦。



看到缇娜夏放弃强硬手段,男人满意地笑了起来。



「只凭自己一个人很难守护一切吧?无论多么严密的警戒都会存在漏洞。尽管如此,那些弱者们还是会一味地向你索求。虽说被尊为女王,但其实跟为那些蠢货们服务的奴隶没什么差别。」



「你还挺能说的,但这些和你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关系?你到现在都那么谨慎,就是为了来跟我说这些抱怨话的吗?」



「不是,我是来邀请你的。」



「啊?」



他在说些什么?缇娜夏皱起了眉头。男人的眼中隐约可见兴奋的光芒。看到女王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巴尔达洛司笑得很开心。



「你好像对我的实验有些看法,但其实你和我也没什么差别。像割草般杀人,你也是一个能够毫无抵触地做到这些的人。」



「我确实会杀人,但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



「都一样。杀人这件事既不是什么漂亮事,也没有什么大义。你和我一样,都是一路靠着吞噬他人而活下来的。」



巴尔达洛司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再次审视缇娜夏全身。她那一眼就能夺人心魄的美貌,现在如冰块般寒冷。他向浑身散发着敌意的她说道。



「所以我才特意来告诉你,你可以活得更自由一些。」



「自由?」



「是的,一看就知道,你也觉得自己以外的人类都是非常脆弱的东西对吧?那种动动手指就能够对他们随心所欲的花草似的东西。」



「……然后呢?」



她没有否定男人的话,那些不过是事实。对于自己是个异质于其他人的存在这一点,她还是有自觉的,但却并不会因此感到任何优越感。既然被选为王,那她就应当完成自己的职责。



巴尔达洛司翘起嘴角。



「要不要跟我走?我需要你的力量。」



「啊?梦话还是等你死了再说吧。」



听到她冰冷的反击,朵莉丝不由得缩起身子。



「这可不是梦话。你在使用魔法战斗时,难道没有觉得快乐吗?在顺利编织构成时,难道不觉得高兴吗?这就意味着……你也希望能发挥自己的力量。但是依照你现在的生活方式,你能使用自己力量的几成?最多也就是一成。如果跟我走,你就可以更加自由地发挥它,没有任何禁忌。能够实现你想做的一切,也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生活。没有必要对自己的力量、自己的知识施以枷锁。」



——这些事,对于拥有一定力量的魔法士来说,可能真的是极其甜美的诱惑。



虽然能使用魔法,但并不是所有的魔法士都能自由地挥洒自己的力量。有限制,也有枷锁,一个人的力量越强,这些东西也就越加常伴身边。



巴尔达洛司就是一个卸下了这些枷锁的人……而他,正在邀请她走上同样的道路。



「你应该明白吧,以法尔萨斯王妃的身份浪费你的一生会只非常无聊。」



缇娜夏呆然地叹了口气,用优美地动作交叉白色的纤细双腿。



「我拒绝。请不要让我再重复了,真麻烦。」



「你还真够倔的,这个小姑娘死了也没事吗?」



巴尔达洛司把手伸向一边,掐住了朵莉丝的喉咙。少女睁大双眼,缇娜夏表情难看地站起了身。



但比她的行动更快,巴尔达洛司首先施放了风刃。它从她的右侧脸颊擦过膝盖,划出了一条长长的伤痕。红色的血沫飞溅,朵莉丝发出了尖叫。



「缇娜夏大人!」



「不许大声喊。」



巴尔达洛司咂舌,继续对着缇娜夏笑道。



「希望你也不要让我再重复了,你肯定明白,强大的魔法士就是孤独的。但我可以理解你。」



「你也太有自信了,你不觉得我跟你走的话会直接杀了你吗?」



「也是,所以这个小姑娘也要跟我们一起走。我会让她乖乖听话。」



说完后,巴尔达洛司便立刻在少女的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朵莉丝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不久她的双眼中便失去了意识,缇娜夏看到这些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这也是诅咒?你还真是有些无聊的本事。」



「诅咒的优点就是不会那么容易被别人破解。人类比自己想象的要弱得多,诉诸精神的话就更容易使人扭曲。」



「你就是靠这些手段毁灭那些村庄的吧。」



「一开始也不太顺利,但经过这么多实验,现在我的水平虽然还比不上『沉默的魔女』,但多少还是有点自信的。」



缇娜夏用手指拭去脸颊上的血,瞥了一眼时钟。



为她的视线所吸引,巴尔达洛司也确认了一下时间。



——她比预想中还要愚蠢。



虽然他也没准备随便说几句话就能让她当场答应。



但她的态度比预料中还要顽固一些。他原以为她会真正理解他邀请中的意义。



但现在看来,她好像完全没有认真听他的话。不管是多么超群的力量,如果操控它的精神只是凡庸,那就没有价值。



但尽管如此,她所拥有的巨大魔力也是有其用处的。



巴尔达洛司再次确认了时间。



应该差不多了。在进入城堡前,他便在城外进行了精心的准备。为了不被感知,他用少量的魔力编织了极其复杂的构成。虽然因为时间不够充足,他只是把自己的构成与原本就存在于附近的有点火功能的构成相连接,但作为火种已经足够了。接下来就只需等到那些构成形成连锁,产生巨大的火焰就行了。——大到足以照亮城堡窗户的火焰。



然后,他将看准她于这瞬间产生的缝隙,将诅咒打入她的精神之中。



就算她是最强的女王,也无法瞬间解开他人的诅咒。只要能成功施放诅咒,就是自己的胜利。虽然她很愚蠢,但她对于自己身为魔法士的不自由和孤独,还是有所理解的。只要从这一点突破,就能随意操纵她。反正她也只是个无处可去的小女孩,不然怎么会接受与法尔萨斯的政治联姻。



缇娜夏默默地坐着,完全没有在意露在外面的膝盖上流下来的血液。



离点火只剩一点点时间了。



不能错过那个时刻,巴尔达洛司继续向翘着腿的她问道。



「你的魔力是先天的吗?我真想看看你五脏六腑里到底浸润了多少魔力。」



「为什么像你这种魔法士,总是会想要撕开我的肚子呢?」



「只是单纯的兴趣,毕竟你全身上下都是珍贵无比的触媒。」



巴尔达洛这么说着,一边举起了手。



「!……」



缇娜夏因尖锐的疼痛而弯下身子,她低头一看,自己肚子正中间正钉着一个魔力做成的细桩。黑的细桩很快就消失了,它留下的拇指大小的洞中流出了血液。缇娜夏深吸了一口气,恢复原本的姿势,冷眼俯视着流淌在膝盖上的血液。



「你只要说一句肯成为我的东西就好了。我能理解你。」



「我从未希望有人来理解我。」



缇娜夏耸了耸肩笑道。



看着她的笑脸,巴尔达洛司感到一阵违和感,他再次把视线移向时钟,不由说道。



「……为什么?」



——火焰还没出现?



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那个时点了,这不可能。他已经多次确认那个构成。



巴尔达洛司压抑着内心的动摇,耳边却传来了女人的窃笑声。



多么令人厌恶的声音。巴尔达洛司看向她,她的腹部流出来的血液在黑暗的房间中一路滴落在地板上。



「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哦。」



「那你为什么要笑?」



「不好意思……我只是在思考你会被什么方式杀死,不小心就。」



「你说我会死?」



巴尔达洛司用一只手掐住了少女的喉咙,把她拉了起来。



他迅速编织构成,准备用力量让她明白,现在谁才是拥有优势的那一方。



但就在这个瞬间,他的背后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听到这句话的同时他感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巴尔达洛司眼前的视野突然变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什么也看不见,他终于明白自己连同椅子一起被拉到,脸也被人按在地面上,他的右脚传来一阵剧痛。脑子里一片空白,巴尔达洛司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我问你在做什么,再不回答你的脚就别想要了。」



男人满是愤怒的声音从天而降,巴尔达洛司忍住痛苦想要编织构成,但他的魔力却无法成形。并不是他不能集中意识,而是魔力在不断扩散。



脚踩巴尔达洛司,将王剑刺在他右脚里的奥斯卡抬起了头。



「你在搞什么,快点把伤口治好。」



对婚约者抛下这么一句话,他焦躁地咂了咂嘴



看到令人哭笑不得的结局,缇娜夏不由苦笑,随后她走向失去意识的朵莉丝。她们俩的额头相触,她的魔力开始探寻朵莉丝体内的魔力气息。



「嗯,果然是『让人感到幻觉的疼痛』这种类型的诅咒。镇痛之后再解咒就行了。」



缇娜夏在脑中编织起构成



她用最短的时间制作了最合适的构成,然后抬起头,把手放在朵莉丝胸前。



「——沉睡吧。」



她的咏唱仅此一句,朵莉丝的身体随之颤动了一下,随后少女就瘫坐在了椅子里。缇娜夏顺利完成处理后,把手放在自己的腹部。简单咏唱完,那个小洞也被治好了。在这期间,那个男人的尖叫仍旧回响在房间里。



奥斯卡瞪着脚下的男人说道。



「知不知道她是谁的女人?准备好接受相称的报应吧。」



听到这句话的巴尔达洛司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意,只是不断尖叫。他在地上不断翻滚,想要躲开刚削掉自己一只耳朵的阿卡西亚,。



奥斯卡捂住耳朵,隔开了他吵闹的喊叫声,向未婚妻问道。



「吵死了,这家伙是谁?」



「他就是那个连环事件的犯人。自己跑来了。」



「啊?真是个蠢货。那你为什么要任他摆布?」



「因为使用魔法上受到了限制,但我想反正等一会儿你就会来了。」



所以她特意坐在了靠近大门一侧的椅子上,那对方自然就会坐在靠里侧的椅子上,于是就会背对从卧室里走出来的奥斯卡。



然而听到这一说明的本人脸上还是露出了难看的表情。



「你遇上麻烦事的概率高得有点异常啊。」



这时忽然响起一阵慌忙的敲门声,是警备兵们发现尖叫声后赶了过来。



在瞬间变得吵闹起来的夜晚中,这一持续八年,总共造成两千人以上死亡的事件秘密地宣告了终结。







为了方便问话,巴尔达洛司身上被施加了简易的止痛魔法,但这件事对他完全没有帮助。他被拘束在地板上,听着自己上方两个男人的商量,其内容极其可怕。



「把他交给我,法尔萨斯也有村庄被毁灭了,就在我们那里处刑吧。」



「但毕竟是在铎洱达尔被捕,他还想加害女王……对半开吧,他的身体。」



「竖着分开?你要左边还是右边?」



「啊,不过这么一说,还得考虑其他国家的情况。分成九份吧。」



「不对,塔伊利发生过两起,所以八份就够了。」



「那就再加上铎洱达尔,还是九等分。」



奥斯卡和瑞吉斯淡然进行着对话。然而从他们背后传来的女人声音,制止了正用阿卡西亚比划着怎么切割的法尔萨斯国王。



「请不要在我的房间里搞这种事。会染上内藏的臭味好吧。」



「这里已经到处是血腥味了哦。」



「味道渗进去会更麻烦,地毯也得处理掉。」



治疗好伤口,缇娜夏换了一套衣服,随后在完成了朵莉丝的解咒后回来了。原本解除诅咒可能还会花上一些时间,但这次抓住了施咒的本人,经过奥斯卡可以说是拷问的一番询问后,她也了解了相关的构成,顺利地解开了诅咒。



缇娜夏走到巴尔达洛司的身旁,在他脑袋边蹲下。



「好了,我还有个问题,你认识一个叫做瓦尔托的男人吗?」



听到这个名字,奥斯卡和瑞吉斯的表情瞬间有些扭曲,但巴尔达洛司咽下了夹杂着血液的口水,一边摇了摇头。



「……我不认识。」



「嗯?那也没什么。我烦恼怎么才能抓住你已经很久了,你自己送上门来倒也正好。谢啦。」



看着满脸笑容的她,巴尔达洛司的嘴边露出了嘲笑的表情。



「拒绝了我,总有一天你会在孤独中后悔的。」



「那是不可能的。」



干脆地回答完,缇娜夏用右手触摸巴尔达洛司的额头。



暗色的深渊窥视着男人的眼睛。



「我从不曾恐惧孤独。」



——它如同伴随自己前行的影子。



她从未觉得孤独可怕,也从未忌避过它。



她从懂事起便一直生活在孤独之中。



真正填补了她心中深切空虚的,只有十三岁时遇到的那个人。因此,无论她会迎来怎样的未来,即使那里存在后悔,她也绝不会后悔选择了他,因为这就是她所到达的终点。



「而且……我才不会选择软弱的男人。」



缇娜夏嫣然一笑。



自己的确是个会杀人的人,也是会觉得战斗很有意思的那类人。



但现在她也将继续为此使用自己的力量,没有任何迷茫。



看到眼前凝聚的力量,巴尔达洛司的表情抽搐着。



毫无怜悯之心地眺望着他的表情,缇娜夏低声对他说道。



「再见。」



尖叫声划破黑夜。



缇娜夏用压倒性的力量控制着剧痛中的男人,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所作所为。







「刚才那招把他人格也破坏了吗?」



「那样的话就没法继续审问他了。只是把他身体里的魔力搞的乱七八糟而已。我在他体内也布设了构成,快自然恢复时就会再次撕裂他的魔力。到了这个地步还是挺痛的,要继续保持正常确实有点不容易。」



缇娜夏用没什么大不了的口气回答了奥斯卡的疑问,随即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现在两人并不在铎洱达尔,而是在法尔萨斯城堡中奥斯卡的卧室里。那之后,瑞吉斯为了整理房间和安全上的考虑,把处理完后续事宜的缇娜夏推给了奥斯卡,让他带回了法尔萨斯。



而巴尔达洛司将在审明所有罪行后,再向各国通报这一情况。之后如果没人有异议的话,铎洱达尔应该会将他处理掉吧。



奥斯卡用她带来的梳子梳着趴在寝床上的缇娜夏的头发。她扭过头略显讶异地看向他。



「你在做什么呢?」



「没什么,越梳越有光泽,感觉挺有意思的。好像在整理猫毛一样。」



缇娜夏眼中露出了呆然的神色,随即用手捂着嘴微微打了个哈欠。因为发生各种事情,现在比她平时睡觉的时间晚了三个小时。她完全没有明天可以顺利起床的信心。



另一方面,与赖床完全无缘的国王继续给出了可以说是冰冷的警告。



「话说回来,你再大意也要有个限度。不要让别人随便进入自己的房间啊。」



「一开始也没那么认真地怀疑他。再说你也会出入那个房间,我觉得某种意义上那里是最安全的房间。」



「你啊……」



她知道奥斯卡通常来访的时间,所以完全没有担心。不管发生什么,只要等到那个时间就没事了。她俯着脸把自己交给了睡意。但奥斯卡从边上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好痛……」



「不管怎么说,你看到他的瞬间就该反击!别被他牵着鼻子走!」



「唔。不是没受什么大伤嘛。」



「我的心情会变差。」



放下梳子,奥斯卡仰卧在床上。蓝色的双眼瞥了她一眼。



缇娜夏在他身边俯着脸吐了口气。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出了口。



「奥斯卡。」



「怎么了?」



「我今天被说成是一个会享受战斗的人,还被说是靠着吞噬别人而生存的呢。」



「胡说八道。」



「是吗?」



「只要拥有强大的力量,杀人就会变成一件很容易的事。但是,轻而易举或者费尽力气,并不意味对于杀人这件事的迷茫就会变化。不如说你是会更加迷茫的那种性格吧?而且你的力量和其他人的差距太大,战斗中基本也没什么机会感受高扬感吧?」



「……奥斯卡。」



——为什么他能如此看透自己呢。



处决罪人时,排除敌人时,她都觉得自己不会对使用力量感到犹豫。



但也只是她这么觉得而已。实际上,她脑中的经常会闪过因拥有过于强大的力量而带来的不公平。



然而,就算有人抵抗了她的力量,就算费劲功夫才杀死对方,杀人这件事本身就会变得正当化了么?



过于强大的力量会被人讽刺,这是没办法的。但这份力量全都在她的统御之下。



魔力中并不存在人格。真正应被叩问的,是使用它的意志。



所以,无论迷茫或是畏怯,她都会继续下去。就算她会选择不做,就算她会对牺牲感到害怕,也绝不会却步不前。她在很久以前就这么决定了。



「想迷茫就迷茫吧,这本身并不是什么坏事。总有必须杀人,或者必须背负些什么的时候。但是,你能承受这些,不是吗?」



听到男人的话,缇娜夏禁不住苦笑起来。她几乎从没见过他迷茫的时候。她知道这是他的一个强大之处,同时也正因拥有这份强大,他才能够这么温柔。



「你果然不会说……『把负面的东西看成正面的』,这种乐观的话呢。你口中只有万物本来的样子。……我喜欢你这一点。」



绝望不会成为希望。



但他能让她就这样跨越绝望,他会为此而支持她,给她以力量。



正因为如此,她才能与他分享这一切。



意识到与他相遇后逐渐变化着的自己,缇娜夏露出了微笑。她双手撑起了困倦而沉重的身体,望向自己的未婚夫。拥有与刚入夜时的天空相同颜色的双眼回望着她。让她只想无条件地遵从那双眼睛。



她并非在寻求理解,安宁和热情也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她想要的,就是他。



缇娜夏闭上眼睛,像是要想传达自己精神中的热度一样吻着他。双唇分开后,她俯视着他秀丽的容貌。



「……总觉得有点起了色心。」



「你啊,小心我收拾你哦。」



看到奥斯卡露出从心底不愉快的表情,缇娜夏不由笑出了声。她把身体紧贴在他身边,闭上了眼睛。







少女隐藏起气息,在月光照耀下行动着。因为城都里发生了预料之外的情况,最终她花了三个小时左右把所有的地点重新看了一遍,再用转移回到了宅邸中。



瓦尔托等在房间里,看到她回来后便开始沏茶。



「情况怎样?」



「城都那边被人设置了奇怪的构成,我把它们都解除了。应该是个会在事先定好的时间燃烧周围建筑物的构成,但如果真的让它这样做了,我们这边就麻烦了。」



「哦,能够瞒过铎洱达尔的监视,这人本领还不错嘛。」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竟然擅自连到我们的构成上来。」



密菈莉丝皱起了眉头,瓦尔托苦笑了一下。



「幸好赶得上。如果我们现在被发现就麻烦了。谢谢你,密菈莉丝。」



被他道谢,少女的脸红了起来。顾不上脸上的红晕,密菈莉丝慌忙装出平静的表情继续说道。



「其他的构成我也全都检查了一遍,基本上都很完美,成长地很顺利。」



「太好了,辛苦你了,谢谢。」



瓦尔托笑得很高兴,但少女的表情中露出了些许阴霾。



「这么做真么好吗?没问题么?」



「事到如今还说什么呢,当然没问题。我们花了这么多时间准备,就是为了这一天。」



「……你不会消失吧?」



密菈莉丝将心中一直怀抱的不安诉诸语言。



但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微笑着将冒着热气的杯子递给密菈莉丝。



密菈莉丝没有接下它,而是直直地看着那个男人。



「请认真回答,瓦尔托。不然我不会行动的。」



「……如果没有遇上我的话,你应该能过得更幸福吧。」



「你在胡说些什么?」



「没有胡说,我是真的这么认为的,密菈莉丝。我很清楚。但不管重复多少次我都会与你相遇,也想要与你相遇,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现在就是最后一次了。对吗?」



「嗯……是啊。」



瓦尔托笑了,他的表情因为窗外月光的影响看不太真切。密菈莉丝有些不安,但还是接下了茶杯稍微喝了一口,感觉味道有点苦涩。



瓦尔托闭上眼睛。



「准备都完成了。但在那之前,必须再确认一次。」



拿起自己的杯子,他转身背对少女。



他抬头仰望空中的明月,那里有着孤独、永恒、但又美丽的光辉。



「如果她没法超越外部者的力量就麻烦了。要是她做不到,其他任何人也做不到。让她在再积累一些经验吧。」



「她真的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不会失败吗?」



瓦尔托微笑着看着微微噘嘴的少女,愉快的说到。



「我很了解她,远比现在这个法尔萨斯国王了解她。即使过去被改写,也只有她才是最强的魔女,同时——也是这个世界一直等待的那张王牌。」



命运不会停留,就算它的轴心剧烈晃动,也仍会继续向前转动。



为了能够稍微左右它的目的地,男人不断地挣扎至今。而现在,他也仍站立在不知已经是多少次的战斗的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