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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与种子相遇(2 / 2)


奥斯卡如她所说伸出左手,缇娜夏拿起戒指,把戒指和男人的手指比了比大小。



「看来要再弄得大一些才行。」



她轻轻吟唱了一下,戒指变大了一圈。她将戒指戴在了奥斯卡的左手中指上。继续咏唱调整了它的大小。奥斯卡饶有兴趣的看着仿佛不像金属的戒指的变化。



「这是什么做的?」



「银的,只是制作时施加了魔法。」



缇娜夏确认了戒指紧贴他的手指后,就开始继续其他咏唱。她咏唱结束后戒指的外观并没有发生变化。她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男人笑了笑。



「这样的话除了你之外的人就看不到这个戒指了。」



「嗯。是给我的吗?」



「当然,这是个魔法具。我在里面施加了构成,只要挪开这个石头就可以发动。虽然只能生效一次,但是发动后会以你为中心产生一个无法使用转移魔法的区域。不能转移出去,也无法转移进来,通过转移移动区域里的东西也是不行的。」



听到未婚妻的说明,男人睁大了眼镜。他认真地看着戴在自己手上的戒指。



「那可真厉害……是为了上次战斗那种情况吗?」



「是的。你和魔法士对战的时候,对方转移或者飞走就麻烦了。飞走的话还能通过那克追上去,转移还是干脆把它封印起来比较好。效果会持续十分钟。用掉了的话我会帮你再补充构成的。」



「帮大忙了,谢谢你。」



听到奥斯卡道谢,缇娜夏害羞的笑了起来。但马上露出了认真的表情叮嘱道。



「封印转移的效果对敌我都会生效,所以使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哦。」



「你也不能转移吗?」



「我也不能,如果想要只让我免于封印,整体的效果就会变弱。那样就没意义了。现在的这个,即便对手有魔女级的魔力也能封印住哦。」



「明白了,我会小心使用。」



奥斯卡确认着戒指点了点头。



前阵子与拉维妮娅战斗的时候,对方转移过来一堆利剑,相当棘手。如果今后又有对上强敌的机会,这个魔法具会成为强力的武器。虽然可能只是小事,但这也是她吸取过去经验的一种表现,他非常感谢。



缇娜夏抬头看着男人,露出了荡漾的微笑。



「生日快乐。」



她的话里透出稚气的情感。这个魔法具就是她送的礼物吧。与送给她的礼物相比,这个也太过于实用了,这一点让奥斯卡不由大笑起来。看到笑出声的王,她像只猫似的瞪圆了眼睛。



「欸,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吗?」



「没什么,你真的很有意思。谢谢你。」



奥斯卡的手搭上她的脸颊,靠近她吻了下她涂了唇膏的嘴唇。



双唇分开时,缇娜夏虽然满脸通红,但还是疑惑着到底哪里有趣了,讶异地离开了房间。



典礼准时开始。



站在奥斯卡身边的缇娜夏,既是他的未婚妻,也是铎洱达尔的现任女王。



面对接踵而来的各国宾客,缇娜夏露出了柔和的笑容,同时也试探着确认了一些事。



铎洱达尔现在正处于制度改革的关键期,前阵子又刚刚以禁咒对抗者的身份介入了法尔萨斯与塞扎尔的战争。在目前情况下,她必须确认各国对铎洱达尔抱有什么样的态度。



然而实际一问,她发现在法尔萨斯的典礼上,大家给予她以及她国家的评价几乎都是赞赏或者祝福。就连塔伊利的王子也对她致以礼节性的问候。



缇娜夏在人潮散去后,向身旁的男人低语道。



「连一句牵制的话都没有,有点出乎意料。」



「和我订婚真是太好了吧?」



「该怎么说……哎,是的。」



缇娜夏轻声说着点了点头,但她没有注意到,其实她自己现在的模样对于这件事也起了一定作用。如果她今天仍旧是如女王般的姿态,或许还可能引起一些国家的警戒。然而,今天的她可以说是非常可爱,拥有着与她外表年龄相应的让人怜爱的模样。



订婚后,因为她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亮相而来探听情况的人们,看到她这副站在男人身边婀娜微笑的样子,都不由放下了心中的担忧。里面甚至有人怀疑她和继承精灵时的女王是不是同一个人。看到比预想更好的效果,计算到这些制作了这套礼服的奥斯卡有些想笑。同时他也感觉到朝向自己的视线中夹杂着诸多艳羡,感到些许的优越感的同时不由苦笑。



虽然缇娜夏好像不喜欢女性阵容对她投去的嫉妒眼神,但奥斯卡觉得瞪着他的视线应该也与之不相上下。眨眼间就把拥有稀世力量和美貌的女王掌握在手中,羡慕他的人更是不在少数。



「虽然内里是个炸弹女。」



「欸,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今天我可没有破坏窗户哦。」



「不是今天也别破坏窗户啊。也只有我能管得住你了。」



「你说的是没错,但发生什么了吗?」



缇娜夏一脸茫然的抬头看着他。



就在这时,一名少女来到两人面前。缇娜夏看着少女的脸,漏出了惊讶的声音。她就是刚才在中庭里见到的那个少女。银发的她微笑着行了一礼。



「初次见面,两位陛下。我是奥蕾莉亚·卡瑙·奈莎·福尔西亚。这次代理冈杜那国王前来向您祝贺。」



「感谢您珍重的问候。也请代我向贵国王问好。」



「这是我应该做的。」



少女屈膝回答了奥斯卡,缇娜夏娇艳地笑了起来。



「我是缇娜夏·艾斯·梅亚·乌尔·艾缇露娜·铎洱达尔。刚才失礼了。」



「彼此彼此,很抱歉没有报上自己的名字。」



看到有些惊讶的奥斯卡,缇娜夏说明了刚才与她在中庭里相遇的事。同时她想起了一件事。



「这么说来,您的同伴也来了吗?」



「是的,我的监护人也一起来了。……特拉维斯?」



听到奥蕾莉亚回头喊出的名字,缇娜夏张大了嘴巴。如果她喝过些什么东西,现在可能就要惊讶地喷出来了吧。她身边的奥斯卡也哑然无声。



闪耀的银发男子出现在半失神的两人面前,用优美的动作行了一礼。



特拉维斯抬起头来微笑了一下。



看到他戏弄的微笑,奥斯卡比缇娜夏更早回过神来,握住了腰间的阿卡西亚。他保持着随时能够拔出剑的状态,瞪着特拉维斯。



感受到夹杂着杀气的威压,奥蕾莉亚吓了一跳。奥斯卡用像是恫吓的低沉声音说道。



「亏你还敢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你还是分清一下时间和场合比较好吧?」



感觉到一触即发的气氛,缇娜夏插进两人之间,两只手分别按住两个男人。



「等,等一下,奥斯卡。」



「让开,缇娜夏。」



「不行,这样不太好。」



附近的两三位宾客察觉到了异样的气氛,向这里投来了讶异的视线。



缇娜夏看向笑着的特拉维斯和他身旁睁圆了眼镜的奥蕾莉亚。少女注意到她困扰至极的视线,拉住了特拉维斯的胳膊。



「特拉维斯!不是说了今天不能使坏的嘛!」



「不是今天做的。」



「都一样啊!笨蛋!」



奥蕾莉亚揪住了男人的耳朵,用力扯着让他低下了头。她自己也深深低头。



「虽然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我也有同样的责任。非常抱歉。」



最上位魔族被十五六岁的少女拉着耳朵低下了头。



看到眼前这难以言喻的光景,奥斯卡和缇娜夏互相看了看。虽然特拉维斯本人正抱怨着「好痛,放手。」,但奥蕾莉亚好像反而增加了手上的力量。



法尔萨斯王不知该作何反应,被旁边的未婚妻拉着胳膊退了半步。缇娜夏双手在脸前合十恳求道。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请控制一下,拜托了。」



看到她极度困扰的表情,奥斯卡也总算恢复了冷静。他控制压抑了自己的感情,向奥蕾莉亚说到。



「我也失礼了。没什么事,请抬起头来。」



「感谢您的宽容。」



少女抬起头。蓝灰色的双眼摇曳着看向国王和缇娜夏。但他们的双眼中已经藏起了所有感情。



王瞥了一眼满脸无辜的特拉维斯,打了个形式上的招呼后就离开了那里。缇娜夏一瞬间想要说些什么似的看了看奥蕾莉亚,但什么也没说地苦笑着跟上了他。



目送两人离去,奥蕾莉亚小心不让别人看到地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男人的侧腹。



「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和那个女人认识很久了,稍微捉弄过她几次。」



「……糟透了。」



奥蕾莉亚深深叹了口气。身为她监护人的这个男人,因为他的美貌和性格,在女性关系方面纠纷不断。难道那位美丽的女王也是其中之一?——奥蕾莉亚将怀着担心与愤怒,以及一丝丝嫉妒的目光投向了男人。



「她曾经是你的恋人?」



「怎么可能,那种自我完结型的女人不是我的菜。」



特拉维斯随意地回复,但好像注意到了什么的扬了扬眉毛。他认真地盯着少女。



他的视线让奥蕾莉亚有些不舒服,转过身去。



「怎,怎么了?」



「嘛,要说在不在意她,还是挺在意的。」



「……哼。」



她感到些许不快,声音有点低沉。



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那么漂亮的美人应该没人会不在意。



奥蕾莉亚想起了在中庭遇见的女王的样子。缇娜夏只是因为陌生的自己在寻找什么东西,就下来帮她了。



既温暖又温柔,还有已经成型的大人的美貌。想来大家都会喜欢她。



奥蕾莉亚闭上了眼睛,这些无聊的思绪让她有些心痛。但是缇娜夏已经有未婚夫了。



特拉维斯轻轻抚摸着少女低下的头。



「你要做个好孩子哦。」



「别把我当小孩子。」



「你还是个孩子。只要你是个好孩子我就会守护你。绝对。」



拥有强大力量的声音。他现在会是什么表情呢?她并不想抬头看。



但她仍旧相信了男人的话,只是点了点头。







典礼告一段落,宾客们开始回去的时候,男女两人正面对面漂浮在法尔萨斯城堡上空高处。女人皱着美丽的眉毛提出忠告。



「请不要再做那种恶劣的行为了……」



「我只是作为王位继承人的监护者跟来而已,别瞎抱怨。」



「你这说法……不愧是非人……」



听到男人直白的回应,缇娜夏深深叹了口气。按住了发疼的太阳穴。



「之后我也被他念了很久,饶了我吧。」



「结婚对象是个心胸狭窄的男人可真太好了。不提这个,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



看到已经放弃了的缇娜夏,特拉维斯脸上浮现坏笑。他用手指着她。



「——是时候清算留你一命的人情了。」



脑子还没完全理解他的话,缇娜夏就感到浑身战栗。



迄今为止他已经两次放过了差点被杀死的她。而他现在正要求清算这件事。缇娜夏迅速编织起构成。



但特拉维斯挥了挥手阻止了她。



「别着急,我不是要杀你。我有个要求。」



男人的话让缇娜夏皱起了眉。她消去了手中的构成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什么事?」



「我需要你当一下我的女人的替身。」



「啊!?」



完全搞不懂他在说什么。缇娜夏回忆起之前见到的让人怜爱的少女。恐怕她就是所谓的「我的女人」吧。虽然还略显稚嫩,但那个少女的确有着不可思议的魅力。而且她看上去内心强大,也很聪慧。



但这件事为什么会牵扯上这种奇怪的情况?缇娜夏歪了歪头。



「替身是什么意思?」



「我察觉有个麻烦的女人醒来了。她很有可能来杀奥蕾莉亚。我会在这件事发生前把她杀了,但我不在的时候那家伙的手下可能会来。虽然我会准备护卫,但还是不太放心。所以还是让他们把你当成我的女人比较好。」



「……哎哎?」



这还真是无比麻烦又任性的要求。被卷入其中的奥蕾莉亚也挺可怜的。感到有些头疼,缇娜夏再次按住太阳穴。



「麻烦的女人是谁?」



「和我一样。」



「一样性格扭曲?」



「不是,和我一样的位格。」



「额……最上位魔族!?」



「嘛,没错,而且很缠人。」



「……你的女性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缇娜夏曾经杀死的魔女,好像也是这个男人以前的恋人。大概是他甩人的方式太过分,魔女非常憎恨他,但他又被召唤时的契约限制不能杀死她。所以缇娜夏杀了魔女对他来说是种幸运。



特拉维斯理所当然地对抱着头的缇娜夏说道。



「就是这样,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等一下等一下。」



缇娜夏伸出双手让他停下。毕竟可能成为另一个最上位魔族的目标。她不可能轻松回答同意。



但他并不允许反对意见。特拉维斯用惊讶的眼神瞪着缇娜夏。



「你傻吗?只要这样就可以还清这个人情,已经算便宜你了吧。」



「或许是这样……」



「另外,你是不是准备嫁去法尔萨斯?这倒也挺有意思的。铎洱达尔和法尔萨斯,哪个才算你的国家?说吧。」



缇娜夏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脸色有些发白。



特拉维斯以前曾经说过,作为她杀死魔女的谢礼,他承诺不会「对她所在的国家出手。」。虽然这种说法十分居高临下,但这就是魔族之王的做法。当她嫁入法尔萨斯后,她准备选择哪一边作为自己的国家,他又准备对另一边做些什么?他的这句话暗示这些威胁。



法尔萨斯与冈杜那接壤,可以的话她希望阻止特拉维斯介入这里的事。但她也想避免他因此对铎洱达尔出手。



「如果你愿意接下这件事,只要你的血脉还在,我也可以同时不侵犯这两个国家哦?反正对我来说一个两个国家也没什么区别。」



「呜……」



特拉维斯提出的十分破格。但其实问题的根源就是他自身即是灾祸这一前提。



缇娜夏抱起胳膊,看了看特拉维斯,他仍保持着平时从容的笑容。但却略微给人一种故意摆出这个态度的感觉。



「——奥蕾莉亚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想参考一下。」



被问到这个问题,男人露出了极其讨厌的表情。他像是想拒绝回答,但看到缇娜夏认真的眼神后咂了下舌。



「没什么,我因为有兴趣所以就跟着她而已。她还是个小娃娃,就这么死了也有点可惜。」



「唔。」



「你干还是不干?」



「我干。」



缇娜夏耸了耸肩即刻回答。



虽然是件麻烦事,但这个情况可以说是这个男人会提出的最好条件了。问题核心的最上位魔族也会由特拉维斯亲子去应付,缇娜夏还有精灵们帮忙。谈不上是什么不好的交易。



而且,她也有些觉得让奥蕾莉亚因此而死有些可惜。就像自己曾经也是个需要别人帮助的孩子一样,她也想成为这名少女的力量。而更重要的是,那个男人好像对她有些执念。或许奥蕾莉亚会成为能够改变他的人。



特拉维斯听到缇娜夏的同意,黑色的双眼中瞬间露出安心的神色。但很快就变回平时略带嘲讽的笑容。



「那就把胸口露出来。」



「为什么?」



「能被衣服遮住的地方比较好吧,再烦的话我直接把它撕破了。」



「那,那可不行。」



她还穿着奥斯卡送的礼服。缇娜夏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乖乖解开了衣服前面的三个扣子。特拉维斯指了指在她白色肌肤中显得更为白皙的胸口。



「——绽放。」



孩子手掌大小的一个纹章随着这句咏唱显现。一个印记浮现于她光滑的肌肤之上,看起来十分毒辣鲜艳,像一朵蔷薇之花。



「好了,这是代表我的所有物的标记。只要是魔族,看一眼就会明白。」



「唔哇……之后能消去的吧。」



「结束后我会帮你抹掉,努力别死了。」



「好好,奥蕾莉亚也有这个吗?」



「怎么可能有。」



男人粗鲁地回了一句便消失了。她睁大了眼睛,凝视着男人刚才所在的地方。



「该怎么说呢……真是意外。」



至今为止只把人类像虫子一样当做取乐对象的男人,竟然把一名少女当做宝贝一样对待。仅因男人的兴之所至就两次差点死去的缇娜夏,怀着一种不知该说是恐怖还是可笑的感情眺望着天空,笑出了声。



典礼在二十分钟前结束,除了留宿城堡的人之外,宾客们都已经回去。



拉扎尔还在协助后续收拾的工作,在走出大厅时被主人叫住。



「你知道缇娜夏在哪儿么?」



「不,我不清楚。」



说起来不知何时起她就不见了。拉扎尔也觉得有些疑惑。



「那我去找她吧。」



「也是……麻烦你了。应该在换衣服的房间或者我的房间吧。」



「我知道了。」



国王的表情有些阴沉,大概因为与冈杜那宾客之间发生的争执吧。他已经确认奥蕾莉亚和她的同伴已经回国。尽管如此,主人好像还是有点担心。依他的命令,拉扎尔首先来到她的房间,发现那里没人后便准备前往王的房间。



「不会什么都没说就回铎洱达尔了吧……」



拉扎尔在走廊中穿行,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停下脚步。他仔细倾听,好像能听到像猫叫似的细小声音。



他依着声音的方向拐过走廊,在看守的卫兵站着的转角前,发现柱子的阴影里藏着一个大篮子。



——难道是谁遗弃的小猫?



他怀着这样的想法看向篮子,上面盖着一块白布,声音就是从白布下方传出来的。



拉扎尔下定决心掀起白布,好不容易才没有发出叫声。



——篮子里睡着一个刚出生三四个月的婴儿。



蓝色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望着突然开阔的视野。哭声大约也因为惊吓而停止。拉扎尔的视线和他的眼神对上,屏住了呼吸。



「怎么会……迷路的孩子?……不可能吧。」



他战战兢兢地看向周围,但没有人。他想要把手伸进篮子把他抱起来时,却发现里面有一封信。他把信拿起来一看,并没有信封,只是一张折起来的纸条。



收件人上写了法尔萨斯王的名字。拉扎尔把纸条展开,看了看上面不长的文字。



「……」



他差点叫出声。里面写着让人难以相信的内容。



但婴儿又开始哭起来,焦急的哭声让拉扎尔有些惊慌失措。他想要抱起婴儿,但手上还拿着纸条。



「我来帮你拿吧。」



「啊,谢谢你。」



把纸条递给身后伸来的手,拉扎尔把婴儿抱在了怀中。



他刚松了口气的同时,浑身突然僵硬——到底把纸条交给了什么人?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身后,这次真的尖叫出声。



站在那里的正是国王的未婚妻。



「——啊啊啊啊啊啊!」



「哇!?」



听到他突然对自己大叫,缇娜夏拿着纸条捂住了耳朵,随后放下手,皱着眉头看向拉扎尔。



「你这样会吓到宝宝的。怎么了?」



「啊,纸条……那个纸条……」



「纸条怎么了?我读一下?」



「不,不是……」



拉扎尔没能阻止缇娜夏在他面前打开了纸条,暗色的眼睛盯着纸条上的内容。



「这是……」



「等,等一下,缇娜夏大人。」



「这是在吵什么?缇娜夏你也在啊。」



大概是听到了拉扎尔的叫声,奥斯卡正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看到主人的登场,拉扎尔不知道这会对目前的事态产生帮助还是会让它进一步恶化。



王逐个确认了皱着眉头的未婚妻、在她身旁快要哭出来的随从、以及他抱着的婴儿,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那个婴儿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



缇娜夏没有回答王的问题,而是把手中的纸条递了过去。



奥斯卡接过纸条打开一看,那上面用女人的笔记写这这个婴儿是王的孩子,并请他好好照顾这个孩子。



「……啊?」



上面没有写女人的名字。奥斯卡哑然失色,差点把纸条弄掉。他看向面无表情的缇娜夏,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



「不是我的哦。」



「啊,是啊!陛下才不会这么不小心!」



拉扎尔的辩解完全是自掘坟墓。奥斯卡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



两个男人因预料之外的事态而惊慌失措,缇娜夏用冷冷的眼光看着他们。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傻?无论怎么想,这件事从时间上就来不及。」



被这么一说,两人面面相觑。



的确如此。在缇娜夏两个月前帮他解除诅咒之前,他是无法生下孩子的。因为解咒后不久就与不被诅咒所限的她订婚,他完全忘了这件事。



拉扎尔还没有安下心来的实感,嘟囔了一声。



「嗯,那就是说……」



「弃婴?」



三人沉默了。



在拉扎尔怀中停止哭泣的婴儿讶异地抬头看着周围的大人们。



暂且决定由拉扎尔把婴儿交给女官们,奥斯卡和缇娜夏则回到了王的房间。王看着纸条不愉快的叹了口气。



「谁干的,真是。」



「你没有头绪吗?」



「没有,我认不出这个笔迹,也没有署名。」



如果是平时,城堡里出现陌生人的话很快就能分辨出来,但今天有各国人员出入。虽然大致调查了一下,但可能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缇娜夏浮在空中轻声说道。



「现如今,没有双方同意应该是不能生孩子的吧?」



「实质的确这样,只要两人有一方吃了魔法药就可以避免怀孕。四百年前不一样吗?」



「那时候还没有这种药,应该是三百年前才发明的。」



根据开发时的记录,避孕用的魔法药应该是东方国家梅森在治疗不孕不育的研究中发明的副产品。现在已经以低廉的价格传播开来,但这也意味着「非预期内的孩子的出生相比四百年前少了很多。」



——那为什么这个孩子会被遗弃?



「啊……说起来,奥蕾莉亚也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在中庭里找过他。」



「哭声?什么时候的事?」



「典礼正式开始前,但是应该没有婴儿进入城堡的记录吧?」



「是的……应该是有人混在宾客中带进来的。」



——是谁,又是为了什么目的把这个婴儿遗弃在这?



缇娜夏烦恼地在空中转了一圈,随后提着礼服的下摆降落在男人面前。



「这个孩子要不交给我吧?」



「为什么?这里也有人可以照顾他。」



「不,我在想为什么会指定交给你……可能有什么企图。」



「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倒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缇娜夏耸了耸肩。让他觉得自己爱操心也是没办法的事,但她任务什么事都要先怀疑才对。或许感到了她的不安,奥斯卡苦笑着说。



「就算有问题,应该也不是瓦尔托干的。」



「为什么?」



「因为那个男人知道我的诅咒。」



「啊!也是……」



不知道他从何处得到的这些情报,瓦尔托对各种事情的了解程度有些异常。他也是因为知道奥斯卡诅咒的事才送来了德莉拉。如果这次也是瓦尔托安排的,应该不会放上这个很容易被识破的纸条。



「这样的话……那就是别处做的吗?」



缇娜夏皱着眉再次漂浮在空中。



裙摆被男人抓住,她慌忙降低了高度。她小心护住了纤弱的布料,被男人抱在怀里。或许应该把这件礼服换下来比较好。



奥斯卡像是对待小朋友一样抱起她,右手贴在她白皙的脸庞上。



「嘛,就让他在法尔萨斯留一段时间看看吧。或许他的母亲会改变主意把他带回去呢?」



「……也是。」



他很温柔,缇娜夏这么想着。



并非一味地娇惯,而是一种拥有相应强大力量的温柔。她并不具备这一点。



缇娜夏凝视着男人的蓝色眼眸。



这是太阳刚刚落下时,清澈夜空的颜色。



他的坚强、他的意志、他直率的态度都让她为之深深着迷。偶尔捉弄人的样子,甚至把她当成孩子一样摆弄的样子都无比吸引她,让她都为自己感到气结。



他的存在给予了她战斗的力量和安心的归处。就算独自一人时她也能坚强地生存下去。



——也因此,她才将这份难以捉摸的感情称之为爱。



总觉得继续看着他连意识都会飘远,所以她闭上了眼睛。她忍耐着快要流泪的热度,轻轻吻上男人的嘴唇。



双唇分开后,奥斯卡抬头看着她露出了苦笑。



「突然怎么了?」



「欸?什么事?」



「你看起来快要哭了哦,爱哭鬼。」



他的话正中靶心,缇娜夏撇了撇嘴。但她稍微歪了歪头,又重新笑了起来。



如月光般清冽的笑容。蕴含了漫长岁月的宁静表情,很快就变成了含羞的腼腆笑容。



「我很幸福。」



她在男人耳边细声低语。



天空逐渐开始染上红色。缇娜夏落到地上,确认了一下时间。注意到她的动作,奥斯卡边换衣服边问到。



「怎么了,你还有事?」



「不,今天没事了。」



「那就住下吧。」



「是呢……」



先回到房间脱下礼服——她准备这么做正要出门时,却被男人抓住了手。



「你要去哪里?」



「我去换衣服,毕竟是收到的礼物,不想把它弄脏。」



「之后会给你送去的,你留在这里就好。」



奥斯卡从身后抱紧她,吻上了她裸露在外的脖颈。



伴随着晕眩感,缇娜夏只觉得整个身体都失去了气力。但当男人的手抚摸上她的喉咙时,她一瞬间回过了神,想起了她不应忘记的一件事。



她慌张地扭动身子,从男人的怀中逃了出来,后退着与惊讶的他拉开距离。



「对不起,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今天要先回去了。」



「怎么了,这么突然。」



「没什么……我预定会生病……」



「你啊……都是女王了,至少想个更好点的借口吧?」



缇娜夏脸上抽动着,捂住胸口。



现在那里有一个不会消失的印记。那个代表她属于其他男人的标记强烈地印在她胸口,连她的遮蔽魔法都无法产生效果。如果被奥斯卡发现,她不敢想象他会多生气。



不过他好像把缇娜夏勉强的表情理解成了别的意思,皱起眉头叹了口气。



「怎么,你果然还是生气了吗?」



「欸?你说什么?」



「刚才拉扎尔说的那些无聊的话。」



「啊——……」



说起来,他们俩刚才很愉快的自掘坟墓了。因为那时候的对话完全无关紧要,所以缇娜夏也听过就算了。虽然仔细一想,那的确不是什么愉快的内容,但她也不觉得会因此发怒。就算他过去有过恋人也并不奇怪,不如说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过缇娜夏还是轻轻敲了一下手,点了点头,对他莞尔一笑。



「嗯,我生气了。所以我先回去了!」



「你……等等。」



「才不等,那就下次再会吧。」



她赶紧回答,趁着他还没怀疑时消失了。



看到她转眼间离去,男人哑然地目瞪口呆。



被留在房间里的奥斯卡,一直没能察觉到未婚妻隐瞒了自己的真意,最终那天只得抱着头睡着了。







缇娜夏转移回到铎洱达尔自己的房间时,米拉、卡尔和莉莉娅正在一起喝茶。虽然精灵们平时不被召唤就无法出现,但缇娜夏在离开国家时总会召唤出几个留着待机,以防万一。



「咦?缇娜夏大人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留在那边过夜。」



米拉和其他两人边说着边回过头,在看到主人的瞬间全部惊呆了。



莉莉娅手上的杯子掉在地板上,裂成两半。



「缇,缇娜夏大人!那是什么!发生什么了!?啊,没失去纯洁,稍微放心了一些!」



「啊,果然你们能看到这个啊……」



面对大致还算在意料之内的反应,缇娜夏苦笑着。



他们隔着衣服也能看到这个印记。也明白这个纹章是谁的东西。



卡尔略显担心的说到。



「小姐,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了?」



「发生了很多事。」



缇娜夏走近寝床,坐在床边。向三名精灵说明了事情的始末。



听到她与魔族之王的交易,三人分别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那一位醒过来了吗……?真是糟透了。」



莉莉娅这么说着,同时将破碎的杯子恢复原样。缇娜夏耸了耸肩。



「你们认识特拉维斯说的那个吗?她是个怎样的人?」



「唔——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



三个精灵互相看了看,同时开口说道。



「阴险。」



「傲慢。」



「嗜虐。」



「唔—哦—」



这些词语的搭配还真赞。不过或许对最上位魔族来说都是当然的品质。如果要形容特拉维斯,应该也会用上类似的单词。



卡尔撑着脸颊,眼神中充满了疲惫感。



「因为这里有小姐的结界所以我就喊她名字了。那位大人……费徳菈大人从很久以前起就一直对特拉维斯大人念念不忘。据说有过好几次特意显现在人间阶杀了很多人。」



「啊哈哈,和缇娜夏大人有点像,太执着了。」



「我才不会把情敌杀死呢!」



拿她和自己比较也太过分了。听到主人的反驳,米拉却笑了笑。



「不是的,对于费徳菈大人来说人类并不是情敌。如果缇娜夏大人的恋人也整天盯着蚂蚁窝玩的话,你也会生气吧?」



「那倒的确会怀疑他是不是正常。」



——真是头痛。



也就是说,对于上位魔族来讲,人类本来就是等同于虫子般的存在。所以既没有兴趣,也不想扯上关系。然而其中处于最上位的那个男人却对人类怀有兴趣,甚至还和他们一起生活,这实在太过例外。从爱着他的同族角度来看,会觉得难以忍受也不是没有道理。



缇娜夏略微同情着不曾谋面的魔族女性,但也对其中难以理解的部分摇了摇头。



「但不管是多么奇怪的兴趣,我还是不会破坏对方如此重视的东西……」



「这一点上应该是性格不同所致吧。费徳菈大人干脆随他去就好了嘛。」



「嘛,特拉维斯大人都说会去解决她了,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吧?反正也是他比较强。如果只是解决手下,缇娜夏大人一个人就能处理。」



「是啊——有事的话随时喊我就好。」



看着精灵轻轻挥了挥手,缇娜夏深深叹了口气,她依次凝视他们三人。



克服了心中的些许犹豫,女王开口说道。



「……果然对于你们来说,人类也只是虫子吗?」



听到主人的问题,三人面面相觑。



他们沉默了一瞬,随即便在缇娜夏不安的视线中开心地笑了起来。



「怎,怎么了嘛。」



「没什么,我们在这里生活得太久了,基本都习惯了。人类很有意思,我也很喜欢小姐。」



「毕竟我们本来就是会接受那种契约的怪人嘛。」



「就是这么回事。如果我们不愿意,解除铎洱达尔的契约时就都回去了。」



他们的话语和想法各不相同,但却有着共通的暖意。



缇娜夏放松了睁圆的双眼,闭上了略显湿润的视野。



「谢谢你们……」



无论是四百年前还是现在,精灵们都陪伴着她。她也重视着身为她重要朋友的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