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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你的故事(2 / 2)


估摸着灯花冷静一点后,我问道。



「连义忆,也开始消失了吗?」



她在我怀里微微顿首。



kin,听到了这样一声细小的耳鸣。



一瞬间,世界产生了数毫米偏差的错觉袭来。



义忆的消灭。



这意味着,她终于踏入了「零」的境界。



也表明我们所剩的时间已经不足半个月。



贪图记忆的病魔接下来要下手的,就是她的生命。



她在被宣告为新型AD患者时,就已经注定会有这一天。



我本应该接受了这一切,做好了觉悟才是。



但是到头来,我什么也没懂。



那一天,我理解了〈lethe〉被开发的真正意义。



人们想要借助那种极小的机械的力量,用来完全忘却之物的真身,到了二十岁我才真正明白。



她后来哭了好几个钟头。仿佛要把至今为止的人生中咽下的泪水一滴不留地挤尽一样。



直到从窗户射入了夕阳撒满了病房时,她才停止了哭泣。



她的长影在昏暗的视野角落摇晃着。



「呐,说说过去的事吧。」



灯花的声音嘶哑。



「说说我与千寻君的故事。」



*



我在灯花面前讲述了那份伪造的回忆。



我们初次见面的那天,我把她错认为幽灵。骑单车载着她遛弯。暑假每天都到她家去隔着窗户聊天。新学期又在教室再会。由作为她在学校唯一熟人的我来照料她。每天早上都去迎接她一同上学。无论是平日还是休息日两人都片刻不离,她紧抓着我的手不放。到了高年级,同学们捉弄我们关系,他们在黑板上画了爱情伞。我想要将其擦掉,她却说放着不管就好。我们曾无数次在昏暗的书房里听过唱片。她总是一脸得意地给我解释歌词的意义。休息日让我住在她家,两人一起看新片预演时,因为某些关键的场景而变得尴尬。在远足的巴士上坐在一起。她在登山时精疲力尽,就由我来背着她走。在林间学校的帐篷里,如果告诉了朋友喜欢的女孩子,第二天就会在班里传播开来。她也受到了同样的对待。两人一对跳民俗舞时她一直消沉着。六年级的夏天,她的哮喘发作得很厉害。自那之后,她每次咳嗽我就会坐立不安。在七夕的诗笺写上让灯花的哮喘痊愈的话,她的眼睛湿润起来。到了初中,开始有了社团活动,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随之变少。再到初二,我们头一次被分到不同的班级。以此为契机,我们开始互相把对方作为异性来认知。两人的接触方式逐渐变得笨拙起来。她总是在教室里等到我社团活动结束。两人一起错记萤火虫之光的歌词。到了初三,两人的关系又被同学们以不同于小学时的方式开玩笑。但我曾有一次将错就错吹嘘起我们二人之间有的没的,在那之后就没有人再戏弄我们了。她在听说起这件事后变得满脸通红。还有我在体育祭中被选为接力赛的最后一棒,跑完就倒下了,在保健室受到了她的照顾。十五岁的夏日祭不知哪里有些特别,她的浴衣姿态很棒,我们在人墙的包围下偷偷接吻。那次接吻不是第三次也不是第四次,而是我们第五次接吻。为了维持现状,两人彼此都装作毫无感觉若无其事的样子。退出社团后,二人一起度过的时间增加了,对此我们感到很高兴。为了安慰因家庭问题而困扰的她,我从家里偷偷拿出酒来与她共饮,结果有点兴奋过度闹过头了,第二天两人都尴尬的没法对视。在准备文化祭的时候,周围的人多管闲事,让我们两个人独处,在漆黑的教室里,聊着一些平时不会聊的话题。一起在阳台上遥望皎月。两人在修学旅行的夜里密会。班级自由活动时间,周围的人们也会认同我们两人独处。为了能考上同一所高中,两人总是一同去图书馆学习。在从图书馆归来的路上,下了第一场雪。我的目光被在落雪与街灯下欢欣鼓舞的她所深深吸引。因为想要牵着手回去,所以两人都没带手套。年初参拜后,她的话语就少了起来。那时她的搬家日期就已经决定了。那一年,我收到了比往年更为精致的巧克力。她每年给我的巧克力的空盒子我都会保存起来,这件事也暴露给了她,害我被笑话。突然被告知她要搬家时,我第一次冲她发火,把她弄哭了。后来去她家道歉,和好了事。我们许下即使分别也一定会再见的誓言。随着毕业的临近,她变得爱哭起来。边哭边笑,边笑边哭,毕业典礼后,两人一起在街上兜圈子,聊着往事。在搬家的前一天,我们在空旷的书房里谈起了hero与heroine的话题。就这样给她讲述了我们之间可能发生的事情,想要发生的事情,应该发生的事情。



我尽我所能的讲述。灯花就像听着摇篮曲一样平静安稳地听着我的话。听到了有印象的片段,她就会笑着说「也发生过那样的事呢」,听到忘记了的片段也会微笑着:「还发生过那样的事啊」。然后在手边的蓝色笔记本上写上简短的记录。



当我谈到七岁的回忆时,她就成为了七岁的少女。讲到十岁的回忆时,她便化身十岁的少女。当然我自身也是同样。就这样,我们的七岁至十五岁获得了新生。



直到谈话接近尾声,我才发现自己所讲述的故事里混入了义忆中没有的片段。



灯花所制作的<greengreen>,当中存留着诸多空白。可能是制作时间不够充足,也可能是只要配置最低限度的有效插曲就足够了。不管怎么说,那其中有着充足的解释空间,不知不觉中,我用自己的想象力填补了那个空隙。



基于必然的想象,添上必然的插话。我将义忆的细节补完。这些插话非常自然地融入了灯花所创造的故事中,互相谐振 ,<greengreen>的色彩日渐丰富起来。不在病房的期间,我一直在推敲两人间的故事。只要我不对自己的想象力说谎,过去似乎可以根据我的解释来无限美化。



但是,就算把缝隙填满,回忆也是不够用的。我把义忆的内容一五一十的讲述给了灯花。把灯花搬家,我们定下再会的誓言这件事说完,故事就结束了。



空洞的沉默笼罩着二人。



灯花天真的问道。



「后续呢?」



没有后续哦。我在心里答道,你只制作了七岁到十五岁的义忆。故事到这里就漂亮的结尾了,唯一知晓后续的女孩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即便如此,我也不可以在这里给故事打上休止符。这个故事是维系着她生命的最后一线,感觉在失去那根线的瞬间,她那空空如也的身体转眼之间就会被初风卷往未知的远方。



所以,我决定接下灯花那幻想的接力棒。



如果说她的故事完结了,那么现在就开始编制我的故事。



要领与填补<greengreen>的空隙一样,我细致地拟造了十五岁至二十岁的人生。相隔甚远的两人,跨越了他们之间遥远的距离,获得了更为坚固的爱情。创造了合理的<续篇>。



我将其讲述,而灯花也如往常那样,自然地接受了我的故事。



日复一日,我不断编织着谎言。就像『一千零一夜』中的Scheherazade那样。怀着祈祷着灯花能够活得更久心情延续着故事。



在那两周间,我感到仿佛世上只剩下我与灯花二人,我们作为人类最后的幸存者相依为命,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落在斜廊间,我们坐在那里,述说着古老的回忆,见证着世界的终焉。



然后我将成为最后一人。







仅有一次,我做了个梦。我梦见新型AD特效药的开发完成,灯花被选为了受被试者,并且痊愈了。记忆也全部恢复。我去迎接出院的她,两人在澄澈的蓝天下互相拥抱,诉说喜悦。我们拉钩宣示从今往后要一起创造真实的回忆。然后我就醒了。



真是廉价的大团圆结局啊。唐突,强硬,预定调和般的结尾。这个结局在义忆中可能被允许,但在其他的媒体中肯定会被泼冷水吧。所谓奇迹,是在故事情节以外的场所才被允许存在的现象。



但是我不在乎。廉价也好,唐突也好,强硬也好,预定调和也好,无论是多么拙劣的故事,我祈求那个梦能成为现实。



因为,一切都还没开始。我们的关系才刚刚起步。直到两人的灵魂深处萌生出真正的恋情,我们漫长的孤独日子才算终得回报。



但现实是,它在开始前就结束了。当她真正开始了解我时,片尾曲已经奏响,当我真正理解她时,观众已经从坐席上起身。我们的爱情就像十月的蝉一样无处可去,轻易地断气了。一切都为时已晚。



至少,再给一个月的宽限会怎样呢?我思考了一晚得出的结论,就是再追加了一个月份的幸福与不幸。越是在夹缝看见可能性,就会变得越难以忍受离别吧。



在开始的瞬间便结束的恋爱与在即将开始之际结束的恋爱,究竟哪一个更悲惨呢?但那多半是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每个人的悲剧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最坏的,旁人不可妄加排序。







所谓故事,只要有那个意愿,无论多少都可以书写下去。尽管如此,无论怎样的故事都会迎来终结。这并非写手的意愿,而是故事自身所寻求之物。听了那个声音的话,无论还有多少内容没有说完,也只好作出适当的让步从故事中撒手。就像听见了『萤火虫之光』的顾客不得不离开商店那样。



十月的某个午后,当钟表的指针转到三点,我听到了那个声音,明白了自己所讲的故事即将终结。



大体上还有插入插话的空白,但问题不在于空白的余量,而是我的故事已经不再有任何需要添加的存在。



那是一个故事的完成。



凭着一个叙述者的本能,我理解到再继续下去也只是画蛇添足。



坐在一旁倾听的灯花,似乎也凭借着义忆技工士的本能理解到了这一点,没有再问「后续呢?」这种话,闭上眼沉浸在余韵中几分钟,不久后下床站在窗前伸了个懒腰。接着轻轻的吐了口气后转过头来。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但是我觉得那不应该说。如果在这里说出口的话,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我千方百计地寻找着最后一句话,然而能够添上去的语句一个也没有。



然后,她开口了。



「呐,千寻君。」



我没有回应她,这是我尽全力的抵抗了。



她毫不顾忌的继续讲下去。



「今天千寻君来之前,我一边反复读笔记一边思考着,为什么你会为我做到这个地步?为什么你会知道我义忆的内容。为什么你要一直扮演我的青梅竹马。」



夹杂着短暂的沉默,她虚幻的微笑着。



「千寻君。」



再一次,呼唤着我的名字。



「谢谢你,陪伴我这无聊的谎言。」



没错。



所谓谎言,总有一天会暴露。



她再一次坐在我旁边,从下方窥视着我的表情说道。



「先开始说谎的,是我对吧?」



我沉默许久,随后意识到那是徒劳。「就是这么回事」如此死了心承认到,灯花只是说了句「这样啊」,眯起了眼睛。



我们彼此都不再需要进一步的解释。她用她那惊人的想象力,从记录在蓝色笔记本的片段情报中预测到了事件的全貌,仅此而已。



她没有表示出失望的迹象。话虽如此,她也没有为一切都是虚伪而感到高兴的样子。只是看上去像是感慨一般地,怀念着过去我们之间所演绎的错综复杂的故事。



从窗口窥见的蓝天之中,拉着又细又直的航迹云,然后消失了。坐镇于八月之空的巨大积雨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如今只留下了几片如同汽车的擦伤一般微小的云。



远方的道口传来警告音。听到电车的警笛声,行驶的声音远去,数秒后,警告音突然停止了。



灯花嘟哝了一句。



「如果全部是真的就好了。」



我摇了摇头。



「没有那种事。正因为这个故事是谎言,才会比真实要温柔的多。」



「说的也是。」



像是包裹什么似的,她两手交握在胸前点了点头。



「正因为是谎言,才会如此温柔。」







灯花说,她有最后有一个愿望。那是她最后的一个谎言。



她从橱柜的抽屉中取出一代装有白色粉末的分包纸交给我。



「这是?」我问道。



「千寻君房间里的<lethe>哟,本该在一开始就寄给你的,消除少年时代记忆的<lethe>。」



我注视着手中的分包纸,心里察觉到了她的意图。



在这种时候把<lethe>还给我,也就是那么回事吧。



「我希望你现在在这里喝下它。」



她所说的与我的预想分毫不差。



「我想让千寻君的少年时代,只成为我的东西。」



如果她是如此渴望的话,我没有理由去拒绝。



我无言的点点头,离开病房。在自动贩卖机处买了一瓶矿泉水。回来后把水倒进灯花准备好的玻璃杯,撕开分包纸将内容物溶解在了水中。



随后一口气喝干。



没有苦味,也没有异样感,就像白水一样无味。



但是不久后就,<lethe>便开始展现效力。我无意识中把手伸进口袋,感觉好像少了什么东西,但是又想不起来究竟少了什么――这种漠然却又紧迫的不安感持续不断地向我袭来。但是那些魔爪又在即将触碰我的时候化为灰烬,烟消云散。所谓忘却的恐怖就是这么回事。



「开始了?」灯花问我。



「嗯。」我用手指按着眉间,「好像是开始了。」



「太好了。」



她抚摸着胸膛。



「刚才我是骗你的。」



接着向我阐述真相。



「骗我的?」



我缓缓地抬起头。



灯花露出了寂寞的笑容。



「刚才让千寻君喝下的,是消去与我有关的记忆的<lethe>。」



说着,灯花从抽屉中取出了另一包<lethe>。



「这才是真货。」



视野摇晃了起来。看来是<lethe>终于要开始正式工作了。我陷入了肉体从末端开始崩落的错觉,不由得张开双手,确认自己的十根手指还好好存在。



「对不起呢,净是在骗你。但这次是真真正正的最后的谎言。」她咏唱般说道,「失忆前的我,直到最后都在烦恼给千寻君带来了麻烦,但是即便如此她还是想尽可能久的呆在千寻君身边,所以,把清算一切的任务托付给了失去记忆后的我。」



灯花从床上站起身来,撕开了另一袋<lethe>,从敞开的窗户中撒了出去。纳米机器人随风如烟似的消失了。



她转过身来,露出了坚强的笑容。



「让我们的相遇,全部都当做谎言来结束吧。」



看了一眼床头的时钟,喝下<lethe>已经过去了六分钟,消除记忆需要三十分钟,那么就还剩下二十四分钟。不管怎么挣扎,只要喝下<lethe>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即使现在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纳米机器人也早已经到达了大脑。



我放弃了抵抗,问她。



「完全遗忘前,能抱在一起吗?」



「好啊。」她开心的说道,「但是,完全遗忘的时候,会变得有点混乱喔。」



「可能吧。」



「就当成是我拜托的吧。就说我死之前,想要感受到某人的温暖。」



「那是真心话吧?」



她笑了,用她那介于「哎嘿嘿」与「嗯呋呋」的声音。







每隔一分钟,灯花都会问我。



「还记得吗?」



而我每次都会回答。



「还记得。」



太好了,说着,她把脸颊埋进了我的胸膛。







「还记得吗?」



「还记得。」



「太好了。」







「还记得吗?」



「还记得。」



「不错不错。」







「还记得吗?」



「还记得。」



「不过,也快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灯花轻轻地放开我的身体,呆然地看着我。



「为什么,你还记得我?」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谎的话,我们彼此彼此」



她看起来不太理解我话中含义的样子。



所以我也向她释明真相。



「刚才我喝下的,是消除我少年时代记忆的<lethe>。」



「但是,掉包的机会,一次也」



话说到一半,她猛地闭上了嘴。



没错,替换的机会要多少有多少。



追溯回两个月之前,的话。



「难道说。」她倒吸一口气,「从•一•开•始•就•是•调•包•过•的•吗?」



我点点头。



「因为我相信,灯花的话一定会这么骗我的,所以就喝下去了。」



把灯花的手制料理丢进垃圾桶的那一天,我为了抢占先机,在房间里动了些手脚。那便是两包<lethe>的替换。



我是这么想的。虽然她目前只是偷了备用钥匙没有对<lethe>出手,但如果她真的是骗子,一旦让她发现这个的话绝对会拿去干坏事。消去我少年时代的记忆的话,记忆中<夏凪灯花>的占比就会提高,我就会变得唯她不可。



当然,如果只是想防患于未然,只要把<lethe>藏在她找不到的地方,像是在大学或者打工地点的储物柜锁上就可以了。但是,我故意把<lethe>藏在了容易找到的地方。这是引蛇出洞的陷阱,准备上好的诱饵,以此来促进事态的发展。



为了反将她一棋,我将两份<lethe>掉了包。如此一来,就算她偷偷的把<lethe>混入我的饮品中,失去的也只有<夏凪灯花>的记忆而已。



但后来意想不到的是,她也将两份<lethe>掉包了。两份<lethe>都被双方用假货替换。被拿走的<lethe>在灯花手中,失忆之前,她曾想用这个抹去我有关她的记忆。却没有想过两包<lethe>已经被替换过了。



灯花给未来的自己留了个信息(恐怕那个信息被设置为自己死到临头时才会送到的吧),但是读了来自过去的自己的信的灯花,不也会这么想吗?就算对他说「请忘记我吧」这种话,那个天谷千寻也不会乖乖照做。于是,她制定了用「希望千寻君的少年时代只成为我的东西」这一谎言来骗我喝下掉包了的<lethe>的计划。



她的误算就在于,没有想到我看穿了她的性格倾向。当她说出「希望千寻君的少年时代只成为我的东西」这句话时,我就明白了那是谎言。的确,她是一个擅长独善其身,任性的人,但并不是会在最后的最后从我这里夺走什么的人。那句话明显违反了她的行动理念。



毕竟,她是要成为< heroine>的女孩啊。



我确信那是她的谎言,毫不犹豫地喝干了<lethe>。如果<lethe>被掉包了的话,那就应该同她的意图相反,消除掉我少年时代的记忆。



然后我赢了这场赌博。现在,我的少年时代只有灯花了。



「真是,败给千寻君你了。」



灯花无力地倒在床上,一脸郁闷。



「千寻君一定是个比我还狡猾的大骗子。」



「可能吧。」



我们相视而笑,亲密得就像真正的青梅竹马。



「好了,既然刚才是最后的谎言了,那么请你老实回答下一个问题。」



她慢慢地坐起身。「什么问题?」



「没有被我忘记,失望吗?」



「完全不。」她立刻答道。「能这样继续和千寻君交谈,我真的非常开心。」



「听到这个我就安心了。」



「呐,千寻君。」



「怎么?」



「来接吻吗?」



「被你先说了啊。」



「哎嘿嘿。」



我们悄悄凑近了脸。并非为了确认什么,而只是为了亲吻而亲吻。







第二天,灯花的病情发生了急变。至少医生是用了这样的说法。但是急变这一词所让人联想到的紧迫感,从中一点也感觉不到了。就像萤火虫的光芒悄无声息的融入夜色消失一般,她的临终也是平静而安详。



十月某个晴朗的早晨,灯花短暂的生涯落下了帷幕。



如同永恒一般短暂的夏日,在此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