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章 我赠与你的魔法(2 / 2)
红着脸,眉毛和嘴角都耷了下来,好像又要哭出来似的。她用颤抖的声音叫步:
“阿尔克。”
如果这么叫的不是芹乃的话,步一定会羞耻到抱头打滚,威胁对方不准再叫自己这个名字。
芹乃的这个称呼,竟然会正好和步中二病时期给自己起的假名“阿尔克西鲁”重合。
但是,芹乃的这个称呼里,饱含芹乃对步的深厚情谊。
对步的爱、羞涩以及愿望。
所以,步也满含深情,呼唤自己的恋人。
用两个人秘密的称谓。
“雪莉。”
“阿尔克,阿尔克。”
芹乃朝步抱了过来。
步接住她,紧紧抱住。
无名指上的戒指又发出“啪”的声音。戒指原本的剑的形状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
芹乃把自己的脸埋在步的肩膀上。
“我一直都想这样叫你……只属于我的特别称呼……阿尔克……阿尔克……阿尔克也喊我的名字吧。”
“雪莉好可爱。”
步在芹乃的耳边呢喃。
步怀中的软玉温香,因喜悦而颤抖不已。
“好高兴……我很喜欢这个称呼……”
“我还能继续做雪莉的男朋友吗?”
“嗯,阿尔克。”
戒指的圆环部分,也渐渐生出裂痕。
步知道,这是命题产生的预兆。
步的心中感到无比甜蜜。
离别之时,就要来了。
求求你再慢些吧,一会儿就好,我还想继续做她的恋人,继续这样抱着她。
步努力抑制着自己泛滥的感情,轻轻地亲吻着芹乃的脸颊、额头、眼睛。
每个吻,都让芹乃高兴地颤抖。
“阿尔克……我爱你……让我一直做你的恋人吧。”
啊……我的女朋友,是多么可爱啊。
“嗯,雪莉。”
轻吻芹乃的嘴角,步颤抖着回答。
戒指的裂痕中,亮起了光。
未来,二人注定无法相拥。
二人的故事,将在这里宣告终结。
我想要了解更多关于你的事。
想再和你出去约会。
时而争吵,时而和好,我想要变得更加喜欢你。
想要一直做你的爱人。
无法抑制的火热冲动。
步现在疯狂地渴求着近在咫尺的她。
步的唇覆上了芹乃的唇。
我现在明白了。
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口。
(我爱雪莉!)
戒指上密密麻麻的 裂痕中,射出了耀眼的光。
穿破空气,直插云霄。
芹乃闭着眼睛,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发生的一切。她幸福地将自己委身于步,步将她抱得更紧了。
(我还想一直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
戒指变得粉碎。高贵的银色闪光剑身、装饰有蔓草花纹的黄金剑柄,一把剑凭空出现。
像彗星一样拖着尾巴,向高空飞去的剑,像是要夸示自己的光似的,发出比周围的光更加耀眼的光芒,快速向步飞来。
从步的背后,刺穿心脏。
步的体内火烧似的热了起来。
万物流转,世界变幻,剑放出银色的光,收入了步的心脏深处。
同时,芹乃的声音、身姿、体温,也直接烙在了步的心上。
芹乃与步相处的每一日、与步共同成长的每一日——思念步的每一日,在步的心中燃起了黄金的火焰,与步的心脏——灵魂——同化。
糟糕透顶的邂逅。高中一年级秋天的一个放学后,在校舍的后庭,有一个背影纤细的男生在飞舞的金色银杏叶中高举双手。
——风啊,听从我令,起!
男生的周边,小银杏叶扇旋转跃动。
“看啊,芹,风的精灵在叫你和她们一起玩呢!”爷爷在山里脱掉一只袖子,把它搭在肩膀上,和空中飞舞的红色、黄色的枫叶嬉戏。
——芹,爷爷可是保护世界的魔法使!爷爷会保护芹、芹的爸爸妈妈,还有芹的朋友们。所以,芹一定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祖父在叫芹乃“芹”的时候,总是会拖一下长音。为人邋遢,虽然刘海都把眼睛遮住了,却还是不愿意去剪。
——不把眼睛遮住的话,魔法就会发动的,必须得遮起来才行。
一直说着蠢话的祖父。芹乃最喜欢的祖父。芹乃心灵依靠的祖父。在暴风雨之夜,说是要去拯救世界,不顾自身还在发烧硬要进山,结果再也没能回来的祖父。
看见一个和祖父很像的男生,和祖父一样在和落叶嬉戏,芹乃一下子就火了起来。
白痴!做这种事,说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和爷爷一样一去不回了!只会让周围的人感到难过!
白痴!
不知不觉间,芹乃就捡起掉在地上的树枝,朝男生丢了过去。你都干了些什么啊!男生生气了,芹乃火气反而变得更大了。不断捡起地上的树枝丢向他,追着他到处跑。
之后,一在学校里看见他,芹乃就感到一阵无名火起。
干嘛要留那么长的刘海?干嘛要抱着《魔界月刊通信》?那本杂志,爷爷之前也一直在订。干嘛露出一张阴暗的脸,在走廊角落里偷偷摸摸地走啊?爷爷的话,走在路上的时候,可是会开朗地和周围的大家打招呼,深受大家喜爱的。
和祖父相似,却又不同的男生。但是,果然还是在哪里和爷爷很像的男生。
一看见他的脸,就觉得生气,情不自禁地瞪他。
升入二年级,得知自己和他同班之后。芹乃一下子就僵住了。
——难以置信!为什么你会和我在一个班里啊!
和他待在同一间教室里,目光更是会不时被他吸引,他要是做了什么,就马上生气起来,不由自主瞪着他朝他发火。
嘴里说着别进入我的视线,可芹乃知道,实际上目光追逐对方的人是自己,这让芹乃感到更加生气了。
——小芹为什么只对永野君那么严厉呢?小芹明明会无视那些自己讨厌的人的。
——就是讨厌到无法无视啊!
——不过,永野君是不是和小芹的爷爷有点像?
——才、才不像!
芹乃对步怀有复杂的感情。明明不想看他,目光却还是不自觉被他吸引。想着别去在意他,心里却在意到不行。
各种各样的想法,飞入步的内心。
演剧部的公演,芹乃出演撒沙婆婆一角。为什么我得去演老婆婆啊!虽然不是很清楚,但这都怪永野!虽然抱怨个不停,但芹乃还是认真研读剧本。
看到观众席里的步,一下子生气起来,不由自主向他泼洒沙子。
——这是小芹不对呦。永野君真可怜。
听日和这么说,芹乃也失落起来。
但是即便如此,一看见步她还是会忍不住发火。
——反正,永野他肯定也讨厌我吧。
芹乃如是说。
——永野君喜欢小芹啊!
在校舍当中,日和这样喊道。芹乃的脑袋变得一片空白。
——喜、喜欢……?永野、对我……?不不不不,不可能吧。我那样瞪他、骂他,他却把我的照片带在身上?他是我的粉丝?他不会是个M吧?这不可能!
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最后趴到床上,用枕头盖住头,芹乃念念有词。
——我,我一点都不喜欢永野……
——是啊,我和他生活的世界不同,得好好告诉他才行。
——之后,我会在街道的游泳池进行杂志广告的拍摄。大家有时间的话可以来参观哦。
——哦哦,要去要去。
——芹乃大人的泳装,超想看的。
看,我这么受欢迎。我对永野来说,就是无法触碰的高岭之花——洋洋得意的芹乃,在看到永野出现在拍摄现场时,却一下子慌了神。
——为,为什么!为什么永野会来啊!难道他真的是我的粉丝?讨厌,注意力没法集中。
最后,演变成要和步出演吻戏,芹乃更加慌张了起来。
——表演爱上永野和他接吻,绝绝绝绝对不要!
——芹芹,微笑!
——喂,认真点啊,堀井。
——你说什么!你这种人,就给我落入塔尔塔罗斯,被百臂巨人和独目巨人践踏吧!
芹乃混乱起来,不假思索地用从祖父那里听来的话语痛骂步。大脑发热,感觉心脏要炸开了——
想要把步推开,结果步却抓住了芹乃泳装的胸口,芹乃和步一起倒了下去,嘴唇相接——
想说这不是什么大事,接吻不过是一种问候罢了。眼泪却不断涌上来,芹乃迅速跑掉了。
——我明明还是第一次,我不要再看见永野了。
但是,芹乃被网球部的女生们带到视听教室的时候,步拼命地冲了进来。
——住手!你们要是敢对堀井出手的话,我就诅咒你们所有人!
芹乃的惊讶、困惑、悸动,和步的心重合在了一起。
——我明明那么坚强,为什么在永野的面前,就变得那么脆弱,还哭了呢?我明明不想让永野看见我的哭脸的。为什么他要追出来呢?
——笨蛋,别突然道歉啊,别给我递手绢啊。为什么,不是告诉你别进入我的视线了吗?说我是中二病,你是不是傻!永野,永野……
混乱,动摇、苦闷,但芹乃还是一直思考着步的事。同时,步也在思考着芹乃的事,芹乃的一言一行,都牵动着他的心。
(我们一直都在注视着彼此。即使相互厌恶否定,也在相互吸引。)
我们之间的恋情,或许很早就开始萌芽了吧。
——所以说,你要好好负起责任……做我的男朋友才行哦!
当时看到芹乃柔弱的表情,步满脸通红地回应。
——嗯、嗯……
两人的心中,温暖的思念长出了幼芽。
初次约会,芹乃之所以迟到了三十分钟,是因为自己费心搭配的衣服,因为突然而来雨而白费了,使得芹乃陷入恐慌。
——怎么办?永野肯定生气了吧,肯定会觉得很傻眼吧。
得想办法挽回才行,芹乃焦虑不已,却屡屡与步发生摩擦,甚至还出言抱怨,变得骑虎难下。
回到家,芹乃就把自己埋进被窝,陷入强烈的自我厌恶。
想向永野道歉。
想要成为永野喜欢的那种可爱的女生。
——要是在爷爷的店里的话,我肯定会坦诚起来。爷爷的魔法会帮助我的。
就这样,芹乃给步泡了木莓红茶,烤了加有生奶油和木莓果酱的松饼。
当步称赞着美味,吃着芹乃准备的松饼喝红茶的时候,芹乃看着步,心中感觉无比地幸福。
当两个人各戴一只耳机,听着同一首曲子的时候,芹乃心动不已。
在步的面前,芹乃一直都想做一个惹人怜爱的少女。想要被步所爱。却一直没法好好做到,为此而失落不已,却还是继续努力。
但是,芹乃果然还是无法坦诚起来。
看着和遥菜交谈的步,就无法抑制住自己的嫉妒心。
芹乃的纠葛,不停敲打着步的内心。
当父母告诉她,他们准备把祖父的店拆了卖掉的时候,芹乃感觉自己掉进了绝望的深渊。我已经没法变成可爱的女孩子了,这样肯定会被永野讨厌的,芹乃一边哭着,一边向步发送了离别的信息。
步随着芹乃感情的上下波动一起兴奋,一起难过,被这份感情所操控。
——我讨厌永野。
——我喜欢永野。
——一看到永野,我就无名火起,十分不安。
——一看到永野,我就心跳不已,感觉好幸福。
——我要和永野分手。
——我想和永野永远在一起。
对立的两种情感。
其中浮现出的强烈思念。
芹乃看着空中响起的众多风铃。
——谢谢!谢谢!
哭着,用尽全身的力量叫道。
芹乃的心也在跟着一起呐喊。
——我喜欢永野!只要永野!
世界的形态变了。
光辉大地的中央,高高耸立着一把白银剑身、黄金剑柄的剑。
毫不动摇、峻烈、凄烈地笔直刺穿世界!
强大的力量!强大的魂魄!
剑放出的耀眼光芒,普照整个世界。大地被染成了金色,树木朝向天空,生机勃勃地舒展自己的枝叶。
空中,同时有好几个太阳。
金色的火焰在其上跃动,无数的太阳围绕着剑,欢喜地转动着。火焰化身成龙,从四面八方缠在剑上。
缠绕着火焰的剑,好像是被什么神秘力量吸引,从大地之上被拔了出来,落在了步的手上。
贯穿天际的巨剑,步站在黄金火焰的圆环中央,轻松地拿着它,高高举起。
火热而尖锐地刺穿步的内心,第二命题——“敌对”。
恋爱即是“敌对”!
其乃是自我意识的相互碰撞,灵魂的纠葛。
从中诞生的,乃是真正的爱情!真正的骄傲!真正的强大!像毫不动摇的剑一样支撑内心,燃烧灵魂,乃是最强的兵器。
带着获得第二命题的喜悦与敬畏,步颤抖着,融入了这个光辉的世界。
◇
回过神来,步正站在山脚下。天空被夕阳染成了木莓红茶的颜色。
和遥菜那时一样,已经不见芹乃的身影。
微风不兴,草木幽深,百鸟静寂。这片宁静中,身穿制服的露梅用看不见感情的海色眼睛,静静地看着步,如同世界一般宁静。
“未来的破灭命运,已经有五分之二得到了拯救。”
她用平淡的声音诉说。
在这个时间,竟然吹起了风。
与草木一同,露梅的银色长发随风飘动,闪烁着美丽的光。叮铃……风铃响了起来。
步和露梅一起静静的看着风铃。
系在树枝上的风铃,在风中摇摆。
叮铃,叮铃……
奏出温柔可怜的音色。
(啊,的确,我爱上了芹乃。)
夕阳中的铃声,相较在青空与骄阳下听到的铃声,显得寂寞了许多。
叮铃,叮铃,风铃响着。
步露出微笑,对给了自己第二命题的不成器女友低语。
(虽然没法继续做你的男朋友……但我会代替你爷爷,继续守护你的。因为我可是继承你爷爷的意志,守护这个世界的魔法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