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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一半的觉醒(2 / 2)


「你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



他一手扶额,顺著叹息吐出和手梓相近的怨言。



小的也不用多说,是一条摩芙。



「桦桦……」



见到他们刚缠在一块儿的样子,让她红通通的脸颊胀得都快破了。



「桦桦大笨蛋──!」



中肯到极点的责骂,轰然响彻黄昏的走廊。



由于多柏学院前身是官制传习所,聚集了全国各地有志学习西洋知识的人才,采全员住校制;如今无论学区内外,大多是从住家通学。



再加上少子化的影响,目前学生宿舍「黄叶馆」的住校生减少到含舍监和住校教师在内,男女总数只有四十多人。不同学级的住校生会彼此熟稔,就是住校生活圈缩小、容易见面的结果。



宿舍和校舍同样是老旧的木造建筑,虽有段光辉的历史,在实际生活上难免有些不便。为了以最低劳力换取最佳效果,只有空调和水电管线长年来获得重点改装(网路环境最近也逐渐受到重视)。



校方的观念是,只要这两样保持稳妥,就能解决大部分其他不便,而这也大致正确。年纪高低不同的住校生们,在这空调品质尚可、厨卫浴整洁的「黄叶馆」住得还挺惬意。



现在,山边手梓和一条摩芙就一如字面地沐浴在其惠泽中。



「不要再生气了嘛,一条。」



手梓手倚在浴池边,盘起的头发水珠滴滴。



「~」



将嘴浸在水里的摩芙,噗咕噗咕地回以不成声的抱怨。



两人来时已晚,女子澡堂就像被她们包了下来。



虽说是澡堂,但没有大众澡堂那么宽。底侧是可供四人伸直腿并坐的浴池,左右墙面各有三组清洗处,结构相当简单;然而校方将规模省下来的经费挪到了充实设备上,改装得颇为气派。



(话说回来,那个直会怎么会撞墙啊,真是奇怪。)



苦笑之余,手梓又从浴池边说:



「你不是也看到了吗?我把他整个人丢出去了耶。」



「~」



摩芙又从另一头噗咕噗咕地回答。



两人洗过身体下了浴池后,她都是这个调调。



经过桦苗一起身就被摩芙用螺旋头锤撞上心窝而痛得要死、在橘树逢的见证下锁上出入口、回总务处递交校舍检查报告等善后处理,四人回到宿舍时,天已经全黑了(只是晚几个钟头离校就能享受空荡荡的澡堂,是因为住校生几乎都是一放学就先洗澡的缘故)。



手梓是打算来个一石二鸟,洗去摔倒时染上的脏污并修补与摩芙的关系,而目前后者尚未见效。暂时闭口不语的她,心里有些意外。



(原来一条感情这么丰富啊?)



至今她对一条摩芙的印象单纯得很,就是个经常躲在直会桦苗背后、像洋娃娃似的内向女孩──再加上长相楚楚可怜──顶多在担心桦苗乱来会出事时,会有些变化。总是住同一间宿舍经常见面,对她的认识仍只限于表面。



感觉上,这样的认识在短短一天之内已经变了很多。



看著摩芙从浴池另一头瞪过来、在水面制造泡泡的样子──



(她还满可爱的嘛。)



手梓为她添上了新的印象,同时,有点想捉弄她。



「真的不用担心啦,我又不会抢你的『桦桦』。」



「~~」



噗咕噗咕噗咕,涌出的泡泡稍微变多了。那不知是热水泡太久还是其他缘故而发红的脸略为浮起,漏出细小的声音。



「……意思…………办。」



「你说什么?」



她声音小得甚至被呼吸声揉碎,听不清的手梓往前靠一点。



摩芙稍稍垂眼看著探出身的手梓局部,吞吐地说:



「舍长你,就算没那个意思……如果桦桦自己开始喜欢大的,怎么办。」



「……」



一听,手梓看了看自己和她的胸部。



一边是两圑硕大浑圆,兼具水嫩弹性的山峰。



一边是连小也不算,只是略微起伏的平缓流线。



「喔,这样啊。」



明白了的手梓不禁这么说。她对自己的东西并不认为有什么好处,不过没有的人似乎有另一种见解。



「~~」



摩芙说完便又沉了回去,对双方差距发出抗议的噗咕声,且脸比刚才更红了。



于是手梓带点遮羞意味地,安慰那过度忧心的少女说:



「那个『桦桦』,不像是会特别喜欢这个的人吧?」



由于用手指有点粗俗,手梓遮掩似的抱起胸部说;但是能做到这种动作,更惹来摩芙羡慕的眼神和呢喃。



「~可是,他用力抓下去了耶。」



这时──



(嗯?)



手梓对摩芙的执著觉得奇怪。



这个刚过十岁不久、在浴池里显得更娇小的小五生的态度,并不像一般「小孩」耍赖那样来自幼稚的独占愁;而是对自己的不足感到懊恼,也对桦苗与其他女性的关系感到著急的,「少女」的殷切真心。也就是──



(喔~原来如此。)



手梓对摩芙完全刮目相看,带著率直感想笑道:



「一条,想不到你还满早熟的嘛。」



摩芙尽量不让自己沉下去地说:



「我也没想到……舍长会跟我说这种话。」



「哈哈。谁教你要抱怨那种没办法的事啊。」



手梓大剌剌地将背靠上浴池边。



见到水波中嚣张摇动的东西,摩芙又沉了下去。



这次向那样的少女投去的,是略感寂寞的笑容。



「而且,我已经是十七岁的大闺女啦。我是不知道你平常是怎么看我啦,可是聊这种话题对我来说没什么喔?」



戏谑地这么说之余──



(我以前也是用自以为的印象来看待她,所以算是扯平了吧。)



手梓暗自反省,并补偿性地安慰她说:



「再说啊一条,以后你的还有很多时间可以长大呀。那不是你这年纪该担心的事啦。」但不知为何──



「以、后……」



摩芙那羞涩却鲜明的表情,稍微黯淡了点。



学生宿舍「黄叶馆」的男女澡堂,并不像大众澡堂那样左右相邻;而是被占据宿舍中央的餐厅等共用区位隔开,分别位在左右两侧。就设计常规而言,这样的构造十分不合理;但在这青春男女共同生活的地方,无论如何都有隔开的必要(只是住校生大多洗完澡就来餐厅稍作休憩,分隔两地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这时候,很遗憾地无缘相邻的男子澡堂中,桦苗和里久都浸在浴池里头。



桦苗以躺在床边似的姿势延展矮小的身躯,被天花板滴下的水珠砸中鼻尖。他像是冷得清醒过来,喃喃说出心事。



「摩芙她那个样子,会不会泡到晕倒啊?」



「她精神好到可以用头锤撞你,不会有事吧。」



坐姿端正、极为适合在头上摆条毛巾的里久,语气平淡地回答。



桦苗将那当作是挖苦,沉下脸说:



「就跟你说那是误会了嘛。」



「我没有误会。」



里久不改其色,以同样平淡的语气回答,并继续下去。



「问题就出在,那时间实在太糟了。你看不见自己的表情,所以不知道吧,我认识你到现在从来没看过你那种脸。」



彷佛是端正又平淡地生著气。



「……对不起。」



桦苗的立场,没有道歉以外的选择。他缩成一团,和摩芙在某处做的一样,将嘴泡进水里,想著那少女的脸深深反省。



(她看起来身体没那么糟,自己也说没事……可是明天还是带她去看医生好了,就算要用拖的也要去。)



桦苗像个过度保护妹妹的哥哥般如此决定。想到摩芙和平常担心时不同的表情,难得气得涨红了脸,连带想到今天发生的一串连事情。意想不到的事接二连三,简直不只是发生了「很多事」,而其中最令人在意的还是──



(那扇「门」跑去哪里啦?)



在安抚摩芙、对里久解释,向手梓道歉后,桦苗才又想起墙上的「传言妖精之门」;但它已连同钩住他的钉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管怎么找,也没有发现或感到任何变化。



手梓似乎是完全没看见那扇门,所以桦苗什么也没说。除了明知她不会相信那种事,更重要的是,让她知道苦苦寻觅的「门」只是别人乱编的故事,感觉很残忍。



(学姊好像有点误会的样子,只好以后找个机会,用比较迂回的方法告诉她实情了吧……如果那全是一场梦,事情就轻松多了。)



自己,来到一个似梦非梦的地方,还遇见了人。



奇妙的星球、奇妙的少女「星平线之梵」。



在那里发生的一切,真的都是现实吗?



行动果决迅速的桦苗,没有当场说明自己为何会撞墙又扑倒手梓,是因为──在归途上将那段经历一再反刍而更加地──不确定那是现实的缘故。毕竟他带回来的只有记忆,没有实证。



(如果问学姊是怎么知道门的特徵,不知道会不会多发现些什么。)



而尽管半信半疑,桦苗也无法告诉自己那全都是撞墙撞出来的幻觉就了事,是因为──他也明白,这同时是他难得感到害怕的原因──梵话中那股沁入他心中的阴暗预感。



(……「半闭之眼」……)



光是回想那些话,都让泡在热水里的背脊为之一颤。



(为了阻止世界毁灭,要找出那个东西寄宿的人类啊。)



总之,自己能看见好像能办到这件事的「半开之眼」。



这样的事实,使得「从自己能做的开始做」这结论轻松无碍地诞生了。虽然那是飘在怪星球上的怪人提出的请求,不过偏见不太好,自己又确实发了抖,也不想见到摩芙、里久、手梓等朋友被卷进来。



(……「那个人一定就在觉醒的我身边」啊……不然先在学校附近绕绕,看看有什么人经过好了。)



这么做很笼统,也缺乏吸引人的戏剧要素,不过他(纵然「有点」怪)在这现实世界中只是个平民小百姓;就算决心要做,也只能做到这点程度。



(还有一件事。)



桦苗噗咕噗咕地吐著泡泡,将沾黏在记亿边际的词挖了起来。



(是叫做……「海因之手」吧。)



她好像是说,自己的觉醒会让那变得积极起来之类的,可惜还来不及问清楚就被丢出去了。



(怎么说呢,感觉不太好耶。)



从那个词,桦苗感到与「半闭之眼」同样的阴暗预感。



尽管完全只是直觉,但就以往经验来说,自己的直觉还挺准的──



这时,里久对沉入浴池和脑海的朋友说:



「直会,你还要继续帮忙找那扇门吗?」



语气中,不带一丝非议;表示他并不是责问,只是因为摩芙反应那么激烈而好意叮咛桦苗,若要继续找就得千万小心。



而对于如此为他著想的朋友──



「嗯~大概吧。」



桦苗给的却是不明不白的含糊答案。



得知恐怕是事实的真相后,继续看手梓白费力气找下去,心里也不好受;不过桦苗有种感觉,说不定她找是另外一扇真正的「传言妖精之门」,只是不同故事传著传著就被人混淆了,这也不是不可能。



话虽如此,自己受到了梵的请托,要寻找「半闭之眼」,而明天还得先带摩芙去医院(这在他心中已是确定事项)。才短短一天不到,就不知不觉累积了好多该做的事。



寻思片刻后──



「总之,我再找学姊谈一下好了。」



桦苗提出稳妥的想法。



里久没有异议,轻轻点头。



尔后两人出了澡堂,前往最大的男女共用区域──餐厅,期望能和刚同样洗完澡的手梓和摩芙说几句话;可惜虽有几个人在聊天,但她们都不在其中。



「还在洗啊?」里久说。



「说不定是回房间了。」桦苗答。



假如已经洗完了澡,是可以用手机叫摩芙过来;不过宿舍里基本上有个实际效果非常令人怀疑的潜规则叫「禁止男女私下见面」,餐厅里还贴了张明言「严禁幽会」的老旧标语(餐厅边就是舍监的值夜室,本来就很难在餐厅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就是了)。



鉴于诸多不便,桦苗和里久都决定撤退。



「算了,明天再说吧。」



「嗯。」



他们的嘴和脑袋,都比刚泡完澡还要弛缓。



两人都比自以为的疲劳多了。



在众人尽皆入眠的深夜。



身穿睡衣的一条摩芙,在漆黑中上升。



徜身于和缓旋绕的漂浮感,慢慢上升。



皮肤感到周围有看不见的泡沫沾附全身,告诉她自己人在水中。



在绝不会沾湿身体,但确实存在、缠著她整个人的沉重水流中。



经过数十秒,或者是数十分钟的时间,忽然有个东西撑住脚底。



她踏上的地面没有土石,而是由一条条极为潮湿的厚实木板所铺成。



看不见天空,人在房间里。墙与地板由相同木材组成,宽广且阴暗。



整个房间,大幅度地缓慢摇动著。



即使毫无灯光,摩芙也没感到任何不便。只要以「眼」的咒力阻断,任何作用的效力都会衰减;即使是不见五指的漆黑,也能调节成容易看透的薄暮。



然而,与「平时」不同的状况,还是让摩芙出声问:



「阿尔贝特,为什么把灯都熄了?」



能听见的,只有木材随房间摇动而阵阵作响的,又大又沉的嘎吱声。



但,不久。



兀然开在墙上的门口彼端传来喀啵、喀啵的潮湿脚步声,愈来愈近。随后,有种白森森的东西从门中现身,有著踏响那脚步声的蹄,而且是四只。



「是什么风把你吹上这愚人船来啦,摩芙?」



以无力的中年男性声音这么说的,是一匹骷髅马。



他对娇小的摩芙伸来长长的脖子,喀啦喀啦晃著头骨说:



「哎呀,你是感觉到『半开之眼』觉醒了,才躲过来的吧?」



「不是。」



面对这副会动的白骨,摩芙不仅毫无惧色,还为他的揶揄摆出气胀的脸表示抗议,并再一次询问:



「先不说那个,你为什么把灯都熄了?」



「这个啊,因为海因大人想观星,我就把多余的光都灭了。」



骷髅马阿尔贝多点个头,踏著四条腿转身就走。



摩芙也啪哒啪哒地踏响拖鞋跟上,意外地问:



「海因大人想观星?」



「因为那些家伙开始行动啦。我想,现在还看不出什么,只能算是起始的仪式吧。」



「哼~」



摩芙回覆表示不太明白但接受了这答案的声音。



走在前头的阿尔贝多转回长颈问道:



「那你呢,如果不是躲过来的,怎么会上愚人船呢?」



「因为那边……」



说到一半,摩芙不禁哑口,带来一段彷佛是抗拒要出口的事实的沉默。然而她还是下定了决心,吸口气打破沉默。



「……因为『那边的那个』出来了,所以我来向海因大人报告。」



「喔喔,你亲眼见到那边的『走狗』啦?」



只剩牙齿的嘴,似乎带点笑意。



「是怎样的货色?砍得断大石的剑豪、百发百中的神枪手,还是带了一整个军团的魔法师啊?就算有拔山倒海的大炮、神奇莫测的超能力或能够烧尽大地的核武都一样,无论什么人拿什么武器,都敌不过我们『海因之手』的。」



喀啵、喀啵地响的马蹄声弹起兴奋的节奏。



摩芙并没附和那股节奏,应该说,她办不到。



「现在的日本才没有那种东西呢。」



姑且否定之后,她小声地说:



「那是桦桦啦。」



「桦桦……?」



阿尔贝多回想了几步时间,接著触电似的大声说:



「喔喔,我记得,『直会桦苗』是吧!他现在,应该是个有模有样的小武士了吧。」



「嗯。他很帅喔,一直都是。」



摩芙的话里,稍微多了点喜悦。



而尽管发现了敌人,阿尔贝多也藏不住怀旧之喜。



「是吗是吗,那真是太好啦。」



「可是……」



拖鞋声断了。阿尔贝多转头查看。



「到头来,他还是被『半开之眼』勾引走了。」



黑暗中,摩芙伫立在大幅摇晃的地板上,挤出苦涩的呻吟。



「他现在的处境,比以前那些都更危险。」



该来的总归是来了的不安,一圈圏地涡漩起来。



(既然「那个」开始行动……我也只好这么做了。)



涡漩的不安反而化作少女的力量,深深地旋绕。



(就算我做的事,会让桦桦变得很危险。)



摩芙摊开掌心,握住体内产生的力量。



(但如果路只存在于「那里」。)



彷佛要挤出更多涡漩的力量。



(我也只能这么做了。)



阿尔贝多的语气,没有因此改变。



「别担心、别担心。」



甚至高兴了起来。



「他再怎样都是『半开之眼』选定的人,就算面临非比寻常的危机也一定能安然度过吧。」



「嗯。」



摩芙带著微微的笑容,对那听似鼓励的话点点头;可是──I



「而且尽管他是桦桦,只要代表唯一能与我们匹敌的『星之走狗』来挑战我们,我们当然要尽上礼数招待他啊。」



他话里其实藏著为了完成无法避免的结局所需的无情,使摩芙的心为之冻结。



「无论是谁,都要带他一起踏上毁灭之道喔。」



「……」



沉默之中,摩芙再次点点头、再次跨开脚步。



「……嗯。」



结束对话的马和人面前,出现一道横幅颇宽的上行阶梯。



两样东西,从上层的开口迭送而来。



一样,是造成这摇晃的海浪低吼。



一样,是从天倾注的鲜亮红光。



波动与扩散,正等待著他们。



阿尔贝多灵巧且轻快地登上阶梯,摩芙也注意著脚边跟上去。



开口后的,是个相当宽广,由木板铺成的平坦空间──甲板。



如此惊人之物,就在狂乱的漆黑波涛间沉钝地大幅摇摆身躯。



这是一艘,漂流在无数涡漩红星底下的,巨大木船。



但只有至少堪称是船的粗略形状,没有向外突出的桨或帆桅。



俨然是将一切可供对抗怒海、应变的器物,全抛弃了的模样。



无论是由于造船者的无知或原本就不想做,都是种──愚蠢。



它的名称,正是「愚人船」。



被红光映出黑影的一马一人齐身并立,无视于汹涌波涛的摇晃,静静地步向船尾。



甲板上,到处是一堆堆不知是自然或人为形成的,眼睛大小的黄金颗粒。在红光映照下,它们璀璨地炫耀自己的美,却又彷佛极为危险。



阿尔贝多转动长颈,不存虚荣地对摩芙夸赞这船上的饰物。



「可能是因为他们开始行动的关系吧,『古星』和『新金』都艳丽得多了呢。」



「哼~」



摩芙看不出差异,不感兴趣地应声。



在此对话中抵达的船尾,陈设也同样地荒诞。



只是在杂乱支架铺上豪奢厚毯,有如小剧场的舞台。



在有摩芙眼睛那么高的舞台上,布幕左右拉起;有个东西背对著以银线绣上「半闭之眼」的黑幕,悄然坐落在中央。



那是镇坐在极尽刻意地到处镶上宝石、以天鹅绒及黄金打造的座椅上的──骸骨。



满身壮观羽饰、夸张的服装及其自身,都是由剔透的水晶所组成。



水晶骷髅一手托腮、仰头向上,也许是因为他正如阿尔贝多所言,观看著那些赤红的星星没有血肉的脸上自然没有表情,只能从空洞的眼窝里,看见晃荡的红光。



其名为「朋友海因」。



摩芙和阿尔贝多一同来到舞台前,稍稍敬礼。



「海因大人。」



水晶骷髅喀啦一声,回应这呼唤。



那水晶服装及羽饰,也随其动作沙啦作响。



挪至稍微低头、依然拄著脸的,俯视谒见者的姿态。



「大人有言──为达毁灭,必须毁灭──」



兀立在摩芙身旁的阿尔贝多,为无声的主人代言。



摩芙抬起头,神情哀伤地开始报告。



阿尔贝多继续在她身旁为主人传话。



海因仍旧拄著脸,俯视那一人一马。



在赤红星辰下,漂流于漆黑之海的船上,将世界导向毁灭的谋略,正编织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