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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监牢外的国都(2 / 2)




「我?向里希堤那赫卿请教?」



但丁的集中力被打断,回头望向涅蕾妲。



「总比问西瑞尔青年好吧。路奇乌斯青年肯定会教得很详尽。要是你去问西瑞尔青年,他只会对你嗤之以鼻。」



「……那位仁兄确实有可能会做出这种反应呢。」



贝基里斯坦表面的光芒逐渐减弱,这次换加比隆多的剑刃窜过同样的光芒。但丁隔了半年左右的时间,才再次像这样拿起魔动剑,实际上没有释放出魔法,只是让魔力慢慢循环,就感受到一定程度的疲劳,果然是因为不够熟练的关系吧。剑术方面倒还无所谓。但是关于施展魔法的事情,可能真的得向人讨教讨教才行了。



「……等他恢复正常后,我可能会请教他吧。」



但丁放下剑,仰望阴暗的天空,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再次回头望向涅蕾妲,询问道:



「——不过,实际上能相信悠尔罗格到何种程度呢?」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要是正式与亚默德发生激战时,他们却突然感到害怕,将里希堤那赫母子和我交给亚默德达成协议——我可不想落得这样的下场啊。」



「这也要看奥尔薇特的意思了……吧?E



「不过,我听说乌希马尔是个顽固的现实主义者。我不认为那种冥顽不灵的老人,会真心相信奥尔薇特和梅朵所说的美好愿景。」



「对乌希马尔来说重要的是,亚默德和其他同盟国以往所讲述的历史,是充满谎言与欺瞒的这个事实。同盟各国的王权本身的权威,是建构在他们所谓的「神话」上,倘若想要完全推翻历史神话,掌握主导权,对悠尔罗格来说,奥尔薇特是不可或缺的棋子。」



但丁也已经和流落到悠尔罗格的奥尔薇特·里希堤那赫见过面。虽然两人几乎没有交谈,不过但丁感觉她是个聪明,而且不容小觑的神秘美女。不难理解乌希马尔想用她来当作政治上有效的筹码,但是一个不小心,搞不好会反过来被她篡国。不过,但丁没有将这个内心的想法告诉别人就是了。



「……老实说,你相信几分?」



「你是指奥尔薇特所谓的真正的历史吗?」



「对。」



想必但丁正是因为从梅朵的口中听见这件事,如今才会位于此处。不过,这件事情也难以令人立刻相信。所以,但丁才想询问涅蕾妲的想法,对于基于理论思考事情的学者来说,会如何解析这方面的事情。



「学者也是有各自钻研的领域……那是属于历史学者或考古学者的管辖,而且我刚才也说过了,我只在乎能否在完善的环境下进行研究。」



涅蕾妲将新的菸草塞进菸管里,轻轻一挥,接着笑道:



「我会从你身边消失,也是因为梅朵跟我说的话题很有意思罢了。欲望跟常人不一样的人,是很难控制的。」



「你还敢自己说啊。」



但丁调整了一下呼吸后,再次活动身体。



在但丁和涅蕾妲谈话的期间,路奇乌斯也一直孜孜不倦地练剑。他的动作生硬,一看就知道还没恢复正常的状况,但他仍然一点儿也没有休息的打算,由此可窥见这名青年强烈的自制力。



最近鲁奥玛之所以喧嚣吵嚷,想必是因为自那个将城镇整体的百分之七化为灰碳的骚动之夜以来,人民还余悸犹存,加上不得不进行重建作业,涌入许多来自各地的物资和民众的关系吧。铁锤、凿子、锯子声此起彼落,对近年来的鲁奥玛来说,也是颇为稀奇的情景。



瓦蕾莉雅瞒着宅邸的人,偷偷溜出家里,披上斗篷,戴上兜帽,全身包得密不透风,像是避人耳目般地蜷起背,行走在人群之中。站立在街角的卫兵也比平常多上许多,若是瓦蕾莉雅不小心暴露了身分,就各种意义而言,肯定会引起骚动。



瓦蕾莉雅很少在没有狄米塔尔的陪伴下,像这样独自一人在市井的人群中移动。她兜帽下的眼睛四处张望,移游着视线,一遍竖起耳朵倾听民众脱口而出的话语,清楚地知道大家果然对最近治安恶化一事感到痛心。



明明没有特别公布这次的骚动是由奥尔薇特和路奇乌斯这两个里希堤那赫家的人所为,但城下的大多数民众却都知道这个消息。恐怕是看不惯里希堤那赫家的大贵族们可以泄漏出去的吧。



瓦蕾莉雅的纹章官同为里希堤那赫家的狄米塔尔,但她却不觉得丢脸。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狄米塔尔是无辜的,现在也如此相信。其实,她好想在此时拉下兜帽,告诉大家这件事。



不过,现实却没那么容易。狄米塔尔受到犯下叛国罪的奥尔薇特和路奇乌斯两人的牵连,如今锒铛入狱。狄米塔尔本身也遭到怀疑参与这起叛国罪事件,应该正接受审问。



「——」



瓦蕾莉雅走进没有人影的小路后,在凉爽的树荫下停止脚步,确认贝琪娜给她的纸条。如果她画的拙劣地图没错的话,这栋被简单木墙包围的两层楼离屋,应该就是狄米塔尔的住处。



瓦蕾莉雅推开吱嘎作响,没什么实际意义的大门,踏进后院,结果这时疑似主屋后门的门扉正好打了开来,走出一位长相可怕、高头大马的男子。



「……妳哪位?」



男人一脸疑惑地询问后,瓦蕾莉雅便慌慌张张地环顾四周,接着慢慢拉下兜帽。



「那……那个——」



「这……您该不会是柯斯塔库塔猊下吧?」



男子扔下右手拿着的木桶,急忙当场蹲下。



「喂……安……安静点!麻烦你稍微安静一点!」



瓦蕾莉雅以另一种心境急忙制止男人,再次戴上兜帽。听说房子面向大街的部分,经营者一家名为「TANKARD」的酒吧,瓦蕾莉雅担心从正面拜访会引起骚动,所以才特地绕到后方,要是在此时大声喧哗,她所做的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



「糟糕……」



大白天开始鼻头就红红的男子,不自然地按住嘴巴,一脸抱歉地低下头。



「失礼了……小的万万没想到猊下会光临寒舍——」



「不……不会……我是,那个……听说小狄,里希堤那赫卿住在这里——」



「喔……原来那个小鬼真的在侍奉猊下啊。」



「是啊……」



「所以,猊下今天来究竟是——?」



瓦蕾莉雅察觉到酒吧的主人选择不习惯的用语在说话,忍不住想喷笑,她控制住表情说道:



「那个……我想请你让我看看里希堤那赫卿的房间……」



「小鬼的房间……吗?」



「对。」



「是无所谓啦……不过,前阵子城里派来了一堆士兵,把他大部分的东西都拿走了。」



「这样也没关系,我想看看他之前在什么地方生活。」



「那么,这边请……虽然我这房子有在出租,但除了那个小鬼,没有其他的房客……」



「他说多亏如此,才能毫无顾忌地生活。」



「那个家伙,连这种事都跟猊下说——」



主人搓了搓鼻头,爬上房子外头的楼梯,这栋建筑物的一楼和二楼应该是提供房客租屋的地方吧。不过,看来房客只有狄米塔尔一人是事实,从窗户窥视进去的一楼房间,现在似乎暂时当作仓库来使用。



爬上外面的楼梯,踏进的房间,比从外面看到的感觉还要狭窄许多。瓦蕾莉雅生长在贵族世家,还抓不太住感觉,但对于一介庶民而言,这或许是理所当然的生活空间吧。会有这种感受,可能是因为房间里没有像样的家具,空空荡荡的关系吧。



拉上窗帘的房间,沉淀着冰冷的空气,除了一张床和桌子以外,空无一物。只是,空气中似乎沾染着狄米塔尔头发的味道,令瓦蕾莉雅突然一阵鼻酸。



「——喂,梅露雪。」



瓦蕾莉雅听见主人的声音,猛然抬起头后,便与紧紧抓住固定在窗边桌子的少女四目相交。



「这是我女儿,梅露雪……喂,梅露雪,这位是神巫柯斯塔库塔猊下。快打招呼。」



「神巫搭人……?」



少女歪了歪头,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似的,她从对她而言显得有些过高的椅子上下来后,将一份信笺递到瓦蕾莉雅面前。



「这个麻烦你噜!」



「咦……?」



「请命猪!」



「请命猪?」



瓦蕾莉雅听不懂口齿不清的少女所说的话,收下信笺,耐心地阅读写在信上难以判断的文字,才终于领悟到这是写给国王的请命书。当然,这跟瓦蕾莉雅和夏琦菈提交给国王的正式文书完全不像,由于信上的用字遣词完全是按照小孩笨拙的说话方式写下的,可说是没有任何效力的纸片吧。



不过,正因为如此,文字上直接表达出的这个名为梅露雪的少女的真实的情意。



「狄米先森教梅露雪写字。虽然眼神很凶,但不是坏伦!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坏事,单是希望您能原谅他!所以我才写这封信给国王陛下!」



「……」



听见少女真心诚意的话语,瓦蕾莉雅心头一阵难过。遭到叛国罪连坐处分,向来是死罪一条——怎么可能告诉她这种事情。



瓦蕾莉雅用颤抖的手紧握住信笺,主人对她说:



「……那家伙虽然总是板着一张脸,又很狂妄自大,但本质却是个温柔的孩子。不可能犯下叛国罪……这种可怕的事情。」



与只理解狄米塔尔被抓走的梅露雪不同,她的父亲应该多少理解事态的严重性吧。面对抚摸着女儿的头,如此说道的主人,瓦蕾莉雅只能点点头。



之后,瓦蕾莉雅记不清楚自己和两人说了些什么。等到她回过神来后。便发现自己紧握着少女的请命书,走在前往城塞区的道路上。



「——小姐!」



瓦蕾莉雅一直低着头走路,突然有人对她说话,抓住了她的手。



「!」



「在下找了您好久。」



少女和瓦蕾莉雅同样披着附有兜帽的斗篷,此时把声音压得更低,继续说道:



「我能明白您的心情,但您擅自出门,宅邸里的人会担心吧。请您自重。」



「安海——不对,安洁莉塔小姐……」



「直接叫在下的名字就好,我送您回家。」



脸上带有雀斑的男装美少女,莞尔一笑,迈开步伐。她之所以故意不称呼瓦蕾莉雅为猊下,大概是不想引起周围的人注意吧。毕竟在这个国家被人称呼为猊下的只有三人,虽然自己说有点臭美,从国民的角度来看,这三个人都十分受到人民爱戴。



瓦蕾莉雅也已经听说安海尔·沙佛尔卡达——本名为安洁莉塔·德尔贝特的这名少女,曾经和自己是同期的神巫候选人。安洁莉塔既是同性,实力也接近现任的神巫,所以一有什么事情,就会派她过来担任瓦蕾莉雅等人的护卫,瓦蕾莉雅对此感到既感激又抱歉,心情十分复杂。



「……你怎么会来这里?」



「殿下命令我前来察看猊下的情况,我碰巧前去您的府上叨扰,却没有看见猊下的身影,所以心想您会不会是去了里希堤那赫卿的住处。」



「妳……妳怎么会知道?」



安洁莉塔一语道破瓦蕾莉雅的心思,令她慌乱了起来。



「我听宅邸的女仆说,有这种可能性。」



「咦?E



「她们说猊下近来谈到里希堤那赫卿的话题时,看起来十分开心。看来,她们都很明白猊下的心思呢。」



「才……才……才不是呢!我才没有!才没有这回事!」



瓦蕾莉雅连忙否定,虽然不知道她想否定安洁莉塔所说的哪一句话,但总之就是不能承认。如今狄米塔尔的立场处于最恶劣的状况,她非否定不可。



看见瓦蕾莉雅的反应,安洁莉塔突然露出一本正经的表情说:



「……在下到现在仍无法理解为何副团长和本院长会做出那样的举动。不过,我认为里希堤那赫卿是清白的。」



「对……对吧?小狄果然是无辜的吧!」



「不过,很遗憾的,依照我国现在的法律,不过他有没有参与叛国计画,仍然有最。」



「可是——小狄以往为了国家,执行了许多危险的任务,明明可以当作特例网开一面,但是我去见国王陛下,他却听都不听我说……」



瓦蕾莉雅在斗篷下紧握住梅露雪的请命书,愁容满面。4



「是忙着善后吧。相比也得应付催促将里希堤那赫卿处以死刑的贵族们。」



「不觉得这件事也很没有道理吗!」



瓦蕾莉雅张开双手,对海洁莉塔(官方的错别字,保持原样得了)热烈地诉说:



「为什么贵族们那么仇视小狄?那家伙确实个性狂妄,对身份地位比自己高的人也肆无忌惮地口出恶言、出言不逊,但他并没有做出什么让人恨到希望他快点被斩首的事情吧!」



「与其说是里希堤那赫卿,里希堤那赫家本身对历史悠久的贵族而言,是眼中钉、肉中刺的存在吧。所赐,这次的事件……也难怪贵族们会将敌意集中在一个人被留在首都的里希堤那赫卿身上。」



「里希堤那赫家令人憎恨——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吧。实际上本院长和路奇乌斯大人呢确实十分卓越出色,所以才会年纪轻轻就被提拔到重要的职位。」



「所以说,这个国家的社会结构朝那个方向走,对贵族们来说可不是件有趣的事情啊……当然,贵族中也不乏有许多有能力的人才。但大多数的贵族,只会利用家族的声望和贿赂得到政治地位。反过来说,只要有权斗之名和钱财,就能确保子子孙孙的地位。」



「啊……!」



此时,瓦蕾莉雅想起自家的事情,突然恍然大悟。



回溯族谱,身为王家旁系血亲的柯斯塔库塔家,因为长年的浪费即将破产的祖父那一代,别说在王宫当官了,连一官半职都没有。这大概也是因为旧贵族社会食古不化的想法,认为没有事先贿赂就不能担任好职位吧。



「当今的陛下和殿下打算一步一步改变这个社会结构。无论家族声望是高是低,是贵族还是平民出身,只要正直有能力,就会给予崇高的地位,让他尽情地为国家效力——本院长和副团长可说是这种做法的象征吧。」



据安洁莉塔所说,当今国王等人的做法再推行下去,无能的贵族们出人头地的道路就会越来越窄。比如说,虽然现在的四元老都是贵族出身,但军务副大臣卡瓦哈尔卿是平民出身的退役军人,听说由于必须命令贵族阶级的部下,国王在他就任的同时,赐予他仅只一代的贵族地位。另外——这件事瓦蕾莉雅也吓了一跳——财务大臣卡帕罗斯卿,似乎推举瓦蕾莉雅的伯父安多尼·巴尔那罗作为下任财务副大臣的人选。



国家的顶点是王族,接下来是贵族,然后是平民——全世界的国家几乎都是这种社会构造,但人数最多的是平民,不能站在平民的角度治国的国家,迟早会被人民背离,最终瓦解。所以,今后应该尽量从平民中选拔优秀的人才,让他们参与政治。



——据说,皇太子经常向自己的部下谈论这种事。



「像这样象征实力至上主义的里希堤那赫家,很显然地是厌恶此风潮的贵族们憎恶的对象。



「可是,真要这么说的话,我跟巴贝尔猊下也是靠实力爬上高位的啊……」



「他们再怎么样也不能将受到神教徒所有尊崇的神巫当成坏人吧……所以,他们就更加地把抱怨之声集中在里希堤那赫卿一个人身上。」



「这样子,不是无可奈何了吗!这种事……我绝对不认同!」



「猊下,请您冷静一点。」



海洁莉塔(又有个错别字….话说反馈给出版社有奖么?)安抚紧握拳头、愤恨不平的瓦蕾莉雅,说道:



「关于拯救里希堤那赫卿的方法,巴贝尔猊下似乎想出了什么计策,交给她处理您觉得如何?」



「咦?有……有办法救狄米塔尔吗?」



「巴贝尔猊下似乎有。」



「那……那么,我们马上去布拉达曼特宫——」



「猊下。」



瓦蕾莉雅急忙打算转身,安洁莉塔抓住她的手,语带苦笑地说道:



「——因为不希望受到贵族们干涉,所以千万不可外泄,详细情形只有陛下、殿下,还有四元老等高官们知道。就算猊下亲自去询问,恐怕也得不到答案。不仅如此,还可能会受到斥责,要您先尽到神巫的义务。」



「听你这么一说……也有道理。」



瓦蕾莉雅突然态度软化,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在路奇乌斯袭击瓦蕾莉雅,奥尔薇特袭击夏琦菈和卡琳的那个夜晚,三名神巫的魔纹都受到严重的损伤。损伤最轻,由专属纹章官佩托菈立刻进行修复的卡琳,已经有九成的魔纹重新绘制完成,但瓦蕾莉雅和夏琦菈还需要再花上一段时间吧。



尤其是瓦蕾莉雅,关键的专属纹章官入狱,对她造成严重的影响。虽然除了狄米塔尔之外,还有一位穆瑙女史能够负责绘制她身上所有的魔纹,甚至是私密的部位,但由于她在魔法院中的资历很深,在奥尔薇特叛离之后,被任命为代理本院长。因此瓦蕾莉雅的现况是,要修复魔纹,就得等到深夜穆瑙女史结束每日繁忙的业务后,利用她仅有的一点时间进行修复。



「巴贝尔猊下似乎也能在一两天内修复完毕。也请柯斯塔库塔猊下您以修复魔纹一事为优先。因为不晓得什么时候还会受到生命威胁。」



「……我实在不太想去思考这种可能性。」



瓦蕾莉雅真的不想去思考,路奇乌斯还会闯进首都,企图杀害自己。虽然瓦蕾莉雅对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感到恐惧,但其实她更害怕路奇乌斯会把狄米塔尔带走——想到这件事,瓦蕾莉雅不禁全身颤抖。看路奇乌斯那执着的样子,或许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只是,瓦蕾莉雅并没有将这个想法告诉安洁莉塔。



「——总之,趁令尊还没有察觉之前回家吧。」



「咦?我父亲还没有发现吗?」



「对。目前知道猊下您不在宅邸里的,只有几名女仆而已。我吩咐她们若有人问起,就说您身体不舒服在房里休息,所以只要悄悄地从窗户回去,令尊应该不会发觉。」



「那个……不好意思,让你费了那么多心思。」



「不会,这是我的职责。话说回来,猊下。」



进入城塞区,确认来往的行人大副减少后,安洁莉塔再次开启话题。感觉不像平常态度认真的她,露出有些戏谑的表情。



「关于那个传闻……到底有几分可信度啊?」



「啥?」



「就是猊下订婚的传闻啊。」



「订……订婚?谁订婚啊!」



「就是猊下您啊……难道您不知道吗?王宫里都在热烈讨论这件事呢。」



「我……我不知道啊!再……再说,我是跟谁订婚啊!」



「是——以萨克殿下啊。」



「殿——」



由于太过震惊,瓦蕾莉雅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她完全没有打算辞去神巫一职,更没有打算结婚。虽然她以前有段时期——短短半年前的光阴——曾经梦想着和路奇乌斯结婚,如今她才觉得难为情,自己当时真的不知世事。



现在她多多少少了解世间的一些事情,便无法轻易地考虑结婚这件事。



然而,竟然偏偏传出和皇太子订婚的传闻,对瓦蕾莉雅来说,简直是感到青天霹雳。



「为……为为……为什么会传出这种传闻——?」



「在下也不晓得是谁传出这种传闻,本来卡穆尼亚斯卿是有在考虑殿下的婚事没错。只是这个时期突然化为具体的传闻到处传来传去,该不会是为了得到国王的恩赦吧——」



「恩……恩赦?」



「是啊。」



不知不觉,瓦蕾莉雅两人已来到柯斯塔库塔家旁。要是在此时老老实实地穿过正门回家,瓦蕾莉雅擅自外出的事情就会被她父亲发现。安洁莉塔绕到宅邸的后门,抱起瓦蕾莉雅,越过高墙。



「——如果国家有喜事,照惯例,国王将会恩赦罪犯。在传出殿下和猊下订婚传闻的同时,贵族之间也开始胡乱臆测这可能是殿下为了让国王赦免里希堤那赫卿而使出的政治手段。」



「就……就为了这件事而订婚吗……?」



「在下只能猜想,像殿下这种立场的人,就算是私生活,只要能利用的事情就会利用到底吧?再说,如果对象真的是猊下,反正结婚也是好久以后的事——」



「就……就说了,我完全不知道订婚的事!」



「可是,我记得殿下前几天打完猎后,有顺道拜访猊下您家吧。」



海洁莉塔(又来….)穿过后院,悄悄地进入宅邸,松了一口气后,脱下瓦蕾莉雅的斗篷。只要进到屋子里,就算被父亲看见,也能找许多藉口把他哄骗过去。



「——我听说就算是极为亲密的关系,殿下也不常拜访臣子家。因为他也从来不曾到副团长家作客。然而,殿下却造访了猊下您的宅邸,要是民众理解成是证实了传闻的真实性,也是无可厚非吧?」



「可是……那……又……又不是我邀请他来的!」



「您说的或许没错……啊,顺带一提,听说殿下也是第一次拜访府上有妙龄小姐的贵族家呢。」



「……」



瓦蕾莉雅伸手扶额,一脸厌烦地望向自己的房间。



「唔!这不是瓦蕾莉雅吗!」



父亲波尔哈小跑步从长廊另一边走来。



「你怎么在这里,身体好一点了吗?」



「……刚才又瞬间全身难过了起来。」



瓦蕾莉雅没好气地说道后,躲回自己的房间。



安洁莉塔机灵地一起进入房间,对整个人倒上床的瓦蕾莉雅说:



「……就算殿下和猊下订婚,里希堤那赫卿也不会被释放。顶多是减免他的死罪,判处终身监禁吧。所以,我想这终究只是传闻。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照这种传闻在宫中到处流传的情况看来,不久后可能就会传进父亲的耳里。依父亲的个性,若是不小心听到这种传闻,可能会想尽办法让它成真。如果可以的话,真想立刻听到以萨克亲口否定。



「……不过,至少可以免除他的死罪啊……」



「嗯?您有说什么话吗?」



「没有。」



瓦蕾莉雅将脸埋进枕头,深深呼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