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四章(2 / 2)


我挠着快要过热了的头,努力想要总结一下会长的话。



人类由于科技的进步变得富足了。



生活中有了余裕的话,想要的东西也会发生变化。



想要过得更快乐更轻松,在这个欲望之下,能够得到还不会失去的东西也被承认了价值的存在。比如说科学技术,比如说艺术。这样一想,现代的工作大部分都不是为了生存的工作。



「财产可以无限增加,这个思想才是近代所有产物的基石。想要什么东西的话,就去工作让财富增加起来再去交换。争夺完全没有必要——或者应该说是只会让互相都受到损害的愚蠢行为。让他人幸福成了让自己幸福的最佳解。由于人类摆脱了土地这一有限的束缚。」



会长说到这,停了下来盯着我看。声音带上黄昏的色彩。



「……但是呢,这个胜利还只进行了一半。」



「……一半?」



「我们还没有完全打倒土地,因为民主主义诞生了。」



终于回到了话题的出发点上。我叹了口气,坐在身后的副会长桌上,深呼吸。目眩更加厉害了。



总算是,到此为止还是跟上了。不过内心已经快要崩溃了。



「话说日影,问你个很简单的问题吧。」



会长突然像小孩一样说道,得救了。正想从会长演说的惊人压力下逃出来让自己静下心来呢。



「现在,这个地球上有多少民主国家呢?」



我正考虑着的时候,会长走向简易厨房泡了两杯咖啡。我接过马克杯边喝咖啡边仔细观察会长的脸。



「不知道。」我举白旗了。觉得这样的话更方便把会长的话拉出来。「会长还能一个一个数出来吗?」



「没必要数啊,因为答案是零嘛。」



会长摇着肩膀笑道,喝一口咖啡。



「零……不对啊,虽然如果要钻牛角尖的话,那是每个国家的政治里都有纰漏,但是——」



「不需要钻牛角尖,近代的民主主义是,国民全员都具有干涉国政能力的想法。但是真的让所有国民都有参政权的国家一个都不存在。」



「欸?怎么可——」



「因为,我和你都没有参政权吧?」



我无法继续反驳下去。



「……不对……那是,因为,我们还是未成年啊。」



「是的,现代号称民主主义的所有国家都没有承认孩子们的参政权,但是孩子们也是国民。所以说他们都不是民主主义,而是由用年龄划分的出来特权阶层的贵族政治。」



我想反驳些什么,违和感和疑问堵在喉咙里。会长看着我的脸愉快地偷笑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哦。因为这是没办法嘛,总不能把选举权交给刚出生的婴幼儿吧,根本没有判断能力啊,用年龄来划线不是理所当然的——是吗?」



我呛到了。虽然被看透了很不爽,但是只能点了点头。



「但是呢,日影。以前那些没有财产的人,黑人,或者女性这些社会地位比较弱的人,曾经也因为一样的理由而远离了参政权哦。说是根本没可能有能力做出政治判断,所以给他参政权无法想象。」



「呃,不过,那和这里还是有点区别的吧,因为孩子们总有一天会长大成人啊。」



我纠缠不放。会长轻轻挥手说道。



「正是如此,为什么其他的阶层都通过斗争拿到了权利,直到现在,孩子这个阶层甘心呆在权利之外呢?那是因为,没有战斗能力是一个原因,但是更重要的是,不会产生战斗的意志。因为就算不去斗争,总会拿到权利的。」



到此,会长又停下来看着我。



「我并不是打算说要让零岁小孩也平等地拿到选举权,问题并不在那里。全世界自称民主主义的国家都没有孩子参政权,也就意味着人们大家心里都懂,民主主义有什么缺陷。」



「缺陷,吗?」



「是根本性的缺陷。政治本来是会对自己的人生产生非常大的影响的,决定权却与他人共享着。就算压倒性多数的人判断出错了,也得不到补偿也不需要承担责任。所以真正的民主主义很危险。所以必须把权利从哪些很可能出错的人们身上剥夺出来。」



会长又停下来露出很危险的笑容。



「世界中的国家把孩子从政治中排除出来的这个事实,是所有人类都认识到了这个缺点,而想减轻它的证据。」



我虽然一瞬间停顿了一下,但马上反驳道。



「要是这么说的话,民主主义以外不也是一样吗。别说跟别人共享了,连自己根本就没有决定权的国家也——」



「你发现一个重点了呢,日影。」



会长微笑着把手放到我的脸上,虽然冷得令人很是吃惊,但是我决定不再躲藏。因为我知道这已经接近会长的故事的核心了。



「正是如此,实际上,那就是政治自身的缺陷。这点丘吉尔说的非常好,民主主义是最恶劣的政治形态——如果不算之前尝试过的其他所有的形态。」



会长的手滑到我的胸口,在T恤上画着圆圈。



「毕竟,民主主义不是为了带来一个美好的国家而创造出来的政治形态。而是不让大家的不满爆发出来,让大家能勉强接受,或者说,让内战不会爆发的形态而已。从这个观点来看的话是设计得不错的系统,但是根本性的问题还是没有克服。」



「但是,那是没有办法的啊。因为跟他人一起住在一个国家里。对自己来说好的事,对他人来说反而不好之类的的事要多少有多少吧。」



「是的。没有办法,至今为止的所有政治形态都是这么想的。」



会长把脸凑过来说道。我鼓起勇气盯着她的双眼。



「说到底,为什么需要政治,之前说过呢。把人聚集起来更能发挥出个人百倍甚至万倍的力量。所以国家诞生了,为了防止利益冲突政治诞生了。为了让大家觉得因为是大家决定的东西所以没办法,而产生的最终进化形态,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这个民主主义……但是仔细想想。那个『大家』又是什么呢?」



「……欸?」



「比如说我周围的,没办法必须遵循的『大家』,也就是日本国民,只是偶然在我附近生活的人类而已。并不是我自己选的。」



我没有开口,等着会长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吧?很多的人,在对政治感到不满的时候,只知道一个方法。那就是握着手里那一点点选举权,『是包括自己的大家』决定的所以没办法,然后接受。只有很小一部分的人知道第二种方法,被选举权。自己去推动政治就好……但是,其实还有基本没有被关注的第三种方法。从这个国家里逃出去。」



会长抢在我开口之前迅速说道。



「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不现实,要逃离国家需要的资金庞大,如果不是有关性命的危机,一边不会这么干。正是如此,但是也不能就轻易接受这个现实。抛弃家庭,抛弃生活,抛弃所有社会关系才能更换国家——这是国家的存在方式有问题。选择国家的自由正是我们还没有取得的最后的一片翅膀。」



这里会长突然弯下膝盖,把手埋在脚下的绒毯上。



「为什么我们不能选择?那是因为国家还被土地束缚着。明明是先有人,然后作为道具才创造了国家,然而不知何时国土和国境让国民成为了俘虏。不管重复几遍我都要说——我们真正的敌人是土地,曾经用锄头铲子征服了一半的,但是实际上却在更广大的范围里束缚着我们的这个大地啊。现在我们必须要战斗,将其完全打倒,取得最后的胜利!」



会长站起来,望着四周那些估计有朝一日会倾听她的演说的数亿观众们吧。



但是这时在现实的学生会室里只有我一个人,所以她的视线最终回到我身上。



「这也是我一个人脑子里想着的白日梦,你是这么想的吧?」



「……欸?不……」



「但是这并不是我的独创,你也听说过近年来大吵大闹的地方分权的口号吧?」



虽然我脑袋里已经感觉重得麻木了,却也勉强地点了点头。



「从国家到县,从县到市,从市到町……下面的自治体能办到的就让他们自己干,这种想法。说着为了能照顾到各个自治体,这种似懂非懂的理由,所以看不见其本质。地方分权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部分确立选择国家的自由。比起跨国迁家,在换到国内的其他城市更简单一些吧?」



「啊啊……」



「其他还能找到一些征兆。比如说经济全球化,也就正是企业已经开始行使了选择国家的自由,有能力的人已经得到了自由。但是仅此而已的话世界是不会变化的。需要什么呢?引导民众的救世主吗?染红断头台、军旗还有塞纳河的鲜血吗?(注:此处指的是1789年的法国大革命。断头台指的是波旁王朝的最后一位皇帝路易十六;军旗即为著名的圣女贞德;而塞纳河则代指巴黎人民的数次起义)不是。想想第一次的胜利是由什么而带来的吧,是技术革新。第二次也是一样,科技是把全人类从土地的束缚上解放出来的唯一武器,其萌芽已经在你和我的口袋里了。是的,电脑网络。总有一天信息科技会掀翻国家这一概念,把它从大地上拔出来吧。那之后的世界你能想象吗?我能很清晰地想象出来哦。被分割成百万个王国的百亿人民,完全的和平不是通过统一而应该是通过细分化才能得到。在那里,人们拥有坐在家里就可以选择自己的国家的完全的自由,为了降低不满而创造的民主主义也不需要了。每个人只要自己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国家就好,不存在的话自己去创造。君主制也会再次取回正当性吧。与黑暗时代的区别就是,君主总是能得到正确的评价,称赞或者断罪,也就是拥有的国民数。为了国民而存在的国家这一理想将得到实现。原来如此,那已经不再是『国家』了。是还没有命名的,新世界的新的构成分子们。那么——」



天王寺狐彻看着远处即将沉下的太阳。



「我来当那个命名人,而成为第一个见证这新世界的黎明的人吧!」



我沉浸在着长长的诉说的余韵之中。



你呢?我没法回答会长着最后的提问,仅是呆站在黎明前的微暗之中而已。



敲门声响起,大门打开,身穿军服的选举管理委员出现了。催促着说是已经是政见放送收录的时间了,会长拍着我的肩膀走向大门那边。



「收录中的时候一直很不专心呢,牧村君。」



晚上来到我宿舍里的朱鹭子学姐说道。



「虽然我估计也是,不过没想到真的变成这样了。」我感到很羞愧。



「连吐槽的功力都没以前那么锋利了喔。」美园学姐也表示同意。



「不过就算这种状态也能演出相声,真是不知道该不该夸你……」



朱鹭子学姐一脸困扰的表情叹着气。我之后也看了录像确认了一下,比预想上更顺利地应对了会长的装傻呢,自己都觉得习惯的可怕。明明收录的时候脑子里不停的想着东西一点记忆都没有的说。



「真没想到会说相声呢,之前的商谈也是在练习那个吗?」



「不……那个……」



我稍微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把会长说的那段话告诉了朱鹭子学姐和美园学姐。当然不是原话,用我自己的话总结了一下。我也没自信完全理解了会长的庞大野心。对两人说出来也是为了整理自己的想法。



「……真是无语了。」



听完以后朱鹭子学姐叹息着,坐到椅子上。阿薰刚洗完澡穿着训练服抱着膝盖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从刚才起就想找加入话题的机会,观察着我们三人。兔子毫不关心在他膝盖上睡着觉。



「已经具体考虑到那么远的地方了吗,狐彻。」



「但是,这才是狐彻吧?」美园学姐像是很高兴一样。「时尚君主制什么的太不光彩了嘛。」



「那个时尚君主制又是什么啊,虽然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刚想出来的词呢,只为了装帅(逼)就想去当王之类的人们。」



「根本就没见过好吧……」



看着像是没什么事一样普通地聊着天的两人,我心情十分复杂。



「狐彻姐姐好厉害啊。」



阿薰兴奋地脸都红了。



「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什么的!狐彻姐姐的话一定能做到的!大家为什么还能这么冷静啊,我好激动啊!」



我侧脸看着在从椅子上跳起来的阿薰,自问着,为什么呢?不仅是我,朱鹭子学姐和美园学姐也很不可思议地望着阿薰的脸。你倒是问什么这么激动啊,像是想要这么说一样。



那估计是——



「狐彻的话想着这种事也没什么奇怪的啊,为什么薰这么亢奋啊?」



「确,确实没什么奇怪的啦,但是……」



「嗯,更想打倒她了呢!」美园学姐握紧双拳。



是的,现在只能去考虑选举的事。并不是没有被会长的想法打动。但是,在去妄想她所说的那个新世界之前,总是想着要怎要打败她而已。我们估计也有天王寺狐彻的一半奇怪了吧,所以阿薰觉得不可思议也有道理呢。



「但是,为什么要跟牧村君说这些话呢?在这个时间点上。」朱鹭子学姐皱起眉头小声说道。「我都没听过那种话呢……」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美园学姐说道。「也不是为了政见放送吧……因为那边说相声去了。」



我在意的说到底也就是这点吧,为什么没有对两位副会长说过的话,现在却要对我说?果然,这也是为了要在这次的选举战上取胜的策略吗?以前信任的人都背叛了,所以这次使出个以前都不一样的手段也是有可能的。



「那是为了立会演说?准备和牧村君一起说些跟那个王国计划有关的演说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一开始应该就会直说吧……是在想更后面的事吧……」



陷入了短暂的思考的美园学姐突然露出像是发现了什么的表情。



「我和朱鹭子同学是女生,但是日影学弟是男生,狐彻是想跟日影学弟生孩子吧,都要当国王了!糟,糟了!怎么办怎么办?」



「冷静点,竹内同学。」安慰着她的朱鹭子脸上有一半放弃了的神色,想必是对对方的这一面已经习惯了吧。



「是,是的!」



美园学姐握住我的双手。



「先跟我生孩子吧,这样就不能再跟狐彻生了!」



「还能生的吧!」这是什么道理啊。



「果,果然是想要生呢。」「不是这个意思!啊啊真是,朱鹭子学姐干什么也摆出那种眼神啊,我只是说了个事实而已吧,没说真的要那么做啊!」



「……牧村君这么一说可不是闹着玩的。」为什么啊,什么不是闹着玩的啊!



朱鹭子学姐咳嗽着拉回话题。



「总而言之,狐彻肯定不会就这样什么都不干。你看……」



她拿出手机,画面上显示着学园报道类的网站。选举特辑以学生为对象做了很多问卷调查,最上面显示的事预测投票的圆饼图。



虽然排第一的『天王寺狐彻』有四成以上的得票,但是后面的『神林朱鹭子』和『竹内美园』合起来超过了五成。其他人被综合起来像针一样细。



「已经逆转了呢……」



美园学姐有些兴奋地说着,朱鹭子学姐点着头说道。



「之前的四次选举里,狐彻在事先问卷里的得票都没有下过八成,所以这个结果也可以成为相当有冲击力的新闻哦。」



「有胜算呢。」



旁边凑过来看的阿薰也轻快地说道。



「只是,这个投票是自由投稿,所以也不能说是正确的反映了整个趋势喔。」



朱鹭子学姐低声说道。



「回答者都是已经决定了要给谁投票了的人。不包括那些无党派人士,所以也不能乐观。对学生会没有兴趣,但是现况也没什么不满的,所以就直接给狐彻投票的人也不少吧。」



「但是但是,气势完全在姐姐你们这边啊,只要把无党派层拉过来不就能赢了吗,赢过那个狐彻姐姐真的好厉害啊!」



阿薰把兔子抱在胸口兴奋地跳了起来。兔子露出困惑的表情。



「对手可是那个狐彻哦?」朱鹭子学姐拍着弟弟的头让他(译者:看到这突然想起阿薰是男的……)冷静下来坐在床上。「她肯定会在立会演说的时候有什么动作嘛,如果牧村君能探出她藏着什么的话就好了呢……」



「对不起……」



我搭下肩膀。



「可能为了封印牧村君所以才让他当副会长候补了呢。」



朱鹭子学姐突然说道。我呆呆地看着她。美园学姐也露出惊讶的表情。



「只是个假说啦,牧村君不是,那个……异常因子吗?」



明显朱鹭子学姐很慎重地选择了词语。



「如果摆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作为敌人让他行动的话,没法预测会很危险,所以就摆在身边,是不是这个意思呢?」



我们都沉默了。



为了让欺诈师不能再进行欺诈师活动把他拉到表面舞台上来了?



绝不是不可能的,现在我确实也是无法行动。明明已经到了心腹之患的立场上,但是却被那个立场干扰,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而迷惑着。



这时,兔子从阿薰的膝盖上站起来。竖着耳朵跳到地板上,然后从床上跳到了床边,拿前爪敲着玻璃。



「日影,怎么啦?」阿薰也跟着跑到窗边。他叫的日影是指那只兔子。兔子日影一直推着玻璃,我也觉得奇怪,就走了过去,然后发现了什么就把窗子打开了。



下面的墙边,窗子的光线都无法到达的黑暗中,有谁蜷缩在那里。听到开窗的声音了吗,抬起来头,长长的蝴蝶结在黑暗中画出一条线。



「……桐香?」



我叫了她一声以后,桐香又低下了头。兔子从窗边跳到桐香的肩膀上。



「你在这种地方干什么啊?」



桐香没有回答。不仅是阿薰,连朱鹭子学姐和美园学姐都凑过来偷看下面,桐香缩得更小了。我从窗子爬出去,落在桐香身边。踩到落叶的声音让桐香小小的肩膀震动了一下。



「很冷吧?进去坐坐?」



把待着不动的桐香从窗子拉进房里还真是费了不少力气,虽然还没有超过门限,但是不想然其他学生看到她。



握着阿薰拿过来的装着热蜂蜜茶的马克杯,桐香坐在床上一声不发。美园学姐带着担心的表情坐在她身边。



「一直……在调查吗?」



桐香轻轻点点头。



「……但是,那种东西对选举没有什么帮助,又想着不能打扰大家,就不敢进来。」



「都说过没有这回事啦。」我打断桐香的话。「这次只是我提出了太难的委托,结果没赶上而已吧?」



桐香带着一副想不通的表情看着我。



「日影为了安慰我,才提出了那个委托的事,我早就知道的。」



我忘记呼吸说不出话来。



「想要让我也有参加了选战的感觉……所以你就提出了那种毫无意义的委托了……」



不是,我想否认,但是不行。事实就是如此,而且被看穿了的吃惊表情也全写在了脸上,已经来不及圆场了。就算知道只是安慰而已,桐香还是一直在调查吗?这样的话我的好意反而伤害了她了啊。



「就算这样,也没有必要一直坐在那里吧。」朱鹭子学姐叹息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那里了?会感冒的唷。」



「从日影的相声那里开始。」



那不是一开始的地方吗?话说全都听到了啊。



「我也真的想为了打倒狐彻来……干点什么,但是……」



靠在墙上的我盯着桐香。



为什么桐香要执着着想要赢会长呢,我一直抱有着疑问。朱鹭子学姐和美园学姐的话还能理解,和我一样,只是不管怎么样想要战胜强大的对手。但是桐香感觉好像还抱着更切实的理由。



如果直接问的话,感觉会触碰到她心里最柔软的部分,很害怕。所以什么都说不出口。



「为什么狐彻选择了竹内同学……知道了吗?」



朱鹭子学姐蹲在桐香眼前问道,桐香点头的方式简直就跟眨眼没有什么区别。



「那么,能告诉吧。跟选举无关,我只是想知道。」



这估计不是安慰而是真心吧。桐香看了一会朱鹭子学姐的眼睛,然后低下视线开口说道。



「跟选举也有关系,在不好的意义上。」



「怎么回事?」



「我一开始先去查了狐彻是什么时候开始盯上美园的,因为我觉得那个时期有什么重大的意义。」



桐香从口袋里拿出折好了的纸张。



「那是?」美园学姐也看着桐香手上的东西。



「交通费,因为用的是充值式的IC卡,所以乘车下车的时车站的信息会留下来。监察委员会保存着这些信息。」



「虽然我也知道……」朱鹭子学姐奇怪地说道。那时候拜托郁乃学姐调查的就是这个啊。



「这是两年前的记录。」



桐香打开纸张,顺着数着密密麻麻印刷着的车站名。停在了用红笔划了线的地方。



「美园,这个站名,你知道吧?」



学姐睁大了眼睛,点了点头。



「……这是……我上学的时候去的车站啊,国中的时候。」



「什么意思?」朱鹭子学姐眨着眼睛。



「这个交通费是狐彻使用的,也就是狐彻去过美园的中学。大概是去调查美园是怎么样的人物吧。」



「所以才对我国中时的事,那么清楚了么……」



美园学姐感叹道。在转学过来以前就已经被当做候补调查了吗。



「等等!」



朱鹭子学姐睁大眼睛,从桐香手里把纸抢了过来,手指着画着红线的地方。



「十一月?前年的十一月的时候狐彻就已经盯上竹内同学了?这不对啊!」



「不对……吗?」我插口问道。「那个人的话在入学前就拿到转校生的信息也——」



「这已经不是入学前了啊,提出申请的时候是一月哦。十一月的时候,竹内桑会不会报考白树台都还没有确定呢?!」



雪天一般的沉寂在房间里展开着。这么说起来真的很奇怪。就算天王寺狐彻的天线范围很广,那时候就集中在美园学姐的存在上实在太早了。



「是的,太早了。」



桐香用冻结般的声音说道。



「所以,之后我又去调查了作为格斗家的狐彻。」



「……欸?」



不知道从谁那冒出这样的声音。说不定是我自己。完全不知道桐香在说些什么。



格斗家?



「朱鹭子和薰应该都知道吧,狐彻在十二岁的时候战胜了父亲,从而成为了天王寺流的师范。」



「嗯,是啊……但是那又怎么啦?」



「天王寺流是从跟柔术很像的古武术发展而来的,所以也经常被其他流派的柔道道场邀请去教学,是吧?」



我看着阿薰和朱鹭子学姐。朱鹭子学姐还是带着一脸迷惑点了点头。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刚进总务执行部的时候好像就听会长说过来着,被白树台的柔术社请去教学什么的。那么就是说之前桐香出现在普通科的校舍的时候说过话的那个男生就是柔术部的吧。



调查了作为格斗家的天王寺狐彻——为什么?跟选择美园学姐的理由,有什么关系啊?



「十二岁的时候,也就是五年前开始,狐彻作为天王寺流的师范被叫道各处的道场里当老师去了。这是那些道场的列表,包括我们学校的柔术社之类的,调查了很多人。」



桐香从胸口掏出另一张纸展开,上面写着道场的名字和住址,一共六个。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纸面上,但是没人说话。我们之中没有一个人理解了桐香的意图。



但是,侦探拿出的第三章列表,把一切联系了起来。



「这是,那些道场门下生徒的名单。」



桐香指着名单上的第十几个名字,全员吃惊地吸了一口气。



桐香低下视线轻声说道。



「知道了吧?我们都在狐彻的手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