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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王城模型(2 / 2)


第一个理由是这份工作对自己而言,可以算是天职吧。



伊欧对于炼狱毒气的高容忍力,可说是数万人中只会出现一个的奇葩。她的际遇和其他外地人没什么不同,同样也是从十二岁开始整整三年都在工厂里劳动,在周围的人相继死去的时候仍可以活蹦乱跳的,离开工厂后所做的炼术师适性测验也得到相当高的数值。就算每天持续使用炼术,她应该也能活到六十岁吧。



但是,伊欧就是不想成为炼术师。她害怕战争,也知道自己的头脑其实并不那么灵光。笨头笨脑光是对毒气忍耐度高的炼术师只会落得无比悲惨的下场。既没办法出人头地,也只能不断战斗,一直战到自己被杀死为止。就算寿命没被毒气侵蚀,只要被刀剑剌穿身体就什么都结束了。丨



但若选择回老家,也只会消耗家里的食粮,又没什么可称得上一技之长的特技。正当苦恼万分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伊欧收到来自国家的传唤,而且工作还是照顾一名少女。遇上这种好事,她当然是兴奋得差点飞上天了。



第二个理由,就是那名「少女」——艾儿蒂米希雅了。



第一次被引见来到她的面前时,是在离开工厂的两个月之后。现在想想,若是当时拒绝了这份工作,说不定为了不让艾儿蒂米希雅的祕密流出去还会被灭口呢。不过总而言之,和她相遇的那瞬间,伊欧彷彿获得天启,受到极大的震撼。



说得再具体一点,简直就是可爱得乱七八糟啊。



几近透明的银发,美丽得就连陈列在市民区域商店里的人偶娃娃与之相比都会立刻变成一文不值的破铜烂铁。没晒过日光的纤细手脚与肌肤就如同细致的白瓷般眩目光滑。端正优美的五官像极了曾在某幅肖像画里见过的前任王妃,优雅又可爱,同时还具有令人陶醉的魅力。



就连从她的身体里散发出的甜美毒气香味也显得如此高贵。



从九年前开始,伊欧就拜倒在艾儿蒂的魅力之下。随着她一天天成长,那份美丽也出落得更加标致,可以陪在她身边照顾她的生活起居,或许可说是老天爷的宠幸吧。



对艾儿蒂米希雅的感情,也许更接近崇拜。又或者,是被淌流在艾儿蒂米希雅体内的统治者血液强烈吸引着也说不一定——父亲的血统就不用说了,怀胎十月生下她的前任王妃也是王族。来自东方大陆上的拂国王室。



遗憾的是,不管伊欧对毒气的容忍力再怎么得天独厚,还是没办法进到牢狱之中。



就算能忍受塔楼地底深处所瀰漫的毒气,但与艾儿蒂米希雅生活的牢笼还是无法相提并论,那一头的毒气浓度更为浓郁强烈,就算是伊欧这种对毒气容忍度极高的身体也会遭到侵蚀。最多就只能走到她身旁五公尺左右的距离,无法与她有更贴近的接触这点,实在令人焦躁难耐。



碰触王族这件事原本就教人心惊胆颤,就算没有毒气作祟,这样的心愿大概也没办法成真吧。明明是在乡下长大的,竟会拘泥这种事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



于是——也因为缺乏想象力去苦恼艾儿蒂米希雅的悲剧体质,伊欧·特莉奴今天也哼着歌,忙着前往塔楼地底下的牢狱送早餐。



王城的大厨房送来的是面包和南瓜汤。名义上是给前任王妃的供品,一日准备三顿送来给伊欧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当伊欧两手提着竹笼准备走进塔里时,背后忽然响起唤住自己的声音。



「伊欧小姐。」



是平时那个少年的声音,于是伊欧转过了头回应道:



「哎呀,早安啊,弗格。」



弗格也和自己一样,负责照顾艾儿蒂米希雅。但伊欧要照料的是艾儿蒂米希雅的生活起居,相较之下,他就只担任了游戏玩伴的角色。



「昨天真是辛苦了,工作很累人吧?」



伊欧语气轻松的问道。



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了,时间一下子就过了九年。



他是比伊欧更稀有的,完全不会被炼狱毒气伤害分毫的人类。就算他碰触到艾儿蒂的身体,生命也不会因此缩减,是目前为止唯一的一个。



一开始,伊欧对此感到嫉妒,不过看到艾儿蒂米希雅那么高兴的样子,心念一转,想法也就改变了。对伊欧来说,现在他是个可以一起分享祕密的重要朋友。



弗格笑着点点头。



「应该说今天早上被传唤进宫才真的累人,我就顺便绕过来看看了。」



「有什么关系?艾儿蒂见到你也会很高兴的。」



关于艾儿蒂米希雅,伊欧和弗格对外总是称她为「艾儿蒂」。



这个小名是伊欧取的。



艾儿蒂米希雅一般都会用「米希雅」当作暱称。但出生后马上过世的第一王女之名早就为众人所知,当然也就不能那么称呼她了。所以才会用了这么与众不同的简称,,再去掉敬称就算在外头也能叫得出口。值得庆幸的是,艾儿蒂米希雅也不讨厌这个名字。



在塔中,伊欧当然还是称「艾儿蒂米希雅殿下」或「公主殿下」,但弗格还是一如既往地唤她「艾儿蒂」,这算是伊欧对弗格少数感到不满的地方之一。



拿出钥匙串开启塔楼大门。两个人并肩走了进去。



从一楼往上算去的楼层——屋顶上就是前王妃的慰灵碑——他们行进的方向不用说当然不是那里,而是从暗门往地下走去。



螺旋阶梯很长。两人自然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



「那是早餐吗?」



「没错。」



「里面是?」



「跟平常一样,面包还有汤,南瓜口味的。」



「又是南瓜?不是昨天才吃过吗?」



「利特料理长说什么买太多了。就算他以为这些只是供品,但我觉得他实在准备得太随便了。」



「跟他说看看怎么样?」



「叫他专心做供品?弗格,我说你啊,是想让我的脑袋遭到质疑吗?」



「艾儿蒂已经吃腻了。这比这件事,伊欧小姐的脑袋稍微被怀疑一下也算不了什么吧。」



「……你还真敢说啊。」



不管发生什么事,这个少年始终都把艾儿蒂米希雅摆在第一顺位考量。



「算了,随便啦,就让他怀疑吧。啊,就说应该多注意前王妃的灵魂观感,这么说你觉得如何?说不定会被当成狂热的前王妃信徒就是了。」



不过说到这一点,弗格自己也是一样的。



「说自己是拂国的混血儿不也不错吗?」



弗格笑着开起玩笑了。



「那只会让人家觉得我的脑袋愈来愈有问题啦。」



伊欧微微渗出绿光的茶色头发,很明显是莹国南部山岳民族的特征。跟以金发碧眼居多的拂国人是两码子事。



「不管怎样,明天的餐点请换点其他菜色吧。」



「别对我说啦,那又不是我的责任。」



「但那也是伊欧小姐的工作呀。」



「你这家伙……」



言不及义的聊着聊着,两人也一步步走下螺旋阶梯。



像今天这种晴朗日子,专门为了采光而存在的窗户洒进了淡淡日光,没拿火把也能大略看清脚边的地形,更何况伊欧每天都踩着这些楼梯上上下下,就算闭着眼睛走路也不会踩空。



终于走完了楼梯。塔楼的最底层——就是艾儿蒂米希雅的房间。



习惯真是恐怖的东西,对于把这座牢笼称作「房间」已经很久都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了。就连设置在出入口的铁栅门、或是只有艾儿蒂米希雅醒来时才会点燃的墙上烛台,这里的一切再也不会让人感到阴森恐怖。



要是自己也能进到房间里就好了,只可惜那是无法实现的梦想。光是站在房门前就几乎快被浓郁香甜的花香呛到咳嗽了,深吸一口气只会觉得恶心反胃。虽然也能勉强自己硬是张开双臂拥紧她,但一次拥抱大概得昏厥三天,再加上折三年寿吧。伊欧自己是无所谓,但艾儿蒂米希雅肯定不会愿意的——因为她是个温柔的小女孩。知道这一点的,只有包含自己在内的两个人。



所以,接下来的就只能拜托站在身后的另一个人了。



「拿去。」



打开铁栅门的锁,伊欧转过身递出了手中的竹笼。



「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推开伊欧打开的门,弗格走进地牢里之中。



这里没有地底常见的霉臭味,也没有爱好黑暗的虫类聚集。原因就出在充斥了整片空间的花香——因为炼狱毒气实在太强烈了,连霉菌或虫类都难以生存,来自那个世界的大气不只对人类有害,包含动物、植物在内的所有生物都会遭其毒害。唯二的例外,就是拥有完全容忍力的艾儿蒂还有自己了。



「艾儿蒂?」



黑暗中看不见对方的身影,叫了她一声也得不到回应。呼吸着每走向前一步就愈来愈浓烈的甜腻香气,终于来到艾儿蒂的睡床前。



全身裹在薄薄的被单中,他的公主正发出规律的鼻息。



就算是在睡觉的时候,她体内那道通往异界的大门也未曾闭合。艾儿蒂没办法靠自己的意志制止,只能长时间接连着彼端,不断释放毒气。



换句话说,她本身就像键器——而且还处于一直扣着扳机的状态。



就算寻遍整座王国,也没有前例可循的特异体质。



所谓的炼狱之门,在现世里必须满足某些特定条件后才得以开启。



满足条件的因子繁复且多端。例如气温和湿度;例如必须运用某种强烈的磁气;例如得靠某种物质的组织构造来引导——虽然目前还没有解开所有的条件之谜,但基本而言,多半仍得配合场地和物质。



自古就被当成瓦斯洞穴的那个地方,其实是……常从别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论点,炼术师的武器中所暗藏的键器就是以拥有内含炼狱之门构造的特殊合金加工制造而成。存在于那种合金内部的炼狱之门具备了能呼应冲击而开启的特性,所以键器多半都以连接了扳机的按钮、扳机、把手等等作为启动炼狱之门的辅助工具。



艾儿蒂的身体构造,似乎就满足了那些条件因子。



著名的研究员已经调查过好几次了,但依然无法找出正确的答案。是内脏的配置有所不同?是血液的流向出了错?还是细胞或血脉……或是更根本的问题——灵魂的形成方式?牵扯了身体与心灵的复数要素——于是连繋了炼狱之门,并且那扇门始终保持着开启状态,这些都成了研究员考量的因素。



在母亲的体内时就已是如此,而她本身并没有受到炼狱毒气的危害。若不是具备了承受毒气的能耐,她早在出生前就已经死去了。完全的抗毒性是因为身体里有炼狱之门存在而必然的结果,或是某种奇迹中的奇迹呢?



顺带一提,她身上散发出的呛鼻甜香,艾儿蒂本人是没有半点知觉的。但就算身在满溢的炼狱毒气之中,她的嗅觉依然能正常的运作。



最好的证据就是,先让她注意到的不是弗格的存在,而是弗格手里刚出炉的面包香味将她从睡梦中唤醒。她微微睁开眼,往这里瞥了一眼。



「好香喔。」



接着揉揉眼睛,翻过身来。



「早安,艾儿蒂,该吃早餐囉。」



「嗯。」



艾儿蒂支起了上半身。



披散在枕头上的长发就像散落的水银,在背上轻轻流泄摇晃。



「早餐吃什么?」



「面包,还有南瓜汤。」



瞇着还没睡醒的双眼,艾儿蒂不由得蹙起眉头。



「我想喝水。」



弗格顺应她的要求,把竹笼放在床边旋踵走了开。



伸手取出摆在床边的柜子上的玻璃杯,接着走向房间一隅的水井,压着帮浦让清水注进玻璃杯中。



回到艾儿蒂身边时,她已经自动自发地从竹笼里拿出面包放进嘴里咀嚼。



把装了水的玻璃杯交给她后,艾儿蒂仍是一脸爱睏地开口:



「帮我梳头发。」



这也是早已养成的习惯。



拉开柜子上的抽屉拿出梳子。走到艾儿蒂身后让梳齿在银发间穿梭。彷彿从指缝间流逝的清水般,梳子在柔顺的发丝间滑动。她的头发已经很服贴柔顺了,根本没必要梳头。



这么梳了一会儿,直到艾儿蒂轻轻耸了耸肩,这是「已经可以了」的意思。



于是弗格放下梳子。



「只吃面包不行喔。」



提醒着她还没碰过竹笼里装汤的陶碗。



「我不要。」



艾儿蒂嘟起嘴巴。‘



「跟昨天吃的一样啊。而且我不喜欢南瓜,南瓜都甜甜的。」



「甜甜的?可是你不是喜欢吃糖果吗?」



「我讨厌黄色甜甜的柬西。」



「这算什么借口啊……」



她常常会像这样耍些小任性。应该说,基本上艾儿蒂从来不会乖乖听弗格的话——除了以炼术师的身分在外面工作时。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弗格心想。



艾儿蒂的世界非常狭隘。



每一天都只能在这个阴暗的地牢里度过,她几乎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



事实上,在作为炼术师开始工作的两年之前——关于外面的世界,艾儿蒂的所有知识都来自于书本。天空、月亮、太阳还有城市,对她而言,都是幻想里才会出现的东西。



不过现在似乎也没什么差别。走出地面时,一定都有任务在身。根本没有好好在外面散步的闲暇时间,就算能看见天空、太阳、月亮还有城市,但也就只是这样而已。



艾儿蒂不懂伸着懒腰仰望晴空的快乐,也不曾因阳光过于眩目而瞇起眼睛。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行走时,不是惬意地在夜晚散步,而是赶着去暗杀别人。就算一走出塔楼就能望见这座城市的样貌,但看在艾儿蒂眼中,生活在那里的人们就跟风景一样不过只是一种物体吧。



面对敌人时,她也是相同的态度。艾儿蒂对于杀掉战斗的对象并不会有所抗拒。大概只有自己最珍惜的娃娃坏掉时才会心疼吧。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所谓的「他人」艾儿蒂只会尊重三个特定人物。



身为父亲的国王、侍女伊欧、还有照顾她的自己。在这三人之中,真正能做到心灵相通——互相碰触的——只有一个人而已。



正因为如此,艾儿蒂才会让弗格看到全部的自己。



在地牢里的任性,在外头的顺从;有时傲慢,有时胆怯;那张稚嫩的脸上会浮现无忧无虑的开朗笑容,但也有郁郁寡欢被坏心情占据的时候。普通人在广大的社会中,对不同人分别使用的种种表情,她却只在某一个人面前才会彻底地展露。



「真是的……别等到中午时又吵着说肚子饿喔。」



所以弗格总是任由她耍些小任性。



顺带一提,「讨厌南瓜」是只限于此时此刻才有效力的谎话。艾儿蒂讨厌的东西会随着每一天的心情而有所不同。简而言之,就是不为什么反正就讨厌,所以才故意撒娇任性,说起来应该有些算是宣泄心里的郁闷吧。



吃完早餐后,艾儿蒂从床上站了起来。



看来她终于完全醒了。



环视了地牢一圈,视线一一锁定嵌在墙上烛台。花香瞬间变得浓郁,蜡烛也一支接一支陆续被点燃。



当房间被烛光照亮后,她也弯腰坐在中央位置的那把摇椅上。



「哪,弗格。」



她露出一脸满怀期待的表情,开口询问。



每次外出完成任务后,隔天她一定会问出相同的问题。



「昨天的工作……父王有说什么吗?」



如此的纯真无邪,就像个孩子一样。



因为,那就是艾儿蒂所认为的,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理由。



为了能受到父亲的夸奖。



她从没被父亲拥抱或是怜爱的摸过头,国王甚至从来不曾来过这座塔楼的地底,就连次数极少的谒见也不是以父女的关系,而是各自维持着国王与麾下炼术师的身分。尽管如此,艾儿蒂仍是仰慕着父亲,深爱着他。



所以,弗格始终也只能给出同一个答案。



「有啊。」



无论结果如何……



「陛下十分欣慰喔。」



就算国王今天说的是「别让朕太困扰了。」这种冷漠无情的台词——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他还说『艾儿蒂米希雅干得很好』呢。」



「是吗,太好了。」



细细品尝着充斥内心的快乐,她屈膝将整个人缩在摇椅里,发出呵呵轻笑。



很开心,真的很开心似的,艾儿蒂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



当然不是不感到心痛。自己所说的话、自己表现出的态度,全都充满了假象。



如果昨晚弗格没对她说「照你喜欢的方式来吧」,如果圣堂没有被烧毁,国王或许会传唤艾儿蒂来到王座前,亲自对她说些赞美也说不一定。



是弗格亲手夺去了那样的未来与机会,然后像这样对她面不改色的说谎。说国王感到欣慰,不过是为了让艾儿蒂高兴而已。



但另一方面——其实弗格也很清楚。



不管艾儿蒂多么仰慕父亲,父亲也不会把她当成女儿来爱。



坐在王座上的国王不论何时都戴着假面具。因为他背负着所谓君主的重责大任,因为他必须忍受所谓国家象征的重担,所以他只能用威严覆盖隐藏自己的情感与真心。他在王宫里表现出的喜怒哀乐全都只是「身为国王的演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就算是在慰劳艾儿蒂时露出的笑容,那也是假的。换句话说,连笑容也只是他的面具。就连面对自己的女儿时,他还是只肯拿出「国王」的身分与她虚应。不是以一个父亲的角度去赞美孩子,而是国王褒奖家臣。



那种行为实在难以形容成纯粹的爱情。更何况,除了作为国王的工作时间之外,他是绝对不会和艾儿蒂相见的。



前王妃——也就是艾儿蒂的亲生母亲,听说国王打从心底深深爱着她。当承继了那容貌的唯一一个女儿就是让最爱之人撒手人寰的元凶时,他或许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艾儿蒂吧。在这一层面上,也不得不令人感到同情。



但弗格在成为国王的家臣之前,就已经是照顾艾儿蒂的人了。



所以,他才会对国王那头进行牵制,同时以善意的谎言欺骗艾儿蒂。



弗格并不后悔。要说有什么的话,也只是背负着罪恶感罢了。这样的谎言在令她开心的同时,也让她对任务——对于杀人这件事变得更有企图心。



「欸。」



艾儿蒂声音里饱含着期待,抬眼看向弗格。



「下一次的工作是什么时候?我还会受到父王的褒奖吗?」



「这个嘛……」



感受着胸口微微的痛楚,弗格颔首回应道:



「说不定最近还能再出去一趟喔。」



跟刚才的谎言不同,这句是千真万确的。



用不着多作解释,一到外面的世界去,艾儿蒂又得杀人了。



「真的吗?我好期待喔。」



就算明知如此,她还是笑了。



因为艾儿蒂相信「杀人」就是能被父亲所爱的一种方式。



她的力量只会残害所有接近身边的人,所以才被关进不见天日的牢狱之中,然而她与外界的缘分,竟也只有这备受诅咒的力量。



杀人只是为了想被爱。



这是多么不得已的矛盾啊。



「到那个时候,你当时也会一起去吧?」



在毒气的侵蚀下,早已疯狂的炼狱姬。



会将接近身边的人全部杀光,一个纯粹的杀戮者。



王室里有人替她取了这样的绰号,这个遭到猜忌与厌恶的少女,此刻正睁着那双璀灿的苍蓝眼眸,凝望着弗格。



弗格笑着回应。



「那是当然。」



因为——这个少女并没有发疯,这一点自己再清楚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