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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1 / 2)



西新宿方面——



酷暑烈日自漫天飞扬的沙尘缝隙之间曝射而下。马匹嘶鸣声、刀剑交击声、悲鸣及怒吼。凶鹫从天飘降,朝着颈项喷出鲜血而倒下的士兵直扑而来。



两支短剑在双手指尖旋转不停。



接着剑尖缓缓指向后方,隔着肩头冷然刺出。



「咕喔!」、「唔啊!」



在玉背后,只见两名眼窝被短剑贯穿的白河兵发出两声短暂呻吟,就此昏倒在地。



他们横躺在路面上,任由身体末梢痉挛片刻,最后再无任何动静。可怜的尸骸八成过没多久就会沦为在路面上搜括食物的鸟兽佳肴吧。



面不改色的玉一脸无趣地关注着眼前的混战局面。他漫不经心地砍杀主动寻衅的敌兵,稍受轻微刀伤会当场自行复原。玉踩着飘然步伐游走于交战的人群之间,若发现屈居下风的同伴,便立刻拔刀相助。这就是玉惯用的战斗方式。



他发现一名跨坐在八王子兵身上,正准备抽刀砍下其首级的白河兵。玉悄然无声绕至敌人背后,以短剑剑刃轻轻抵住他的喉结,接着毫不迟疑地抽手一抹。



只见喉咙被划破的白河兵,一边任由鲜血快速自伤口涌流而出,一边脸色苍白地转头看着玉。他是一名年约十几岁的少年兵。少年张开嘴巴,对玉说了些什么,但他的话语并未形成声音。而原本被压倒在地上的八王子兵则推开少年兵的身体,接着彷佛还以颜色似地用手上长枪不断刺透少年的胸口。鲜红液体自年轻肉体身上汩汩流出,为苍白肌肤染上一层残酷色彩。一边嘀咕着不成声音的字句,一边断断续续地抖动手脚的少年兵就此丧命。大致可以推测少年最后所呼唤的,恐怕就是父母亲的名字吧。



玉的表情不带任何神色。他并不具备会在战场上心生伤感的愚昧情绪。无论敌人是少年或少女都无关紧要。手持武器踏上战场的人通过都是战士,每个人都早已怀着从容就义的觉悟来此诛杀敌人;所以只要一露出空隙,随后被杀也就怪不得人。这便是玉的理论。



玉又露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环顾周遭战局,自言自语地说道:



「你们也太不会打仗了吧——再这样下去,只会兵败如山倒喔。」



玉边嘀咕边砍倒迎面而来的敌兵。袭击第二列的白河兵粗估大约五百人左右。先切割敌军再予以各个击破——白河阵营就是有办法实行这种跟教科书内容一模一样的作战手法。



这五百名伏兵,全都躲藏在面向甲州街道的五层楼高建筑物的四、五楼。光靠武藏野军队派出轻骑兵所进行的侦查,根本无法网罗存在于新宿地区的所有建筑物之内部状况。考虑到存在于新宿地区的建筑物总面积,大概就可以预料到想要收集完整情报是件难事。只能说,这是明知此事,却仍旧大刺刺地指挥军队笔直挺进的启十的错。



「难道连个参谋都没有吗?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玉的牢骚发个不停。与其说是启十不擅打仗,倒不如说是因为调布新町连半个军事专家都没有,才导致他们陷入这场苦战当中。尽管比起战略战术运用,特进种的个体武力确实才是决定胜败的关键,但这并不代表在作战过程中完全不需要战略家及战术家运筹帷幄。



过去玉身处神追之时,阵中有位名为白谷三座的优异军事参谋。在跟宇都宫移民地进行长期激烈抗战之际,以及西征时所遭遇的无数场艰辛战役,白谷的智谋都立下了极大的战功。也多亏有了白谷的足智多谋,桐人、美歌子、青砥及来栖的个人武力才能够发挥得淋漓尽致。



——太依赖由纪了。



这是玉心里率直的感想。由纪在战场上的武力确实相当杰出,但并不足以独自歼灭总人数多达一千七百名的大军队。还需要追加一、两颗棋子才行,而他同时也深知自己并不会被列入棋子的候选名单当中。



——换侬出面。



或许是看透了玉的想法吧,玉的心海深处传来桐人的声音。



——你太弱了。换作是侬,单枪匹马便可清光这群小喽罗。



「若换你出手,大概只会不分敌友见人就杀吧。」



——不行吗?



「想也知道肯定不行嘛,笨蛋。」



——你不是很中意那座城镇吗?真的没关系吗?再这样下去必败无疑喔。



「少罗嗦啦,笨蛋。我打死也绝不可能因此而换你出面。不久前的那次教训已让我重新体悟到你这家伙根本不可信任。」



——上次只是开个小玩笑罢了。这次只要你喊退下,侬保证一定会乖乖听话退下啦。



「干嘛突然改用那么可爱的语气啊,呆子。睁眼说瞎话的事大可省下,拜托你给我闭嘴好不好。」



——你这只蛔虫。再不让我出面,小心侬宰了你!



「少在那边突然露出本性,给我退一边纳凉去吧,蠢蛋!」



一如往常地拿咒骂声回敬体内那个凶狠同居人的玉眼中,映入一条反射阳光,轻灵舞动的铁链。



手执前端附有沉重砝码之细长铁链握把的人,是跨坐在白马上头的百武沙也加。



「哦,这小姐还满厉害的嘛。」



虽是一款难以掌控的武器,但她的操鞭技巧确实相当纯熟。玉坦率地感到佩服。



沙也加看起来似乎并非特进种,不过她却能在马鞍上灵活地挥动锁鞭,不让敌兵有任何近身机会。铁链前端的砝码毫不留情地轰向轻率踏进射程内的敌兵,引发一阵宛如钝器击碎物品的沉重声响,接着只见应声昏倒在柏油路面上的士兵浑身抽搐数下,便再也无法动弹。可说是十分华丽的战斗方式。



至于身穿燕尾服的执事雨宫则是双手绕至腰际后方,面不改色地跟在白马的尾巴附近。戴着一副如同牛奶瓶底部的眼镜、留着一头白发,身高大约只有一百五十公分左右的矮小老人,无动于衷地伫立在血肉横飞之战场上的光景,看起来实在有点诡异。



沙也加的铁链呼啸破空,缠住了试图接近的士兵颈项。坐在马鞍上的她双手顺势猛然一扯。只闻清脆的咕叽一声,士兵颈椎应声碎裂,双膝跪倒在地。但铁链却并未解开,依旧紧紧缠着尸体颈项。沙也加转身望向背后。



「雨宫。」



「是,公主大人。」



雨宫连忙走到尸体旁边,动手扯下缠住脖子的锁链,再以双手恭恭敬敬地捧着沾满血浆的砝码交还给马鞍上的沙也加。露出一本正经神情的沙也加接下砝码,随即转眼环视在周遭奋战的友军,并放声发出檄令。



「纵使敌众我寡,也绝不准轻言撤退!务必展现出八王子的荣誉给这群野蛮人瞧瞧!」



在兵荒马乱的混战当中,沙也加的凛然号令声鼓舞着所有八王子兵。



身穿市街地迷彩服的士兵们同时发出「是!」的一声吆喝,随后只见两百名士兵猛然冲向人数多达两倍以上的白河军。在这方面,就必须说日日致力于战斗训练的常备军果然名不虚传,能跟市民兵居多的白河军战成平分秋色,完全不知彻退为何物。



铁锁接连扫倒沙也加周遭的敌兵。



沙也加活像个牛仔一样,以单手挥动砝码来回盘旋于头顶上,优雅地策马前行,再甩链凿穿锁定之敌兵的头部。雨宫唯一的任务就是在碰到铁链缠绕于敌人身上时,负责趋前动手解开铁链。



「呀!」



伴随着豪气干云的呐喊声,砝码当下再度深深嵌入一名敌兵脸上。只见这名鼻梁断裂、脸部中央为之凹陷的敌兵,手中长剑顿时脱落,整个人仰躺于路面上。



沙也加从他身上收回目光,为了寻求下一个目标而环视战场。



此时,倒在沙也加背后那名脸部凹陷的士兵突然翻身跃起。



原本凹陷的部位瞬间再生,碎裂的鼻梁也当场恢复成原状。他是跟玉一模一样的细胞再生系特进种。他捡起掉在地上的长剑,放慢脚步悄悄逼近沙也加背后。



倏然回头察看的沙也加眼中闪过一道剑光。她虽急忙将手中繮绳往右猛拉闪过这一击,但长剑仍旧划破了白马的侧腹。



白马发出痛苦嘶鸣,颓然倒卧在地上。由于脚掌来不及抽离马钟,致使沙也加跟着白马一并摔倒在柏油路面上。



「呜、呜呜……」



沙也加忍不住发出呻吟。右上臂部位重重撞击地面,导致右手麻痹动弹不得。她尝试收回被马钟卡住的双脚,但单手持剑的敌方特进种却抢先一步飞扑过来。沙也加扯开嗓门大叫:



「雨宫——」



「公主大人———————」



在沙也加放声大叫的瞬间,雨宫身上的燕尾服顿时迸裂飞散。出现在碎衣底下的,是一团几乎令人不禁误认为钻石、压缩密度极高的肌肉纤维束。



咕喳一声,雨宫压毁了脚跟底下的柏油路面。



刹那间——



企图跨坐在沙也加身上的再生系特进种,其身体右侧已重重地撞上距沙也加约十公尺远的综合大楼侧壁。



咕叽咕叽咕叽,体内响起数根肋骨断裂的声音。



但再生系不会因这点伤而丧命,伤势会在感受到痛楚的同时当场恢复原状。虽是优异的能力,但在这种场合,这股与生俱来的能力反而成为招致不幸的祸端。



雨宫露出彷佛阿修罗般的凶狠面貌,伸手扣住再生系特进种的颈项。



「胆敢危害公主大人的匪徒。」



先引发一阵沉闷的咕叽声响,雨宫捏碎了他的颈椎。



「本人雨宫绝不轻饶!」



再祭出头鎚,使敌方特进种的脸部二度凹陷。



「只要是为了公主大人,本人雨宫……」



接着他以弯曲成钩爪状的五指刺入敌人胸口,嘎吱嘎吱地贯穿肌肉,一把抓住在正中央连接并支撑着十二根肋骨的胸骨,



「纵使赴血蹈肉……」



伴随着「啪叽」的沉闷声响,如同拆除梁柱般,雨宫竟硬生生地将整块胸骨挖出体外。肋骨自胸腔往外飞窜,露出呈倒勾形的前端,同时也导致快速鼓动的心脏彻底裸露于空气之中。



「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辞!」



敌方特进种还没丧命。尽管口中发出「咿啊啊啊啊啊」的刺耳惨叫声,但窜出胸腔外的肋骨却渐渐试图愈合成原状。



「虽然本人雨宫绝不喜爱滥杀无辜——」



不肯让对方称心如意的雨宫,右手一把抓住敌人那颗持续跳动的心脏,接着伴随着「哼!」的一声怒喝,顺势将心脏挖出体外。由心脏延伸而出的大动脉、大静脉及肺静脉遭到连根拔除,泉涌而出的液体,将雨宫那头三七分的白发及瓶底眼镜染成了暗红色。



「只要是为了公主大人,就休怪在下大开杀戒!」



雨宫一边聆听着「呜啊啊啊啊」的死前惨叫声,一边当着敌人的面高高举起挖出的心脏,并在他眼前使劲捏爆。心脏随着「咕喳」一声化作流体、自指缝间流出的画面,便成了可怜的再生系特进种离世前所目睹的最后一幕光景。



「公主大人,本人战胜了——」



双手用力握拳,鲜血淋漓的执事雨宫弓起身子的仰天长啸,响彻整个西新宿地带。



「雨宫——」



但沙也加的悲鸣声立刻传入耳中。雨宫转移眼镜底下的目光一看,这才发现沙也加的铁链又再度缠住了敌人的颈项。



「公主大人——」



雨宫再次压毁脚跟底下的柏油路面纵身飞跃,急急忙忙地以刚刚才捏爆敌人心脏的双手解开缠成一团的铁链,再毕恭毕敬地交还给沙也加。站在路上的沙也加一本正经地接过铁链,又游走于战场之中寻找下一名对手。雨宫则寸步不离地紧跟在沙也加背后。



「话说,原来还有个这么厉害的狠角色啊~」



站在旁边观察这一连串事态发展的玉,面露傻眼神情嘀咕着说道。雨宫的战斗力虽然惊天动地,不过使用方式却是大错特错。



「麻烦直接让那个老爷爷上场作战好不好?铁链之类的玩意儿自己解开不就好了吗?」



丢出这句再理所当然不过的吐槽之后,玉再度转眼环视战况。



随着第三列派出的援兵赶抵现场,第二列总算是稳住了阵脚。身为弓箭手的斋藤,拿天桥代替移动式箭楼,对准敌兵发射利箭援护全体友军。不仅狙击技巧精准无比,弓箭劲势也相当惊人。平常虽然表现出一副不太可靠的模样,但到了战场上便可发现他是个十分有用的角色。而且回想起来,先前跟鸟边野大队交手之际,那单凭一己之力就守住了调布新町的最大功臣正是斋藤。



然而敌军人多势众,我军随着时间流逝而渐落下风。倒在地上的迷彩服逐渐变得愈来愈醒目,三、四名漆黑军服围攻八王子兵的局面也开始增多。



「调布会输吧。」



玉轻声嘀咕,又飘飘然地漫步于战斗的人群之中,动手收拾掉有机可趁的敌人。玉并未表现出能够扭转战局的勇猛作风,他只是单纯以一介士兵的身分,淡淡地善尽自己的职责。



第三列,武藏野本营布阵在离第二列约三百公尺远的后方。



方才虽派出一百名士兵至前线驰援,却未能挽回战局。目前驻守于本营的士兵总数约有一百五十名左右。



马背上的启十紧握繮绳,定睛眺望着笼罩住道路尽头的激战尘烟。众亲信并立于他的左右两侧,个个保持缄默不发一语。而手脚被绑死的鸟边野跟岩佐木,则是被拖到离他们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



鸟边野脸上的窃笑神情至今仍未消失。他一边听岩佐木开口实况转播战局变化,一边针对启十的每个指示大加嘲讽。



这市町的町长还真不会打仗呢。」



他小声对岩佐木讲起悄悄话,岩佐木也点头认同。



「在他的亲信当中,缺少擅长战略战术的人物啊。」



「只派少数士兵到前线解围,明明就是后援作战的大忌。若不一鼓作气挥军猛攻,根本就无法挽回颓势啊。」



「侦察行动也不像话到极点。整支军队居然轻易被切割成两截,还同时遭到伏兵暗算。」



「真叫人感到心烦气躁呢。」



「一点也没错。」



「不但被迫观看如此拙劣的一场作战,最后还得赔上一条命。实在叫人难以接受啊。」



虽然鸟边野难得大发牢骚,但岩佐木却也忍不住点头认同。



「我亦有同感。这场仗着实……太过鲁莽。」



听见这句回应,鸟边野叹了口大气,随即转动缠着绷带的双眼眼窝望向岩佐木。倘若还保有眼珠的话,他那双眼睛八成会充满着慈悲为怀的神色吧。



「事情会演变至这种地步,都是我的错。虽说再怎么向你道歉也不够……真的很抱歉。」



岩佐木对突如其来的道歉感到不知所措。他回答的口吻很坦率地流露出惊讶之情。



「您、您何必这么说呢?大队长已竭尽全力试图完成任务。直到最后一刻,我都非常乐意与大队长同生共死。」



鸟边野一边面露过意不去的表情,聆听岩佐木这番真挚的肺腑之言,内心却是一边对着岩佐木猛吐舌头。他就这么「咧咧咧~」地左右晃动着无形舌头,大大地嘲笑了自己的部下一顿。



——上当了!这个笨蛋真的上当了!



就算面对部下,鸟边野的诡道仍旧照用不误。不对,应该说乐于施展诡道对付自己以外的所有人,才是鸟边野的真正本色。



就在这个时候——鸟边野的脚边突然开始剧烈震动起来。



「咦?」



为了寻找震央,岩佐木凝神注视着甲州街道的旁道。单侧双线道的这条旁道,笔直通往以过去的新宿副都心,也就是东京都厅大楼为中心的超高层建筑物群。



传入耳中的是一阵马蹄声。就声音的扎实程度听起来,可以断定恐怕是重骑兵。至于来者究竟是敌是友——不用想也知道。



「这下子胜负底定了。」



在轻声嘀咕的岩佐木视线前方,出现了一支划破路上雾气、人马均裹着漆黑板金装甲的重装骑兵团。骑兵们个个单手握着大型长枪,沿路扬起阵阵马烟,挟着惊人气势朝向武藏野军队本营直驱而来。



带头的骑兵手中枪尖刺着一颗人头,并为了让武藏野军队看个清楚而高举至半空中。



那是为了绕往新宿而派遣出去的分遣队队长首级。看来似乎是在行军途中遭遇这支白河重骑兵团,结果落得惨遭剿灭的下场。



守护武藏野军队本营的士兵们,发出了近似悲鸣的叫声。原本打算绕道偷袭,不料竟被敌人反将一军。第三列的士兵们显然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迎面而来的重骑兵队总数约七十名,另有将近一百名紧握双手大剑的拔刀队尾随在后。



岩佐木长叹一声。这种死法未免也太窝囊了吧?真希望起码能先完成几件大事之后,再命丧黄泉——



身形轻挪。



岩佐木的绝望念头,遭到一道阻挡于直冲而来之重骑兵队正前方的娇小身影彻底打断。



「——咦?」



只见一名单手握着小刀的窈窕少女,从容不迫地伫立在路面上,等待着发出猖狂咆哮迎面而来的重装骑兵。



睁——



羽染静的眼帘无声无息地缓缓张开。



白刃受到日光照耀而闪闪发亮。



刀风怱起——



奔驰于最前排的战驹前脚应声两断,血流自双腿的切断面狂喷而出,躯体颓然往前倾倒。



现场宛如大瀑布口一样,只见紧跟在后的骑兵被这头断脚战驹绊倒,仅能束手无策地任凭彼此身上的板金装甲互相冲撞、摔倒,伴随哭天喊地的惨叫声边打滚边飞向半空中。



置身在宛如碎裂波涛般纷飞四散的敌兵之中,只见静弓起背部,以后空翻高高地翻身跃至重骑兵头上,接着瞬间扭转身体,顺势射出四支暗藏于袖口的苦无。



这几支苦无,全都瞄准了闪过碰撞意外的马匹腿部。夹带练气的苦无刺穿马匹肌肉,炸坏肌肉组织,随着刺耳嘶鸣声造成更严重的摔倒与冲撞,以及骑兵摔下马所引发的混乱局面。



静双足着地之后,紧接着又一边来回穿梭于混乱的兵列缝隙之间,一边精准地挥动小刀划破敌人的要害。她的动作恰似一阵风。当风悄然掠过,只见喉结或颈动脉被割断的骑兵们伸手捣着血流不止的伤口,痛得不支倒地。



驻守在第三列的长枪兵们见情势有利,立即展开突击。白河军这方面,跟在骑兵队后方的拔刀队则是发出怒吼声朝着静直劈而来。应有几名特进种潜伏在其中,但在刀剑相向之前,根本无从察知谁是特进种。



「独自应战真吃力啊。」



简短发了句牢骚后,静再度幻化成风,快步冲向敌方的拔刀队兵列。



他单手撑伞,伫立在七层楼高的综合大楼屋顶,放眼鸟瞰着展开一连串死斗的西新宿地带。头戴鲜红色毛线帽,身穿白色长袖T恤,搭配迈遢的宽松牛仔裤及布鞋。汗水沿着苍白脸颊滑落,春之门巴特随即一脸不耐烦地举起T恤衣袖擦掉汗水,接着狠狠翘起鲜红色的嘴唇大发怨言:



「居然叫我们在平地顶着大太阳作战,那个秃头大叔,根本不晓得何谓善用鬼道众的方法嘛。」



随伺在巴特背后的四名鬼道众,也同样单手撑着阳伞点了点头。虽然他们几个都面无表情,不过脸上却都不约而同透露出略感不满的神色。



趁着夜色在山地作战,才是鬼道众的看家本领。一旦被指派参与这种头顶烈日的平地战役,他们所能施展的战术就会受到限制。傀儡也在上次与由纪等人交战之际遭到破坏,无法投入这场战事。



「算了,反正钱都已经收下了,该做的事还是得做就是了。总而言之呢,就是怎么来着,只要杀死调布町长就行了吧?那就快点动手宰了他,另外顺便抓回由纪小妹吧,」



「杀死调布町长。」



「要留久坂一命。」



「让她坠入鬼道。」



「强奸她,玷污她,使她怀孕。」



一如往常地进行了令人心生不安的对话之后,栖身鬼道春之门的五只鬼,将阳伞摆到一旁,随即双手合十,进入咏唱咒文的程序。



耗费千年光阴酿造而成的鬼道之血开始沸腾。过去基于宗教理由而遭平地人排斥,只能以非人的「鬼」之身分,在受限的土地上过着近亲聚集结婚、相依为命之生活的祖先们——这长达千年的诅咒、憎恨、嫉妒、羡慕等等腐败情绪反覆堆积孕育而出的,就是这超越人类智慧的鬼道技巧。



隔不久,便隐约听见五名鬼道众背后传来一阵诡异的鸣叫声。接着在鬼道众头上的天空一角突然变暗,彷佛只有那个位置出现云朵一样。



但这并不是云朵。只见五个遮掩日光的物体,宛如从异次元跨越界线而来的东西一样,或者该说是恰似自空间诞生出来的东西一般,在不知不觉当中飞抵新宿上空。



「噗~噗~」



拥有修长双翼的飞行物体一边发出这样的奇怪啼叫声,一边缓缓盘旋于巴特的头上。



「呿·叽哒·咿·哪。」



口诵这段有如感叹词的咒又,双眼依旧紧闭的巴特,伸出左手食指指向布阵于眼前的三列,以及启十所处的位置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