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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 / 2)




密室,以及入侵者。



这两个关键字还真是似曾相识啊!



一瞬间那个男人的脸孔在我脑中浮现。不可能吧我立刻将其抹去。



那家伙总不会再来一次。他如今根本没有闯入洛高的理由啊!



是啊,不可能吧……







在回家途中——



『呼——原来还有这些事呀!』



听了关于学生会办公室被捣乱的说明,操绪愣愣地这么回应我。



佐伯妹的家位于高台土的静謐住宅区,从洛高骑脚踏车大概要花十五分钟左右。我让佐伯妹坐在她那辆脚踏车的置物架上,努力踩着踏板爬上坡道。



能骑这种高档的脚踏车固然爽快,但在大热天要载人上坡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我想起酒行打工时也曾用这种方式搬运啤酒箱,明明就是后头载了个女孩放学,怎么会有种极度空虚的感受咧?时间尽管已逐渐接近日落,被染成金[x]的夏末天空依然显得明亮,空气完全没有半点要降温的感觉。



『诱饵呀……凤岛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呢!』



操绪仰着身子,穔坐在脚踏车前面的菜篮里头,一边让长发随风飞扬一边说。



「是啊。」



我也同意道。凤岛那种看起来就像鳖三的外表及打扮确实很称职,或许该说他也没其他任务能做了吧,总之就是这种感觉。能想出以凤岛为诱饵、藉机闯入学生会作战计画的犯人搞不好是个相当精明的家伙,千万大意不得。



「话说回来,佐伯的家真的是走这条路吗?」



我以不安的心情环顾四周问道。



本来这,带就是所谓的高级住宅区了,但一路往里面骑,气氛又变得跟前面截然不同。



一言以蔽之,这里充满了以钱打造出来的味道。除了是个最近才凿山并新开发的地区外,道路异常宽敞、建筑物高耸入云,就连街灯的数量都多到吓人且设计高雅。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这里就连行道树都能买到很好的价钱。



「没错啊!怎么了?」



「啊,没事……既然没走错路就好。」



我仰望偶尔才会在连续剧或新闻节目出现的高层办公大楼,忍不住叹了口气。



由于生活水准差异过大,我反而一点羡慕的感觉都没有。这种土地住的应该是以收购企业发大财的年轻创业家之类的人才对吧?骑着脚踏车的两名高中生闯入这种地方,要不引人注意



也很难。正当我打定主意要速速通过这里时——



「过了那个红绿灯后正前方的公寓就是了。脚踏车可以停在右手边的停车场。」



佐伯妹突然以平淡的口气如此表示。



「咦……正前方的公寓……那栋吗?」



我盯着那栋比周围建筑物更豪华一级的高层公寓,嘴巴差点合不拢了。



『唔哇……看起来很高昂呀!』



操绪也仰望公寓的外墙如此发表感言。她所说的※当然不是指建筑物很高,而是指售价很贵。(译注:在日文里形容「高度高」跟「价格贵」是用同一个字。)



会被人误以为是公园的绿地前庭边,矗立着如纽约博物馆般豪华的建筑物立面。加上铺设有大理石的门厅,这以复杂曲面构成的建筑物轮廓就像是艺术品般高贵,这里真的可以住人吗?就连脚踏车停放架用来固定前轮的设备,都刻意设计得非常有艺术感。



直到搀扶佐伯妹进入这栋公寓的门厅前,我连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哇,好豪华的自动门——等等,这是什么门锁呀!?又不是谍报片?』



操绪努力打量充满未来风格的门厅,兴奋得像个小朋友一样。



只见佐伯妹把右手放在电子锁的操作面板上,门立刻在响起一声轻快的电子音后自动开启。就是所谓的生物认证技术吗?一不小心就会误以为是哪国的秘密研究所吧?



「的确很惊人……嗯,不过,我也稍微放心了。」



在等电梯的同时,我终于从一开始的震惊中恢复正常,随后便如此叹息道。佐伯妹则对我投以不解的表情。



「是吗?」



「之前就听说你们家很有钱,原本还以为是住在那种占地超宽阔的豪宅内。就是从大门到玄关要开车几十分钟的那种。」



「怎么可能嘛!又不是潮泉家。」



佐伯妹无奈地对我叹了口气。正如她所说,像那种在自家腹地里放一整座山的异常富豪,



如果同一个城市内有好几处那还得了。



正当我思索着这些事并试图调整心态时



『嗯——智春,智春,快看那个!』



操绪突然做出戳我肩膀的动作并唤着我。望着她示意的方向,可以看到电梯间贴了一块刻有公寓名称的金属牌。



第十七佐伯塔……?



「等一下,佐伯——这整栋建筑物都是你家的吗!?」



我吓得回过头,没想到佐伯妹的脸就在超近距离内,差点就撞上她的鼻尖。



「不要在别人耳边大声嚷嚷好吗?」



佐伯妹皱着眉抱怨道。



「就只是把我家公司管理的公寓其中一层拿来当住宅罢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吧!」



「是、是这样吗……?」



这已经很了不起了,我心想。况且自家所使用的还不是一户,而是一整层。此外既然这栋建筑物是以什么第十七命名,就代表至少还有其他+六栋类似的资产啰?佐伯家也太有钱了吧?



正当我感到头晕目眩时,我们所乘的电梯好像已到了目的地的楼层——二十二楼,也是公寓的顶楼。离开电梯后所进入的走廊,果然也铺了奢华的大理石,至于在走廊的前头



「欢迎您回来,大小姐。」



身着围裙式洋装的女仆已久候多时了。那是一位有薯略胖的脸孔、戴着圆框眼镜的大姐。



『女、女仆耶……智春,货真价实的女仆哟!』



操绪兴奋地在我耳边悄悄说道。是啊————我则有点困惑地点点头。话说回来,佐伯家不是有个担任总管的大叔吗?既然请了总管,底下再多几个女仆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辛苦你了,新津小姐。奥沼人呢?」



佐伯妹以不太方便的动作努力脱下鞋子并询问那位女仆。所谓的新津,应该就是那位女仆的姓氏吧。



「总管大人刚才已经先去医院了。」



女仆以恭谨的微笑答道。至于她所说的奥沼,就是那家伙没错了——在不管怎么看都像西西里黑手党的佐伯家里,自称「总管」的大叔。只见佐伯妹点点头——



「是去担任哥哥的护卫吧?」



「是的。所以大小姐就暂时让我来服务。」



「谢谢。不过你不需要太费心,今天有他来服侍我。」



佐伯妹指着我的脸说道。耶?我忍不住出声反问。



我根本没听说过这件事啊,当然也没有承诺过任何人。遧原老师的命令不过是要我把佐伯妹送回家里罢了。



但我还来不及反驳,女仆便露出了开朗的微笑。



「这位是?」



「……朋友啦!我朋友。」



佐伯妹不知为何以有点失落的口气说。我听了她的解释,觉得这个词在她口中响起还页有点新鲜。难说一点实际感都没有,但至少还是被佐伯妹视为友人了。是我的佣人啦——幸好她没这么说,真让我有点庆幸。



「欸!?竟然是大小姐的朋友……!」



没想到女仆新津小姐的反应比我还开心。她几乎是以快要跳起来的姿势拍手,眼镜底下的眸子似乎也泛起了代表感激的泪光。



「唉,我说新津小姐……这家伙并没有你所想像得那么重要。之前不是已经联络过家里,我会多带一个人回来吗?」



佐伯妹略带怒色地表示,但新津依旧以满脸的笑容摇头。



「是的。不过我原本以为应该是玲上郎少爷的部下之类。原来如此呀……我是不是该去准备晚饭了?」



「啊,对喔!这家伙的份也拜托你了,可以吧?」



「是的,当然没问题。原本就预备了玲士郎少爷那份所需的食材,我会使出浑身解数来准备今天的晚餐。」



「对、对喔……多余的食材没用完就太可惜了。」



「是的,那就请您稍候一阵子。」



新津小姐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后离去。由于事态发展过于快速,来不及跟上的我只能从头到尾呆站在原地。



虽然搞不懂是怎么回事,但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别人决定请一顿晚饭了。现在才拒绝气氛好像会很怪,况且这种事应该算赚到才对吧?



「……那个,佐伯都没有其他朋友吗?」



我对这问题有点好奇。



「不是啦。只是我几乎不会把学校的朋友带回家……」



单纯是这样而已佐伯妹以强调的语气说明着。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住在这种房子里,随使带普通的女高中生回来只会吓死对方吧;搞不好还会引起某些人的妒忌。有钱人也有有钱人的烦恼啊,我不禁感慨起来————虽说这种烦恼跟我无缘就是了。



正当我在想着这些事的同时



「夏目,请你不要太介意我家的事。」



佐伯妹突然对我抛出这段话。让我感到很惊讶。我不大能理解她说这些的用意。



「咦?不、不会啦!只是有点羡慕而已。」



「是吗?我总觉得这不是你的真正感想?」



「啊总之,我的房东就是那位潮泉家的老爷爷,所以我大概已经习惯这种豪宅了。」



况且别小看我,我可是对不公平的世间具备强大的忍耐能力。毕竟我从小就一直在天才老哥的阴影下长大,对这种从出生就被打落的阶级差异早就见怪不怪了。



比起有一个天才老哥的不幸而言,同班同学家里比较有钱根本是小菜一碟吧!



「这样啊。」佐伯妹用难以判断情绪的眸子直盯着我。「听了你的理论,真不知该说你这是乐观还悲观啊~」



「嗯……操绪也经常这么说我,不过也不必在意太多了。」



我以半自虐的心态昂然说道。



话说回来,这栋房子还真大啊。除了房间很多外,光是盥洗室就好像有五处。如果跟佐伯妹走散了,我可能没自信回得了玄关吧。是不是该撒面包屑当路标啊?



我开始感到不安了,如果得在这种房子里徘徊一辈子该怎么办?



「那里,是我的房间。」



佐伯妹突然指向正而的房间说道。那扇边缘镶了金箔的门板中央果然刻了「REIKO」的字样。连房门都是特制品吗?我不由得看傻了眼。又不是要拿来当墓碑。



「原来如此,很棒的房问啊!」



对于好不容易才逮着机会介绍这里的她,我随口发表了感言。



佐伯妹不太开心地瞇着眼。



「你又没进去怎么知道?」



「耶……不用了,不好意思吧?」



「夏目没扶我,我根本没法走路啊?」



「对、对喔……」



跟樋口讲或许会让他羡慕得半死吧,我突然不怀好意地想到这个,并进入佐伯妹的房间。这里面的面积确实比一般人的房间大,但摆设倒意外地普通。



点亮灯的书桌上放了被打开的熟悉教科书,古董风的床铺几乎被布偶所堆满,地板上则有猫砂,当然还有猫。



『啊,有猫耶!好可爱的猫——不要跑呀!』



操绪敏锐地捕捉到佐伯家的猫后,立刻试图要伸手靠近。那只看来应该是美国短毛猫的小猫似乎认为操绪的存在很诡异,一溜烟便逃跑了。操绪则不死心地一路追着它到处飞。



这当中佐伯妹拖着自己扭伤的脚踝靠近床铺,坐在那堆大量的布偶中。她被埋在布偶堆中的模样莫名地有女人味,由于跟平日的佐伯妹形象差很多,我忍不住露出微笑。



「有什么好笑的?」



察觉到我的表情变化,佐伯妹发出不悦之声。



「没啦,我只是觉得那些布偶很可爱。」



我拾起其中一只从床上滑落的布偶说道。那是一只看来已使用很久、到处都有缝线脱落的小熊布偶。



「你是在嘲笑我吗?」



「怎么会?我也很喜欢这些。像这只熊,跟我小时候超想买的那只很像。」



我说完便把捡起来的布偶递给佐伯妹。佐伯妹似乎为了慎选回答方式而沉默了一会儿。



「……谢谢。这是我阿姨买给我们的……原本是一对。」



佐伯妹俯瞰小熊布偶喃暔解释着。



「一对?」



意思是佐伯哥也有啰?我想像佐伯哥抱着小熊布偶睡觉的模样差点就要爆笑出来,只能拼死忍住这种冲动。然而佐伯妹却以沉郁的音调补充说道:



「另一只是哀音的。」



「啊……」



我想起那位身穿白色洋装的幽灵少女,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位佐伯哥的射影体,也是被封印在机巧魔神《翡翠》中的副葬处女。几乎不显露表情的那个娇小女孩,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雪花结晶般。



哀音是佐伯兄妹的表妹,这件事我以前就听说了。



就如同操绪以前是我的青梅竹马般,哀音在被封印于机巧魔神当中之前,应该也是以普通人的身分过着平稳的生活吧!她跟年纪相近的佐伯妹搞不好感情还很融洽。然而佐伯妹已经再也遇不到那位哀音了。



哀音并没有死,只是在被机巧魔神封印的状态下,停止代谢活动并陷入沉眠罢了。至于她如今那看似幽灵的身体,则是经由佐伯哥大脑所投影的虚拟感官情报输出入装置。因此佐伯哥跟我都可以用肉眼看见哀音现在的姿态,也能听到她的说话声。



然而,并不属于操演者的佐伯妹就没办法了。她无法听见哀音那明明存在的说话声。对佐伯妹个人而言,哀音的存在几乎就像个真正的幽灵。



我想到这理所当然的事实,突然有种非常寂寞的感觉。



佐伯妹则只是无言地抬头仰望正陷入感伤的我。



「我要换衣服。」



她忽然以冰冷的口气这么说。



「嘎?」



我一时没听懂她的意思。



「我想换衣服。要是把制服弄皱就麻烦了。」



「唉……?」



跟我说这个做什么?难道要我帮她脱制服吗?



「是要你帮我拿其他衣服啦!衣橱就在夏目的旁边!」



「啊,是这个吗?」



在佐伯妹的怒吼下,我赶忙转向位于左侧那扇看似衣橱门的玩意儿。为什么要教我做这种事我一边狐疑一边将手伸向那看似古董的精致门把。



「不是那边!是右边!相反的方向啦!」



「耶……?呜哇!」



自己好像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我慌忙关上刚才被我拉开的门。透明的衣物收纳箱里似乎装了许多五颜六色的布片,那想必就是折叠好的内衣裤之类的吧。



佐伯妹满怀怒意的视线自我背后射来,我这回赶紧打开正确的门。



那是一间几乎有六个榻榻米大的衣帽间,里头吊挂着大量美观且整洁的便服。我总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了干洗店。



「你要换哪一套啊?」



我有种像是要迷路的错觉,并开口问道。为什么自己非得在这种地方做类似衣物出租店店员的工作呢?



结果佐伯妹的回答更夸张。



「随便哪套都可以,选夏目喜欢的就好了。」



「唉,虽然你这么说……」



我叹了口气,谁想为别人要穿的衣服负责啊?



仔细端详,可以发现这里头混杂了一些很难想像在哪种场合适合穿的奇怪服装。包括背部胆敞开的晚礼服以及类似芭蕾舞服的玩意儿等等。这种时候故意选那些应该满有趣的,但为了避免惹佐伯妹生气还是先按捺一下吧。



我回过头想征求操绪的意见,结果她这时偏偏不见了。



找了一下,才发现操绪正蹲在房间角落,对着那只她千辛万苦才逼入死角的猫。小猫全身的毛倒竖,对操绪做出威吓的动作。那种「咪呀咪呀」的叫声真是令人不忍卒听,操绪你还是放过它吧!



「这套可以吗?」



结果,我只好随便找了两件款式看起来颇普通的衣服,设法离开衣帽问。那是非常有千金小姐气息的针织衫与裙子。虽然具体的形容方式我也说不上来,但总觉得应当很适合佐怕妹。不过既然是放在她衣帽间里的东西,总不会有她不能穿的道理吧?



「哦,原来夏目喜欢这种的啊?」



佐伯妹对我选的衣服瞥了一眼后如此喃喃表示。



「唉,与其说我喜欢,不如说是以适合佐伯为标准来选择的吧……还是你觉得其他的比较好?」



「不必了,就这套吧!」



说完她使从我的手中接过衣服。幸好对方没什么怨言我才刚这么松口气时……



「我要换衣服。」



她再度以冰冷的口气说道。



「嘎?」



我的回应有点不耐烦了。怎么又来一遍啊?



衣服不是帮你拿了吗——我忍不住瞪了她一眼,结果却被佐伯妹以十倍的气势反瞪回来。



「我想换衣服,所以请你出去啦!等我说好为止你都给我乖乖待在房间外!」



被她的气势所压倒,我立刻像被撞飞一样连滚带爬逃向走廊。



坐在走廊那冰冷的木头地板上,我仰望天花板叹了口气。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已经一片混乱了。







佐伯家的饭厅是一处流洩着古典音乐的独立空间。长桌的两侧只准备了我跟佐伯妹两人用的位子。我环顾这间被烛光照亮的豪华用餐处不禁愣了一下,又不是哪家高级饭店。



「今天是泰式料理吗?」



佐伯妹看着以推车送来的晚饭问。



女仆新津小姐毕恭毕敬地点头。



「是的,大小姐。我准备了泰式酸辣汤、泰式凉拌粉丝、泰式辣炒鸡肉烩饭,以及泰式生春卷。」



「谢谢。看起来非常美味。」



「希望能合客人的胃口……」



听新津如此客气的一问,我夸张地露出了讨人喜爱的一笑。



放心啦。这种豪宅里供应的食物,即便是猫食都应该比我平常吃的更为豪华营养。



『真了不起耶……佐伯同学平常都吃这些好东西吗?』



操绪眺望着并排在眼前的丰盛料理,很感佩地问道。



「好东西?会吗?这只是普通的家常菜吧?」



佐伯妹不解地咕哝着,我愈来愈感受到双方的生活水准差距有多远了。



话说回来,在泰国本地这些应该真是家常菜吧。只不过佐伯火小姐啊,在普通日本平民百姓家里,要像这样每天晚饭轮流端出世界各国的家常菜,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耶!



「咦……对了,佐伯的父母都在工作吗?」



我看着默默开始吃晚饭的佐伯妹,突然觉得不大对劲,于是便这么问道。从刚才到现在,这间屋子除了她与女仆外,似乎完全不见其他人影。自己大刺刺地留在别人家里吃晚饭,或许应该先跟她父母打一下招呼比较好?



「我家是单亲家庭。我妈妈今天大概不会回家了。」



佐伯妹以优雅的动作喝着汤,同时如此回答我。



听了她这番说明,我一时感到困惑。以前从来没听说这件事啊?



「咦?」



「我母亲是董事长。公司经营药品,医疗器械,还有不动产。我父亲在我小学时就离家了,似乎是在外而有了情妇吧!从此以后我就回也没看过他,当然也不想看到就足了。」



「啊……抱歉。」



我打断佐伯妹的自白赶紧致歉。



真没想到会听到这些家庭隐私。像她这种豪门千金,我以为应该会从小就很快乐才对。



至于佐伯妹是不是故意装作没烦恼的样子,我以前完全没考虑过类似的可能。



仔细想想,佐伯妹这位少女会变成现在这样也不奇怪就是了。



包括她那旁若无人的强烈正义感、明明是美女却很讨厌男性,以及对佐伯哥死缠烂打的恋兄情节等。



出生在这种家庭内,会变成像她那种性格也是极其合理的。



「所以,平常你都跟学生会长两个人吃饭?」



「差不多吧!」



佐伯妹露出以她而言很难得的寂寞微笑,并对我摇摇头。



「可是哥哥当上学生会长以后,就因为过于忙碌而很少陪我了。」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只能无言地嚼着新津烹调的料理。



在这种宽阔的豪宅几乎等同独居,光是想像那种场景,即使是别人的事我也不禁感伤起来。虽说平日还有女仆或总管大叔照顾生活起居,但还是改不了寂寞难耐的事实吧?



佐伯妹发现我这顿好像吃得很难受,有点茫然地笑了起来。



「夏目你那是什么表情啊?你家还不是只有母亲跟哥哥三个人而已?啊,不过你母亲好像再婚了对吧?」



「啊……嗯。你还打听得真详细。」



我有些讶异地抬起头。不记得自己曾经跟佐伯妹讨论过这些家务事啊?



虽说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要随便一问就能查出来,但我还是搞不懂佐伯妹怎么会对我家的情况有兴趣。发现我对她露出不解的表情后,佐伯妹立刻小声地一句「还好啦」搪塞过去。



这时,操绪望着迳自陷入沮丧情绪的我。



『没错没错,真要比起来还是智春比较不幸,同情起佐伯同学简直是太没礼貌了。智春这倒楣的家伙,不但被再婚的伯母赶出家里,就连剩下的亲人直贵哥也失踪了,还要加上穷得跟鬼一样。』



操绪以让人目瞪口呆的开朗口气帮我加油添醋。



「什么穷得像鬼一样就不必你废话了。而且我也不是被老妈赶出来好吗?」



『是吗?那就只是因为被突然多出来的妹妹讨厌,所以没办法住在那种家里啰?』



「唔……对啦对啦,都是我的错。」



我颓然地垂下肩膀,真是懒得反驳操绪。



佐伯妹见状「噗」一声笑了出来。她似乎已经忍耐许久,一旦决堤便一发不可收拾,连我都觉得他会不会笑得太夸张了点。被和叶讨厌不是我愿意的吧,谁教那女孩如此厌恶幽灵。



「看来,我还是赢不了你啊!」



佐伯妹终于边拭着眼角的泪珠边对操绪笑道。



『是吗?』操绪歪着脑袋,做出了V字形的胜利手势。她们俩到底在比什么啊,我则无法理解地摇摇头。



佐伯妹瞇着眼睛,微笑着注视我。在这种情况下,我突然感到焦躁起来,不自觉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这是怎么回事?平常对她的印象都是一副气都都的模样,突然摆出这种表情反而让我觉得很难相处。



樋口即使被她拒绝多次却依然不死心的想法我似乎终于能理解了。佐伯妹的这种表情根本是犯规嘛!



在被对方如此注视并难以置之度外的状态下,我实在很难把晚饭吃完,但即便如此,最好也不要随便开口说话,以免引起对方的吐槽。于是我就在有口难言的情况下,抱着装泰式酸辣汤的容器,像尊佛像般固定不动。



「——打扰了,大小姐。」



这时,女仆新津突然端着银托盘在佐伯妹而前出现。托盘上放着已经接通的无线电话子机。看来是有人打电话找佐伯妹吧。



佐伯妹也以愕然的表情拿起电话,不过听了话筒另一头传来的声音后,她的脸庞顿时明亮起来。



「哥哥?你的骨折怎么样了?」



这通电话想必是佐伯哥打来的。话说回来,之前泷原也说到了医院会再联络。这通电话来得可真是时候,我一边庆幸一边趁这个空档专心解决剩下的料理。



虽然还有朱浬学姐嘱咐我转达的事,不过那可以等稍后再换我说。就在我边想着这些事边愣愣地咀嚼食物时——



「啊?哥哥说夏目同学吗?嗯,他跟我在一起……是的……」



正在讲电话的佐伯妹,声音突然蒙上了困惑之色。



总算讲完电话站起身的她,表情不太甘愿地将无线子机递给我。大概是佐伯哥不太搭理她令她感到很不满吧。



「哥哥要你听电话。」



「找我吗?」



佐伯哥有事主动找我?



到底是什么事呢?虽然感到疑惑但我还是决定先接过来。不准你对我妹妹出手想必又是这类的警告吧。



「——夏目智春吗?」



从话筒另一端,出人意表地传来了佐伯哥带有紧张感的说话声,他的背后似乎还能隐约听见车辆行驶而过。难道他还在车上?不是早就去医院了吗?



『有件事要拜托你之寺下我说的话务必对我妹保密,因为她以为我今晚留在医院过夜。』



「好、好吧……」



我还是不懂,干嘛神秘兮兮的?



如果是跟这次事件相关的请托,就算被佐伯哥拜托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不过,这家伙不是受了右手骨折的重伤吗?瞒着妹妹从医院溜出来,到底想上哪去?



『现在我要说重点了。因为我只说,遍,你务必要仔细听好。』



「啊,好的。」



『我现在正往明莲寺高中前进。为了预防万一,必须先跟你讲好。』



「啥?」



明莲寺高中我花了几秒钟才想起,那是一所位于市内东部近郊的学校。由于离洛高有段距离,平常两校并没什么往来。现在也早就过了放学时间,要去其他高中做什么?



『假使我到了明天还没回来,你要把这项情报告诉其他洛高学生也无妨。这部分完全交由你判断。』



「耶……判断什么?」



对不起,我实在听不懂佐伯哥想表达什么。先解释一下去明莲寺高中的目的吧?预防万一又是什么意思?



无数的疑问在我脑中打转,但佐伯哥并没有解释那些关键的问题。



途中车辆似乎是刚好进入隧道,手机的讯号也瞬间被切断,接着就完全无法与对方联络了。我握着只剩下「都」声的电话子机,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



难以言喻的不安感在我胸口中升起。明莲寺高中我不禁在口中喃喃念了一遍。



真的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等我回过神,才发现佐伯妹正以强迫我公布真相的可怕眼神瞪着我。等下要怎样才能巧妙闪过这位妹妹的死缠烂打呢?我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