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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ene/1 绿色的困惑 ~piece of peace~(2 / 2)


公主大人活了这么久,到现在为止不也见过成百上千人的死亡了吗?这个数字只是再增多一些而已。』



这种借口,根本不能叫理由。



『嘛,虽然这么说了,实际上离宣战布告还有一段时间,毕竟还有很多东西要准备嘛。所以今天只是来打个招呼啦。



再过些日子,下次会和丸木他们一起来做正式的拜访的。』



少年一跃起身,跨过了护栏,轻柔的上衣随风飘动,小小的身体就这样落到了下面的小河上。



『踩住』



“嘡”地发出小小的足音。



若无其事地落在了平静的水面上,萨利姆仰头望着杰内特,那一贯的笑容又浮现在脸上。



『那么,今天就先这样了,保重身体哦!』



接着迅速转身,就这样走掉了。



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杰内特茫然的伫立在那里。



耳中听到的,只有潺潺的流水声。



2.



罗杰•威尔托鲁的失踪,对于菲鲁兹邦学术院自然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他是学术院的支柱之一,因为他拥有着其他人难以代替的能力。这颗支柱没有了,其所负担的责任就必须分担到其他的支柱身上。



堆积如山的文件。



写的密密麻麻大量的预定行动表。



『啊—,这不可能做完啊,绝对完不成啊—!』



阿鲁贝鲁一边像是要哭似地抱怨着,一边继续埋在文件的大山之中继续作业。







『真是个好天气啊……』



从北校舍顶层的走廊窗户看着天空,莱尔自言自语道。



有种清澈的透明感,蓝色与白色相间。



看着这样的天空,怎么说呢,心情真的很好。



一想到某人还被关在小房间里与大量的文件作斗争,自己从感觉上就变得更温柔了。希望他能加油工作,只要不给手下的人添麻烦的前提下,祝愿他尽可能地加油奋斗。



『这样的日子里,什么意外都不发生,和平的度过就最好了。』



『不可能……』



身后突然响起阴沉的声音,令莱尔吃惊得后背一震。



回头看过去,那里立着一个人影。



身材比莱尔还高半头,身着一件毫无装饰的黑色法袍,蓬乱的黑发遮住了大半边脸,从那黑发的间隙可以窥见涂红有些诡异的双唇。



『好久不见』



莱尔稍微安心下来,叹了口气。



『还是这么爱吓人,对心脏可很不好的,邦兰丹』



『……还请你习惯』



『才不要』



『……』



经过了片刻的沉默之后,



『真是困扰啊』



邦兰丹稍稍歪了歪头。



『那要怎么办呢?』



『那种事无所谓啦,更重要的是』



将身体转过来,与邦兰丹面对面,后背靠在窗框上。



『说起来我听说了哦,上个月发生的莱奥纳尔的事情,真是灾难啊』



『……是啊』



坦诚地点了点头。



『我被告诉说不要参与战斗』



『嘛,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当时还是想去阻止的』



『你在说什么啊,只靠你的《流水的绯鞘》单独的话,本来就没办法战斗的吧』



『即使如此…』



那一瞬间,低沉的声音稍微高昂了一些。



『……即使如此,放之不管的话,是很……痛苦的』



想想也是这样吧。



这个怪人——是学术院第六书库所属的魔书《流水的绯鞘》的所有者邦兰丹•莱昂达。



因为不擅长与人接触,而整天把自己幽闭在书库深处,基本不出现在人们面前。但是即使如此,如果得知有人受到伤害的话,他还是会非常伤心。



作为同事的自己,对这件事还是十分了解的。



『但是,正因如此你现在才仍然活着。下次有机会的话,确保自己可以去拯救更多的人。……这不也挺好吗』



自己也只能说出这种缓和痛楚的诡辩。



『一点……也不好』



『好了啦,这里你就当是被骗了,认为挺好的就行了。不然的话在这个残酷的业界里,平时就没有积极的思考习惯的话,一旦出事的时候就只剩下负面的想法了哦』



『……嗯……』



点了点头。



『听话就是好孩子——嘛,就算你不去担心,那种事,再也不会让它发生了』



莱尔用更有力道的语气断言道。



契机是,一位不死者——一位魔法书代理者的死亡。



那位魔法书代理者拥有着强大的力量,根据使用方法的变换可以很容易地对一个国家造成威胁。



不管是人类、动物还是植物,甚至是没有生命的东西,都可以很简单地转化为自己的仆人。当被变成仆人了之后,就可以无视一切的伤害,会忠实地执行主人的命令。



他的名字是,莱奥纳尔•格兰特。



然后,在他身体里寄宿的魔法书的名字是——《铅人偶之王》。如同字面上的意思,具备统治万物的能力。



他在佩鲁塞里奥王国的王城中居住。既不是作为组织的一员,也不是作为统治者而君临,只是待在那个地方而已。而仅仅是因为他在这里,就使得王城的守备变得非常牢固了。只要是惹他不高兴的家伙,都有可能瞬间被他毁灭掉……正因为拥有这样危险的存在,使得本来并没有什么军事实力的王城得到了长久的守护。他这仅仅一个人的存在,就形成了一股非常强大的抑制力,维持着大陆西部的和平。



然而,他死了。



本来不会简单死掉的作为不死者的他,在距离现在大概一个月之前,在这菲鲁茨滨的土地上,结束了他那长久的一生。然后这个消息,即使想封锁也封锁不住,像箭矢一般飞速地传遍了整个大陆。



抑制力消失了的话——战争就会发生。



而大陆西部的各国之间,由于存在着非常大的战力差别,使得战争变得无法阻止。



菲鲁茨滨是一个小国。



国土很狭小,人口也是很有限的。



根本谈不上军事实力如何的问题,而是在那之前,连承受战争的基本国力都不具备。



如果周边的大国之间的战争开始了的话,这里就会面临灭亡的命运吧。



在那个狭小的屋子里,有个人一边抱怨着『办不到啊,不想做了啊』,一边忍受着胃痛却还在坚持工作,寻找着能够尽可能使菲鲁茨滨幸存下来的手段。



等到找出方法之时,不管是什么样的方法,都会毫不犹豫采用吧。



为了防止十份的损害的话,牺牲一份的手段也可以接受。



即使遇到阻碍,也不会有犹豫。因为一旦犹豫了,就会使本来就不可避免的牺牲更加地扩大。如果长时间踌躇下去的话,最终会陷入牺牲十份也没有办法阻止一百份损害的事态了。



所以,他一定,在考虑“她”的事。



到了现在这个状况,肯定在寻找最有效率的、或者说以某种形式利用“她”的力量的手段。



『好可怕的表情啊』



听到了邦兰丹的声音,莱尔回过神来。



『抱歉,因为在考虑可怕的事情』



蜷缩了一下肩膀。



『变成现在这样的状况,真想知道佩鲁塞里奥到底会有什么动作。



真是难办啊……为什么在这么混乱的时候院长辅佐却不在啊。既然作为间谍,至少在这种时候起点作用也好啊。』



『……在说过分的事情』



『这种程度的事情就让我说说嘛,现在的状况才是更过分的嘛』



这样说着,将额发向上捋了一下。



『战争,要开始了吗?』



『谁知道呢。说不定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呢』



『诶……?』



『没什么,只不过是我的自言自语。』



用暧昧的笑容蒙混过去了。



『……这样啊』



『是啊是啊』



在人类的历史之中,战争在真正意义结束的情况一次都没有过。莱尔是这样想的。一个一个的冲突虽然有结束,那不过是战斗这个行为本身在那里暂时停下了。总有一天那暂时停下的战争还会再开。战斗的对手、理由、方法之类的虽然会有所变化,但战争却以某种形式在持续着。



近年来,在大陆西部已经持续了长达几十年的和平。



但是,那是在各个国家看来,比起不明智地进攻邻国,还是在内政上投入更多精力更对长期有利,可以说是战略的一环吧。也就是说,作为长久战争中的一个场面,偶尔执行这样的作战的一个时期而已……



不过,自己考虑的这些事,是绝对不会直接对邦兰丹明说的。



『战争能不发生就最好了』



取而代之的,说了一些不经考虑的话



邦兰丹并没有怀疑,直接听取了这些话。红色的嘴唇稍稍上扬露出了那稍有生硬的微笑。



『……是啊……』



很肯定地、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样就好了,莱尔这样想着。



难得在这样明朗的青空之下,而且就算不是这样,也不想见到邦兰丹消极失落的样子。以孩子般的纯朴倾听别人说话的这个男子,至少希望他也能开朗的笑一笑。



即使那是被没有根据的谎话所骗而展现出来的笑容也好。



3.



在艾鲁蒙特宅邸,杰内特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呆呆地凝视着天花板。



【…战争…吗…】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接触这个词汇了。



应该说,这是自己非常熟知的词汇了。这个大陆西部像如今这样平稳和平的状态,不过才持续了五十年左右。在这二百九十年的人生当中,大半部分的时间都生活在国与国不断交战的时代之中。



但是,不知为什么,总感觉这个词汇已经离自己远去。



【……】



没有需要烦恼的事。



哪里与哪里进行争斗,谁与谁互相伤害,都是与自己无关的话题。



莱奥纳尔已经死了。所以自己要追踪绯奥露,找到《最初的谎言》。需要考虑的只有这件事。其他的事情都不用考虑。



因此,自然不会选择与塞利姆他们——不死者集团『古木之庭』去作对。这本来是自己应该做的判断。而且,如果是前些日子以前的自己的话,一定会这么做的。



但是,现在的自己,却有一些犹豫。



【……你的话会怎么做呢,流卡……】



发呆地自言自语道。



流卡·艾路蒙特自然并不在杰内特的身边,所以也不会有回答。



咕噜……



一个声音响起,丝毫不带考虑和感情。



【……】



人只要还作为人而活着,就会有无法逃脱的宿命。



其中之一就是肚子饿。胃这个东西实在是态度强硬,大脑明明觉得不是做这种事的气氛,胃却不会听进去,时间一久肚子空了的话,就会毫不犹豫的咕噜噜的叫起来。



但是,再怎么说,这个时机也太不巧了吧。杰内特这样想着。



【……唉】



对于不知道忍耐的自己的身体觉得很是难为情。



不过,就算现在开始绝食也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没办法,找些适当的东西填饱肚子吧。从早晨的时候开始,厨房里就已经什么都没剩下了。那么只能去外面找些吃的了。但就算这么说,这个时间市场也已经关门了。附近如果能找到快餐店或者酒馆的话就好了。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走出房间,经过走廊到玄关,将门推开。



咚。



一声清脆的响声。



感觉像是门撞到了谁的额头的声音。



【……嗯?】



向门后看了一眼,在那里蹲着一位捂着额头的栗色长发的少女。



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



【你是……】



对了,自己以前到这里来看望流卡的时候和这个女孩子见过面。当时自己就感叹,他明明是那样胡闹的性格,却有着这样可爱的女朋友啊。



那个时候听到的名字记得好像是…



【你是爱丽丝……吗?】



【啊】



少女抬起头来,向这边看过来。



【抱歉,没想到门外有人,站得起来吗?】



杰内特伸出手,少女的视线在杰内特的手与脸之间徘徊了好几遍,然后战战兢兢地抓住对方的手。



【那个……嗯,我没关系的】



爱丽丝被扶着站了起来。杰内特本来就已经是身材很娇小的,并排站在一起来看的话两人的身高差不多。



想起了前些天看见的在学术院的庭院里决斗的场景。听阿鲁贝鲁说,那场决斗,是为了保护他所重视的公主而出战的。如此说来,这个女孩就是、那个、他所守护的“公主”吗?



【……抱歉了】



【哎?】



【流卡他、不在。那个……找他、有事吗?】



没办法流畅地说出来。



断断续续的,为了解释而继续说着。



【他、那个、暂时一段时间回不来……】



【啊,嗯,我知道的。】



没有感受到杰内特表达的辛苦。爱丽丝轻快地说了出来。



【我从阿鲁贝鲁那里听说了。好像是母亲那边的亲戚出了大事,非常紧急地被叫到多斯去了。】



【嗯?】



【不是吗?】



【不、那个……嗯】



不死者不能够说谎。所以,不能够去做回答,模糊地回应了一句,然后保持沉默。



【因为非常紧急所以没办法,不过,真希望他能打声招呼之后再走啊。对吧?】



【啊,那个】



被对方征求认同,有些困扰。



【比如说啊,你看,“等到我回来的时候,有想要对你说的话……”之类的,真想听到这种感觉的话语啊。如果听到这样的话,就会集中全身心所有的力量去期待他归来的。会达到载入历史的迎接的程度啊。嗯】



嗯,一个人在那里一边说一边点头。果然还是让人困扰。



【……你……】



【嗯】



【这样就可以了吗?】



【嗯?】



不知道对方在问什么,爱丽丝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什么意思?】



【那种话,觉得有根据吗?你是……流卡的…那个…】



说的有些吞吞吐吐。



【恋人吧?】



这样,由于将最难以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话语的堤坝决口了。本来绝对不应该说的话,接连地说了出来。



【既然是恋人,为什么,不对他执着?为什么能接受得了那样的解释?为什么、对于他的行踪——他的现状,都不去追问呢?】



由于吃了一惊,爱丽丝的肩膀震动了。



【嗯—,果然会被别人这么想啊……虽然我认为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你在说什么?】



【只是我的自言自语。看来需要解开的误会有不少啊,说实话都不知该从哪里说起了。】



爱丽丝的食指抵在唇边,眉毛向上扬了一下。



【稍微散散步如何?】



做出了这样的提议。



在群星密布的夜空之下,两人肩并肩走着。



虽然太阳早就已经落山了,不过还处于刚刚入夜的时间,街上到处还可以看到不少人。



【说起来,你的身体不要紧了吗?】



【嗯?】



【上上周,记得吗,你可是受了很重的伤啊?】



【……】



对爱丽丝说的话感到困惑。



【为什么,你会知道?】



【因为进行包扎的人是我啊。半夜里突然被流卡叫过去的。】



【……】



头一次听说。



头脑中同时浮现出流卡和阿鲁特两人轻浮的表情。啊~真是的,那两个男人,为什么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说出来呢。



【那真是,怎么说呢,受你照顾了……】



【没关系的,这个不重要啦,受的伤怎么样了?】



伤口当然早就已经痊愈了。



作为魔法书的替身,或者被称为不死者的人们,是被作为书物而强制性地长期生存着的存在。如果受了普通的外伤,体内积存的夜之软泥就会使之复原,只要短短几小时就会不留痕迹。



当然也有例外的情况。比如,如果被施有魔法或者刻印的武器打伤的话,夜之软泥的效果就会受到阻碍,痊愈的时间也就会相应的变长。不过,即使是这样,如果不是极为严重的伤害的话,用一周的时间就应该可以痊愈。



而从自己受重伤的那个晚上到现在,已经过了两周了。



【已经不疼了,行动上也没有任何问题。】



【那就好。】



爱丽丝放心的吐了口气。



【不要太勉强自己啊。就算受的伤不重,受伤毕竟也是受伤啊。如果刚痊愈就勉强自己而使伤情恶化的话,可就麻烦了。】



【谢谢。但是不用担心——】



杰内特注意到,爱丽丝的视线稍微向旁边移动了一下。



像是在看向这边,但是却没有直视过来。



像是想要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或者说,像是在寻找什么却还没找到的样子。就是这样的表情,杰内特考虑到。



【从流卡那里听说了吗,我受伤的原因?】



【没有啊】



【原因都不问就帮忙治疗吗?】



【那是因为,嗯。请不要问原因——被流卡这样拜托道。】



爱丽丝回答道,用指尖抵着下巴,果然眼神还是一直在游移。



【……就因为这样,就真的什么都不问了?】



【那是当然的了。拒绝流卡的请求这种事,我是不可能做得到的嘛。】



不知这份自豪是从哪里来的,爱丽丝挺起胸膛宣言般地说道。



自己和眼前这个女孩说的话真的是一回事吗?这一丝不安的想法掠过杰内特的头脑。



【啊,不过,我想问另外的一件事,可以吗?】



【视内容而定……】



【不是多么复杂的问题啦,我想想……】



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稍稍皱了一下眉。



【记得好像是…对,绯奥露这个人你认识吗?】



【什……】



听到这出乎意料的话语,杰内特大脑中一片空白。



就在这个思考的空挡里,



【噢呀,这不是杰内特公主吗!】



飞入耳际的这个声音,则又是一记意外的袭击。



杰内特很是吃惊,脊背颤动了一下。



虽然声音不太清晰,不过那大概是十五岁左右的少年的声音。没有敌意,更合适来说是很亲昵的语调,但却是杰内特本人完全不记得的声音。



是谁?目的是什么?



为什么在这样的地方大声直呼自己的名字?



有可能是敌人。如果是这样,就可能要有战斗。就算变成那样,也不能将爱丽丝卷进来。为了随时都能将爱丽丝撞到远离战场的地方,稍稍将重心降低然后回头看过去,正好在这个时候,



【真是的,不要总那样叫我啦】



……不知为什么,那个爱丽丝这样说道。



【哈哈,别害羞别害羞嘛,这说明了你有着那么出色的演技啊。】



对话,成立了。



——唉?



大脑中全是问号,嘎吱嘎吱嘎吱地回头看过去(译注:杰内特公主因为反应不过来,机器人化了)。一名筋骨很发达的魁梧少年穿着一身邋遢的打扮,带着一脸喜笑颜开的表情溜溜达达地向这边走过来。



【被夸奖虽然很高兴,但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问题!再说在大街上被用那样的名字叫到的话,多让人不好意思啊。】



【什么,一点都不用不好意思!不论冠上哪位美女的名字,你都有着不输给那个名字的可爱啊。】



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都、都、都、都说了不是!】



爱丽丝慌忙地摇动着双手。



【公主之类的就不要叫啦,真的真的很让人困扰啊!】



【所以都说没什么需要困扰的嘛……】



【哇啊啊!?】



差不多已经到极限的爱丽丝,开始发出了像是错乱般的悲鸣。



【这可不行啊】



从旁边冒出来的另一个人,使劲拽着少年的耳朵。



【好痛!?】



【上个月的决斗的事,忘记了吗?你已经必须放弃爱丽丝了不是吗?】



【放、放开我,弗洛里安。这个、人们不是说,青涩的回忆是放到另一个胃袋里的,所以说没有问题疼疼、疼啊!】



【真是罗曼蒂克的借口啊,不过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没那种感觉了啊】



中途闯进来的这个少年,果然也是同年龄段的少年。



那让人感觉亲近、长得眉清目秀的面庞上,露出了温和的苦笑。



【抱歉,爱丽丝。这家伙给你添麻烦了吧】



【啊,没什么,这倒没什么关系……早上好,弗洛里安,还有、那个、德米特里】



【噢……噢!你记住我的名字啦!】



三个人连续不断地对话着。



杰内特一脸茫然地样子,望着这对话的三个人。



【那么,我们俩就先告辞了。下次到学术院再见吧。】



【啊~,等等啊,弗洛里安,不要夺走我这最幸福的时刻啊。】



【当然不能等啦,你和我一样都在决斗的时候输掉了,作为没有被选为骑士的一名不文的草民,保留对公主的思念和憧憬就足够了,再进一步的事情,就是那个被选中的骑士的使命了。】



【真是的,在我面前别总弄出一副做作的诗人样子。】



【是是,做作也行什么都行,咱们赶紧去吃晚饭吧,我已经饿得快要倒下了】



【喂,等一下,放开我。好痛、好痛,别拽耳朵啊,要捏坏啦、要拽掉啦,别拽了,要……】



在吵吵闹闹之中,两个少年离开了这里。



目送他们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为止。



【……啊哈,哈……】



带着那无奈的笑容,爱丽丝转向这边。



【抱歉,该怎么说呢,刚才吵得很……】



【没事,这倒没什么关系。】



稍稍将目光岔开,试着寻找些什么。



【刚才所说的“杰内特公主”是指?】



【唔】



爱丽丝石化了。



【……前些日子,在学术院的创立祭上,我们表演了戏剧。那个,因为是比较有名的戏剧,可能你也知道。是描写古修泰布鲁的剧本,名字叫《杰内特》,讲述的是公主与骑士之间的故事……】



视界一瞬间变模糊了。



感觉就像是可能要晕过去一般,产生了强烈的眩晕感。



【……我知道】



低声地回答道。



【真的、知道得非常清楚】



【那就好说了】



爱丽丝很高兴地说道,然后开始说明。大意是,那个“杰内特”的女主角由她来饰演,是与自己不相称的重要角色,虽然这是自己难以承担的重责,不过还是坚持做到最后了。



【看过这个舞台剧的人,有时就会用那个名字来称呼我。真的是很让人不好意思,告诉他们别这么叫也没有用。】



【这、这样啊……】



怎么说呢,



有一种很难用语言表达的不好的心情。



【我觉得自己完全不适合这个角色,



因为,那可是杰内特公主啊,受全国爱戴的传说中的公主啊。全国的少年少女所憧憬的女主人公中的女主人公。换句话说那就是KingofHeroines(女主角中的王者)啊。对于我爱丽丝麦璐琪来说是怎样也没办法触及的角色,与我自己怎么也不相称啊。】



杰内特的面容,逐渐地绷紧。



什么也没有回答。



因为一直这样子,爱丽丝露出不满的表情。



【……刚才说到的KingofHeroines、是希望你吐槽的地方啊】



【诶,啊……抱歉,刚才说什么】



【算了,就当没到听过就好了。】



稍稍地鼓起脸颊,将脸转向一边。



【总而言之,“杰内特”的事,怎么都无所谓了。】



这就无所谓了吗?



不过,要说无所谓的话也确实是无所谓,这绝对不是需要去推开其他话题而去深入谈的问题。



“哈”地呼出一口气。杰内特将自己脑中存在的迷惑全部赶走。



【比起这个,回到刚才的话题,刚才说到哪儿了?】



【……说到哪儿了呢?】



看来话题的进展很乱,杰内特在头脑中进行回想整理。



【对了……爱丽丝,为什么你知道绯奥露的名字呢?】



【当然是从流卡那里得知的】



原来刚才是说的这个话题啊,爱丽丝恍然大悟的点头。



【然后呢,认识吗?】



【……绯奥露,是我的姐姐。】



【姐姐……】



爱丽丝小声自言自语道。



【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为什么,要问这些?】



这样问了之后,自己不经意地笑了出来。



停下脚步,一边笑着一边说道。



【从刚才开始,好像我们就一直在互相提问啊。】



【………经你这么一说,确实是这样…】



在大概三步前的位置爱丽丝也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



【没办法,逐个解决吧……首先是,绯奥露是个什么样的人,对吧】



【嗯,是的】



【简单地说……嗯—,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很自然的就给出了这个评价。



【温柔……是吗】



【嗯,然后,非常的聪慧】



杰内特又开始向前迈步。



从爱丽丝的身旁经过,然后爱丽丝也在迟几步距离之后跟着走起来。



【聪慧、吗?】



【而且还是向不幸的方向的聪慧,人们还是适当的愚钝一点的话会更幸福。但是绯奥露并没有那种愚钝。



她通过听别人说话就能理解那个人。



但是,别人就算听了她的话,也没有办法理解她。所以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不能理解她却待在她身边的人很稀少。她一直都是非常的孤独。】



爱丽丝什么都没有说,跟在杰内特后面有几步距离走着。



【可是,她却一直保持着笑容。



明明只要保持沉默就可以树立起高贵的形象,这么一笑高贵的形象就没了。完全没树立威严,那是如同果汁软糖般的笑容啊。



——她的那个笑容,我最喜欢了。】



抬头望向星空。



略微看到了一些微弱的星光。



【她最喜欢向别人撒娇了。



但是,周围几乎没有能让她撒娇的人。



即使这样,她也没有在别人面前露出寂寞的表情。所以其真正的心情常常不被周围的人理解。



……大概,流卡之所以不能放着她不管,大概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



【这个,怎么说呢,确实很像流卡的风格。】



听到了爱丽丝的感慨。



【为什么流卡的身边这种类型的美女很多呢?】



【很多吗?】



【至少,现在第二个人就走在我前面。】



【……】



这也就是,果然是在指我吧。



【不太明白啊,刚才谈到的绯奥露和我之间,并没有什么能将我们联系起来的共同点】



【嘛,如果本人这么说的话,这样也没关系】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自己身边的爱丽丝这样说道。



【……你……】



【嗯?】



【你在想什么,爱丽丝?】



【不管被说了些什么】



【为什么要——】



在头脑中选择合适的语句,然后,为了将自己感觉到的违和感全部表达出来,选择了一句最直接的话语。



【露出那样完全放弃的表情呢?】



爱丽丝稍稍点了下头。



【什么嘛,看来已经能理解了嘛】



【你在说什么,我理解不了你。



你什么都还不知道吧?既然这样你就完全没有需要放弃流卡的理由,不是这样吗?】



【嗯—,这方面的事情的话,说来话长……】



爱丽丝又停下了脚步。



【首先,我、并不是流卡的恋人。】



声音变了。



那是一种令听者也会不由自主发抖般的冷淡、并且寂寞的声音。



【没能够成为恋人。



……不,不对。应该说,希望成为恋人的愿望——直到最后也一直没有想过。】



以那快哭出来的声音,爱丽斯笑了。



继续保持着这份笑容,爱丽丝哭了。



圆圆的黑色大眼睛中,蕴含着寂寞,微微颤动着。



感觉上与姐姐的笑容很像。



这样想着。



▼promnade



那是很久以前的往事。







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奇妙的梦。



之所以不能断言,是因为已经不得不清楚了。



原本梦这种东西,想要留在记忆之中就很困难。睡梦中看得很清楚的各种事物,早晨起来睁开眼睛的瞬间开始,那些光景就一点点流失了。



所以那个时候,并没有感觉出来那是异变。



醒来之后大脑里就残留着一种奇妙的违和感,用“也许是感冒了”这样一种常见的理由了事了。将医师开的处方要放入葡萄酒中饮下,就算是解决了。到那为止完全将梦里的事全都忘记了,这一天就平和的度过了。



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奇妙的梦。



果然梦境的记忆并不清晰。到底是哪里怎样的奇妙已经想不起来了。所以也没法向别人说明。不仅如此,自己也没能领会这个梦境而得出什么结论。



在书上曾经读到过——书上说,梦是反映人自身的镜子。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心理积累的希望和不安都会在梦里体现出来。然后在那前方甚至会显示出来这个人未来要走的道路。



自己梦见的那个奇妙的梦,会不会也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呢。



不管怎么说,没有记住的梦毕竟没办法拿来分析。觉得真的是挺可惜的。然后决定如果下次再做这样的梦,自己一定会去好好记住。



感觉头越来越沉重,想着【果然是感冒了啊】,稍微多吃了一些药。暖暖身子,早早钻进了被窝。



做了一个奇妙的梦——



连续三天作同样的梦,怎么说也会记住一些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自己开始这么想。拖着自己那沉重的大脑,从床上起身。脚步不稳,好几次都靠在墙壁上,向书库走去。让身边的侍女将自己要的书找出来,然后快速地翻看。



梦到底是什么呢?



自己所做的那个梦,到底蕴藏着什么信息呢?不管查多久,也没有得到让人信服的答案。



【好好休息将感冒治好的话,一定会再做好梦的。】



侍女那充满关心的话语,比哪本书上的话语都让人感觉温暖。



做了一个奇妙的梦。



慢慢地



身体内的违和感逐渐积累起来。



这不是单纯的感冒。说起来这就不是疾病类的东西。



应该是别的……而且是更加可怕的什么东西。



做了一个奇妙的梦。



然后,注意到了。



自己并不是没有记住那个梦境的内容。



而是没有去理解



那不是作为正常的人类所能理解的事物。



做了一个奇妙的梦。



这天已经谁都不想见了。所以就以得病为由,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一瞬看到视野的边缘处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将视线追过去,却没有赶上。那是像烟一样,或者说是不确实的某种东西,在那里消失掉了。



不经意间,时常感觉到某种来历不明的稀薄气息,就在这周围游荡。就像无数的羽虱在耳内扇动翅膀一样,让人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厌恶感。



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些什么,隐约之中理解了一些。作为人类的部分在一点点出现裂缝、一点点损坏,然后,就从这小小的裂缝之中,那本来与人这种容器不相容的梦境,一点点渗透进来。



与是否睡觉并没有关系。就是这样的一种梦,什么时候都近在眼前。紧贴在自己身边,或者说,在自己的心里。



然后今晚又一次,做了那个梦——







这是,与她相关的所有故事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