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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尝血腥之茶 第一章 吸血鬼是否会梦见吸血鬼(1 / 2)



1



时值元旦前后,虽然今年冬天被称为暖冬,但是到了一月中旬,还是可以明显感受到渐边变强的寒风,整个东京街道就像被放在西伯利亚制的大冰箱中,只不过这个巨大冰箱并没有杀菌功能,新型的流行性感冒病毒正在里头蔓延,新宿、涩谷、青山地区的街道上,咳嗽声此起彼伏。



要是此时再下起大雪,一向对风雪没辙的东京交通系统肯定会立刻瘫痪,整个首都圈将会陷入混乱状态,不过以目前东京的情况看来,似乎还不需要担心下雪带来的灾害,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雨水化为灰色窗帘将众人的视线遮蔽,导致身处于这座巨大都市的人们都被蒙上一层阴影,电视上也没有播放什么能够振奋人心的社会新闻,整个日本的生理节奏仿佛进入了低潮。



一过下午四点,天色立即暗了下来,街道变得更加阴沉,平常只要到了下班的尖峰时刻,街道便会充斥着人群、给人一股热闹的感觉,但是在那之前的数小时,只有一股莫名的空洞感觉飘荡在这座热闹的都市里,特别是住宅区的路上更是完全不见人影,充满异样的寂静。



靠近杉并区和练马区交界的住宅区路上,两名制服警员正在进行巡逻,两名二十出头的警员穿着附有黑色风帽的雨衣走在路上,他们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对于工作的热诚,然而这并非两人的性格所致,在冰冷的雨水中缺少酒精的滋润,毫不间歇地走在马路上一个小时,再多的热诚也会燃烧殆尽。



两人抬头看到的是一座被高耸石墙团团围住的豪华宅邸,占地宽阔到会让人误会这是一所小学,整块土地仿佛被一大片淌着雨滴的树林吞没,打开橡木制的厚重大门往里头探查,只能看见漆黑西洋式建筑的一小部分,因为附近有民众向警方检举这间屋子时常传出奇怪的惨叫声,于是上司命令他们两人在巡逻途中顺道调查。



「这间房子还真大,住在里头的是什么人啊?」



「应该是政治家或不动产业者吧,不对,等等,我记得资料里有写。」



其中一名警员拿出居民资料簿的影印本开始翻阅,影印纸受潮加上手指冰冷,让他寻找资料的过程中不太顺利,最后他总算找到想要查的资料,并且告诉同僚。



「好象是某间公司的董事。」



「董事啊……还真可疑。」



「反正做正经事的也不可能住得起这种大房子,最后肯定会因为贪污贿赂而锒铛入狱吧。」



这并非是他以一名公务员的身份做出的发言,而是一介市井小民的心声,在冰冷的雨中巡逻的自己,就算再努力工作三十年也买不起东京都内的房子,警察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多多少少心里也会不平衡。



被这股不满往前推,警员们踏上铺满石块的道路往大门方向前进,每走一步,他们的心情就更加郁闷,在这种黄金地段把自己的家盖得像公园一样,他们对这栋建筑物的主人实在很难抱有好感。



其中一名警员在湿冷的石块上看见一个反射出白色亮光的物体,他蹲下捡起那个东西,那是一条用细链串起的小型银色十字架。



「喂,你觉得这是什么?」



「十字架吧,你没见过吗?」



「这我知道,我想问的是为什么在这种地方会出现十字架。」



「可能是他们家中有人信基督教吧,不过就算他们信奉伊斯兰教也不关我的事。」



突然,他们闻到一股异臭,十字架上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大蒜味道,十字架也大蒜引发他们极为普通的联想。



警员们也知道吸血鬼的存在,不过尽限于在电影和惊悚小说中登场的吸血鬼,吸血鬼、狼人、科学怪人、木乃伊,这是多数日本人耳熟能详的惊悚作品人物,而目前浮现在脑中的人物最害怕的东西,好象就是十字架、大蒜,以及太阳光。



将十字架挂在手指上的警员刻意笑着说:



「搞、搞不好这间屋子是吸血鬼的巢穴喔。」



「我看你是恐怖影片看太多了,既然要看,不如看些能洗涤心灵的好作品吧。」



「哼,装模作样,谁像你都靠色情影片的变态场景来洗涤心灵啊。」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突然有个看不清楚的东西穿过两人之间,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确实感受到一股异样的气流与他们擦身而过,令两人都起了鸡皮疙瘩,就在他们互看了一眼、再次将视线转回前方时,发现那道从外面看不见的大门上有一条细缝,两人走到供人上下车、有天花板的走廊后,便将风帽取下往大门的细缝里看去,在其中一人小声地说出「请问……」的同时,黑暗中突然发出一阵类似用力将伞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更有无数的黑影朝两人飞来,两名警员勉强忍住惨叫声,在确认了影子的真面目之后,两人松了一口气。



「是蝙蝠啊……」



「东京有蝙蝠吗?」



「我怎么知道,你去问动物学者好了。」



从大厅的天花板的墙壁布满了不祥的黑色生物,他们发出刺耳的叫声四处盘旋,两名警员虽然走进大厅,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做却完全没有头绪。



「请、请求支援会不会比较好。」



「你要怎么请求支援?说这里好象有吸血鬼出没吗?会被痛骂一顿的。」



「不要提到吸血鬼,只要说这里很可疑就行了,真是个做事不得要领的家伙。」



就在他们讨论的同时,双脚也持续地向前行走,总觉得无法停下脚步,而且要和同伴分开行动更是困难,先前那段羡慕屋子主人的心情早已经消失殆尽,两名警员越过宽广的大厅,穿过拱门形状的入口、踏上内部的走廊。



「有人在家吗?太不小心了,要是有人闯空门该怎么办。」



在这种场合,警员的行动并不会被列入闯空门的范围之内,而充斥在这座豪宅内的不光只是沉默,还有伴随而来的某些事物正在侵蚀人类追求平稳的本能,所以警员的声音会开始变调也是无可厚非的。



如果是一个人来巡逻,早就逃之夭夭了,或许正因为是两人一同前来,才会让逃跑的时机溜走,此时有一股臭味钻入两人湿冷的鼻孔内,这次不是大蒜的味道,是一股难以形容且令人感到不快的味道,一直以来都执行普通警察勤务的两名警员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下午四点二十八分,警视厅的情报中心被一则来自警员的报告弄得人仰马翻。



「堆、堆积如山的尸体!发生杀人事件了,而且还是大量杀人!全家都遭到杀害,全部都死了!」



这个报告并不完全正确,两名警员其实不清楚有哪些人住在宅邸里,不过有好几个人全都死在同一间房间里却是事实,再加上杀人这个字眼,警方岂能坐视不管。



下午四点四十分,这个位于山坡、原本十分寂静的住宅区,因为巡逻车的警笛声和警员们的交谈声而引发骚动——村尾一家八口杀人事件——即使以单一事件来看,这已经是一件足以撼动全国的社会新闻了,不过如同时常出现在电影里的台词——「这只不过是一个开端罢了……」。



2



即使入夜了,冰冷的雨水仍然将东京都街封闭在无色的牢笼之内。



东京的国分寺市在二十世纪末勉强还能保有旧武藏野的气氛,但是现在却被东京郊外那一片名为住宅区地带的大浪整个吞没,虽然碧绿仍然四处可见,也比都内来得宽敞许多,却已经与国木田独步书中的世界绝缘了。



走出国分寺市南部的JR中央线车站后,往南方步行约五分钟,接着在小型商店街的角落转弯,会看到一棵巨大的老橡树耸立在门内,一栋名为「财团法人•北多摩美术馆」的建筑物就在眼前,是一座以红砖砌成、两层楼高的建筑物,这里不光是一座普通的美术馆,虽然这么说太露骨了,不过这里同时也是连一座普通美术馆都不如的「深红蔷薇结社」日本支部。



「深红蔷薇结社」简称CRS,即使你翻遍「日本团体总目录」也绝对找不到这个名字,因为它不是业界团体,而是秘密结社,目标是征服世界——才怪,这只不过是个由想安居在人类社会的先天性吸血鬼们创立的组织。



几乎与村尾邸内的八具尸体被发现的同一时刻,美术馆二楼的会议室中,正在进行一场由CRS成员举办的会议,全部人数加起来不到二十人,CRS日本支部的规模只如同一个小社团大小。



「唉,令人提不起劲的下雨天,仿佛在暗示我们的财务状况。」



身居馆长职务的男人一说完这句话,身边立刻传出一个声音。



「你以为说笑话就可以蒙混过去吗,伯父?」



作出锐利发言的正是担任美术馆策展人的绿川淳司,他同时也是馆长的侄子,毕业于某所国立大学的哲学系美术专攻组,今年二十三岁的他拥有一副学生般的稚气外表,由于身高挺拔、没有刻意修剪头发,第一眼印象会让人觉得他是个有为好青年,在「深红蔷薇结社」(CRS)的成员分布中属于最年轻的那一层,或许由于他是北多摩美术馆馆长,也就是CRS日本支部支部长的侄子,在不知不觉中担下了形同行动部队队长般的职务,简单来说,只要牵涉到肉体劳动,绝大多数的情况都会由他负责处理,若要淳司本人形容这群以「伯父」为首的高层人员们,大概就像这样——「每个人嘴巴上都说得很好听,不过做事的只有我一个」。不过,看在他身旁的助手•花村雅香眼里,虽然淳司每次都不停地抱怨,却还是照单全收毫无怨言这点,正是淳司颇具个人风格的地方。



今天会议的主题单纯是针对美术馆本身的业务,伯父从一名为村尾的美术品商人手上,以十亿日元的价钱买下了一幅梵谷中期的静物画,并且将宝物带到现场希望能对这件画作进行鉴定、审查,而要进行鉴定的正是身为策展人的淳司,如果连他也无法分辨真伪,就得花钱聘请有名的专家了,放入画框的画用绢布层层裹住、小心翼翼地运到现场,在众人注目之下,淳司开始鉴定这幅以橙色系颜料为主、色彩强烈的画作,五分钟过后……



「这是赝品,这幅画是假的。」



淳司冷静地说出结论,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陷入一阵骚动,坐在他身旁的花村雅香则是津津有味地将视线放在那幅梵谷的静物画上,接着淳司用朗读散文的口吻开始说明:



「作画的人先将蛋黄涂在空白的画布上。如此一来,覆盖上去的颜料就会产生龟裂,一幅看似年代久远的画作就大功告成了,并不是什么稀奇的手法。」



众人又是一阵骚动,花村雅香的两眼睁得更大了,她仔细盯着这幅被宣告并非梵谷真迹的画作。



「嗯……这是……赝品?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受骗上当,真不愧是教练。」



「别再叫我教练了。」



淳司的脸上露出枯涩的神情,而差一点花大钱买下赝品的伯父则是仰天长叹:



「唉……居然连吸血鬼都要骗,人类真是太可怕了。」



「伯父,请不要妄想藉由感叹来逃避责任。」



无视伯父没有意义的叹息,淳司环视众人说出根绝他们心中猜疑与惊愕的话。



「梵谷是一位容易成为仿冒目标的画家,一方面由于他的一生颠沛流离,画作并没有受到妥善保养,另一方面,他的画风时常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剧烈的变化,因此这位画家的作品十分难以鉴定。」



「你说很难鉴定,那你为什么肯定这幅画是赝品?」



「所以这是连我都看得穿的手法,搞不好画出这幅画的人压根不觉得有人会受骗上当。」



这句话充满了讽刺意味,淳司的个性并不像外表那样温驯和善,此时成员中有人激动地提出疑问:



「照、照你这么说,我们不就被白白骗走了十亿日元吗?」



「不,其实我们没有损失。」



伯父摸摸下巴说道,接着他向一脸疑惑的众人说明。因为十亿日元并非一笔小钱,不可能马上准备好,于是伯父只是递出支票,表示想先将画作带去美术馆交由理事们审议,村尾立刻答应了这些要求。



「『那就审议到你们满意为止吧』,村尾是这么说的,当时我是觉得既然他那么有自信,应该不会是假的。说老实话,如果当场被拒绝,我也曾经想过干脆不要花大钱买这幅画。」



伯父边说边摸胡子,淳司则是用着不安的眼神继续发问:



「那位村尾就以这样的条件同意将画交给你吗?」



「没错。」



「这样一来就更危险了,搞不好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这次众人疑惑的眼神对准淳司,换他开始说明原因,也就是说,这幅画经由淳司的鉴定之后,确定是一幅赝品,而美术馆方势必会以画作是赝品的理由退还卖家,这时村尾也许会说「我明明是将真迹交给北多摩美术馆,他们却用假画调换,想骗走我的画」。如此一来,势必会形成双方各执一词的局面,持续争论直到法庭上吧,要是村尾的目的是要让北多摩美术馆的信誉扫地,那么他就成功了。



「我没想到有那么严重啊,你的心机好重。」



「为什么会变成这种结论!」



虽然与当初开会的目的有所差异,不过会议还是继续进行,即使不断地讨论,仍然拿不出有效的对策解决眼前的窘境,时间到了晚上七点,说要回馆长室一趟的伯父突然用慌张的神情跑出来对众人说:



「村尾好象逃到没有法律约束的国度去了,快看电视。」



所有人紧盯电视,电视上正播放着新闻,阴沉的画面配上播报员平淡的口吻传出,报导的内容是——杉并区善福寺的高级住宅区发生了近期罕见的大量杀人事件,被害者是经营数家公司并身兼美术商的村尾信弘,由于在搜查途中还发现了许多超越一般常识的事物,令搜查当局伤透脑筋。



就在吸血鬼们为了今后的处置而忙得不可开交之际,警视厅早已迅速展开行动。



刑事科搜查一课的沟吕木警官被任命调查本案,他是个刑警生涯长达二十五年的老警员,拥有斗牛犬般的容貌,与连斗牛犬都会敬而远之的咆哮声,或许该说他是一个相较于知性,更有体力、行动力和毅力的人,但绝对不是有勇无谋,他像个巨大的雕像般站在村尾邸的大厅,不断地指挥众人,接着他缓缓离开大厅来到案发现场,现场是一间有三十张榻榻米大的起居室,不久前还有八具尸体堆在眼前这张昂贵的天津地毯上,如今尸体则是被全数运出,惨剧的痕迹早已从地毯表面消失。



惨遭杀害的八人分别是村尾家的主人信弘,夫人悦子,信弘的父亲康司郎、长男正之、正之的妻子由理、村尾家的次男晴之,以及正之才刚出生八个月的儿子悠一,还有女佣人木岛敬子,成年男性四名,姑且不论八十岁的康次郎及五十八岁的信弘,二十七岁的正之与二十三岁的晴之,这两名正值青壮的男子居然在毫无抵抗的情况下遭到杀害。



虽然很想说现场血流成河,然而实际的情况只有几处像是打翻的红色墨水留下的血痕,房间给人的印象与其说是血腥,用荒凉来形容会更加贴切,房内的暖气已经关闭,受冻的手摸在脸颊上颇不舒服。



「加上那条带有大蒜味道的十字架,搞不好这是吸血鬼做的。」



大岩刚太郎刑警提出意见,他的外观与姓名形成强烈对比,是个身材纤细的年轻人,整体看起来就像一尊戴着眼睛的铁丝人偶。



「哼,吸血鬼吗……」



沟吕木警官一脸不满的说着,他抬头望着那面比他家要高上一公尺的白色天花板,总觉得头顶和天花板间有个看不见的东西正对着他冷笑。



「那么,你能告诉我吸血鬼挑上这间屋子的理由在哪里吗?」



「将那个理由查出来,不正是我们的工作吗?」



「如果有闲功夫在这耍嘴皮子,就快点给我去收集情报,你这个菜鸟。」



受到斥责的大岩刑警悻悻然地离开上司身边,看起来就像被斗牛犬用鼻子吹走的铁丝人偶一样,沟吕木警官没有看着大岩刑警离开,他径自重新环视四周,有一座可以燃烧木柴、真正的暖炉,房间墙壁上还挂了一只加拿大的鹿头标本,也不晓得是谁的战利品,警官瞪着大鹿那一对用玻璃做成的眼珠子开始思考。



撇开一个小婴儿不算,其他的被害者都是成年人,体内的血液数量全部加起来应该超过三万五千毫升,那么多的血液究竟跑去哪里了……吸血鬼这种东西八成是那群神秘现象爱好者编出来的,无论如何,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这间豪华,不,是充满暴发户气息的房间里,发生了一件惨绝人寰的命案,杀掉八名男女并将他们的血液夺走的家伙,正藏在东京的某个角落。



「这可真是发生在麻烦时代里的麻烦事啊。」



虽然他想吐掉嘴里的口水,但是立刻想到这里是别人的屋子,于是将口水咽下的警官不禁再次思考,没错,这里是别人的屋子,这间大得不像话的房子今后究竟会由谁来居住呢?应该是其余的家属才对,警官认为这件事情必须记下来,村尾家的资产除了杉并区善福寺的这间豪宅之外,在港区元麻市也有一间公寓,轻井泽、伊东、夏威夷欧胡岛和加拿大温哥华几个地方都拥有别墅,再加上股票和公债,总资产大约有数十亿日元,毫无真实感的数字令警官越来越反感。



「在夏威夷游泳以及在加拿大滑雪啊,还真是好命。」



「是个环太平洋的资本家呢。」



不知几时回到房间的大岩刑警用着自以为很有品位的口气说话,只见沟吕木警官斜瞪着这位部下,好象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大岩刑警则是一脸不在乎地拿起笔记本,摆好姿势后开始报告:



「嗯,其实,村尾家并不是全家遇害,有个人幸运逃过一劫。」



「是谁?」



「村尾夫妇的长女,好象叫做凉子。结婚之后似乎住在藤泽市……」



「丈夫的职业是什么?」



「是个年轻实业家。」



「具体而言他是做什么的?」



「经营数家餐厅、饭店以及俱乐部。」



沟吕木警官点了点头,听完报告之后,他立刻对这名素未谋面的男子产生一股厌恶感,名片上印有外来语的家伙没一个好东西,这是他二十年来一直抱持的偏见。



即使犯人再怎么怨恨村尾家的人,也没有必要连同婴儿及女佣人一起杀害,无论已经去世还是活着的人,沟吕木对村尾一家实在没什么好感,除了婴儿,他对犯人杀害婴儿这个行为感到格外愤怒。



「绝对不能原谅他。」



长相在此刻早已无关紧要,现在的沟吕木警官是一名追缉凶恶罪犯、代表正义与人道的战士。



3



惨剧发生的两天后,村尾家举行了告别式,主持者是家中长女凉子,而她的丈夫加纳卓也则是实质负责告别式事宜的人,五百名以上的参加者排列在宽阔的屋内,其中约有一成的人是负责维持秩序的保全人员。



花村雅香望着天色不是很好的天空。



「听说今年的天气不是很好。」



「是这样吗?从我出生以来有,好象还没遇过整年气候舒适的情况,每年都有听到有人大喊『今年真糟』这种抱怨。」



绿川淳司不自在地将手放在黑色领结,由于美术馆的工作并没有打领带的必要,所以偶尔穿上正式服装会让他感到苦闷。



「不过这种天气也颇适合举办丧礼的,要是天气过于晴朗,说不定会让人想要脱下丧服跳舞。」



伯父悠闲地说道,日本版白罗的装扮看起来还颇有丧服的样子,带着两名年轻随从的伯父来到现场以吊慰家属的名义进行调查,不光是为了梵谷的赝品,大量杀人事件再加上死者体内的血液凭空消失,负责处理吸血鬼犯罪的CRS无法对此视而不见。



穿着黑色丧服、乍看之下颇有气质的雅香将嘴凑到淳司耳边小声说:



「真是一起诡异的事件呢。」



「诡异的部分大约只占了一半。」



「那另一半就不诡异了吗?」



「大概就是因为泛滥而产生的不悦。就好比垃圾袋,虽然到处可见,也不会因此就觉得垃圾袋好看。」



淳司的发言既缺乏创意也不生动,从许多角度来看他算是个无趣的人,搞不好这次又要接手与美术无关的工作了,这是此刻他内心想的事情。



在葬礼的参加者中,人数占最多的就是「秘书」,与村尾信弘往来的财政界人士为数众多,由于这是一起引发社会轰动的大量级杀人事件,因此守侯在此的媒体并不在少数,为了躲避镜头,那些人纷纷请秘书代为出席告别式,要说冷漠的话是挺冷漠的,却不是无法理解。



「请问你们是村尾先生的朋友吗?」



突如起来的麦克风令淳司稍微往后一仰,村尾家的门前守侯了一群来这里取材的平面媒体工作记者。



「我们只不过是随从。如果有事想要询问,请找这位先生。」



淳司往伯父背上指去,但是对方似乎毫不理会,只是继续发问:



「请问你参加这场告别式,现在的心情如何?」



现在心情如何!?这群家伙难道没有别的事情可以问了吗?



「对着参加丧礼的人硬将麦克风凑上去,你们现在的心情又是如何?」



他不满的反问,趁着对方不知所措时,两人穿越人群,自己并不是公众人物,一般市民应该有权拒绝缺乏礼貌的采访,淳司认为即使身为吸血鬼应该也算一般市民。



签到之后,伯父不知何时开始与其他参加丧礼的人热切地交谈。



「我们和村尾先生有过两次画作的交易。也因为这样,今天出席了这场告别式。」



「您真是重感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