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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oss-1 为了保护重要的事物|My Precious(2 / 2)




“那么,我也帮你洗,不仅是头,身体也要。”



“……算了不用了。对不起。”



“怎么了嘛,真是无趣。”佩尔多莉琪开玩笑般地笑笑,“不过,从实用角度来讲,果然还是自己洗比较好。哪里痒、该在哪里下手都一清二楚,该用多少力自己心中也有数。”



“嗯,的确如此。”



“医术式呢,也差不多是这样。虽然疼痛会干扰注意力因此不可完全一概而论,但是只要能够克服这一点,自己对自己施术其实要简单得多。”



“总觉得、听起来有些恐怖。”



“其实很快就能习惯了。不过,微小的力道掌握果然还是很难的。说实话,要将那个用在别人身上,我没什么自信。对自己用的话,感觉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大问题,反正还可以再试。但是对别人就不同了,没有失败的余地。”



“……这么严重?”



“是呀。”佩尔多莉琪一脸平静地说,“我感觉,如果下手偏了零点一毫美迪尔,身体就会整个瘫痪吧。死、应该是不至于会死的。差不多就是这样。”



“这不是非常危险么……”



“一直都为你们治伤的医术式,原本就是这么危险的东西哟。不过,我用的那个和一般的医术式还有非常大的不同。”



“什么不同?”



“医术式是修复身体损伤的技术。”佩尔多莉琪轻声叹了口气,“而我的那个不同,是在没有任何异常的部位动手脚,是医术式中的旁门左道。”



“但是呀,”玛利亚罗斯耸了耸肩,“莉琪的老师是莫莉对吧。莫莉在这方面,应该不怎么管束的吧?”



“妈妈就是那种人呀。”佩尔多莉琪严肃地点头,“因此,到底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的,必须得由我自己判断才行。虽然不论怎样妈妈都会接受,但也不能因此而疏忽。”



“莉琪肯定是没错的。”



“没有这回事。”



“但是,你一直都为了不出错而煞费苦心对吧。究竟什么才是正确的,这个问题也很难回答……该怎么说,至少在莫莉还有我、这些莉琪身边的人眼中看来,你肯定没有往奇怪的方向走偏。”



“这都是因为有你们一直在看着我呀。”



她的眼神过于率直,以至于根本无法避开。



“大家都是喜欢、才注视着你的。”



“那我也是彼此彼此,一直都无法从你身上挪开视线。”



“深感光荣。不,比起光荣,应该说是打心底里高兴。”



“没有能比分享这份喜悦更美妙的事了。”



“是呀,感觉能活到现在真是太好了。”



“每一份每一秒都是幸福的延续。”



“说来突兀,我一直都很不想死啊。”



“为了这份幸福能够永远持续下去?”



“这世间是不存在永远的吧,若是在哪里存在就好了。”



“想要去找找看呐。”



“要不要一起去找?”



“好主意。今天准备准备,明天就出发吧。”



“这还真是突然。”



“好事不宜迟,我已经等不及了,为什么要等?”



“明白了,那么马上——”



不行了。



到极限了。



不由得笑喷了出来。



玛利亚罗斯用两手捂住几乎要喷出火来的脸。“……我认输、认输啦。真是的,莉琪你太强了。”



“其实、我也有点忍不住了。”佩尔多莉琪的声音在发颤。



没什么奇怪的,这只是最近两人经常玩的一种游戏,大体上就是互扮鬼脸的一种变形。互相注视着对方的眼睛,随便说一些话,首先挪开视线、或是笑出来的就算输。不论何时,只要彼此心领神会,就会唐突地开始,谈话的内容也会随开始时机各有不同。至于双方战绩,因为没有刻意去计算,所以也不太清楚。



“咦?”佩尔多莉琪歪下头,“……说起来,我们刚才在谈什么来着?”



“什么啊、”玛利亚罗斯伸手擦着眼角,“我也忘了。”



说忘了、那是谎言。



幼稚无用的谎言。



不过,与佩尔多莉琪两人吃过晚饭,一同慢慢散步返回收容所之后,心情也变得舒爽了起来。虽然问题并没有解决,不过有话说得好:病由心生。如果我的问题本就是因为心理原因才产生的,那么让心情愉快起来也的确算是一种解决手段。



其实我早就有心理准备,总有一天会变成这样。



也就是,对露西早晚会赶上自己的恐惧——没错,我很恐惧。也有些焦躁。但是如今木已成舟,也不可能现在就马上变强。心里也想过要放弃,然而这并非是随随便便就能放弃的执念。我应该怎么样、以什么手段去战斗。我的武器是什么。战斗?明明对方是同伴、本身职责也不一样,却要战斗?这话说来很没有道理,但我的确在暗地里如此考虑过。



对比自己年轻、又缺乏经验的露西燃起了竞争意识。



当然,也不是每分每秒都是如此。毕竟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虽然他也偶尔会给人添上那么一点麻烦,但本质不坏,我并不讨厌。甚至还觉得他有些可爱之处。



只是、我在警戒着他。



倒不是露西自己有什么问题——我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万年老末的状态,却又要落到最后了?这一事实真的很让人难过。如果能够承认并接受的话,倒也不是非得嘟嘟囔囔抱怨个不停。毕竟入侵者这份工作,总是命悬一线,‘对不起~我太弱了~一无是处~你那么厉害~怎么不来帮我呀’——根本没有让我摆出这种阴阳怪气态度的余地。



到底该怎么办,其实早就心中有数。



不去在意它就好。



公正地评判露西的实力,好好为他制定战术,尽可能地将他这段时间以来取得的进步发挥出来。



玛利亚罗斯的职责依然不会改变,只要一如往常地处理好手头的工作,大家都不会加以非难,也不会拿被露西超过这件事来揶揄——哼,像卡塔力这种家伙,倒是有可能拿这件事开玩笑,不过以他那点半鱼脑,想必也没什么恶意,一笑了之就好了。



这些道理我都明白,然而心中依然别扭得放不下。



“真是讨厌啊……我这个人,在这方面真是、烦死人了……”



停下脚步,仰头望见第十三区那夹在高楼之间的狭窄夜空。



感觉有些奇怪。



也说不清楚到底哪里奇怪,只能试着环视四周。



临近晚上十点的第十三区,高层寺院大多已经歇业,因此行人极少,相当安静。



视野可及范围内并没有人影,虽然无法判断有没有人藏在建筑物之后。如果有的话,一定是怀着某种不良企图。为什么要盯上我啊——虽然想这么抱怨,但也明白其中缘由。ZOO虽规模不大,但也算是小有名气,自然也招致一部分人的怨恨。而玛利亚罗斯又是红发橙瞳,颇为显眼,因此可能被不少人惦记着。换做是我,也会专门盯着像我这种人下手,毕竟这么弱。



我有这个自觉,因此也对此多有防备。艾尔甸之中有数个危险地区,尽可能不一个人踏足其中,极力避免走在陌生的道路上,这样一来哪怕被跟踪也能够想办法摆脱。



即便如此,也有无论如何也甩不掉的家伙。



“……亚济安?”



不对。



话说,明明他根本没在我眼前出现,却说出他的名字,总感觉很不好。



就好像——我在有关他的问题上很心虚一样。



比起害臊、不甘,更多的是火大。



心中愈发烦躁,于是大步向前走上一段左拐右拐又往回后退几步藏起来观察一阵子又继续向前走,尝试了诸般手段。



没有人跟在后面。



应该吧。



“是我的错觉……?”



肯定是错觉吧。



但是,总觉得心底里有些不舒坦。



回到家中,却没有如同往常一样看到啾出来迎接的身影,于是心情变得更差了。对于这老是动不动就心烦的自己,又多了一分厌恶。



客厅中亮着灯光。



至少这能让我稍微开心一点。



因为明白了啾不出来的理由。



啾背靠着沙发坐在地板上,并不是在睡觉。啾向着玛利亚罗斯转过头来,发出“咕”的一声。



多玛德君正枕在啾身上睡着,啾也因此无法动弹。



玛利亚罗斯在沙发上坐下,摸了摸啾的头。“我回来了。”



“啾。”



“哇……这家伙睡得还真熟……”



“咕。”



“这么久一直保持这样?”



“咕。”



“没事吧?累不累?”



“啾。”



“是么,那还好……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啦……”



多玛德君抱着啾的肚子睡得死死的,搁在地上的双脚甚至把茶几都踢偏了位置。而且还在打呼。



“真希望他没把口水漏在啾的肚子上……”



“啾……”



“啊,已经漏出来了?”



“咕。”



“这也睡得太过头了。就算要睡,也到自己的房间去睡嘛,这话我都说了多少遍了。”



玛利亚罗斯试着戳了一下多玛德君的头,多玛德君“唔”地嘟哝了一声将脸转了过来。虽然不再打呼了,但是啾那白色的绒毛已经黏成了一团。



玛利亚罗斯抽了几张纸巾,将啾的毛和多玛德君的脸擦干净。擦的时候,多玛德君还变换着表情,发出奇怪的声音,感觉挺有趣的。



“这个人真是,像个孩子一样。”



“咕。”



“但是……”玛利亚罗斯弯下腰仔细端详着多玛德君的睡相,“他的眼睫毛,其实挺长的不是吗?还有,仔细看的话,脸其实也长得不错。平常的时候总是迷迷糊糊的,或者就是摆出一副吓人的表情,还有,笑声也很奇怪,这些都没给人留下好印象啊。呀,不过倒也不算坏,这家伙还算受欢迎,毕竟莎菲妮亚她……”



“……唔?”多玛德君眼睛睁开一丝缝。



起来了。反正一转眼又要睡着,玛利亚罗斯伸手将多玛德君的眼皮合上。“晚安。”



“啧……”多玛德君似乎有些烦躁地拨开玛利亚罗斯的手,“……干吗。你想干吗,那个……”



“完全睡傻了。”玛利亚罗斯窃笑道。



“不是……”多玛德君直起上半身。



口水又垂了下来,于是玛利亚罗斯伸手用纸巾擦掉。“你要拿啾当枕头的话,至少仰着睡怎么样?。”



“唔……”



多玛德君一边困倦地眨着眼睛,一边在啾的头上摸来摸去。然后看上去本想是要说“抱歉呐”,却因为一个哈欠的缘故变成了“嗷按啊。”



“咕。”啾点了点头,似乎感觉还挺舒服的。多玛德君那稍微有些粗暴的力道,也许对啾来说刚刚好。



“怎么了。你不是……出去了吗。应该在外面吃过饭了吧。没吃吗?”



“呀,我的确是吃过了。但你呢?有好好吃饭吗?”



“啊……”多玛德君掀起敞着胸口的衬衫挠起了侧腹,“是喔。我应该吃过了吧。肚子也不饿。”



“还有啊……其实也无所谓,但你衬衫的扣子基本上全都系错了啊。”



“嗯?”



多玛德君低头看了看衬衫,似乎是打算将扣子重新系一遍,可是手才刚放在系错了的位置上便放弃了。随后又是打了一个大哈欠。“——呀,反正这点事又死不了。”



“话是这么说……”



喉头突然一凉,胸口也有些发紧。



反正又死不了。



——死。



是我太神经过敏了吧。



真的……?



“喂。”



“怎么。”



“你没事吧?”



“你指什么。”



“就是说……”玛利亚罗斯轻咬着嘴唇,“身体。”



“就是说、身体……唔?”多玛德君扬起眉毛,“好像也不是倒着读(译注:就是说(dakara)和身体(karada)读起来就是将音节调换一下顺序。)啊——”



“呀,完全不一样好吧。”



“哦、是哦。”



“别拿这些来蒙混,我可是认真问你的。”



“只是有些瞌睡罢了。”



“瞌睡也该有个合理的程度呀,大家都很担心你。”



“就算你这么说——”多玛德君撇着嘴挠着后脑勺,“……呀,这些年多少有些勉强自己,身体算是有些劳损吧,只要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问题是,这不是越来越多了吗。”



“唔?”



“时间啊,我说你睡觉的时间啊。之前还没有这么严重,你这么休息,也没见有什么好转啊?干脆,带你去一次莫莉那边——”



“要找医术士的话,我们就有由莉卡啊。受伤的时候不都是让她来治的吗。”



“你不要转移话题。”



“玛利亚。”



多玛德君将他那又大又热的手紧紧地贴在玛利亚罗斯的脖子上。



“我没事。如果真的到了不得不做些什么的时候,我也会心里有数,那时候我会跟你们好好说清楚的。”



“说真的?”



“真的。”



“约好了哦?”



“嗯,约好了。”



“一言为定。”玛利亚罗斯抓住多玛德君的手腕,“如果你食言的话,哪怕是为了我们着想,也绝对不会原谅你的。不仅是我,大家都不会原谅你。”



多玛德君眼角舒缓,点了点头。“我明白。”



“我信你这一回。”



“我不会食言的。”



被他向前一拉。两人的前额轻轻撞在了一起。



多玛德君闭上了眼。



玛利亚罗斯也闭着眼,不知为何有些想哭。



“因为有你们在,我才能得到如今的一切。对我来说所谓的世界究竟是什么,虽然我也不清楚,但我没有打算舍弃任何东西。所以相信我吧。”



“嗯。”



“得保护好才行啊。”



他的额头静静地远离。



睁开眼,那双黄玉般的眼瞳里映着自己的身影。



“所有的东西,我都会保护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