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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喜欢讨厌喜欢(2 / 2)


“真是这样的话,我很开心。”



我从心底里想要守护她的笑容。



我无法独自完成多么宏大的伟业。我没有那个力量。但是,渺小的我所拼尽的这一份力,若说要帮助谁、支持谁、使其最终能有所斩获——这种程度应该还是做得到的。这是我加入ZOO以来学到的东西。



SIX。



不仅仅是佩尔多莉琪。有无数人被他伤害,无数人被他夺去性命。而且,之前我自己也被他在肚子上开了个大洞。我对那家伙可以说是有私人的怨恨。所谓有债必还,无需利息,只要给予相应的报偿——这正是沙蓝德无政府王国、艾尔甸的一贯作风。



“——准备。”对于盘踞在后方的人来说这似乎是一句命令,然而罗叉并没有期望过任何回答,这甚至也不是确认。死神只是前行。死神只为斩恶而出征。秩序守护者唯一的道路便是将妨碍理应守护之义的恶尽数铲除。这是所有人都早已清楚明晰之事。



秩序守护者一号总长直属队十六人、与“小罗刹”李童晏所率二号亲卫队十六人、合共三十二人,在艾尔甸第五区的狭窄小巷中屏住呼吸。小巷的另一头连接着名为二十七号路的五米宽道路。在不远处二十七号路与三十四号路垂直相交。



就在一小时左右之前,在那里出现了一群衣着惊世骇俗的男人,向路人们搭话。被他们叫住的人们,纷纷奔走相告。一传十十传百,不久之后便在二十七号路与三十四号路的交叉路口处聚集起了大批人群。



这恐怕是一种游击战略。恶德再生【Revice】从七天前开始便采用这样的手段在城中现场贩卖各类服饰。不仅仅是每天一次,甚至一天中在艾尔甸各处要出现好几回。



话题如滚雪球一般愈演愈烈,想要购买Revice商品的白痴不在少数。然而与人们乐观的预计相反,Revice的商品并不在一般的零售店中流通。甚至也不存在直营店、专卖店。那么,又该如何能够将商品买到手呢。Revice为这些蠢货准备的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这种集会。最开始的时候要聚集一批买家还要花不少时间,而如今甚至有不少脑残主动在街上游荡,只为碰见一次贩卖。



Revice的风尚在艾尔甸急速扩张渗透。不仅在恶徒之中、对于流行较为敏感的年轻人们,也跃跃欲试地以能够买到并穿着Revice的商品为荣。



而现在在那十字路口聚集着的男女们,正是这样一批嘲笑大义之人。因此、当斩——就算是死神也不会极端到如此地步,但至少Revice的爪牙们理当一个不剩就地诛杀。



罗叉深吸一口气,并没有呼出。无须战术配合。从小巷中飞奔而出,冲进十字路口的人群之中。用手肘膝盖开出道路,左右立时响起尖叫、怒吼、随即化为纯粹尖锐的悲呼。“呀——”“守护者……”“死神!”“快、快跑——”“让道!得赶紧跑——”“呜哇哇哇!”“死神啊!”“咕啊啊!”“杀人啦!”“要被杀啦!”“快跑啊……!”



“我等为秩序守护者!”紧随其后的李童晏发出雷鸣一般的高声,“向我等大义之仇敌Revice降下天诛!无关人士若是想保住性命,就赶紧离开此地……!”



罗叉对此不闻不问。一边又撞开三、四人,一边将手放在了名匠达古斯·多斯所铸大刀“日轮”的刀柄之上。那些衣着低劣惊世骇俗的愚蠢之徒一共七人。他们在地上铺了厚厚的黑色布毯,在上面陈列着无聊的商品,煽动着不明是非的无知群众。而其中一名,已在死神眼前。



刀身甫一出鞘,便沿着那男人的右腰至左肩斜向上斩出。



男人吐出“啊”的一声,身体化为两段。上半身刚刚落地,罗叉便踏过那头颅叩下第二人的首级。对第三人的问候则是贯穿心脏的一道闪光。踢倒尸体拔出来的日轮,顺势掀去了第四人的脑壳。在四溅的血液脑浆与红灰相间的脑髓之中那人轰然倒下。剩下三人中的转身背对死神便跑。愚蠢。真是愚蠢至极。死神端平刀身砍入第五人的后颈,在后背上补了一脚,被破坏了脊髓的男人便瘫软在地。回过身来,第六人弯腰试图从商品中拿起什么。死神将那手腕齐根斩断,又将日轮捅入左眼。第六人发出一声连惊愕恐惧绝望都来不及附上的“哎”,便垂下了无力的舌头。死神将日轮从第六人的左眼中拔出,一腿将仍半跪着的尸体扫倒。在那尸体的旁边,第七人正趴在地上拼命求饶。



“不……不是这样——我只是……在打工!因为有钱可拿、才……!”



“废话少说。”



死神削去了第七人的头颅。在那于地面滚动着的首级最为脆弱的部分上,不假思索地用右脚跟踩下。头盖骨虽然很硬,但若是以特定的角度击打在特定的部位上,便会如此轻松地碎裂。



随后死神环顾四周。没有出场机会的队员们在死神周围聚集。一半的蠢货们已四散奔逃,另一半则远远地将这些义之志士们包围。



一名队员咂了咂舌、在脚边的尸体上踩了几脚。大概是被蠢货们的态度惹恼了吧。可以理解。蠢货们的视线将自己团团包围,而那视线中绝不存在任何与赞赏、理解、亲近擦上一点边的东西。裹藏在眉眼里的感情,分明都是非难、反感、以及厌恶。



“太过分了……”不知是谁低语道。“就是啊。”又不知是谁应和。“再怎么也不至于这样……”传来了如此说的女声。“我说啊……搞不懂你们在搞什么啊,不就是个衣服吗关你们什么事啊?”说话不动脑子的年轻人,声调也是一副脑子不好使的样子。“实在是做过头了。”“根本就是在乱撒野。”“他们不是一直就是这样么。”“是呀对他们来说不要太普通。”“啊啊——真是可怜……”“根本就没搞清状况吧?”“是误会吗?”“小心。会被他们盯上的。”“真恐怖,还是不要反抗为好。”“好吓人好吓人。”“什么大义……”“开什么玩笑。”“别干这种事好不好,这里可是艾尔甸啊喂。”“有问题的应该是你们才对吧!”“没错吧?”“话说,他们老家都被人占了。”“烂爆了。”“这可是当众打脸啊。”“真是了不得。”“SIX的时代果然已经到来了呀!”“SIX最棒!”“SIX大人万岁!”“Revice万岁!”“Revice!”“Revice!”“Revice!”“Revice!”



狂人们连呼SIX之名。愚物们高叫着恶德再生。在死神心中并未萌生愤怒,仅存有一片空虚。然而对于业已萎缩的战意,也必须将其重新鼓舞壮大、研磨锋利才行。



罗叉与已故先代“太阳鬼”丹尼斯·桑瑞斯不同。先代懂得爱。并且是大爱、强有力的爱。先代所创造的大义之根本,便是对世人那宽广深厚的爱。而与之相对,被称作“死神”的罗叉,心中没有一分爱的存在。这个仅仅作为一柄剑存在的男人,永远只能描绘出爱所铸造的大义的表相而已。义恐怕就是爱人、并保护所爱之人。而我、只能贯彻从先代那里窥视得来的义的一种外形。



优安·桑瑞斯。



如今说来已经太迟了,但你本应能够做到的。你爱着自己的义父、也被义父爱着,为了回应那份爱、为了支撑起敬爱的义父所创造的义,故意选择了唱黑脸。明明爱着一名女人,却从未用双手触碰过她。你连队员们每一个人的脸和名字、甚至经历都清楚,将他们的生死背负在自己一个人身上。如此的你理应懂得爱才对。



你说让我继承日轮的时候,我本应无论如何都拒绝才对。本来你才应该成为秩序守护者的下一轮太阳。拿下月明作为你手中之剑奉献自身血肉、这才是与我相称的职责。然而这都已经太迟了。



你掩护珐琉逃跑、却搭上了自己。故作伟大,然后孤独一人丢掉了性命。



我一直都很讨厌你。作为凰州难民的我们一直都从远处艳羡地注视着你。对于别人伸来的援助之手、我们一直都打心底里感到烦躁。你那比谁都要强烈、以自身化为我等之盾的高洁与果断是最为可憎的。明明凭着自己的聪明伶俐可以先行一步,却总是配合着全员,以至于不知何时落到了最后面去,这种态度也令人无法欣赏。你又懂我什么。我以为你不懂,你却能够看穿。你总是能看清一切。所以我讨厌你。不管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你都让我讨厌得想要呕吐。



然而,你不应该去死的。



对于秩序守护者、对于我们、对于我,你是必要的。



看看。看看那些蠢货们。看看渣滓们演的闹剧。



我并非没有预见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珐琉也对此当面提出过反对。唱反调的人除她之外也不在少数。将Revice的游击式传销彻底击溃。我此时能做的只有复仇一件事。这是近乎于迁怒的愚行。若你还在,为了阻止我想必连拔剑相向也在所不惜。不过原本,若你还在我就根本不会去做这种事。



众多的团员在银之城寨失去了生命。包括你在内有八十九人死去了。说实话,那八十八人加起来,也比不上失去你一人让我更加心痛。对此我悔恨不已。即便如此恐怕你也会对我说。“你做这种事,难道就能让我复活吗。”带着冷笑,指出我的错误。“你如今作为约束着我团之人到底该做什么,站在这个立场上好好想想。若做不到何不干脆用日轮自我了断。”而你又看得清楚。我是决不会自我了断的。除了咬着怨敌的喉咙在互相厮打中战死、其他的死法我一概不会接受。你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说这种话。我几乎都能听见你的声音。然而你却已然不在。这是何故。



看着眼前这些蠢货们得意忘形的傻样,腹底逐渐变得冰冷、干涸起来。



寡言少语表情单一的李童晏虽然看上去不像,但实际上相当容易动怒。他冲着一名蠢货走去,手中摩德洛里刀直指那人咽喉。“吵死了。你这苍蝇。”



十字路口瞬间陷入了寂静。



“别搞错了。”李童晏的声调如同一块被杀意磨平的铁板。“我团无须你们这帮杂种的支持。我等仅行大义之道。若道中有障碍阻挡,便即刻铲除。哪怕挡路的是一只苍蝇、也是同样。”



“你想杀人吗!”人群后方有人高叫,“什么都没干就要被杀吗!那你告诉我,你们的做法和土匪有什么区别!”



“刚刚多嘴的人。”李童晏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出来,看我不封了你的嘴。”



群众之中一阵骚动。虽说也有数个非难之声,但大多数人明显开始畏缩。李童晏从不口出妄言、也从不威胁,一旦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这也不必多做解释,凡是看到了李童晏眼神的人,都能明白。



罗叉轻叹一声。“够了,李童晏。”



“总长、”李童晏瞥了一眼罗叉,然而手中的刀却并未收回,“但是——”



“我说、够了。就算把他们都杀了,也没有任何益处。只能——”罗叉环视一眼四周,“——满足我等一时之快而已。”



死神并非像李童晏那般纯粹。死神懂得威吓。若是派得上用场,对于计略与阴谋也不排斥。蠢货们看上去都打算赶紧逃命。看看这副丢人的样子。真无聊。



为了这等无聊之事。



“你们都给我记住。”罗叉一边转身、一边带着些许自嘲向逃跑的群众们丢下话语。“我是死神。可不像先代那般好说话。”



我这是在亲手贬低我团的大义。即便意识到这一点,我也无法阻止我自己。



“唔嗯嗯嗯呃……”飞燕在秘密基地整洁的小沙发上,一边踢着双腿一边挠着后脑勺。“但是,那东西呀。SIX吗。好像超他妈有意思的呀。感觉可以好好乐一乐呀?我说,最近一直都无所事事的。身体缺乏运动、好想打一架啊。一架不够好想多打几架呀。”



“打架可以。”荆王在冰箱前蹲下打开冰箱门,没有看飞燕一眼,“先穿上衣服如何。你那样子会感冒的。”



“啊……?”飞燕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体。除了背心和短裤以外什么都没穿。不仅是连帽衫、就连在那下面的长袖衬衫、手套和袜子都脱得满地都是。“……唔?我什么时候脱的衣服?完全不记得了。”



“就刚才。”荆王站起来,用拇指撬开从冰箱里取出的瓶装啤酒盖子,直接便往嘴里灌。“叫着好热好热脱得几乎全裸好凉快下来。每次都这样。你也该注意一下了。”



“嗯……”飞燕两脚底相对盘起腿来,“我说啊喂。荆。你丫、别一个人喝了个爽呀。真狡猾。也给我留一点啊。”



荆王朝酒瓶伸了伸下巴。“对你来说还太早了。”



“白痴。”飞燕不由皱起眉头,“你当我几岁啊。而且,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嘛。我的实际年龄。这是常识啊。我们都一起混了这么久了……”



“我给你泡杯茶。”荆王向占据了绝称不上是宽敞的秘密基地一角的厨房走去,“你凑合一下吧。”



“我要啤酒啤酒啤酒啤酒啤酒——!老子想、喝、啤、酒!给我喝啤酒啤酒啤酒啤酒!”



“不行。”



“为毛啊!”



“你先给我把衣服穿上。”



“不、穿!你不给我喝啤酒,我为毛还要听你的话!听才有鬼咧!”



“死小鬼……”



“白痴。我是成、年、人好嘛!”



“那就拿出点成年人的样子。”



“我的样子怎么看都是成年人好嘛。我可连女朋友都有了。”



“由莉卡·白雪是吗……”荆王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着,将啤酒瓶放在厨房操作台上,用右手中指推了推墨镜。



看上去像是想要说什么一样,飞燕鼓起脸颊等待着。然而荆王过了好久也没有开口。



“……搞什么啊。”



“没什么。”荆王又推了一次墨镜,然后从橱柜里取出几个茶罐。



“嘛……”飞燕拍着脚掌抹了抹鼻子,“说是女朋友的话会惹由莉发火就是了。但是我觉得我们已经是在交往了呀。呀,不过我也是第一回?和女人交往这种事,我也没什么经验,很多地方不懂……说真的?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是普通一点呢还是怎么样……你说无所谓?我觉得不普通才好吧。但是不过嘛,老是在意这个的话就会越来越在意?你说要看对方……?”



荆王一步一步地准备着茶叶。他作为将黑市掌控在手中的龙州联合双璧之一王龙的头目,最近不知中了什么邪,竟开始研究起与料理相关的东西。虽然完全不相称,却其实有那么两下子。偶尔会干净利落地端出相当好吃的东西。只是在手下面前绝不会展示出来。荆王只有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才会亲手做饭泡茶,或者、就是在秘密基地里如此和飞燕密谈的时候。



“说起来啊。”飞燕拼命伸着右脚,试图将地板上的外衣用脚趾夹起来。“由莉她好像那啥、是茶叶发烧友之类的,貌似。”



荆王本想回头,却又放弃了。“唔……”



“超厉害的。算是在收集?应该是吧?好像——”飞燕将用脚趾夹起来的上衣披在身上。“说是她的同伴们,看到什么稀奇的品种也会帮她买回来。我上次在黑市也买了一点好茶送给她,她相当高兴的咧——”



“是吗。”



“但是呀由莉、她在做饭上、很不在行呀。我的话倒是能下咽,但是真的说不上好呀——这话说出来可能会让她很受伤,所以实在是说不出口哇。”



“哦……?”



“不过这也是一种可爱之处呀?我当时就应该这么说的呀,嘻嘻嘻嘻……”



“我说你,”荆王朝着飞燕转过头来叹了一口气,“真的是很喜欢那个女人啊。”



“废话。”飞燕哼了一声,“你有意见?”



“没意见,但——”荆王重新看向茶罐,“会为难。ZOO本身暂且不谈,也有其他的麻烦之处。光是那个园长如此的非同一般,就已经让事情变得很复杂了。”



“有什么关系嘛,那种事管他呢。”



“如果你仅仅是飞燕的话、的确。”



飞燕哑然无声。虽试图要反驳几句,却想不出话来。真烦人。要是以前的话干脆就撂下话来什么都不管了,但是如今不行。



虽然与由莉卡完全无法相比,但手下们也有自己的可爱之处。尤其是从龙州历经艰辛流亡而来的、还有在第六区“屑街”出生长大的那些人。飞燕自己有这份力量,能够向他们身处援助之手,至少保障他们最低限度的日常生活。这种事至少还在龙州联合的能力范围之内。只要给予他们生存的权利,他们就会为了龙州联合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只要为龙州联合工作,就会有与工作相称的美味食物可以吃、就会有光鲜亮丽的衣服可以穿。保证这些,就是头领的职责。手下们敬慕着亲切的头领,向头领献上忠诚,时而为了头领赌上身家性命。真是一帮可爱的家伙啊。



飞燕长呼一口气,双手搭在脑后。“你自己不也是,荆。”



“你指什么。”



“之前某个时期,你不是相当的……该怎么说、执着?没错吧?对那个家伙、玛利亚罗斯。”



荆王又伸手推了推墨镜,但镜架一动不动。随即放开手指,来回摇头。除此之外再无表示。说不定、果然、还是不要提这件事比较好……?



“嘛。”飞燕撇了撇嘴耸了耸肩。“这次,他们好像跟守护者搞到一起去了。本来如果没有他们插手,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呢。”



“ZOO,真是个不可思议的族。”



“因为有由莉在嘛。”



“你只会提这个吗。”



“呀,虽然如此吧,但我也相当的那个啥?变得相当的厉害了呀。越来越像个头儿了。虽然自己说自己有点不太像样啦。”



“是呀。”



“啊呀……?你居然承认了吗。”



“因为的确如此。”荆王关掉炉火,朝地上伸了伸下巴,“先不管这个,总之先把衣服穿好。”



“好好好。”飞燕捡起长袖衬衫和袜子。这家伙还真啰嗦,而且还是个变态,但是却并不是个坏人——我怎么这么恶心居然想这种事。不过,因为真的的确就是这种感觉,所以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