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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3 宛如拥抱一般-OP of 7S'S GAME-(2 / 2)


乍看之下,想到的是蜈蚣。黑底上有着黄色、橘色、红色或绿色等鲜艳的斑纹的,可以称之为身体吗?只能这么称呼了吧,细长的,话虽如此却又无法环抱的那个身体,以无数的环节连接,自由自在地蠕动着。身体两侧长着类似脚的东西,前端有着瘤状隆起,可以看见类似具有宛如锯子般牙齿的嘴。现在虽然停止了,但那种黏着枪或许就是从那个口中放出的也说不定。



亚济安、皮巴涅鲁与飞燕三人,几乎被那类似蜈蚣的大群生物给包围了。



毕竟,那些家伙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而且,它们的身体也长得不像话,虽然能看见类似头的部分,但却看不见状似尾巴的部分。那些家伙用长长的身体粗暴的扭动,从上下左右毫无缝隙地袭击三人。整个洞穴几乎要被发狂的蜈蚣群给占领了。三人就像在洗蜈蚣浴似的。看起来,为了不要溺毙,光是换气就已经竭尽全力了。或者应该说,真亏他们没有溺死。玛利亚罗斯感觉意识差点远去,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因为仅次于脂羽虫或大脂羽虫,自己不喜欢,或者该说是讨厌,应该说是超级讨厌的虫子,无须隐瞒,偏偏就是蜈蚣。



由于在艾尔甸,几乎没有特别巨大的家伙在,因此差点忘记了。



看你干了什么好事?这么一来不就回想起来了吗?



在小时候,那家伙竟然钻进棉被中咬了自己。狠狠地肿了起来,还落得请医术士治疗的下场。



对于大脂羽虫怀抱的是生理上的厌恶感,但对蜈蚣又不同了。



与其说是恶心,总而言之就是恐怖。



一下子就可以了,我可以哭吗?不行,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没错,只要改变想法就行了。变得那么大只,蜈蚣反而显得可爱了,对吧?没有,才没有,不可能,怎么可能可爱?不可能吧?笨蛋,我真笨,别想这种愚蠢的事,振作一点。紧咬牙关。玛利亚罗斯用力拍打自己的脸颊,距离蜈蚣浴还有十美迪尔左右吗?亚济安和皮巴涅鲁一边在袭击而来的蜈蚣之间穿梭,偶尔用短剑挥砍,但对方的身体太过庞大,实在无法俐落地一刀两断。即使顺利砍下头部,行动似乎也没有停止下来。飞蒸不晓得在搞什么,紧抓着横冲直撞的蜈蚣喀哈哈哈地笑着。臭猴子。无论如何,三人现在吸引着蜈蚣们的注意力,这是无庸置疑的,有没有什么对策呢?有没有——



「莎菲妮亚,用爆雷索!两人一起施放!小心别击中他们……!」



蓓蒂一边呐喊,同时从魔术士服的口袋中取出了什么。并不是没有时间阻止她,但也找不到应该制止的明确理由。但是,总觉得不太对劲,我不认为这样就能够解决它们。为什么?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只是单纯的直觉吗?既然如此,应该不怎么可靠。



转过头去,莎菲妮亚也已经进入魔术的准备状态了。



「——飞燕,快离开……!」



由莉卡叫道。



对拥有最强传说之人的声音起反应的并不只有小猴子。皮巴涅鲁和亚济安也与娱蚣拉开了距离。



蓓蒂先行开始咏唱咒语,而莎菲妮亚紧追着她,形成间隔极短的轮唱形式一般。



「爆条爆条MexesMexes雷来雷来礼礼。」



从蓓蒂伸向前方的右手指尖,略迟一点,从莎菲妮亚的手杖中,各自施放了好几道闪电。两人对于魔术的控制都非常完美,成功地捕捉合计十或二十只以上,为数众多的目标,而且并不是静止的,是会移动的标的,甚至完全没有掠过退开来的亚济安等人。被雷击中的蜈蚣们激烈地痉挛,电流本身造成的损伤,以及火花造成的烧伤,都令它们疼痛不堪。



成为爆雷索饵食的蜈蚣们,接二连三地跌落地面。



虽然无法将全部,甚至连一半也不到,但至少也打倒了三分之一左右吧。



一——好厉害,真惊人的魔术……!」



飞燕喀哈地笑着,又打算上前挑战其余的蜈蚣。由莉卡也握紧极限九手棍。皮巴涅鲁已经冲了出去。荆王似乎并不打算离开玛利亚罗斯身边。亚济安稍微瞥了这里一眼,表情扭曲,但仍立刻转向前方打算冲出去。就在此时。



蓓蒂急急晃荡着头发往后一跃。



是黏着枪。



那种肮脏桥色的黏着枪又飕飕地飞了过来。



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值得惊讶的事,但在看清黏着枪的轨迹一边后退时,不晓得是幸运或是不幸,玛利亚罗斯用自己的双眼亲眼看见了。那些家伙像是挤开被爆雷索烧焦的蜈蚣残骸一般,或者是填补被雷打倒的蜈蚣们的空缺一般,从黑暗的深处陆续出现。源源不绝地出现。一涌而上。毛骨悚然。在这种时候,无论对象是谁都无所谓,想咒骂人想得不得了。若是不骂个一句、两句、十句或一百句,实在无法保持理智。所以,玛利亚罗斯在心中喃喃自语。别开玩笑了,别这样啦,拜托,为什么?笨蛋,畜生,差劲透顶。



是蜈蚣。



好不容易才减少的,却又出现相同的,搞不好是以上数量的蜈蚣。



一眨眼间便加以递补,不仅如此还增强了。



「没完没了的。」



荆王自言自语般说出这句。不,是这样没错。的确是如此没错,但你这么冷静地对我说也没用呀。或者应该说,你什么也没做。似乎也没有打算要做。但是,事实上,就算像小猴子、亚济安和皮巴涅鲁那样冲进蜈蚣浴里,似乎也没什么意义。那么,该怎么做……?玛利亚罗斯咂嘴。飞过来的黏着枪相当爱事。令人无法集中精神思考。或许是因为数量比刚才增加了,蜈蚣们一边攻击冲进来的三人,同时还能朝这里射击黏着枪。不,不仅如此,有一部分蜈蚣们还在一点一点地前进。是什么呢?那些家伙的头脑出乎意料地好吗?明明连砍掉头也不会死。或者应该说,每只蜈蚣都可以各自判断情况并做出那种行动吗?说到底,即使再怎么庞大,蜈蚣应该也不具备那种判断力吧?不太对劲,很奇怪。虽然想仔细思考,但对方却不给自己机会。必须一边闪躲黏着枪,一边后退才行。还得闪躲那些黏呼呼的团块。可恶,要是我有两个头脑就好,头——



假如,有两个。



因为只有一个头,所以只能思考一件事。



因为有一个头,所以可以思考一件事。



对了。



他察觉到了。与其说是灵光一现,倒不如说是许许多多的情报相互牵扯,在这瞬间倏地形成一个结论的感觉。虽然或许只是自以为明白,但在玛利亚罗斯的心中已经接近肯定。但这同时也伴随着轻怱。



回过神来,黏着枪已经逼近眼前了。



连自己已经停下脚步都没有察觉到。



「啊——」



真是愚蠢。



我真是的,为什么会这样?



只要不能改掉这个部分,就无法独当一面。



黏着枪虽然应该不足以致命,所以还好,但这种「所以还好」的想法也很要不得。



没有办法,就把这当成教训吧,就将这次当作惩罚,反正也没办法。这个时间点已经闪不过了。只能放弃,被黏着枪击中变得全身黏呼呼的了,他是这么打算的。



手被拉住。



强悍的力量。



「哇……!」



虽然因此没被黏着枪击中,但在被拉扯过去之后等着自己的,是高个子变态混帐的胸膛。变态果然是变态,他瞬间给了玛利亚罗斯一个拥抱——不,等等,为什么我得说「给我」不可?不是这样,虽然被他很没礼貌地抱住,但当然,理所当然地,绝对是敬谢不敏。玛利亚罗斯立刻推开变态混帐的胸膛,迅速转向前方寻找亚济安的身影。亚济安并没有看向这里,那当然了,他正在对付蜈蚣,并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是无所谓啦,真的无关紧要。玛利亚罗斯往旁边跳开闪躲黏着枪,没有半点动摇,我非常冷静。荆王仅仅侧头闪开黏着枪,调整了墨镜的位置。



「如果你在思考什么事,这段期间,就由我来当盾牌吧。」



「不需要,已经思考完毕了。」



「是吗?」



似乎并没有特别遗憾表现的这一点也很不可爱,由于完全不奢垄变态能够有多可爱,因此真的完全无关紧要。总而言之,想法已经统整完毕了,接下来就是要如何将作战付诸实行了。在此之前,该如何将这个状况传达给大家呢?相信我,照我的话去做。如果所有人都是ZOO的成员,只要这么说即可,但面对这个综合队伍,这种作法或许行不通。



总而言之,先找莎菲妮亚。得请莎菲妮亚再努力一次才行。观战者组和由莉卡一起待在另一侧的墙边附近。距离大约有十二、三美迪尔吗?玛利亚罗斯抛开犹豫和恐惧冲上前去。笔直地跑着。用不着在意黏着枪,我不会被击中的,怎么可能会被击中呢?十三美迪尔只消一眨眼便抵达了。由卡塔力殿后,由莉卡在前方,而多玛德君则掩护着莎菲妮亚,以这样的阵型后退着的观战者+最强组,在与他们会合后,玛利亚罗斯呐喊。



「——莎菲妮亚!刚才的魔术!那个,再使用一次!」



「咦……?啊……!」



是吓了一跳吗?莎菲妮亚差点被地面的突起绊倒,而多玛德君以单手掬捧似地支撑住她的身体。在这段期间,黏着枪仍持续降下。莎菲妮亚「啥!」地发出奇怪的声音。多玛德君一边吸着鼻子,不假思索地从莎菲妮亚的腹部一带抱起她一跃而起。由于身躯庞大,即使不用助跑也可以大大跳跃。玛利亚罗斯加紧脚步追上。



「魔术!办得到吗?如果可以,想请你再使用一次!」



「……咦?啊、连续咒法……?呀——」



「不,那个,只要一开始的,缚冰杀的加强版那种的就行了!为了封住它们的行动!」



「啊……那、那个、可以、咿——可以、办到……呜——」



由于多玛德君抱着莎菲妮亚怱右乎左乎后地移动,回答断断续续的,但似乎没有问题。由于卡塔力「什么什么?」地烦人地询问,玛利亚罗斯一边四处移动闪躲黏着枪,一边极为简单地说明。简单的说,那些蜈蚣们无论怎么冻结怎么烧怎么电怎么砍,都没有半点意义。根据玛利亚罗斯的想法,那种蜈蚣并不是类似蜈蚣的怪虫,看起来像它们头部的部分,其实并不是头部,只不过是「末梢」罢了。追根究柢,称呼它们为「它们」就并不适当。它们并不是怪虫群,虽然看起来很像,但并不是。玛利亚罗斯至今为止一次也没有看见类似尾巴的东西。那种东西恐怕打一开始就不存在。它们的身体全都长得不像话,朝着黑暗的另一头延伸,不仅是延伸,根据玛利亚罗斯的推测,它们的前端是「连在一起的」。虽然或许有些夸张,但那家伙就像是军队一般被统率着。简直就像一个生物一般,就像是它的手脚一般,可以各自行动。这大概就是它们的真面目。它们并不是个别的怪虫,而是全部都是某种怪虫的一部分。顺带一提,因为太麻烦了,他只将这些内容总结成一句话告诉卡塔力。



「要击溃它们的头……!」



「腐,是这么回事吗?」



卡塔力露出勇敢的笑容,接着侧着半鱼头。



「——所以,是怎么回事……?」



卡塔力下意识地用丙三挡下正好朝着半鱼脸迎面袭来的黏着枪,结果爱用变形斧因此变得黏呼呼的,玛利亚罗斯决定丢下用悲惨的半鱼脸看着斧头的半鱼人。他粗略地环顾四周,推测较恰当的位置。亚济安、皮巴涅鲁、飞燕三人在蜈蚣浴正中央,而外侧的蜈蚣则一边咻咻地发射黏着枪一边逼近。就在眼前。玛利亚罗斯用眼神指示仍然抱着莎菲妮亚的多玛德君,要他跟着自己,接着便朝着选中的地点冲去。没有望向身后,用不着确认,多玛德君应该会确实跟上才对。烦人的是,荆王也在身旁。半鱼人也是,只要有由莉卡在应该就没有问题。约格和蓓蒂看见这里的动向,感觉到什么了吗?他们也正打算接近玛利亚罗斯。能够顺利进行吗?会不会是自己判断错误呢?这个作战太过草率了,他也这么想。说实话,相当不安。我的内心总是很就遭受挫折。但是,即使遭过过好几次、好几次、数也数不清的挫折,我仍是勉强站着。虽然我很弱小,虽然我很没用,虽然很明显地只是小人物,但我还是想尽办法活了下来。



我觉得,或许也可以稍微相信也说不定。



稍微地,就像我相信大家一般,也可以相信我自己。



如果我是独自一人,就无法有这种心情了。



啊——



从那天起,我究竟获得了多少东西呢?



「全体集合……!」



玛利亚罗斯在洞穴正中央一带停下脚步,直挺挺地站立大喊。



在蜈蚣浴里的三人当中,皮巴涅鲁立即做出反应



亚济安稍迟一些也跟着皮巴涅鲁撤退。



连看都不看这里的飞燕,则受到由莉卡严厉斥责。



蓓蒂与约格也快赶过来了。



「就维持这样。」玛利亚罗斯对正要放下莎菲妮亚的多玛德君做出简短的指示。多玛德君似乎了解了玛利亚罗斯的意图,重新用双手牢牢地抱好莎菲妮亚。莎菲妮亚虽然满脸通红,仍在多玛德君的怀里进入魔术的准备状态。在前方的三人开始后退的同时,黏着枪停下,蜈蚣蜂拥而上。荆王将提包放到地上,从腰后拔出十字棍及双节棍。明明是个变态,但领悟力却很强。约格也用双手握住巨斧,那真的派得上用场吗?他相当怀疑。玛利亚罗斯仍刻意无视露出介于质疑和刺探之间表情的蓓蒂。由莉卡自然无须多谈,卡塔力也已经摆好了战斗姿态。宛如一阵风般冲回来的皮巴涅鲁,在玛利亚罗斯正前方挥舞着雌雄短剑、踢踹着,将迎面袭来的蜈蚣击退。亚济安则以袭击而来的蜈蚣作为踏板跳跃,在玛利亚罗斯与荆王之间着地。飞燕也一边殴打踢踹着娱蚣,很快地即将抵达。玛利亚罗斯深吸一口气,吐出。



「——在莎菲妮亚发动魔术之前,在这里阻挡敌人!之后听我的暗号,全体一起突击!不必多说,作战开始……!」



没有回应,每个人都没有那种余裕。蜈蚣台风登陆了,直扑而来。除了后方及下方之外,四面八方都是满满的蜈蚣。由于蜈蚣袭击的缘故,光球再次消失,但蓓蒂很快地,这次在玛利亚罗斯的脚边唤出了新的光球。约格出人意表地轻松挥动巨斧将蜈蚣斩断。由莉卡的极限棍迅速确实地挡下蜈蚣。卡塔力也胡乱挥舞着丙三和戊五,虽然有白费功夫之嫌,但以半鱼人而言已经是相当努力了。和能让人感受到他全心全意的深刻热情、相当笨拙的卡塔力不同,飞燕体术的洗链程度,以华丽形容也不为过。明明是只小猴子,但却不是单纯爱打架的笨蛋。他的技巧丰富多样、动作也相当凌厉,真亏他能以那么娇小的身材碰碰碰地揍飞或踹倒那体型庞大的蜈蚣。比飞燕的动作还要精链俐落,话虽如此也绝对不土气,流畅且激烈、以相当惊人技巧的挥使短剑,皮巴涅鲁掩护着抱着莎菲妮亚的多玛德君。托前杀手勇猛奋战的福,多玛德君只要偶尔改变姿势变换站立的位置即可。这么一来,似乎也没有必要请他继续抱着莎菲妮亚了。不,凡事都有万一。对莎菲妮亚而言也算是种福利——自己能够从容不迫地思考这种事,是因为两名变态竞相守护着玛利亚罗斯的缘故,阴明没有拜托他们,而且自己一点也不高兴,真是多管闲事。



但是,这两人越看越觉得像是对比。亚济安那绝对称不上高大的身体中潜藏着巨大的力量,而他似乎难以控制那股力量般,总之就是夸张地动着。相对地,身材高大、手脚也很修长的荆王,则像是只允许自己做出有必要的,最低限度的动作。亚济安迅速地旋转身体,以悲哭之剑切段、朝着环节与环节之间的缝隙砍下,轻而易举地便使出令人心想「那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的技巧。而荆王以十字棍将蜈蚣箝制住,再以双节棍重重敲下,以长脚踢飞等,所做的事很普通。立刻就能理解亚济安的强悍超乎常人。说实话,荆王的事他并不清楚,但既然能正面迎击蜈蚣暴风雨仍面不改色,应该也有相应的强度吧。换作是玛利亚罗斯就不行了,无论怎么想,光是四处逃窜应该就竭尽全力了,自己能够几乎动也不动地站在这里,全是拜两个变态之赐。



不过我并不会领情的。



因为这是那些家伙擅自这么做的。



我也只是尽全力做自己能做的事,也打算继续做下去。



玛利亚罗斯瞥了身旁一眼。



莎菲妮亚的眼神变了。那种感觉,在刚才的连续咒法发动前也感觉到的,那种宛如起鸡皮疙瘩,汗毛竖立般,某种无以名状的气息。莎菲妮亚开口,开始咏唱咒语。



「太崑阁貘罗宝眩苦ReuLauMauLau诗湛Leu欢乐Dued一切诀赝皓洁斋M。uReuLaud韵吟至极冰监狱。」



跟前一次不同,由于这次在极近的距离下,令脸部皮肤刺痛的冷空气刮了过来。汗水在瞬间结冻,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美得不可方物。蜈蚣们也在一眨眼便被纯白的冰霜覆盖,动作逐渐变得迟钝,最后终于静止化为无数的冰柱,半空中的水分凝结,像是被敲碎成粉末,撒播的宝石颗粒一般闪闪发光。这片景象不断往深处的深处扩农。光球的亮光在蜈蚣冰柱与钻石星尘的反射下,逐渐侵蚀黑暗,闪亮的光芒简直像是在指示着去路一般。



玛利亚罗斯等人身旁的蜈蚣虽然还在动,但毕竟连「根部」的部分都结冻了,因此没有什么精神。



不,这并不是根部。



那还在更前方。



在那道光芒的前端。



「——Go……!」



玛利亚罗斯一边喊着,同时跑了起来。如果有人不愿意跟过来怎么办?他并没有这么想。现在已经不在那个阶段了。现在正是一决胜负的时候。如果连这点也不晓得的人,就在这里坐着默默等待就好。



打算超越玛利亚罗斯跑在前头的卡塔力,企图跳过结冻的蜈蚣却失败,漂亮地跌倒又立刻站起,「鱼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地发出莫名其妙的吼叫后又立刻跌倒。在那之后静静地追过玛利亚罗斯的皮巴涅鲁,背影急速缩小。一边吸着鼻子,差不多已经习惯了的抱着莎菲妮亚的多玛德君,就在玛利亚罗斯的身旁。莎菲妮亚闭着眼睛,是因为魔术使用过度呢?或是在装睡呢?荆王确实捡起那个黑色皮包,即便如此仍几乎没有延迟地跟了上来。蓓蒂和约格在他身后吗?刚才回过头时,有瞥见飞燕朝着跑得相当吃力的由莉卡冲过去。



那家伙在前面,只要他有那个意思,应该也能与皮巴涅鲁并驾齐驱,但他却在玛利亚罗靳前方几步之遥处跑着,正确的说是快走着。相当游刃有余,那家伙这么做,究竟有什么打算?这一点玛利亚罗斯也是明白的。我也不是笨蛋,不可能没有察觉。



不是那边,这边比较容易行动。



不是那里。



这里比较安全。



看起来或许像是在绕远路,但这里比较快。



这里,只要通过这里就行了。



他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出声说些什么,即便如此,我仍然明白。我抗拒着,排斥着,我不是孩子。即使你不按部就班地指导我到那种程度,我还是能靠自己的力量想办法办到。我反而还会想踏进不同的地方试试,没有必要遵从那家伙的指导。但是,虽然很不甘心,确实比较好跑。相当稳健地一步步前进。那家伙选择的是这样的道路。



前进了大约二十美迪尔左右,差不多接近魔术有效范围的末端了。



应该是蓓蒂使用了魔术,在二十美迪尔远的前方又出现了白色的光芒漩涡,一口气扫去黑暗。



「——有了……!」



果然不出所料,并没有感到放心,现在不是那种时机。根据目测,大约是三十美迪尔前方的位置吗?但是,由于实在是大得不像话,使得距离感错乱了。搞不好其实在更远的地方也说不定。



先走一步的皮巴涅鲁,在光芒漩涡旁横向跳跃,闪躲猛烈攻击的蜈蚣。



那一带的蜈蚣活蹦乱跳着。



不,不是蜈蚣。



是像是蜈蚣的「手臂」。



无数的手臂。



那家伙巨大得惊人,以黑色为底,散布着色彩鲜艳的花瓣伸展,盘据着整个洞穴,有着究如剧毒花朵般的姿态。



花瓣的部分究竟是什么,并不太清楚,但在被花瓣包围的正中央,以花朵来说就是雌蕊的部分,有着与整体大小相较之下,太过微小的头部,上面长有类似眼睛鼻子嘴巴的东西,与其说是昆虫,更令人联想到人脸。



无数的手臂从那家伙的花瓣后方伸出。



「将头……!」



玛利亚罗斯一扯开喉咙大喊,亚济安便准备紧急加速。



转瞬间。



花瓣「振翅」。



虽然并不是相当快,或着应该说缓缓地动着,但毕竟是那种大小。



「——呜、哇……」



身体浮了起来。骗人?被吹走了?真的?是真的,不妙,糟了。这风压是怎么回事?话说回来,在半空中就——无能为力了。即使再怎么挣扎,也无法往上下左右或任何方向移动。大家呢?大家不要紧吧?希望没有其他像我一样没站稳的笨蛋。我想确认。虽然总觉得现在似乎并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总而言之还是必须确认,受到这样的想法驱使,我想环顾四周。听见了声音,唤着我名字的声音。



「玛利亚……!」



手被抓住,被拉了过去,被紧紧抱住。



眼前变得昏暗,或者应该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即便如此,仍知道身体正在旋转着。



发出低沉、小声的呻吟。



跌落地面时的冲击相当柔软。



那当然了。



因为我并没有撞到任何部位。



那家伙掩护着我以背部着地,但他立刻先让我站起,接着自己也起身。那家伙不但没有表现出疼痛的模样,也没有无谓地确认我是否平安无事,因为我平安无事这一点,那家伙应该是最清楚的,而且现在也很显然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花瓣——」



已经停止振翅了。只是想要闭合。「是吗?将头……」亚济安喃喃自语,跑了起来。玛利亚罗斯也追了上去。没错,只要花瓣闭合了,那个类似人脸的恶心的头就会被覆盖住。但是,即使亚济安脚程再快,或许也来不及赶上。花瓣明明已经快闭上了,但由于玛利亚罗斯被吹跑的缘故,跟那家伙之间的距离还有三十美迪尔之多。



「——不会让你得逞的……!」



此时响彻洞穴的蓓蒂的声音,听起来似乎还包含了嘲笑。



蓓蒂并没有像玛利亚罗斯那么愚蠢,她从刚才的位置前进了大约五美迪尔,将从腰际拔出的剑高举过头顶,将左手食指及中指贴在刀身上。



「威莺虞GaXis灭崇Deux岚怒。」



从剑尖放出的闪电光束,将整个洞穴染得一片苍白,直击那家伙的头部及花瓣。由于轰隆作响的雷鸣,耳朵有一瞬间听不见声音。这并不是爆雷索,已经是真正的落雷了,毋庸置疑地足以匹敌真正的雷击。如果被那种东西击中,应该不可能平安无事。现阶段,那家伙的确在动了两、三下后便向前倾倒,一动也不动了。结果在花瓣没能闭合的情况下,就宛如枯萎的花朵般瘫倒,无数的手臂也失去力量。玛利亚罗斯瞠目结舌,叹了一口气。力量开始从身体抽离。但在途中突然「咿」地以奇特的情况吸了一口气。



是错觉吗?不,不对,并非如此。



它刚才动了一下,在这么想的下一瞬间,所有的花瓣宛如跳跃般翻起。



玛利亚罗斯愣在原地。亚济安也在稍微前面一点的地方停下脚步。蓓蒂也没有从发动魔术时的位置移动。约格在她身旁。皮巴涅鲁则退后到墙边。由莉卡等人应该在后方。荆王则在稍远处看着这里。



只有一个人。



火焰奔驰着。



从皮巴涅鲁所在位置另一侧的墙边。



冲过去的火焰飞身而起,接着旋转,发出宛如野兽般的咆哮,以有着波浪状剑身,大得不寻常的琥珀色大剑朝那家伙的头部砍下。



「唔唔唔唔唔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绝对不是斩击。



而是炸裂。



那家伙的头部被炸得粉碎。



各式各样不知为何物的东西落下,以单膝跪地的姿势着陆的多玛德君首当其冲地被盖满全身,总觉得不晓得该如何形容这般光景了。



不知何时被放下来的莎菲妮亚,跑过玛利亚罗斯身旁。



这次似乎真的投降的花瓣垂落,无数的手臂接二连三地重叠般倒下。



「——这就是大怪虫洛斯纳奇斯的末日呀……」



转过头去,一副什么都知道的卡塔力深深感慨,咻地吐了口气。



「哎呀,真是强敌,在正式决斗前就碰上这种程度的家伙,看来还真不晓得在『与7S的七场决斗』中会发生什么事哩,各位参赛者可得做好心理准备才行。」



「……等一下,那个洛斯纳什么的是什么?」



「咦?什么,就是那个呀,洛斯纳奇斯。」



「我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如果你知道,希望你能早点告诉我。」



「不、不是,老子一开始也是不知道的喔?是在中途无意中想到的,该不会是那个吧?就是这种感觉。连老子也没有亲眼见过喔?只是听说过的程度而已喔?」



「哦——」



「是真的,老子没骗你,看看老子的眼睛,这并不是会说谎的眼睛对吧?」



「总觉得很像死鱼的眼睛。」



「啊哈哈哈,那是因为那个,老子很像鱼的关系吧。究竟有没有说谎,从这里是无法判断的吧?不对吧?追根究柢,谁是鱼眼睛啦?而且为什么是死了好几天的?」



「咦?什么?迁怒吗?」



「是合理的愤怒!说到底!洛斯纳奇斯这种虫在怪虫之中也是相当庞大相当顽强相当不妙的家伙哩!谁会想到它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呀?」



「其实原本应该待在更里面才对。」



「没错!就是这样!而且是在冈兹盖尔最深最深的,咦——」



卡塔力看向玛利亚罗斯的身后,玛利亚罗斯也随着卡塔力的视线看去。蓓蒂一边将剑收回鞘中,一边以舌尖舔舐丰润的嘴唇。



「虽然不晓得是怎么办到的,但当作路维·布鲁将冈兹盖尔改造了许多比较好。所以,原本在更深处的洛斯纳奇斯才会被赶到这里,或者是硬被带过来的呢?」



「……你该不会知道吧?那是那种生物的事。」



「这个嘛,谁知道呢?」



蓓蒂耸耸肩,嫣然一笑。



「看来似乎并不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只有脸蛋漂亮的孩子呢。虽然最后有些掉以轻心。」



花了一点时间,我才意识到她指的是自己。



「蓓蒂。」



亚济安的声音略带苛责。



蓓蒂微微蹙眉,彷佛不想看见亚济安的脸似地转身背对。



「我跟那个鱼小弟一样,是到刚刚才想起洛斯纳奇斯的事的。我也普通讨厌虫子,而且对怪虫并没兴趣,所以并没有了解得那么详细。」



无从确认她的话是真是假。但是,至少在「普通」讨厌虫子这部分相当可疑。普通是很常见的说法。一般而言,指的是像我一样——



没错,像我一样,不喜欢所有的虫子,尤其讨厌大脂羽虫和脂羽虫,接下来对蜈蚣也很害怕的人类,所以,被虽然不是娱蚣但状似蜈蚣的生物尸骸包围的这种情况,想也不用想,难以忍受。或者应该说,为什么直到刚才为止,我都还能蛮不在乎呢?就连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是麻痹了吗?或许如此。毕竟是紧急情况,总而言之必须应对危机才行,但是,现在已经不是那种情况了,情绪已经完全松懈下来了,不,不行,接下来才要开始,还不晓得究竟有什么等在前方,不重新绷紧神经不行,虽然这么想,但还是没有那么简单。生理上的厌恶感及恐惧及不祥的回忆趁着一瞬间的空隙一口气袭来,玛利亚罗斯就连站着都有困难。感到腿软。总觉得像在这里,又不像在这里。哪里?我在哪里?是吗?意识想舍弃身体逃跑。怎么能让你逃跑呢?或者应该说,别逃呀,拜托你,如果在这里步履蹒跚,一定会演变成严重的事态的。还有两个变态在哩。没错,别开玩笑了,振作起来,振作。



「我、我、我、我、我们走吧,快快快快点前进。好、好不好?」



连话都说不清楚。一迈出脚步,就变成右手跟右脚,左手跟左脚,僵硬地挥动着的奇怪走法。我想尽快离开这里,连一秒都不想多待。玛利亚罗斯想用跑的,但怎样也跑不动。只能竭尽全力地走着而已。



在与让莎菲妮亚之更换口罩及冷却贴布,并用毛巾擦拭头部和脸部的多玛德君擦身而过时,向前走的亚济安停下脚步。



「好处都被你给抢光了,真感谢你呀。」



「我应该说不客气吗?」



哈啾。



但是,他真的不要紧吗?在打喷嚏后用力吸着鼻子的多玛德君,眼神看起来似乎有些迷蒙。



「尽管保重吧。」



亚济安以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完这句话后便迈开脚步。自己是不是也该跟多玛德君说些什么才好呢?玛利亚罗斯心想,却找不到适当的话语而保持沉默,多玛德君夸张地扬起单边眉毛。



「我不要紧的,我可没那么柔弱。」



「……我当然知道。」



「我也会……照顾着他的……」



「嗯,这我也知道。或者应该说,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你是片刻不离左右的完全看护。」



「抱歉,莎菲妮亚,我跟感冒一向无缘,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处理。给你添了许多麻烦吧?得好好答谢你才行。」



「咦……答、答谢……吗……那、那、那、那个……呃……是……不……」



看着满脸通红,忸忸怩怩的莎菲妮亚,总觉得有点替她感到可怜。到最后,多玛德君还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只是莎菲妮亚一个人在唱独脚戏而已。



话虽如此,如果就此放弃,莎菲妮亚的恋爱便结束了。多玛德君难得说要答谢了,应该请他陪自己去买东西、或是两人一起去吃些好吃的食物、或是更多的,只要直捣黄龙地开口要求就行了。关于这部分,之后再偷偷建议她好了。出乎意料地,在内心替莎菲妮亚加油时,也产生了「我也得振作才行」的心情。即便如此,穿过洛靳纳奇斯的尸骸身仍是相当程度的考验,但总算是成功地在没有失去意识的情况下通过了。在那前方的一百美迪尔,斜度略微增加,弯道也开始蜿蜒曲折,因此无法看得很远,但却是一只怪虫也没有看见的平坦路途。一开始,小猴子和半鱼人也曾相当吵闹,但很快地就没有半个人开口了。安静反而会让紧张感提高,恐怕大家都感觉到了,终于要到了,一定很快就要开始了。玛利亚罗斯觉得前方的黑暗似乎并没有那么浓厚,事实上,在远方有着光线,是玛利亚罗斯体内的某种什么察觉到的呢?抑或是所谓的第六感这么告诉自己的呢?虽然不晓得,但在蓓蒂用手挥除光球的瞬间,他清楚地看见从黑暗的另一端射进的些许光线。某个人「啊」地吐了口气。玛利亚罗斯轻咬下唇,「好」,他在口中喃喃说道。一行人朝着光线前进,警戒着,无声地,稳稳地前进。



走到那边后,便发现光线是来自火焰。



除了约一.五美迪尔宽、二.五美迪尔高的漂亮长方形洞穴外,便没有别条路可走,光线是从那个洞穴透出的。



亚济安站在前头环顾所有人。



他虽然也看了玛利亚罗斯,但很快地便别过头去。



事实上,自己稍微有些介意。总觉得亚济安的态度有些冷淡,跟平常相比,该说是生硬吗?虽然即使如此也已经够烦人了,但还是无法抹去那种不协调感。是因为在午餐时间的伙伴们面前有所克制吗?约格暂且不提,但蓓蒂似乎对玛利亚罗斯怀有敌意。看着亚济安和蓓蒂,似乎并没有过分亲腻,但感觉得出他们交情的长久与认识之深。他们相互理解,也知道何时该前进,何时该退后,事到如今已经没有用言语相互确认的必要,就是那种关系吧。那家伙的身边有这样的人,而且还是女人,进一步说,个性怎样暂且不提,但外表相当可爱,或者应该说是美女,正确的说是相当有魅力的女性,令人感到有些意外,也觉得不可思议。不由得再次这么想,我不晓得,他的事,我什么也不晓得。我只知道他展现给我看的模样,从未想过要去了解,那家伙也不想让我看见。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让我加入午餐时间。就结果而言是好事。我才能与ZOO的大家邂逅,有了重要的伙伴,结交到重要的朋友。虽然也曾遭遇过惨痛的经验,但还发生过许多远比这更好的事。那家伙也这么对我说过。你就该留在ZOO。



我不晓得。



你其实是怀抱着什么心情说出那种话的?



就连你现在是什么心情,我也无法明确得知。



对午餐时间的人而言,你是怎样的存在?对你而言,伙伴们又是怎样的存在呢?



你为什么会哭泣呢?



发生了什么事?



到最后,我还是不知道。



不想知道,今后也不打算知道。



因为我害怕知道。



亚济安带头走进洞穴。



蓓蒂、约格紧接在后,接着是飞燕与由莉卡、皮巴涅鲁、玛利亚罗斯、荆王,观战组殿后。



洞穴中是个两侧设有篝火,宽约四美迪尔左右的狭长房间。



墙壁、地板和天花板都宛如打磨过般乎整光滑。



内部的墙壁上有着一扇全新的木制门。



另一边就是会场了吗?



亚克赛尔站在门前。



「您们抵达的比我预计得迟了呢,由于我方处理不周,使各位费工夫了,非常抱歉。」



「处理不周、呀。」



蓓蒂静静地笑着,亚克赛尔那直立的嘴唇也歪成笑容的形状。



总觉得,出乎意料地,相当恶心。



「——总而言之,前方便是第一场决斗的会场。接下来我将会带领各位参赛者及观战者们前往,在此之前,就由我亚克赛尔,也就是安亚克洛马鲁贝尔拉斯赛尔冯斯来为各位说明规则。接下来,各位参赛者也必须面对第一场决斗,如果有需要谘询的部分,请尽管提出,在可以接受的情况下再行进入会场,首先会介绍我方参加第一场决斗的参赛者。请各位在那时决定该由谁挑战,当然,若是要在现阶段便决定也是无妨的,但那决非聪明的做法。」



「我听腻你的长舌了,快点说明规则。」



亚济安以冰冷的声音催促,亚克赛尔一鞠躬后从门前让开。



截至刚才为止被亚克赛尔的身体挡住所以看不见,但门上钉着一块有着微弱光泽的四方形灰色金属板。



金属板上刻着以上古高位语写成的文章。



chalenge-all'alone.



to-win-dis-geim, man-to-man-due「



ki-apounent-en-plandar'ob'its-chorkar.



tha winar’ob'farst-geim-can't-chalenge-secand-en-thard-geim.



u-shud'chalenge-secand-geim-rigardles'ob'win-oa-difeet



ivun'if-u-lurz-samwan.



「咳嗯。」



亚克赛尔手放在嘴边,发出类似清喉咙的声音。



「虽然冒昧,就由我亚克赛尔来将内容译为共通语吧。也就是说,这第一场决斗是由一位前来挑战,胜利条件为杀害对战者,夺取首饰。同时,挑战第一场决斗的人,不得挑战第二场及第三场决斗。此外,第一场决斗无关胜败,所有人都可以继续前往第二场决斗。即使在第一场决斗中出现缺额,简而言之,就是各位当中即使有谁死亡,亦是如此。」



「……这算什么?」



不由得说出了口。



因为,不管是赢是输都得继续前遥,假使后面的决斗也适用这样的规定,就代表除非是我方违反规则,否则只要身为钥的亚济安首饰没有被夺,无论第一场到第六场决斗的结果为何,即使是谁死了,死了多少人,都还是必须进行第七场决斗吗?



路维·布鲁和亚济安之间有着什么因缘,这毫无疑问地成了举办「与7S的七场决斗」的契机,而且他也已经说了,最后将会是双方的钥,亚济安与路维·布鲁的直接对决。与亚济安一决雌雄便是路维·布鲁的目的吗?



那么,前六场决斗又算什么?究竟有什么意义?根本是白搭嘛。反正他们手中握有人质,亚济安是不可能拒绝的,那又何必做这种麻烦的事,直接一对一单挑或想要人家怎么奉陪或想怎么做都行呀。



不,这么一来就没有意义了吗?



那个男人曾经对亚济安这么说,你必须让我尽情享受才行。我想了解你,想要让你将一切暴露在我面前,然后让我倍感愉快。



那个男人非常差劲。亚济安这么说。



总而言之个性很差劲,差劲透顶。多玛德君如此评断。



玛利亚罗斯了解了。



这并不是什么决斗。



而是游戏。



路维·布鲁在「与7S的七场决斗」中给我们迎头痛击,逮到机会就杀掉,结果将会使亚济安有什么反应,会变成如何,他欣赏着,藉此享受着。



除了钥以外的我们并不是什么参赛者。



而是游戏用的道具。



是活祭品。



开什么玩笑。



真的,别开玩笑了。



的确,我或许是被轻视也没有办法的,微不足道的渺小存在也说不定。但是,我也以自己的方式竭尽全力地活着。偶尔会过于贪婪,虽然会丢弃一些、不小心掉落一些,但还是抱着许多东西,从他人的眼里看来,或许跌跌撞撞,看起来不成体统,但仍一点一点地前进着。被当成白痴也无所谓,随便他们。但是,我也有发怒的权利,虽然连抵抗的力量也相当微弱也说不定,但并不是没有。我不晓得所谓的魔人有多么厉害,但若是认为一切都能如你所愿,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一定要令你大吃一惊。



为此,无论如何都必须获胜,全胜,一场也不许失败。



在七场决斗中全部获胜,这就是我们的「与7S的七场决斗」。



「既然都说是man-to-man-duel了,总之这第一场决斗看来似乎只是一对一相互厮杀而已。」



蓓蒂微微侧头,舔舐嘴唇。



「然后,参加这场决斗的人,至少会无法参加下一场及下下场的决斗。输掉的人就会死掉,所以当然没办法参加,但无关胜负,接下来的人仍要继续前进。关于这部分,即使接下来也有同样的规定也不奇怪。」



「上场一回便休息两回,是因为考虑到人数及决斗的次数,一定会有必须由复数的人参赛的情况,因此是为了不要让强悍的人出场好几次吧。」



「如果有这么单纯就好了。」



虽然有些不高兴,但蓓蒂是魔术士。对手路维·布鲁似乎也是魔术士,思考模式或许会有些相似,应该做为参考吗?



「敌暗我明。在对方看来,只要准备了何种决斗,就会由谁上场,这都是可以预测的。根据这份预测,假使第一场决斗A可能会上场,就在A无法上场的下一场和下下场中安排不擅长对付A,但却能发挥其他专长的对手来提高致胜机率。这种事对方应该也想过了。」



「我们从一开始就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中呀。」



约格以右手食指调整眼睛的位置,一边轻笑着。该说是差那么一点吗?他是个令人感觉不到认真态度的人。



「既不能违反规定,又只能乘对方的心意。我想,即使顾虑再多也没有用,只能在看到对手后,选择似乎可以获胜的人,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了。」



「我……」



亚济安的声音紊乱,欲言又止。



淡蓝色的眼眸中映照着玛利亚罗斯。



亚济安轻轻吐了口气,一度紧闭嘴唇。



「——不好意思,除了关键时刻,我并不打算让你上场。」



蓓蒂的表情微微扭曲,用眼角余光睨着玛利亚罗斯。



亚济安将手放在玛利亚罗斯肩上,视线踌躇似地摇摆不定,最后又打消了念头。



「玛利亚,你并不是派不上用场,你虽然没有出类拔萃的身体能力,也不是武术专家,但你拥有能确实把握情况并做出适当行动的判断力,在关键时刻解除危机的决断力,以及即使处于危险当中仍毫不放弃地站稳脚步的勇气。虽然你或许没有察觉,但你周遭的人应该拜你之赐,被拯救过许多次才是。你有这样的力量,我可以保证。」



由于他突然面对着自己说出这种话,总觉得很难为情地别过头去,正好在那里的皮巴涅鲁微笑着对我点头。



这又令我感到害臊,将头转向另外一边,这次与由莉卡四目相交。由莉卡也用力地点头。话说回来,从背后戳着我的人是谁呀?转过头去,是半鱼人那个笨蛋。多玛德君也在口罩底下静静笑着,莎菲妮亚则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玛利亚罗斯。不,这个嘛。高兴是高兴啦,但是能不能别这么做?真的很丢脸耶……



「不过。」



亚济安的声调爱了,那是严厉的声音。转向前去,他的表情一敛。是非常认真、严肃的表情。



「我想应该不用我说,靠自己的力量打倒对手、以纯熟的技巧玩弄敌人,这些你并不擅长。要我指派你去参与一对一的决斗,我办不到,那也未免太鲁莽了。」



「……这种事我也明白,就算你希望我也办不到。」



「所以,我打算在至少应该有一次的复数的人参加的决斗中,跟你一起上场。」



亚济安定定地看着玛利亚罗斯的双眼,用不容分说的语调这么说完后,视线便转向斜上方。



「玛利亚由我来守护,就是这样。」



他是隔着我的肩膀,看着我身后的多玛德君吗?



多玛德君会怎么想呢?其他的人呢?我呢——



我有预想到可能会变成这样。若是没有必须休息两回的规则,亚济安或许会想在所有的决斗中上场,藉此掩护所有人吧。但在已经不可能如愿的现在,他接下来所想的,就是要优先守护谁吧?这么一来,即使我再怎么不甘愿,答案仍会是玛利亚罗斯。最后,这家伙的思考模式就是这样。自己该如何扛下一切呢?为了扛起最大程度的责任,该怎么做才好呢?只有这一点始终如一。他刚才也打算独自一人上前对付。他打算独自一人承担所有的事,若是办不到就道歉,后悔,反省,但是,那又会变成怎样?正如多玛德君所说,无法放心交给这家伙。说到底,这家伙忘记了,我们的目的为何。是为了在「与7S的七场决斗」中获胜,救回午餐时间的成员们。这才是首要目的。或许动机各有不同,但我们是为此才站在这里的。我们的队长应该想的,并不是守护我们当中的谁,而是如何达成我们的目的。



「笨——蛋。」



玛利亚罗斯一边开朗地骂着,露出笑容。



同时,他使劲地以脚跟踩了亚济安的脚背。



亚济安发出不成声的惨叫,即便如此仍凝视着玛利亚罗斯。一脸不晓得发生什么情况的表情。蓓蒂与约格也目瞪口呆。话说回来,你们也未免太宠这家伙了。我才不会宠他,若是要一起做事,我就会严格对待,否则最后哭泣的就会是这家伙。



「那个,我话说在先,我才不想被你守护,我可没打算轻易地被干掉,所以没有那种必要,用不着你多费心。说到底,这很奇怪吧?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是救出午餐时间的成员们吧?听好了,『我们的』喔?并不是你的,或你们的喔?我们是为此才在这里的吧?为此我们必须怎么做才好?这场决斗的关键在于?你在最后必须打倒那个男人对吧?否则我们的目的就无法达成了对吧?既然这样,其他的就全部交给我们,你只要负责保存体力,思考最后的事就行了。无论我们再怎么努力,如果你在最后输了,一切就化为泡影了。话虽如此,你刚才说什么?要守护我?笨蛋?你是笨蛋吗?你是笨蛋吧?能不能别这样?认真一点,思考一下,你基本上也是队长吧?还是说没那回事?要由我来担任?可以呀?搞不好我会当得比你更好喔?我很清楚。我的确很弱。这一点我格外地、深切地有所体认。一个人什么也办不到,能够背负的东西也很少,所以必须请大家稍微帮忙分担才行。必须相信伙伴,该交给他们时就交给他们才行,这是我的想法,如果有错,希望你直接说出来,到最后,你还是不相信吧?不相信我们吧?相信我们呀,更相信我们一点,因为,这是仓促成军的临时队伍,大家又不是好朋友,或许要这么做很勉强,但虽然只有现在,我们还是伙伴吧?既然如此,你就应该对我、对我们说这么才对吧?不是守护,而是拜托了,加油。这才是伙伴吧?」



虽然并不期待他立刻有所反应,话虽如此,亚济安睁圆了眼、半张着嘴固定不动的时间也太长了,未免太长了,由于感到很不耐烦,是不是该赏他一巴掌让他振作精神比较好?正在开始这么思考时,亚济安终于眨了眨眼,点了点头。



「……嗯、嗯,拜托了,加油。」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就拜托你维持这个气势。」



我也知道,自己说太多了,表达方式也不理想,而且,最不值得依靠的我竟然敢用一副了不起的态度说出那种话来。真丢脸,丢脸到极点。亚济安似乎还有些心不在焉。总觉得有些可怜。因为亚济安或许也相当拚命,一定已经到极限了。其实我并不清楚。因为我只能推测而已。



「……嗯,假使遇到那种情况,如果条件凑巧符合,要和你一起上场,以选项而言也不能断定绝对不可能,到时再说吧,到时再说。不过,我觉得不可能!这种事!绝对!百分之九百!总、总而言之,走吧,前往会场!一直待在这里也没有意义!」



玛利亚罗斯推着仍然没回过神来的亚济安前进。亚克赛尔的独眼,眼角的部分稍微有些充血,因此反而更像是虚假的人造物。意外地长舌、速度相当地快、怎么看都觉得是来路不明的生物,但并不感到畏惧。玛利亚罗斯在亚克赛尔面前抬头挺胸,用下颚示意。



「开门,前方就是第一场决斗的会场对吧?」



「了解了。」



亚克赛尔低头一鞠躬,用手压住差点滑落的丝质礼帽戴回,将手伸向门把。



木制的门发出轧轧的声响开启了。



门的另一边远比这里要宽敞许多。



看样子似乎是圆形的房间,或者应该说是大厅。



岩壁以凿子之类的削过,沿着岩壁焚烧着篝火,在大厅内侧有着宽二、三美迪尔左右,深度不明的壕沟,和墙面平行,以画圆的方式挖掘而成。在壕沟的底下或侧面似乎也焚烧着篝火。也因此,房间相当明亮,或着应该说整个房间都被火包围着,散发着异样的气氛,或许是温暖的空气使然,抑或是氧气稀薄使然,明明只是打开门,还没踏进大厅当中,就已经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位是我方的参赛者。」



亚克赛尔伸出左手,比向壕沟的另一侧,大厅的正中央一带。



说实话,我感到有些意外。



我原本以为一定会是外表更加惊人,就像亚克赛尔一样,而且比亚克赛尔更加残暴、凶恶的妖怪或怪兽之类的家伙在等着我们,伹那家伙怎么看都像是个普通人。



由于他弯着腰坐在地上,不清楚他的身高,但应该并不高大。他打着赤膊,肌肉异常地隆起,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但腹部却又堆积着脂肪。他系着吊带,身穿破破烂烂的工作裤,但却赤着脚。若要说奇特的部分,应该就是他戴着在眼睛的地方挖空的褐色纸袋,遮住脸部这一点吧。



他的武器是插在地面上的四把摩德洛里刀吗?



长度从短到长各不相同,但每一把都相当厚实,相当坚固,造型与其说是朴实,倒不如说是土气。



「嗯,虽然搞不太清楚,首先就由我上场吧?应该说如果可以最好全都由我包办啦!憋得我心痒痒的忍不住啦——」



飞燕嘻哈哈地打算走向前,一旁的由莉卡虽然绷着脸,「真斥的」但也只这么说而没有打算阻止他。玛利亚罗斯也找不到什么需要阻止飞燕的理由。至少,对方如果是人类,飞燕应该也相当能应付,总而言之他也只有精神特别地好,就鼓舞士气的层面来说,让他打头阵或许也不坏。话虽如此,还是应该稍微讨论一下比较好吧?



当玛利亚罗斯这么想,正要开口时,亚济安穿过他的身旁。



时间宛如停止一般。



亚济安没有发出半点脚步声,便撕裂了静止的时间,他在壕沟前回头,苍白的脸庞,在火焰的映照下却看得出脸色发青,可说是绝色般美丽,和表情无关,话虽如此,却又露出宛如象征着某种感情一般的表情,「抱歉」,他说。



「这里由我上场,不是我不行,我这么自私,很抱歉。」



亚济安轻松地跃过壕沟。



戴着纸袋的男人,以令人想到为生计操劳的中年男子般的动作缓缓站起身,用右手拔起最长的摩德洛里刀,左手拔起最短的摩德洛里刀。



听见蓓蒂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约格用右手食指碰着眼镜的鼻架,但并没有调整位置,手指也没有离开。



我什么也不知道。



那家伙的事,我真的完全不晓得。



也不打算知道。



也不想知道。



因为我害怕知道。



那家伙的眼泪的意义为何?那家伙现在究竟想做什么?那家伙正在与谁对峙?我一丁点儿也不想知道。



「真亏你认得出来。」



隔着纸袋的声音含糊不清。



蓓蒂掩着嘴。约格抵着眼镜的食指仍未离开。



「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呢?」那家伙用出奇地亲昵的、宛如和朋友说话般的语气回答。「把那种东西拿下来如何?」他向面自己的男子催促着。



「说得也是。」男人又将右手的摩德洛里刀往地面刺下、将手放在纸袋上、将其脱下。



男人长着一张在街上偶尔可以看见的中年男子的脸。



男人相当珍惜似地轻抚着头顶上相当稀疏的头发。



「好久不见,不过似乎也没有久到可以这么说。」



男人这么说、笑容满面。



「我好想见你呀、亚济安。」



「我也是呀。」



那家伙微微点头、宛如温柔地拥抱一般呼唤男人的名字。



「罗肯。」



《蔷薇的玛利亚Ⅸ.离别的终焉之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