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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由当看护(2 / 2)


——那是啥?



「嗯,哥哥和凉子小姐说,要是有个万一,就用这个打一针让你舒服一点。」 ?



(……停,等一下……)



峻护的本能正发出前所未有的猛烈警讯。注射完那个之后,等着他的究竟会是加护病房,还是火葬场?



峻护拚死想用眼神示意——你等等,就算不打那种针也没关系,接下来只要让我静静休息就会好了!



真由露出天使般的笑容回答:



「嗯,我懂。只要打了这个就会恢复精神了,你不用急。从出生以来到现在,我还是第一次帮人打针。要是你一直催,我的手会抖喔。」



你根本不懂!很抱歉,你根本就会错意了!不讲这个,我刚才还听到了什么?你好像有讲什么非常不祥的话耶!



「哎唷,你真的很爱操心耶。我明白了,那就照你的希望把药量加倍罗,这样你就能放心了吧?」



「…………」



峻护确信,他听见自己失去血色的声音。事态正开始朝更加悲惨的方向在发展,看来真由那「没表现在脸上的动摇」已经到达极点,现在似乎连眼神都变成她曲解的对象了。



「好了,我们来打针吧。请你身体要放松喔。」



真由露出正经的目光。她深呼吸了一次、两次,表情已经下定决心。



针筒朝峻护逼近,颤抖地……



峻护在心中倾其所能地发出惨叫——等等,你停一下,我已经不想追究针筒里是什么了。所以你至少,至少先替我绑止血带还有消毒!更重要的是空气!你针筒里面还有空气!要是这样打下去,空……空气会跑进我的心脏,唔哇!



…………



——看来这位名为二之宫峻护的少年,应该比他本人想像的更耐操。尽管遭受到好孩子绝对不可以模仿的鬼畜治疗,他仍然长命地活了下来。



「二之宫,你没事吧?二之宫……怎……怎么办?竟然这样都治不好……接下来我到底该……」



但不变的是他目前依旧处在危险的情况。



(惨了,这……)



幸好,针筒里装的并不是剧药。



只不过就某种意义来说,那比剧药更糟糕。



峻护将视线挪到自己的下腹部。



虽然还是棉被遮着——但目前他下面那座地标大厦的模样,实在不便向他人多加形容。看来刚才打的针,和真由之前胡乱煮出来的那碗汤效果是一样的。



其中蕴含的意义相当清楚。峻护原本已经在奄奄一息的情况下,被硬喂了一碗让人情欲高涨的大杂烩,跟着则是让来路不明的壮阳针剂重复刺激,他的体力再度强制消耗掉——



别说是奄奄一息,二之宫峻护现在根本就半死半活。



他找不到一条活路。嘴巴说不了话、眼神也无法传达给对方,而身体更沉重得像是打了麻醉针。峻护的视野一片模糊,意识几乎已跑掉大半。或许是血液过度集中于下半身的关系,他甚至出现贫血的症状。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照顾的不够周到……」



真由求情似地赔罪,两人的距离大为接近。梦魔的吸引力宛如夺命一般,强烈挑逗着峻护。对这样的状况峻护只能一笑置之,不过他已经病得连似笑非笑的表情都做不出来了。



峻护一再硬忍的唇里发出低声呻吟,汗水也如倾盆而下地从全身猛流。



「流了好多汗——对了,要帮你擦擦身体才对。」



「…………」



峻护就连翻白眼的力气也没有了。



尽管之前已不断强调,但是别忘了,月村真由是梦魔,是男人理性的天敌。若要比对于房中奥秘的掌握程度,绝对没人能与她并驾齐驱。不仅如此,她所采取的任何动作,都能在无意识之中掳获男性的心。如果让她拿起毛巾,事情将会如何——精明的读者们想必都很清楚才对。



真由手脚敏捷地准备好毛巾,并且比平时大胆许多地掀开棉被,为峻护脱下衣服。



峻护的上半身暴露出来。



真由轻轻将毛巾凑向他的身体。



霎时间,勉强维持住峻护意识的贞操回路,也正以「打」为单位开始短路。或许真由本人并没有其他意思,但刻划在血统里的本能是恐怖的。她用柔软毛巾摩擦的动作,以及力道——都将夜之种族的本领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般刺激对峻护实在太过无情。直接侵蚀肌肤的蛊惑使他的意识陷入弥留,原始的欲望鞭打着满身疮痍的肢体,理应缺乏动力的身体随之躬起。看到峻护的变化,真由的表情变得更悲壮,「热心奉献」的双手也进一步地投入。与此成正比,峻护的烦闷也越变越强——



会死,这样下去真的会死人!



尽管峻护就快掉下男儿泪,但他没有手段能打破局面,正当放弃的他开始在心里一边画十字,一边默诵可兰经与般若心经时——



真由的手总算停下了。



可是命运就连短暂的休息也不愿施舍给峻护。



擦了擦自己的额头,真由呼出一声:



「来,接着换下半身。」



从真由说话的声音可以听出,她对自己的发言没有任何疑问。



峻护肿胀的喉咙冒出溃不成声的哀嚎。



不行,只有这一点他绝对不能退让!他不能让正兴高采烈地开着派对的小弟弟和真由见面。要是真由用那种方式搓揉会有什么下场?这还用说,结果当然是大爆发!只有这点峻护无论如何都要阻止。



今天之中最强的危机感,让峻护体内的某种因子觉醒了。



峻护的活动能力理应画上休止符的身体,正开始半自动地重新启动,并强而有力地将棉被揪住。



真由的手停下了。



「……不行,二之宫。请让我替你擦身体。」



峻护摇头。



「不行,请你听话。」



峻护摇头。



「…………」



真由不由分说地抓起棉被硬拉。峻护始终抵抗着。



「…………」



「…………」



角力开始了。已无后路的峻护,开始如流水般地挥霍自己藉觉醒逼出的私藏体力。



然后——



这一次,他真的垮了。



宛如切掉开关的机器人,峻护停住所有动作,正面朝上地瘫倒在床。



「二……二之宫?二之宫!」



不幸中的大幸是,动摇到达极限的真由忘记原先的目的,搁下了毛巾——不过这立刻也变成了祸端。



「怎么办,这样下去二之宫真的会——对……对了。我记得这种时候好像是要把衣服脱掉,直接帮对方取暖——」



(……那是身体失温时的处理方法吧……)



尽管峻护心里想吐槽,却做不到。不,对现在的他来说,连要有这种想法都是一种奢望。由于发烧及体力过度衰退,他早就失去了一半以上的正常意识。



已经穷途末路了。



游戏结束。



……照理讲,应该是结束了。



焦躁、放弃、烦闷——或许是这些杂念,这些干涉峻护思绪的有色眼镜,都在此时被他放了下来吧。



一边徘徊在人世与了悟的境地之间,峻护忽然注意到,有件事以往自己一直没发觉。



对啊,为什么之前他都没注意到呢?



在峻护的视野一角,有着真由的身影。



只有这一次,真由似乎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犹豫,她脸上露出踌躇的神色。然而没过多久,下定决心的表情又将其取代。真由细致白皙的手伸向衣服。



眼泪滴滴答答地自她的脸颊上滑落。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



真由察觉到峻护的视线



或许峻护望着真由的眼神,和平常的确有些不同。「二之宫?」真由似乎从峻护的目光中感受到某种讯息,为了要理解病患的想法,她靠向峻护:



「二之宫……?」



哭湿的端正脸孔上,真由的表情里不见丝毫阴郁,只有一心为对方着想的诚挚。



对啊。



原来就是这样。



这名少女之所以会动摇到做不出正常的判断,含了一口大杂烩也还能安然无恙,甚至可以不抱任何疑问地做出跟无耻只有一线之隔的行为。全都是因为——



她——



她真的只记得要担心我,才会这么拚命啊……



——那可能是「二之宫家的男人」才有的韧性,不然就是足以被称为「奇迹」的某种现象吧。



峻护那原本像是早已易主而动弹不得的两腕。



在此时极为自然地动了。



「二……二二二二二二之宫?」



突然被病患抱住,真由发出比平常高两阶的声音:



「你……你……你……你怎么了?耶?唔啊……那个……咦?咦?」



「…………」



「——啊,啊哈哈,好意外喔!原来你也有不拘小节的时候耶,居然会跟我开这么大方的玩笑,哈哈,啊哈哈!」



遭受到出乎意料的袭击,真由心里的混乱到达极点,开始牛头不对马嘴地接起话来:



「——那个那个,不行啦!要是做这种事情的话,你……你也知道嘛,我的体质和别人不太一样。如果碰到我,你会……」



「…………」



「不……不可以啦,不行。毕竟要是你再抱下去——我会反过来扑倒你喔。再怎么说,我都还是梦魔嘛……后……后果我不负责喔?」



峻护用行动答覆了真由的拒绝。



透过比刚才更用力的拥抱。



「…………」



这次真由真的停止了一切的动作。



然后,奇迹再度出现。



「谢谢你,月村。」



峻护原本应该已不堪一用的喉咙,发出了具有意义的话语。



「我已经没事了,不要紧的。所以——可不可以暂时让我这样抱着你……?」



峻护怀里的少女颤抖了一下。



霎时间,真由紧绷的身体随之舒缓,就像回巢的小鸟那般地放松了下来。



「……好的,我不会离开。」



她小小声地回答:



「我不会离开你身边。我会一直一直待在这里的——」



峻护在浑沌的意识中思索。



虽然他自己并不太懂——不过好像是摆脱眼前的危机。不对,还是说事态一点也没好转?……哎,算了。不管结果如何,总之他现在只想休息。既然真由愿意保持安静,自己也乐得清闲。从现在开始休养也还不迟,只要能保持安静,等到明天早上——等到明天早上。



峻护的视野转暗。



*



(……为什么?)



翌日早上,峻护盼望的早晨来到。或者该说,他原本盼望的早晨。



经过长长睡眠后醒来的峻护,正茫然地在心里嘀咕着。



(……为什么?)



高烧依然没退、喉咙依然肿胀,身体依然无力,当然他还是没办法从床上爬起。



不仅如此,连昨天没有的症状——诸如咳嗽、关节酸痛、流鼻涕,所有的感冒症状几乎全数到齐。



(……到底是为什么?)



太奇怪了,他记得自己应该好好睡过一晚才对。峻护对昨天的记忆印象模糊,而且他觉得自己好像还做过什么严重的事情——这个暂且不提。按理来讲,他身体的不适明明该告一段落了,可是为什么?



「伤脑筋,你很不像话耶。」



凉子站在床边,朝峻护发出莫可奈何的声音:



「做姊姊的我实在很丢脸,花了这么多时间,你竟然连个感冒都治不好。我看还是把你送去『北极海长泳特训班』,让你重新锻炼意志好了。」



「我有同感。受到真由全心全意的照顾,却还是这副德行……虚弱欠调教也要有个地步。我倒觉得是不是该考虑包一艘太空梭,送他去『太空裸泳特训班』才对?」



接在姊姊之后,美树彦也毫不留情地发表感想。



「呃,请你们不要说二之宫的坏话。有错的是我,花时间照顾却没有让他康复——」



「真由,你的温柔不节制一点的话,会把这个笨蛋宠坏喔。」



「一点都没错。随便同情这个男的,对他反而没有帮助。他现在魂不附体的难看模样,就是最好的证明。」



尽管担任着看护的真由从旁缓颊,但两名恶魔却没有意思接纳她的体贴。



对了,诡异的不只是峻护的身体状况,真由也有点不对劲。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峻护一把视线转向真由,她就会把目光避开。光是回避视线倒还情有可原。费了一整晚照顾却没能让病人康复,真由大概是对此产生了罪恶感,这一点峻护可以理解。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为什么真由会双颊绯红?而且还支支吾吾地像是害羞得抬不起头?



(……为什么?)



峻护不明白。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他并不记得,自己昨晚对人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更不知道真由听从他的要求,直到睡醒前一刻都一直让他抱在怀里。



这究竟代表什么呢?



身为梦魔的真由,具有吸取男性精气的能力。而且她的力量相当强,光是肌肤间有稍微接触,就能让吸取能力生效。



但很不幸地这名少女,完全无法靠自身意识来掌控她身为梦魔的能力。



要是抱着她睡一整晚,会有什么后果?



「——那么,我们该拿他怎么办呢,凉子?」



「这还用问,也只能让他再躺一天罗。听好了峻护,你给我在床上冷静冷静,彻底反省自己有多没用。」



「那……那个!我今天也要照顾他!二之宫会变成这样都是我害的!所以我今天一定会好好看顾,让他把病治好!」



「唉,真拿你没办法。你对他实在太纵容了……也罢,就让你照顾到自己满意为止吧。要好好『服侍』他喔。」



「可是真由,你都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了,这只软脚虾还是一点都不见起色耶。你觉得有希望吗?」



「是的,我觉得有。昨天我在照顾时还有点保留,今天我会尽全力的。煮菜时我打算把鳖血跟蜈蚣干加进去,还有针剂的量也要改成三倍。然后我会更仔细、更用心地帮他擦身体,然后还要——」



「喔,你也很能干嘛。」



「就是说啊,真由好可靠喔!那就全部交给你罗,尽情去照顾吧,要好好『服侍』他喔。」



「是的,包在我身上!」



「…………」



峻护现在的心情,就像是被人限制住一切行动,只能乖乖接受拷问的虏囚。他心想——



虽然这段人生发生过不少事。



今天大概就是我的忌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