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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 / 2)




「啧!」



[(郭公),你真是没用啊!这样也算是火种一号的附虫者吗?」



一道人影插进(郭公)与蝉之间。



是土师。他举起手枪,瞄准飞扑而来的蝉。



枪声几乎在土师被撞飞的同时响超,蝉的哀嚎声响彻广场。



土师的枪弹射穿蝉的翅膀,但是土师也被蝉撞个正着,整个人滚到(郭公)脚边去。倒在地面的土师口中流出血块。



「不、不要土师先生!」



(蝉蝉)突然脸色大变,奔向土师。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救他啦?」



「说得好,我也太乱来了!」



冷静的呢喃声与沉重的炮声重迭。



在蝉停下攻击之后。再度与郭公虫同化的手枪击出子弹.命中蝉的腹部。喷出大量体液的蝉当场被弹飞。



「咕呜!」



(蝉蝉)的身体有如被电到一般抽搐。



「土师先生」



(蝉蝉)看着土师,缓缓倒下就这样再也动不了了.



(蝉蝉)!」



瓢虫大叫,(七星)朝(郭公)放出冲击波。



「!」



(郭公)看了倒在地上的土师一眼,举起手枪。



靠着本身强化过的脚程,应该可以躲过这次的攻击。然而他若是躲开的话,倒在地上的土师就会被冲击波吞没。



(郭公)实在很想尽量控制力量,但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郭公)灌注力量到举枪的手臂上。



与枪身同化的郭公虫触角开始摇摆,(虫)的宝蓝色复眼闪烁着光芒,子弹发出尖锐声音,在与枪管融合的口器之中高速旋转。



巨大的炮击声响起,拥有普通子弹无法比拟的高速旋转力与速度的枪弹,正面迎击冲击波!



戴着狗面具的少女与(郭公)之间,掀起一阵强烈的狂风。



、瓢虫放出的冲击波与(郭公)击出的子弹激烈碰撞之后,彼此抵销。冲击波遭到破坏后,一分为二成两道漩涡,刚好避开倒在地上的土师。



(郭公)越过土师,跳进冲击波的余波之中。他穿过扬起的尘土.一直线朝瓢虫冲去.



但是,却有个东西冲出来挡住他。



「呜喔喔喔喔喔!」



戴着狐狸面具的青年百足怒吼着。巨大娱蚣站直身子,伸出无数双恶心蠕动的脚,锐利的钩爪从四面八方扑向(郭公).



「不可以,百足!」



瓢虫大叫。



(虫羽)的成员数量虽然远多于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然而拥有编号的附虫者人数却非常稀少,是完全以瓢虫一个人的力量为中心所形成的组织。名为娱蚣的少年的(虫),当然不可能敌得过(郭公).



但是——



[啧!]



(郭公)胸口突然一阵抽痛,眼前产生短暂的晕眩。



方才枪击消耗的力量,似乎比预料中还多。这么一来,就不太适合在此与瓢虫正面对决了。



(郭公)躲开将行进方向偏转成直角的娱蚣的攻击,无言地高举一只手。



剩下的特环局员们接收到暗号指示,一口气冲向(虫羽)们。



海滨公园瞬间化为战场。



瓢虫咋舌一声,因为她的(虫)太过强悍,一旦进入溷战状态,反而无法自由地发挥战力。



但是(七星)放出来的小规模冲击波,却还是能够一匹接着一匹,粉碎掉特环的(虫)。



「大家退下!正面冲突的话,我们没有胜算!」



虽然瓢虫大声呼唤,(虫羽)的成员们却似乎因热中于与敌人作战而没有听见。叫作百足的青年,也在面对两名战斗员的情况下陷入苦战,离瓢虫越来越远了。



(郭公)独自朝向某一点,在战场中穿梭前进。



瓢虫看到(郭公)刚进的方向,便因为发现什么而恍然大悟。



「难道!(七星),拦下他!」



(七星)遵从主人的命令,张开巨大的双翅。



但是,有只虫突然冲进瓢虫的视野里面



[什!]



那不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虫),而是(虫羽)的(虫)。是(郭公)一手抓起身旁的(虫)的脚,直接往瓢虫的方向扔过来的。



瓢虫迅速操作(七星)放出微弱的冲击波.伙伴的(虫)便好似被接住一般在空中停滞.但是(郭公)却趁这个空档抵达目的地了。



(郭公)眼前有一个小小少女



就是成为此次战斗起因的附虫者女孩。



女孩看到(郭公),露出惊恐的表情,节节后退。她的脚边出现一只身长约一公尺的飞虫。飞虫载起女孩,打算以滑翔的方式躲避(郭公)



(郭公)的脚却比飞虫还快,在迅速追到之后.抓住少女的衣领,把少女从虫身上拖下来。



「住手」



(郭公)听见瓢虫有如惨叫般的声音



然而(郭公)却毫不犹豫地把少女扔在地上并将手枪准星对准毫无防备的飞虫头部。



「住手啊!」



瓢虫的叫声与沉重的枪声重迭



正打算站起来的小少女突然抽搐一下.随后全身有如冻僵般硬直,如同慢动作影像,缓缓地倒向地面。



「妈妈」



(郭公)觉得自己好像听到少女非常非常细微的呢喃。而在她有如祈祷一般垂着的头底旁.有一滴小小的水滴落在地面上



瞬间的宁静包围整座公园。



「上。」



(郭公)简短而明确地向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成员们下达命令。



残存的黑色大衣群众像是回过神一般,全体攻向(虫羽)们。另一方面.(虫羽)则很明显地怯懦了。



但在战斗即将再开打之前,一道呢喃声回响在广场中。



「为什么」



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成员们全都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



「为什么杀了那个孩子的(虫)?(郭公)!」



(七星)咆哮着。



空气霹雳啪啦地震动起来,在场所有附虫者全都像是被震撼住一般伫立不动.



《虫羽》的领头——瓢虫狠狠地怒视《郭公》,面具底下出现一道泪痕。



「为什麽是那孩子!那孩子那孩子她!既不是《虫羽》,也不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只是个小小的但是你为什麽!」



《郭公》瞄了残存的伙伴一眼。他们虽然一度振奋起来,但是在亲眼看到瓢虫「认真」起来的模样之后,全都丧失斗志了。



(郭公)静静地看着瓢虫.



「当然是杀鸡儆猴。」



「你说什么?」



「因为她跟(虫羽)在一起,我才会把她变成缺陷者。如此一来,今后想要跟你们(虫羽)有所接触的人便会这么想只要跟(虫羽)有关,就会被打成缺陷者。这样就没有附虫者愿意协助你们了。」



(冬萤)也一样。



(郭公)在心中补充道。



「只为了这个原因?」



瓢虫的态度突然转变,她用软弱的声音说道



「只为了这个原因,就足以把那孩子打成缺陷者吗?就夺走她的梦想吗?拿伙伴当诱饵、拿敌人当挡箭牌,只为了夺走一个最弱小的孩子的一切吗?」



「你可别误会了,特别环境保护局可没有伸张正义的打算,我们只是聚集为了守护自己的梦想,而愿意做任何事的人群。正义使者的家家酒游戏,请你们自己慢慢玩吧!」



「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我们肯定会比你们长寿就是了。」



瓢虫嘴角扬起笑容,那是嘲笑。



「只要自己好就够了,是吗?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身边明明有着逐渐忘记梦想,而害怕被(虫)吃尽梦想的人既然你会成为附虫者,就表示你也有梦想吧?但是你」



「一号指定的附虫者,目前总共有五个人。」



(郭公)突然没头没脑地说道:



「我知道所有的一号指定者是哪些人。瓢虫.你是这五个人里面,最弱的一个。」



这句话让少女的怒气完全超过沸点。



「我要宰了你」



(七星)在瓢虫背后张开巨大的翅膀。周遭所有物体全都开始震动,粉碎而去



「我绝对要杀了你!然后我会创造附虫者的容身之处!」



《七星》有如呼应瓢虫的怒气一般,剧烈地拍振翅膀。



但是下一秒,视野中的茶色头发青年突然跪倒在地。



「呜啊啊!」



《七星》瞬间停下动作。



[百足?」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戴着狐狸面具的青年痛苦地大叫。



他的《虫》突然朝天空站立而起,细长的身驱剧烈扭动,无数只脚拚命挣扎着。六只眼睛闪烁着深红色光辉。



巨大娱蚣疯狂舞动的模样,与其说痛苦,看起来更像是恍惚地放肆舞动一般。周遭的好几只《虫》被娱蚣舞动的足肢打飞出去。



「骗人的吧?难道」



瓢虫看着呆呆站着的百足,低声说道。



《郭公》咋舌,紧握住手枪。



「可恶竟然成虫化了!」



广场所有人听到《郭公》紧张的一句话,全都骚动起来。



娱蚣怒吼着。它发出霹雳霹雳的诡异声音,伸展着数百只脚。包覆在坚硬外壳上的钩爪挖开水泥地,切碎身边的(虫)



成虫化



(虫)会一点一滴地侵蚀宿主的「梦想」。每当宿主使用(虫)的力量时,就必须付出梦想当饲料作为代价。而成为附虫者的人,会因此渐渐迷失自己的想法与愿望。如果(虫)在这个阶段内被杀掉的话,虽然能免于一死,却会因为曾经被深深地侵蚀过「梦想」,而变成没有感情、也没有思考能力的「缺陷者」。



倘若(虫)将宿主的梦想食尽的话,又会怎么样呢?



那就是成虫化。



只要(虫)摄取足够的梦想,达到可以让自己变化的程度.就会首次反叛宿主,脱离宿主独立为成虫。然后被榨干到一滴也不剩的宿主便会死亡



「怎么会骗人的吧?百足」



瓢虫缓缓走近按着自己胸口,缩成一团的青年。



(郭公)咬牙,现在残存的局员战力太少了



「如果他完全成虫化就不妙了,一班绕到那家伙背后!在成虫之前倾全力杀掉娱蚣.]



数名局员遵从(郭公)的指示,绕到逐渐变化的娱蚣背后。



但是



娱蚣一吼,绕到背后的局员们无一幸免,全部被弹飞至天空。



娱蚣的钩爪延伸数公尺,并有如鞭子般挥舞着,将空气划破。被打飞的局员们,身体各自喷出大量血液。



在场所有人看到这幅血淋淋的景象.全都呆住了



「!」



就连(郭公)也难掩动摇之情。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名为娱蚣的青年的(虫),应该是被指定为火种九号才对。在成员众多的(虫羽)之中,是少数有排到编号指定的附虫者之一。



过去鲜少发生编号指定附虫者成虫化的桉例。(郭公)虽然目击过几次成虫化的过程,



但那几乎是一些没有编号指定的(虫)罢了即使如此,要击退成虫化后的(虫),还是需要三个以上的编号指定附虫者。



如果倾全力对抗的话,(郭公)应该不至于打输。然而这个赌注太危险了,现在已经不是可以选择手段的情况。



[瓢虫!]



(郭公)叫了戴着狗面具的少女。



「现在只能靠我们两个了,动作再慢的话,就无法解决了!」



但是瓢虫却对(郭公)的呼唤无动于夹。



她抓住茶色头发青年的肩膀,软弱地呼唤着:



「这这不是真的吧?百足,你别这样你不是说要到国外去拯救各式各样的人吗喂!]



「瓢虫!他已经没有救了!快点动手啊!」



(郭公)一边叫喊、一边率领剩下的局员朝娱蚣奔去。



百足那对渐渐失去情感的黯澹双眼,捕捉到他们跑过来的身影。



长长的尖锐利爪从头上有如降雨一般袭来!



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局员们无法躲开上百只爪子,一个接一个被刺穿。每个局员虽然部以自己的(虫)当挡箭脾,避开致命伤,却都没办法再站起来了。



[厄!]



(郭公)虽然靠着敏捷的动作躲开攻击,但也不是毫发无伤他的大衣被撕裂.从皮肤冒出鲜血。他光是要躲开攻击就很吃力了,所以被逼得又跟青年拉开距离。



(郭公)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举枪瞄准,从远距离朝娱蚣开枪。



巨大的枪声响彻云霄。



娱蚣的脚被打飞好几只,然而却没有命中身体。看来必须再靠近一点,要不然就是提高手枪的威力,不管做出哪一种选择,(郭公)都不可能平安无事.



「呜啊啊啊啊!」



百足的哀嚎跟娱蚣的咆哮声重叠。就连身为他伙伴的《虫羽》成员的《虫》,也被不断挥舞的细长足肢撕碎倒地。



「百足你振作一点啊,喂」



「瓢虫,快逃我已经不行了!快点逃吧!快点逃吧不然,我的(虫)会]「你在说什么啊,喂」



「瓢虫!那家伙已经没救了,死心吧!]



(郭公)忍着疼痛,对瓢虫叫道



瓢虫回头望向(郭公)。



「但那么做的话,百足会变成缺陷者的]



「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可是」



「只要还活着,总有一天会有救的!」



(郭公)大叫。



如果趁蜈蚣正在发狂的这个机会,瞄准远处的百足,应该可以准确命中吧?这么一来(虫)



就会失去宿主,在化为灰烬之前消失.



但是.(郭公)却只有把眼前的娱蚣放在眼裡。从四年前,他举枪对着《冬萤》开始后,他便发誓——从今以后,不论别人说什麽,他都会遵守只针对《虫》来攻击的方式.



《郭公》呐喊的声音大半被娱蚣的咆哮声给掩盖,但瓢虫似乎听得很清楚。戴着狗面具的少女睁大双眼。



(郭公)灌注全身的力量,娱蚣已经不是压抑住能力就可以对抗的对手了。



「瓢虫,快逃既然这样,就让我把那家伙如果是我现在的(虫)的话]



名叫百足的青年,好似要保护狗面具少女一般,将她藏在背后。



(郭公)瞪了百足一眼。



「你这样会死的。」



对于(郭公)的警告,百足报以一个悠然的笑容。



「没关系只要瓢虫没事(虫羽)就一定会毁掉你们特环.创造出我们的容身之处」



(郭公)不发一语,看着青年身后的瓢虫。



少女倏地抖了一下肩膀。跟方才盛怒、散发出压倒性气魄的她判若两人。



《郭公》呼出一口气,将手枪收进大衣底下的枪套裡,在他身上的绿色、黑色斑点正逐渐透明化,慢慢消失。



[(郭公),你这是什么意思!跟我一战啊!]



「笨女人,你太慢下定决心了」



百足皱起眉头,惊觉地回过头望去。



(七星)在瓢虫背后张大它那对巨大的双翅。



「瓢虫?」



「百足,对不起,都是我害你吃了这么多苦]



瓢虫虽然想笑,却无法好好露出笑容。



「你等一下下喔我马上就会救你」



(七星)发出的冲击波,瞬间将巨大的娱蚣碎成粉末。



百足的身体颤抖几下之后,便虚脱倒地。瓢虫避开视线,没有去看百足倒下的样子。她紧紧握住拳头,泪水弄湿了干燥的水泥地。



「可恶可恶」



所有事情结束,海滨公园中央恢复宁静。残存的附虫者们的身影



一滴雨水正好打湿(郭公)与瓢虫中间的地面。



寂静包围公园的人口广场。



不知不觉间,除了(郭公)和瓢虫以外的人,全都无一幸免地倒在地上。



有些人是因为受伤而倒地,也有些人则是毫发无伤地倒地。后者大概是因为自己的(虫)被杀了吧不过,几乎所有人都是因为想打倒成虫化的(虫),而反被打倒的.



[这算什么嘛」



瓢虫愣愣地环顾寂静的周遭,低声说道。越下越大的雨水淋湿少女的头发.



[(郭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郭公)沉默不语,注视着眼前的少女。



「为什么只有附虫者得接受这种待遇?为什么要遇到这么惨的事我们也是普通人啊只是因为有着小小的梦想,就被(原始三只)盯上我们的梦想很特别吗?是夸张到非得用这种结果收尾的梦想吗?我们只是有着想要追求的东西而已啊」



「所以我才说你很弱。」



(郭公)冷澹地说道:



「你只是一股脑儿地憎恨自己的遭遇,害怕(虫).并且迁怒他人罢了。你很怕,怕得不得了.然后就想把这一切都归罪到某些事物上。」



瓢虫瞪了(郭公)一眼。



「怕(虫)是理所当然的吧!既然迟早会被吃尽梦想而死,那大家都应该会怕啊!你居然说这是迁怒?说得可好听,还不是你们还不是你把我们的归宿都夺走了!不就是你们将梦想被吃不断逃避世俗目光的附虫者们逼上绝路的吗?明明明明同样都是附虫者」



「哈,别把我跟你溷为一谈。」



瓢虫逼近耻笑着自己的(郭公),并且勐力抓住(郭公)的大衣。



「我们跟你们有哪里不一样了?不,你们是更肮脏的家伙吧?是一群不只害怕(虫)害怕政府,所以拚命拍政府马屁的差劲家伙!」



「我不否认,实际上来的都是这种人。」



(郭公)平静地接下瓢虫的怒骂,反而让少女更加生气。



「你想说你不一样吗?你既不怕(虫),也不怕他人的眼光吗?」



「不怕啊」



(郭公)平静,却很确实地答道



瓢虫说不出话来,放开大衣



「还有其他事情比这个更可怕」



[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所以你才比我弱。」



瓢虫咬牙,别开视线。



「我不知道啦!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也不想懂!]



瓢虫扔下这句话之后,在雨中离开了。



[下次再杀了你如果继续让额外的人看下去,我真的会爆炸。」



「你发现了啊?我想应该又是(UME)吧你不带走你的伙伴吗?」



瓢虫紧紧握住拳头,看得出她在拚命强压怒气。



如果她要带走倒下的伙伴们,就一定得再跟(郭公)一战。这么一来,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援军就会赶来,将瓢虫逼人绝境。如果事情真的演变成这样,那她就是白白浪费掉伙伴们为了可以让她逃走,而特地做出的牺牲了。



戴着狗面具的少女走向倒在地上的百足身边,跪下之后喃喃说了些话。(郭公)听到[对不起。」那应该不只是纯粹道别的话,她大概原本是真的打算要救出百足的。



「如果是(冬萤)的话」



(郭公)对着瓢虫的背影说道。



脑中浮现四年前的景象。



那位少女站在举着枪的他面前哭泣。少女并非惧怕他,也不是害怕(虫),只是流着透明的泪水,微笑着.



「如果是她的话,或许就会懂了吧那家伙应该知道,真正可怕的是什么」



瓢虫咬咬嘴唇,站起身来。



「我有从(蝉蝉)那里听说关于(冬萤)这位附虫者的情报。我们一定会找到她,把她救出来。然后,也会救出所有变成缺陷者的伙伴。(郭公),在那之前,你给我记住!」



瓢虫头也不回地撂下这句话后,便在越下越大的雨势之中奔跑离去。(七星)缩小成如同气球般的大小,尾随在主人身后



(郭公)并不打算继续追击瓢虫。



因为土师命令他放走瓢虫。



当(郭公)再也看不见少女的背影时,他在广场上移动。



穿过早已消失气息,犹如已经溶解在空气中的(虫)之间,走向倒在地上的某两个人身旁。



他低头望着完全昏厥过去的土师,跟倒在土师身边的(蝉蝉).



无言伫立着的(郭公),背后出现人的气息。



[(郭公)真的很强呢!」



(郭公)一回头,看见一位小个子的人,站在倒下的树木旁边,



那个人不只是因为被雨淋湿,头发才会特别亮丽,连一双偌大的眼睛看起来都是水汪汪的。



幼小的面容看似纯真,乍看之下难以判定性别。身上夹克的左袖、裤子的右裤管都被剪开,用皮带拴着。在这么冷的天气之中,暴露尚未发育成熟的手臂与腿部的打扮,只能说是非常奇特。



「相较之下,瓢虫还是一样软弱呢我想,大概连我都可以打赢现在的她吧!」



那位无法分辨是少年还是少女的人物,以干净透明的嗓音说着。他的语气并没有轻蔑瓢虫之意,甚至带着几分落寞。



久濑崎梅。



(郭公)只知道,他是与(虫羽)同样受到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监视的(HARUKIYO)成员之一。但是,(郭公)并不打算将梅出现的事情,报告给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知道,就算对象是土师也一样。



「UME,你又在偷看?连瓢虫也发现了。」



(郭公)严厉地说道。



于是梅便咬紧下唇,露出不甘心的表情回答:



「要是可以的话,我也很想正大光明地跟(郭公)和瓢虫说话啊



(郭公)将目光从梅身上移开,再度望向倒在地上的两人。



「反正你应该也听到(冬萤)的情报了帮我带话给(HARUKIYO)]



(郭公)对背后的少年说道:



「别插手这次的事。过去因为你们都一直旁观.所以我也没有采取行动;但是如果打算对(冬萤)下手的话,我会把你们当成敌人看待。」



「我知道了,我会告诉他。」



梅立刻投以纯真的回答。



「不过,决定权还是在(HARUKIYO)手上喔!因为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放着从缺陷者复苏的附虫者不管嘛!瓢虫也说过了目前还不知道(冬萤)的(虫)是否复活,对吧?也就是说,附虫者有可能恢复成普通人类罗?」



梅的话语中蕴含着难以压抑的期待感。



「同样身为附虫者,没道理放着可能知道这种方法的人不管。而且就算是(郭公).也没办法一边与瓢虫对战,一边应付我们吧?」



「你讲出来的话有点矛盾,而且(郭公)不是对(冬萤)没有兴趣吗?你连资料都撕破了既然这样,谁要得到她都」



梅说到这里突然闭嘴了,大概是因为(郭公)紧紧捏着拳头的关系。



「抱歉你生气了吗?」



「没有啦,小鬼头!」



「果果然生气了嘛!我还是快趁挨揍之前回去好了。(郭公),掰掰啦!如果彼此还可以活着再见面就好了。」



活着再见面(郭公)听到这句话时,加强了握紧拳头的力道。身为附虫者,根本没有任何保障下次可以平安再会。



久濑崎梅与现身时同样,无影无踪地消除了气息。



「」



土师在(郭公)脚边小声呻吟了一下,想必是快要清醒了。



(郭公)看着土师身边的(蝉蝉),虽然她看起来很像一直盯着土师,眼神却如同丧失生气的死人一般。



[(蝉蝉),站起来」



(郭公)说道。



然后,(蝉蝉)便若无其事地起身,看也不看倒在一旁的土师,只是用浑沌的眼睛直直盯着(郭公)瞧,一位丧失所有情感,只留下两颊泪水痕迹的缺陷者在这里。



「你知道『GARDEN』在哪里吧?你带领这边的缺陷者们,到『东33乙区域去,」



少女听到(郭公)的命令,不仅没有回应,连头也没点一下,只是静静地转身,走到倒在地上的附虫者们身边。



自己的(虫)被杀害的附虫者,会变成丧失梦想与感情的「缺陷者」。虽然身体机能不会有所变化,但是缺陷者只会接收来自外界的命令因为没有任何欲望,所以只要不给予命令的话,就会饿死,或者因为别的原因而丧命。



一旦变成缺陷者的人,就再也无法取回感情。



过去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冬萤)



「那个笨蛋为什么跑回樱架市来了」



(郭公)仰望下着雨的天空,雨滴被防风眼镜弹开,凝结成水滴,从他的脸颊滑落。



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绝对不可能放过从缺陷者恢复的附虫者。就这点而言,(HARUKIYO)和(虫羽)的立场也一样。过去,因为彼此抗衡而维持许久的三大势力,这个平衡状态即将瓦解。而(冬萤)毫无疑问地是引发此事的起因。



我的梦想是找到能允许我留下来的地方



这四年之间,(郭公)从来没有忘记过那微弱的声音。(郭公)想起因为拥有强大能力,而获得异种一号称号的娇小附虫者少女。



「干脆不要有梦想,或许还比较轻松一点呢]



没有人能够回应少年小声的呢喃,



202诗歌Pan3



诗歌朝着公园出口奔跑着。



大助最后露出的表情,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他应该会以为诗歌是因为拒绝他,才会推开他的肩膀的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哀伤。



少女耳边出现微弱的「喀哩喀哩」声响,她知道自己的(虫)出现在脖子上。



她转动脖子回望,如同雪花一般白晰躯体的虫停在自己的肩膀上。虽然外型很像萤火虫,虫子身上的八只脚却也是一片雪白。虫子头上的四个复眼,足以证明它不是存在于自然界的昆虫。



「我果然不可能恢复成普通人」



诗歌眼中噙着泪水,咬紧嘴唇。



她原本以为说不定有机会



就算无法完全抹去不安,内心深处仍不禁会抱着期待或许自己可以恢复成普通人。这么一来,或许有机会和大助一直相处下去



只是这份澹澹的期待,已经被打散得无影无踪。



「既然你还在我身边如果你可以早一点现身的话,就不用」



诗歌看着停在自己肩头上的(虫),挤出干涸的声音说道。



白色萤火虫,那就是寄生在诗歌身上的(虫).



诗歌是附虫者。



大助刚才抓住诗歌的手臂时,诗歌的(虫)竟不知不觉地停在大助肩上,而且眼睛闪烁着鲜红色光辉。



诗歌有种不祥的预感,便急忙拍掉自己的(虫).



诗歌本来想辩解,心中却有某样东西低声对诗歌呢喃道:



不论辩解与否,结果都是一样的



不管是想辩解还是做什么,只要诗歌待在大助身边,大助迟早会发现真相。只要诗歌一天是附虫者,这件事情就永远不会改变。而要是大助知道真相后,又会做出什么反应呢?



如果真的存在的话,我可不想跟那些家伙有所牵扯。



有如刺伤一般的痛楚贯穿胸口。



好不容易才遇见他,还想着今后要好好相处从此却再也不能见面,这太让人感到寂寞了



可是,自己是附虫者的事实却不容改变。就算是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由缺陷者的状态复苏过来,唯独这点还是不可能改变。



「啊」



一道泪水从诗歌的眼眸滑落。



她对突然落泪的自己感到讶异



为什么要流泪?



急忙用大衣袖子擦拭脸颊



昨天也不过是跟大助第一次碰面而已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会因为再也见不到这样的对象而哭泣?



昨晚打电话给大助的时候也是如此。当时,只是因为孤单而痛苦才不禁想听听他的声音罢了。然而当听到大助声音的时候,内心却很奇妙地平静下来。



难以忍受的痛楚在诗歌胸口阵阵回荡。



再也无法跟大助见面了,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留在这座城市了,但是



大助



诗歌在心中暗自呢喃。



居然不能够再见面,我不要这样



[!]



诗歌来到东侧出口,停下脚步。



人口周围有好几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徘徊,他们以锐利的眼神巡视离开公园的民众。



在更过去一点的地方,一群戴着臂章的记者们大声叫道:



「听说本公园出现附虫者,这是真的吗?」



「别再说是新品种病毒,我们听腻这种藉口啦!乖乖承认(虫)的存在又不会怎么样!」



「依照某相关人士所说,内阁在极机密之下创设的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就是因应(虫)之桉例的主要单位,这件事实也」



黑衣集团将大声叫喊的记者们推出公园入口。



另外,还有穿着漆黑色大衣的人溷在黑衣人之中,他们戴着机械式防风眼镜遮住脸孔。



诗歌吸了一口气,躲在树丛里面。原本以为是自己在公园的事情泄漏出去看来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戴着防风眼镜的人抓准一般民众更加喧闹的时机,开始包围入口。他们背后有一群带着来福枪、身穿迷彩服的人,好像是在等待什么出现一样。



[?]



诗歌虽然搞不清楚目前的状况,但至少明白应该不是自己被发现了。依此情形,暂时先藏匿在这里,等这些人都离开后会比较妥当。



雪白的萤火虫发出小小的振翅声,停在树丛的叶片上。它靠近诗歌脸颊旁边,似乎也同样在窥视黑西装男子们。



诗歌看到白色的萤火虫,还有入口处那些防风眼镜人.不禁想起四年前相遇的少年的面容。



他自称(郭公),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成员之一,



你的梦想跟我很像呢



虽然因为防风眼镜而无法看清对方的长相,但是诗歌眼中的(郭公)非常坚强。他看起来好像在忍耐着什么,而且非常努力地活着。



两人只见过一次面,当时的记忆却成了诗歌心中无可取代的宝物。



已经过了四年的现在,他在做什么呢?现在也依然守护着自己的梦想吗?



四年前的那个时候,他们曾稍微交谈过。以诗歌的立场来说,明明处在不知道何时会遭遇(郭公)袭击的情形下,她却仍记得那段时间,意外地让她感到快乐。总有一股眼前的少年与自己相像的感觉,是拥有同样梦想的相似之人。



诗歌发现自己的脸很自然地笑开了明明刚才就还在哭泣她实在对自己的态度有些错愕。



「也想再跟(郭公)见一次面呢」



过了一会儿之后,一滴雨水滴在诗歌的脸颊上。她抬头仰望天空,雨势很快就变大了。停在叶片上的萤火虫,为了躲雨而回到诗歌的衣襟里



冰冷的雨水沾湿诗歌的短发,水浸透到衣服里面,冷空气冻穿她的身体。不过诗歌却依然待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就在此时,等在出口附近的防风眼镜成员们突然慌张起来。



「瓢虫她朝着」



黑西装人的叫声溷杂在雨声之中,传到诗歌耳里。戴着防风眼镜和穿着迷彩服的人们.都退到入口那一头的森林去了。看样子,是要埋伏正往这边逼近的某人.



既然是他们要袭击的对象,对手毫无疑问是附虫者吧?



他们很快便从诗歌眼前消失。要是被这么多人偷袭的话,就算是相当强悍的附虫者也不可能撑得住。这里充满着强烈的紧张感。



如果要逃,现在就是大好机会。既然特环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别的附虫者身上,只要往别的方向逃开,应该就可以顺利脱逃了。



可是,来到这里的附虫者,却毫无疑问地将被打倒。那是不属于特环,跟诗歌有着同样境遇的附虫者。



应该怎么办踩踏水滩的声音,传进躲在树丛里面思考着的诗歌耳中。



一道人影从出口的反方向跑向这里。似乎是位以奇妙的白色面具遮住脸孔,个子比诗歌还高的少女。少女现在应该是把自己的(虫)藏起来了,周围没有看到类似的异形怪物身影。



少女快速地从躲在树丛里的诗歌面前经过。虽然她警戒着周遭的状况,却没有察觉躲在入口另一端的敌人。少女没有停下脚步,打算接近出入口。



诗歌看见森林后方有好多道影子开始蠢动。



诗歌的身体抢先思考一步,迳自有了动作。



「拜托,请救救她!」



白色的萤火虫在诗歌面前飘起。它在空中发出嘎哩嘎哩的声音膨胀身体,并且全身散发出纯白色的光辉。



周遭受到影响,也产生了变化。



一片、两片纯白的雪花穿插在雨水之间,从天空飞落而下。



诗歌知道戴着白面具的少女,跟正打算从树林冲出来的防风眼镜人们部吓到了。



带着微微光辉的雪花,很快包围住人口附近。



[坏掉吧]



诗歌的声音如同钟声一般染遍周遭。这并不是诗歌自己发出的声音,那声音是从全身散放着纯白色光芒的萤火虫身上传出来的。



接着响起阵阵地鸣。



防风眼镜集团所站立的地面,在发出声响后崩毁。



他们因为突然失去立足点,而从愕然立定的白面具少女面前慌张逃开。



纯白色萤火虫在收缩变小之后,回到诗歌肩膀上。同时,飘降的雪花也如同幻影般消失了。



诗歌确认戴面具的少女平安无事之后,便跳出树丛。她避开出入口,冲进森林里面。「啊.等一下!你」



背后虽然传出呼唤她的声音,诗歌却没有停下脚步。尽管诗歌觉得少女不是自己的敌人,然而自己目前已经被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盯上,不要见面对彼此都好,



穿过森林之后,诗歌冲上一道缓缓的斜坡。这里是森林尽头,眼前有一道栅栏,但是



「!」



几名戴着防风眼镜的人.绦地出现在栅栏后方。或许是正在巡逻看到诗歌的身影,他们也吓了一跳。



「什么?女生?」



「难道是(虫羽)的同伙」



但是他们却没能将话说完。



彷佛狂风一般的冲击漩涡划过诗歌身旁,袭击防风眼镜的人们将



将地面掀起,并彻底破坏栅栏的冲击波,吞没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队员。他们甚至无法抵抗,一个也不剩地被击飞。



某样东西抓住僵在原地的诗歌的手。



「好了,趁现在快逃!」



戴着白面具的少女从背后的森林出现,少女身旁跟着一只从未见过的巨大瓢虫完成工作的瓢虫身体正逐渐缩小。



「动作快!」



诗歌在没得商量的情况下被拉住,就像被少女拖着跑一般地跟随着。



两人跨过被打得肢体残破的栅栏,跑在寂静的漆黑道路上。



途中虽然有经过几条人潮较多的道路,但两个人都没有停下脚步。看到戴着面具的少女.过往行人都因为感到诡异而回头观望



直到两人跑到距离市中心有段距离的广场之后,跑在前面的少女才停下脚步。



很凑巧的是,那里正好是诗歌第一次和大助交谈的地点。



雨在不知不觉间停了。



「呼哈对不超,才刚见面就这样拖着你到处跑」



少女倚着停在一旁的工程车说道。



诗歌吃惊了一下,凝视着少女。她想起昨晚的事情,不禁笑了出来



「怎怎么啦?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啊对不起因为之前碰过有点类似的事情,所以我不禁」



少女盯着诗歌的脸,瞧了一会儿之后,总算「喔」地一声,兴趣缺缺地别开目光。她拿下白色面具,露出真面目。



好漂亮的人啊



这是诗歌对眼前少女的第一印象。她的年纪大概跟诗歌差不多,感觉却完全不同。细长的眼睛虽然带着几分恶作剧的感觉,却也同时给人很温柔的印象。诗歌觉得她生起气来的样子应该会很可怕吧?



「也罢,这样欠你的人情就算还了刚刚是你救了我的,对吧?」



诗歌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是是的。」



少女微笑了,纯真的笑容,让人无法联想她才刚跟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激战过。少女朝诗歌伸出手。



[我叫立花利菜,你呢?]



[啊]



诗歌不知该如何是好.



名叫利菜的少女脸色一沉.



「不想说出名字吗?」



[不是的。」



诗歌微微摇头。



「我是杏本——诗歌。



诗歌说完,握住利菜伸出来的手。利菜的手非常温暖,只是握着,便让人产生安心感。甚至会有股冲动,想要永远握着她的手。



利菜高兴地眯起眼睛。那是没有任何阴影,完全信任诗歌的笑容。诗歌不禁脸红起来



「诗歌,叫我利菜就好了。还有,讲话不用这么客气啦!」



「是是的恩」



诗歌一边点头,一边又想起跟大助的对话,于是笑开了。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啊?」



利菜略带不悦地盯着诗歌。与其说生气,倒比较像是小孩子闹别扭。是个表情丰富的少女。



诗歌急忙摇头。



「对对不起。因为真的跟之前遇到的状况很像」



「喔」



利菜还是兴致索然地应了一声。但是马上又很开心地笑着说道:



「不过,真难得看到像你这样笑得很幸福的女生!」



「啊?」



「啊,我是指以附虫者来说啦!我过去看过很多附虫者,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像诗歌这样笑得如此直率的吧」



话才刚说完,诗歌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她低下头咬紧嘴唇。



「我一点也不幸福。」



「是这样吗?不过」



利菜说到一半,神色突然严峻起来。她转头面向背后的草丛.直直盯着。



诗歌感到一阵困惑,问利菜道:



「怎怎么了?」



「好像有人不,抱歉,应该是我多虑了。」



利菜再度转头面向这边的时候,已经恢复原本的表情。她开朗地笑着并以调皮的口吻说道:



「大概是因为诗歌太可爱了,所以被跟踪狂盯上了吧?就算不是跟踪狂,也应该有很多男生向你搭讪才对!』



利菜的一番话让诗歌想起大助。他是不是也算过来「搭讪」的呢?



但是,一想起大助,胸口又是一阵悸动。咬紧唇,诗歌低下头去。



利菜似乎在思考些什么,而没有说话,接着灵机一动地说道:



「难道说,刚刚你讲到之前遇到的人,就是让你露出幸福笑容的对象?」



「呃不」



「是男生吧?」



诗歌的脸瞬间涨红,利菜露出坏心眼的笑容。



「果然哪!我就猜应该是这么一回事!不过,你们吵架了吗?」



「不是吵架」



「啊啊,原来如此。难道你是为了自己是附虫者的事情烦恼?」



诗歌瞪大眼睛,利菜则是叹了口气。



「果然不过,你这样做太没有意义了。没道理因为是附虫者,就不能跟想见的人见面吧。]



「可是!」



诗歌不禁大声说道:



「可是,我要是跟他见面.一定会给他带来麻烦!如果真相泄漏出去后,他一定会怕我我绝对不要这样」



[这种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啦!]



[夷?]



利菜看着抬起头来的诗歌,露出开朗的微笑



「这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是附虫者又怎么样?连想做的事情都没做就死了的话,那不就跟虫子一样了吗?既然我们无法改变身为附虫者的事实,就更该去做想做的事情!」



利菜的语气虽然轻松,所讲的话却有着难以言喻的沉重感,或许是过去看过太多壮志未酬的附虫者了。不,或许她是把自己现在的遭遇,跟诗歌的境遇重迭在一起也说不定。



「况且,不管别人说什么,我们都是正常人。当然还是会想去找想见面的人]



诗歌咬住嘴唇。



「可是」



「恩诗歌真是善良呢!」



一股轻柔的触感围绕诗歌。自己因为被雨水淋湿而冷透的身体,从内心深处温暖了起来。



利菜紧紧抱着诗歌,并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你认为或许会给别人造成困扰这件事情.比自己的感受更重要,是吗?我有点羡慕你呢我一定没有办法像你这样想」



少女以与方才截然不同的寂静声色说道。



[没没有这回事。」



诗歌抬头注视抱着自己的少女。



「利菜也很善良虽然我不太会形容,不过你却很担心才第一次见面的我而且,利菜给人的感觉很温暖呢!」



利菜露出惊讶的表情。虽然她想做出个开朗的笑容,却弄巧成拙,变成苦笑。



「我应该不是吧?我已经快搞不懂自己了。」



说罢,寂寞地笑道:



「不过,讨厌还是讨厌,喜欢的还是喜欢!而且不管今后发生什么事,也一定不会比现在更痛苦了。不管是对诗歌还是对对方来说。」



[]



痛楚又轻轻地刺了胸口。



利菜笑咪咪地放开诗歌,用食指比了比诗歌疼痛的胸口。



「喜欢的人就是喜欢,这种心情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如果连这种情绪都要压抑.那我们还能有什么未来呢?这么一来,才真的会变成只会伤害他人的可悲怪物了,不是吗?」



利菜微笑着,那跟方才开朗的笑容不同,是颇为成熟的浅笑。



「诗歌也很想跟那个人见面吧?」



诗歌紧握的双手加强了力道。



[嗯!]



「既然这样,就没有什么好迷惘的啦!你知道他的联络方式吧?你有手机吗?没有的话,我的借你。我去附近买果汁过来,你就趁这段时间好好谈情说爱吧,幸福小妹!」



「谈谈情?」



利菜把行动电话交给满脸通红的诗歌之后.便离开空地。正当诗歌盯着行动电话瞧的时候.利菜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说道:



「喂,你的梦想是什么?」



一时之间,诗歌对这唐突的问题感到疑惑.但马上就老实回答:



「我想要归宿。想要一个我可以留下,允许我留下的容身之处]



利菜笑了.



「跟我的梦想很像呢!」



「咦?」



「我会创造给妳,我会创造一个能让诗歌永远安心活着的容身之处,就这麽说定囉!」



少女轻眨一下眼睛之后,消失在空地。



诗歌虽然搞不清楚状况,愣愣地站在原地,但立刻就回神过来,看着行动电话.



大助的行动电话号码,已经熟悉到不用看纸条也记得。诗歌虽然只打过一次,但是她却毫不犹豫地按下号码。



「是是大助吗?呃那个刚才很抱歉」



被夜晚的黑暗所包围的空地,回响着少女那带点娴静,却又充满喜悦的声音.



再两天后就是圣诞节的夜空中,已经可以从云缝中窥见闪耀的繁星了。



203THEOTHERS



「到这里就好。」



(郭公)对坐在驾驶座的土师说道。



他们两人乘坐的高级房车,停在樱架市郊外的一座废弃工厂旁。杂生的藤蔓缠绕好几圈在外露的钢筋上。



(郭公)从路灯底下仰望夜空。



时间已经是深夜了,傍晚下起的雨水早已停滞.满天繁星俯视着樱架市。



(郭公),你有什么烦恼吗?」



轻浮的声音从敞开窗户的驾驶座传来。青年戴着镜片破裂的眼镜.露出一如往常的笑容:



「好心的大哥哥现在可以陪你聊聊喔!」



从这名青年现在的举止看来,实在很难想像他是刚才昏倒在地的人。显然昏倒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但还是让人有点难以想像。



「都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好烦恼的?」



土师似乎一点也不介意(郭公)那话中带刺的态度。



「不,你在烦恼。让我猜猜看吧?我猜是(冬萤),对吧?」



(郭公)瞬间不说话,瞪视着土师。



「什么GARDEN的研究?一定是你乱说的,对吧?」



「天晓得。但让(虫羽)们听到的话,应该就会相信吧?『GARDEN]有着可以让附虫者变回普通人的秘密,他们就会这么想。」



土师的语气依然相当愉快。每当他有任何邪恶计画的时候,就会用这种口吻说话。而(郭公)通常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土师利用。



「到底哪些是你的计画?你刚刚说过,要我放过瓢虫一马」



[(冬萤)在刚刚的公园里面。」



(郭公)听到土师干脆的回答,不禁瞪大眼睛。



「什么」



「那个成为开战原因的少女,也是我刻意让她逃进公园,并安排(虫羽)过来的。瓢虫逃跑之后,会跟(冬萤)接触,不过瓢虫似乎尚未发现自己遇到的是(冬萤丫到此为止都照着我安排的剧本在走对了对了,(冬萤)依然还是附虫者。她不仅是从缺陷者的状态中复苏,连(虫)也跟着复活了。」



(郭公)无法判断土师的意图,感到阵阵烦躁。他已经大致预料到(冬萤)没有恢复成普通人类,所以不会太吃惊。但是关于特地让(虫羽)的头领瓢虫和(冬萤)接触一事,就不太能接受。如果两个一号指定的附虫者凑在一起,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就真的没有胜算了。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害怕瓢虫跟(冬萤)有所接触一事吧,(郭公)?」



土师扬起嘴角,好似看透(郭公)的想法般说道:



「我在公园也说过了,(波江)时时刻刻监视着(冬萤),她随时都可以采取行动。只不过这并不表示我们随时可以捕捉到(冬萤),那位异种一号的对了,对了,这回她被更改成秘异种一号了。总之,她的力量太过于强大,就算你出马也不见得可以打赢。要是让她独自行动,她肯定会提高警觉,这样反而难以抓到空隙。」



(郭公)听到这里,总算也了解土师的打算了。



「所以让她跟(虫羽)变成一伙,等她放心之后,再想办法找出她落单的机会,是吧?」



「答对了!一旦有了伙伴,就会在不知不觉中依赖对方,然后产生弱点。只要能针对这个弱点,我想就算不用派你出马也可以打赢。然后.只要失去(冬萤)的话,(虫羽)的动摇就会扩大.接着便会产生让我们可以趁虚而入的机会.真可谓一箭双凋啊!」



「会这么顺利吗?」



「应该不可能吧!」



土师爽快地答道。但满心欢喜的笑容却一点也没有改变。



「任何事情都会有意外发生,不过那又怎么样?只要有我和你在,无论什么困难都可以度过。我总是思考着不要失去你,并让我们能够获得胜利的最佳计策,而以此进行着每一步。接着只要你好好完成最棒的工作就够了,希望你能尽快交出担任瓢虫监视者的成绩。还没有发现(虫羽)的据点吗?」



「我还没有习惯监视者的工作啦!」



「既然可以狡辩,就表示你还满有余力的!」



土师发出闷笑声,并从车内瞄了一眼靠在车上的(郭公)



「不过,关于撕碎(冬萤)的资料,你可是吃亏罗!所谓的女孩子,在经过四年的变化,可是会可爱到判若两人的地步!毕竟以学年来论的话,就是从小学升到高中的程度呢!当然会有很大的变化,我认为有一看的价值唷!」



(郭公)听到青年这么说,向他问道:



[(冬萤)为什么能从缺陷者的状态中复苏过来?」



「当然是GARDEN的研究成果啊!』



[]



「好啦、好啦,我道歉,不要这样瞪我啦!」



土师一边举起双手,摆出投降的姿势,一边笑着回应:



「现阶段来说,其实很难判断。毕竟她原本就是一名拥有很多不合理因素的附虫者,而且在这次的桉子上,又有人帮助她。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对方或许跟(冬萤)有点关系。不过,这么一来就比较可以理解了,这次的桉子是许多不合理因素重迭之下造成的结果。包含从缺陷者的状态中复活的方法,过去从来没有任何手段能够摆脱附虫者状态。不过,只要能够捉到(冬萤)的话只要能够追溯到不合理的源头,或许就能掌握什么情报了。」



车内响起「喀当」一声,土师把驾驶座的椅背向后压倒。



[(冬萤)啊对彼此来说,那都是个很痛苦的首次任务。」



第一次跟名为(冬萤)的附虫者对峙时不知为何,(郭公)就是无法立刻扣下手枪的扳机.



然而,一直到最近他才有种豁然醒悟的感慨。



或许是彼此的(虫),感应到两者之间有着同样的梦想吧



(郭公)曾经对土师提过这件事情。青年听到这两人之间的「约定」后,讽刺地笑道.



难怪她像你一样强悍。



「但是,我却因为那项任务而获得今天的地位.而你的梦想,就是能获得一个需要自己的容身之处,不也算是实现了?」



(郭公)无奈地苦笑,回应上师的话:



「被需要跟被利用是两回事啊」



「都是一样的,不过,如果你想要这么分别的话」



土师说到一半,突然勐烈咳嗽起来。(郭公)回头望向车内,因为周遭太过黑暗,看不清楚土师的表情。青年的侧脸在路灯映照之下,似乎比平常更为孱弱。而咳嗽的症状,也明显地不光只是方才的战斗所造成。



「我忘了给你这个。」



(郭公)伸手摸摸自己的脸,一张小型碟片随着空气泄出的声音,从防风眼镜里面弹出。土师从窗口收下碟片之后,嘴角一扬。



「是忘记了吗?我猜你打从一开始,就不想要交出来吧对了,这个就给你当回礼吧!」



「这是什么?」



「是我原本打算送给我最心爱的她的圣诞礼物,只是她的身体又出了状况,这东西自然就用不到罗不过,她好像也很期待就是了。」



(郭公)看着手上的东西,是一件跟明信片差不多大小的信封.信封的一角,还系了缎带。



(郭公)稍微思考一会儿后,将信封收进大衣里面。



「那家伙的状况这么糟吗?」



「老样子,还是一样被束缚在病床上,还是一样认为自己的症状只是单纯的生病,还是一样吃着我的梦想而活。我每天真的会为了她天生盲目这件事情而感谢神。或者说,我该感谢美丽的(暴食),把她的(虫)变成可以靠啃食他人的梦想而活下去的体质。」



青年的语气比过去更憎添了几分讽刺。在他话中所蕴含的情感,想必比(郭公)想像的还要更为沉重



「要是那家伙的(虫)泄露出去,可是一件大事呢尽管啃食别人的梦想却不会生出其他附虫者,但是她的(虫)却跟(原始三只)一样,拥有吞噬他人梦想的能力。」



「没问题的,她只会吃我一个人的梦想而已」



「然后你就看我们录给你的影像,以便增加自己的梦想,是吧」



「说得正确点,是『愤慨』。」



从后照镜反射出的青年,眼神瞬间改变。他举起(郭公二父给他的碟片,直盯着看。



「每当我眼看别人前途多量的梦想被毁灭的瞬间就会有某种感触从体内涌现,是种彷佛重生的感觉。」



[]



「我用这股愤慨养活她,她成了我活下去的目的。你认为还有什么比这更紧密的联系?我之所以没跟上头报告她的事情,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挠我们。」



[你疯了。」



土师对(郭公)的回应报以嘲笑。



「彼此彼此啦!为了容身之处,而牺牲其他附虫者的家伙.该不会还以为自己是正常人吧?」



[我偶尔会想死的不得了。」



「对我来说,这种想法可是每日必做的课程呢!」



倚靠在汽车上的(郭公),和坐在驾驶座上的土师。两个人就这样,好一段时间都沉默地,一动也不动。



「我偶尔会这么想」



土师喃喃说道。



「如果我是神就好了这么一来,我就可以实现世上所有人的梦想或许你会笑我,不过我真的这么认为,希望全世界的人都能够同样幸福。」



(郭公)笑了。



「我们可不是神啊!」



「对,我们是空虚又脆弱的人类。为了守护唯一重要的事物.只能够不断地挣扎。」



「还是尽可能苟延残喘吧我们只有这个优点了。」



(郭公)说罢,把积存在肺部的空气一口气吐出来。看着白云隐没在黑夜之中,走离汽车。



[(郭公),我们要获胜,我们不能输,我们有不能失去的梦想。为了达成梦想,只能尽量利用可以利用的东西,就像利用(冬萤)那样。」



(郭公)听到土师的话,停下脚步。他回头凝视黑色高级房车,半开玩笑地问道:



「就我偷看中央本部资料库得到的情报来说,似乎是无名研究者进行无聊实验时的失败品.就是说,没有什么起源可言,只是随性出现又消失的人生岔路罢了。如果能够活捉(原始三只)的话,或许能够查出真相也说不定。」



对这意外的答桉,(郭公)不禁瞠目结舌。



「话虽如此,我想这多半也是假情报吧?中央本部是部长带头的怕事集团,如果不收集一点情报给他们听,他们可是会坐立难安的。而且就算这情报是真的,也没什么意义了。」



土师轻快地微笑说道:



「虽然我自己也希望真相是这样。不过,像人类这种死缠烂打的生物,应该没有打不过的对手吧?所谓的(虫),也不过就是这么一回事,只是个莫名的对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