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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在侧第342节(2 / 2)


  条目很清晰地表示,前朝律法也不算过时,相反它还很缜密,所以咱们就“挪用”了。关于袭爵的条款,前朝的时候因为公孙佳的原因已经讨论过了,与财产的继承一样,都沿袭前朝的规定就可以了。

  比较麻烦的是女帝的继承问题,谢普还是希望坚持“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原则,这里的嫡和长原本都不包括“女”。不过有公孙佳在,总不能说“女”不能做皇帝,谢普给加了一条如果有儿有女,则要把“先儿后女”排在“嫡长”之前,皇女的封号有两种——王与公主。女儿可以留在皇室参与继承的,就要给她的儿女“赐姓”。不蒙赐姓的,不好意思,您不算,没资格登上帝位的。原本的公主,由于种种原因,您想再回来继承皇位?那也是不能够的!除非你娘家死绝了,就剩您一个希望了,那您丈夫也得靠边站。

  谢普的道理一套一套的,最后由赵司翰总结为:“民间是会效仿的必须严格规定!”为了稳定、为了做天下的表率,也不能让女儿和儿子有同样的地位!那不得乱了套?他们特意列出来——皇位、爵位的继承是特例。定下了皇子必然是可以进入序列的,皇女要进入继承的序列她就必须有额外的条件,比如她得有亲生的骨肉,并且排在前面的继承人死光了,以及她得有后裔,后裔得姓公孙!

  他们把公孙家的血脉给排了顺序,公孙家的人口现在是少,以后肯定会多嘛!第一,一定要有公孙佳的血脉,否则不能继位。第二,按照“先儿后女”、“嫡长”排下继承的顺序。第三,“顺序”资格的取得,对皇子没有额外的要求,“皇女”则有要求。

  这样的细则并不能让公孙佳满意,因为这玩儿跟她袭爵的规定没有本质的区别。可怜容逸一代文德领袖,以恢复古礼为目标的一个人,竟开始扒拉着“古礼”找裂缝,给老板找借口!

  容、赵苦口婆心地劝导:“不这样,以后的路就没法走啦!你要求得太详细苛刻,现在就会有人不服。”

  二人的想法是:差不多得了!

  他们并不能说服公孙佳,因为公孙佳是有自己的经验的——我这不活得挺好?我还登基了!女儿怎么了?

  容、赵二人见她不讲理,于是他们也不讲道理了,直言道:“这样不行!臣等不敢奉诏!”

  丞相与皇帝对峙,谁劝都没用,还得是余盛对公孙佳说:“客观条件不成熟。旧秩序破坏了,新秩序没建立,就是个大混乱。继承法也是这个道理,继承法不止是您一家的继承,还关系到全国的继承,国家现在还不到乱的时候。”公孙佳只能暂让一步,先把女儿的继承权作为一个补充条款给写上。

  容、赵二人了了一桩心事,都说:“如此,臣等就可以专心应付南朝伪帝了!”

  他们现在管章砳叫“伪帝”了。

  “伪帝”的处境比公孙佳要糟糕得多,但是章砳并不认为自己糟糕。他是“正统”,公孙佳一个“叛逆”,还是个女人,还没有儿子!她不完蛋谁完蛋?

  使者回去了,章砳那儿又发了檄书,依旧是指责公孙佳。容逸拟完了继承顺序,认为本朝必将千秋万代,底气十足,容逸等人的学识修养比南朝要略强一些,南朝则是“正朔”的信心更足,双方骂得有来有回。

  光骂也抵不了事儿,彼此之间还需要有那么一点点的往来。钟家人要祭祖,钟氏祖坟在贺州,霍云蔚力排众议把钟家的祖坟又给修复了一下,章砳也不能忘了太祖太宗的陵寝仍在“敌国”。双方又不得不尴尬地保持一些礼仪性的往来。互相致意,允许对方派人祭祀。

  双方又都需要恢复生产。北方没再发生大的灾情,南方的天时也好了一些,也因此,民间的往来也慢慢地恢复了。南北双方各有对方需要的物产,盐、茶、酒、丝、毛之类交易渐渐多起来,小秋很麻利地安排了眼线装作商旅,往南朝打探消息,荣校尉又预测,南朝也将往本朝派间谍,建议严加筛查。南朝待北朝亦是如此,相互之间防范甚紧。

  双方不尴不尬地处了几年,都憋着劲想干死对方,贺州那儿却先内讧了起来。

  带来这个消息的却是两个意想不到的人物——张德妃母女!

  第322章 消长

  张德妃母女要不是自己回来,雍邑都忘了还有这么两个人了!

  公孙佳问道:“确定是她们?”

  容逸道:“是她们。京师还有些老人在,见过的,容持让他们认人了。就算认错了,护送过来,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公孙佳道:“也好,让容持把人好好地护送回京。唔,她是章碛庶母,理该由他赡养,婆母又还在世,她也应当去侍奉。先知会章碛,让他府里准备好屋子接人。找一找还有没有她们旧时的仆人,如果有,也送去府里。等人到了,再确认一下身份,再送过去。”

  容逸答应了,又说:“容持说,她们来时很惊惶,南朝可能要有内乱。是否让他们快马把人送到,咱们也好有所准备?”

  公孙佳道:“可。”

  容逸去给容持行文,催促加快将张德妃母女送回来的速度,又派了人去章碛的府上,告诉章碛——又有两个你们家的人到了,你准备一下接人。章碛的第一反应是:“这回是真的吗?”

  “认人”自然是因为有人假冒。

  京师变乱之后,章姓族人死伤惨重,收复了京师之后又重新进行了登记。期间,由于京城存放的档案被焚毁的缘故,有不少人试图冒充宗室,最终都因为雍邑有存档而失败。章碛在雍邑登基之后,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一件大事就是分辨这些自称是宗室的人是不是他的亲戚!

  来两个亲人,章碛心中悲喜难辨。庶母和妹妹得他来养,钱财上他不是很在意,搬离宫廷的时候公孙佳给了他不少的财物,现在居住在府里,他的待遇依然极高。但是他与这对母女实在没什么交情,整天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二人。还有,这个妹妹是不是得出嫁了?要怎么管呢?

  他是有点烦的。思忖半日,他去找了祖母,原来的太皇太后王氏。太皇太后道:“那你得好好地把人接了来,多少双眼睛都看着呢。且多了一门亲,也不算是坏事。”德妃出身贺州张家,张家因为张闯的关系并不得势,但是德妃的舅家是朱家呀!

  章碛道:“等人来了,辨明了身份就接回来。”

  “那行,我让人给他们把屋子先收拾出来。”

  章碛府里收拾出一所院落,家具刚刚配齐,德妃母女便被送到了雍邑。她们二人到了雍邑没有被送到章府,而是先被带到了行宫。钟秀娥见过这母女俩,以前在京城的时候,章嶟一退位,母女俩也就搬出宫廷了,与钟秀娥也常见。

  但是钟秀娥第一眼竟没有认出这两个人来!

  经过了京师,容持已命人为她们换了衣饰,好好地装扮了一回,钟秀娥看来她们仍然是憔悴干枯了许多。张德妃比公孙佳年纪小,现在看起来比公孙佳还要苍老,她的女儿原本是个养尊处忧的公主,现在脸上也被岁月刻下了深深的痕迹。

  钟秀娥大吃一惊:“你们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看她们身上穿的衣服比以前也寒酸了不少,又让人给她们取新衣料,又要配首饰。

  张德妃见了她就先落泪:“阿姨!我好苦啊!”

  两下一说话,就能确认确实是本人无疑了。钟秀娥将人给安抚住了,问道:“这几年你们都是怎么过来的呀?”

  张德妃道:“苦熬而已。”

  之前,章碛想要北逃的时候张德妃母女也动了相同的念头。章碛都觉得跟着亲爹没前途了,张德妃母女就更觉得晦气了,这里头本来就没有她们什么事儿啊!

  “他们夺皇位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儿子!”张德妃对钟秀娥说,“没的瞎跑什么?我就没想离开京师,是他们大军一动,把我们也给捎上了的!我是不知道那个杀千刀的有什么本事,可他看他连京城都守不住,您说,我跟这个废物还有什么盼头?”

  她还知道章嶟派人去刨公孙佳祖坟去了,公孙佳还能饶了他?!再跟他一块儿,自己就是个炮灰的命,不跑还等什么?反正,不能陪葬!

  要远离战场!远离疯子!

  钟秀娥道:“你们怎么没与二郎一同北上,早几年一块儿过来,也少吃这许多苦头。”

  德妃那不是跟章碛没什么感情么?双方关系不算好,并没有共谋、也没有通气,而是各自盘算。章碛一个年轻男子,行动便利,他跑得比较顺利。张德妃母女运气就差了一些,她的计划与章碛大同小异——改装,带上金银细软,躲起来,等元铮他们来了自报家门,还是有可能有活路的。即便挨不到元铮,只要两伙人都过去了,他们再出来,变卖身上的细软,一路逃回京城不成问题!张德妃娘家、舅家都是贺州勋贵之族,总有人能够收留她们。

  哪知元铮接到章碛之后就没再进兵,雍邑出了变故,他率军回师去了!德妃母女被闪了下来,又不想找章嶟去,就打算自己北上。此时,南北双方又是“敌国”交通不便,母女俩只得滞留南方。

  南方前几年的情况比北方还要糟糕,它不但天灾,还有人祸,米价飞涨,她们带出来的钱下得飞快。千不该万不该的,身边还出了鬼,卷了不少细软跑路,母女俩的日子就更艰难了。陆续变卖了些细软,最后连带出来的仆人都卖了,住的地方也从大院变成了租民房,两人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只得又灰头土脸地找回来。

  来得还很不巧——章嶟死了,章砳又上位。章嶟一看就不是正常死的,章砳身边还一圈儿南方士人,对她们的安置也就非常的草率。一处屋子住着,也没人去问什么安。周廷那儿还有个考虑,德妃的女儿大小是个公主啊,用来联姻是不错的。

  这是无法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