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一章 残像(2 / 2)


最后高子这么说道:



“志史,在葬礼上一滴眼泪也没流吧?明明小洸和美月的眼睛都红了。”



……是吗?



“不,这也没关系,他也不需要特别假装难过。只是我看到了,他……在笑。烧香的时候,他微微低着头,勾起两边嘴角,静静地笑了。”



2



悠纪在收到高子请求的一周后,一月二十日来到名为青麦的咖啡店。



不知道青麦将复古当成卖点,还是贯彻老式风格,随着时代变迁而逐渐变成复古风格。店内红砖风的墙壁爬着藤蔓,不大的店内笼罩在磨砂玻璃灯的灯光下,映照成淡淡的琥珀色。



雕刻屏风、咖啡色皮椅。柜台内,约五十岁、面无表情的老板正用铜制水壶烧水。



悠纪坐在角落里的桌旁,向女服务生点了咖啡欧蕾和热压三明治。店内看上去只有一位女服务生。眼前的人就是岛田夕华吗?



悠纪向端上咖啡欧蕾的女服务生出声询问。



“请问你是岛田小姐吗?”



“是的,我就是。”



悠纪仔细端详一脸吃惊地望着自己的女服务生。



对方大概二十岁。肌肤接近褐色,肤质细腻,连个痘瘢也没有。只是眉毛太淡,眼皮太厚,眼睛轮廓不太分明。偶尔露出两颗门牙的嘴唇涂着颜色偏深的口红,脸上算得上化妆的似乎就只有口红。解开后想必很长的头发,编成一条辫子。



悠纪老实报上姓名,说明关于立原恭吾被害一事,自己有件事想询问。当他询问下班或日后可否抽出时间,对方回答今天轮班只到六点,下班后可以到车站另一边的家庭餐厅碰面。



因为还有时间,悠纪就搭上JR电车,前往志史在品川留宿的饭店。饭店不只一位门僮,地下停车场也有派驻指挥人员。悠纪也确认前台不会无人值守。就结论而言,无论是深夜还是清晨,要不被饭店工作人员目击而进出饭店,这件事是不可能的。



悠纪早早来到约好的家庭餐厅,在能看到入口的座位上,喝着咖啡等待。家庭餐厅的咖啡与青麦的咖啡不同,欠缺香气,简直像是煮过头的咖啡加水稀释,一点也不好喝。夕华在六点十五分出现。她一和悠纪对上视线,便快步走来,打了招呼,在对面坐下。



悠纪递出当作伴手礼的巧克力蛋糕,然后递过菜单,表示在家庭餐厅这么说也没什么好自豪的,不过想吃什么请尽情点。夕华认真地犹豫一阵,最后点了草莓冰淇淋。



“岛田小姐是映陵大学的学生吗?”



悠纪等她吃完冰淇淋,开口询问。



“怎么可能!”



夕华吃惊似地摇了摇手。



“我不是映陵大学的学生。映陵大学对我来说高不可攀。”



悠纪偷偷把手伸进外套口袋,按下录音机的录音开关。



“不介意的话,我想请你回答几个问题:请问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志史的?又是怎么认识他的?”



“我们是从去年七月起以私人身分聊天。他经常来店里,所以我认得他的长相,我们碰巧在那边的书店遇到……”



“车站前面的那间?”



“没错,就是那家落地玻璃墙的书店,我在那边的平装书角落翻书,突然发现志史就站在我旁边。他出声搭话,问我是不是青麦的服务生,让我吓了一跳。我们针对我手上的书展开热烈讨论。那本书是北欧恐怖小说作家的短篇小说集,志史也很喜欢那个作家的小说……在店里的时候,志史看起来有点难以接近,但其实他很好聊。后来我们在店里也会聊几句,互相借书等。然后,呃,不知不觉……”



夕华来回摩娑泛起红晕的脸颊。



“最难以置信的是我自己。映陵大学那些可爱女生会愤愤不平,我也能够理解。像我这种人和志史……”



“不要太过贬低自己。”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们是天差地远的一对。”



夕华似乎不是希望别人安慰才贬低自己。事实上,她并不是在贬低自己,只是老实说出想法。



“映陵大学的女生是指?”



“她们刚开始会来店里骚扰我,后来被店长赶走,并禁止她们来店里。店长是我的叔叔,单身又没小孩,从小就很疼爱我。结果她们进不来店里,就在外面埋伏……其中一人好像喜欢志史。她长得很可爱,我最初还以为她是前女友,但好像不是。啊,虽然我说埋伏,不过她们并没对我做什么。被围住的时候有点害怕,不过她们只是叫我要照照镜子,不要不知分寸。反正我对这些算是习惯了……还有,她们叫我牛蒡。”



牛蒡?悠纪正打算询问,不过及时停了下来。这句话想必是用来嘲笑肤色偏黑,身材太过瘦削的夕华。



“你知道志史是牛蒡爱好者吗?”



“你说志史是什么?”



“牛蒡爱好者,我想是那些女生们想出来的名词。好像指特别偏爱牛蒡的人。像我这样皮肤黑又骨瘦如柴的女生,刚好符合志史的喜好。只要满足这样的条件,其他部分都无关紧要。有一个被志史打枪的女生,她后来差点当上校园小姐。她漂亮得像明星一样,皮肤又白。”



“就让她们眼红吧,事实证明你比她们有魅力多了。”



“没这回事,不过我很高兴我是牛蒡,因此和志史交往,我当时真的很开心。”



“你现在和志史……”



“我们已经没在碰面了。他打电话告诉我,因为会带给我困扰,今后不会再和我碰面。他是在案发一周后打电话给我,之后就毫无音信。他当然没再来店里。”



“你联络过他吗?”



“什么,真是的,怎么可能!”



夕华再次在面前摇了摇手。



“我觉得你大可主动联络。”



已经对夕华心生好感的悠纪真心建议。接下来他切入主题。



“你能告诉我案发前一天的事情吗?”



“你是说去年的十一月九日,对吧。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是我见到志史的最后一天。志史说他要去大学找报告资料,问我要不要在那之后碰个面,于是我们就约六点半在这里见面。大概因为隔着铁轨,这里意外地没什么映陵大学的学生。”



悠纪不由得环顾餐厅。在悠纪心中,很难把家庭餐厅跟志史联想在一起。



“我们吃了饭,看了场电影,然后就去了饭店。志史总是挑不错饭店的房间——请不要嫌我讲得太过露骨。为了志史的不在场证明,我也跟警察说过这些。我不想因为讲得遮遮掩掩,让志史遭人怀疑。”



夕华露出苦恼的模样,头一次注视悠纪的双眼。



“志史还有嫌疑,对吧?”



——她因为这么误解,才会愿意说这么多。悠纪别开视线,喝干杯底的咖啡,遮掩心中苦涩的愧疚感。



“你们什么时候入住?”



“大概十点吧,因为电影九点半左右结束。”



“你们马上就进房间吗?”



“是的,我们从前台直接去房间,一直待到早上。我们两人都没出过房间。”



“你确定吗?”



“我很确定。我们虽然各别冲澡,但是充其量也只有十分钟。我们后来就一直在一起……我本来就是个浅眠的人,尤其是和志史在一起的时候,我不想让他见到我睡着的样子。志史他一直让我枕在他的手臂上……所以他一走,我肯定会注意到的。”



夕华红着脸,斩钉截铁地说道。



“退房呢?”



“我们早上十点退房,我们享用了房间内的咖啡,拖到最后一刻才退房。约九点时,志史的手机接到一通他妈妈打来的电话。不过志史说没什么事,不需要赶时间。”



“志史说不用赶时间吗?”



悠纪下意识反问——好歹是自己称为父亲的人被杀了,这样还不用赶时间吗?



“没错,所以我作梦都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种事……志史的爸爸竟然被杀了。我从新闻得知的时候,真的很惊讶。警察也问了我很多问题,一想到志史被人怀疑,我就觉得很害怕。”



“没事的,如果你的证词正确,志史就不是凶手。”



夕华抬头望向悠纪,轻轻点头。



“你们离开饭店之后呢?”



“我们在车站分开了。我往相反的横滨方向……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志史。”



悠纪不认为夕华对自己说谎。首先,当警察核实的时候,志史的不在场证明就已经确立了。



——志史无法杀害恭吾。



这样应该就足以向高子报告,但是悠纪却无法这么做。因为尽管他对夕华那么说,但在悠纪心中,仍然对志史留着一丝怀疑。



然而,似乎可以肯定,志史无法杀害恭吾。即使志史涉案,实际下手的也另有他人。



花钱买凶,或是胁迫杀人,抑或勾结憎恨恭吾的人,还是只是单纯的教唆杀人呢?



第一个选项的买凶杀人,问题在于要价昂贵,以及执行的可信度有待商榷。假使在暗网上委托杀人,又要怎么知道对方一定履行约定?要怎么相信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真的会帮忙杀了恭吾?



就算执行了,也不一定会成功。即使成功了,也有被警察抓到的可能。如果凶手被捕,对方应该会声称自己只是受人之托。循着网站查,马上就能找到委托人。即使有技术避开追查,悠纪也不认为志史会冒险选择这么不可靠的方法。



而且,回到现实面的问题:志史真的付得出杀人的价码吗?



依照恭吾的方针,志史自从被立原家领养后,就没有零用钱。据说压岁钱也由高子代为收下,存到志史名下的账户里。悠纪知道母亲阳子还曾经为此向恭吾抗议,不过据说志史需要用钱的时候,只要提出申请,就能拿到所需的金额。



志史上大学之后,打工应该不再遭到禁止,不过他想来是优先准备司法考试。事实上,直到五月底司法考试结束后,志史才开始当家庭教师,辅导那些立志进入映陵大学及其附属学校,或是青成学园和令学馆的小孩。



事成再用恭吾的遗产付款吗?……要是这么做,简直像在大喊我有嫌疑。



第二个选项的“胁迫杀人”也不现实。志史需要握有情节重大的把柄,而且视情况,就连志史本人都可能处于危险。



第三个选项,勾结对恭吾怀恨在心的人——或是教唆杀人——虽然最有可能,但如果要照这个方向调查,就需要调查目前为止立原律师事务所处理的案件,列出可能对恭吾或事务所怀恨在心的人,并开始寻找与志史有联系的人。



悠纪还在脑中盘算,没有任何进展的时候,就接到了高子的电话。当时是悠纪和夕华见面三天后的晚上。



“齐木死了。”



高子开口第一句话就这么说。



“齐木明……他是志史的亲生父亲。悠纪,你现在有时间吗?其实我刚刚人在警局。志史也和我在一起。我们确认了齐木的遗体。他不是有前科吗?所以一查指纹,就跳出了他的名字。我看了他的脸。他是无业游民,面容有些不一样,但确定他就是齐木。”



悠纪从未见过齐木本人,但听过许多负面传闻。齐木和美奈子离婚后,不难想像他必定过着更加堕落的生活。



离婚后的齐木曾经出现在立原家,距今约是十二年的事情。



请借我钱,我一定会还的,不然我会被杀的——



起初齐木使出眼泪攻势,接着磕头乞讨,但被恭吾轰出去时,他就出言威胁如果不给钱,他就要强暴美奈子。最后他被恭吾提告逮捕,甚至遭到起诉。虽然他被判缓刑,但依旧是恐吓未遂的有罪判决。



阳子说,判刑入监说不定对齐木更好。据说他因为不妙的赌博而负债累累,并被疯狂讨债逼得走投无路。



被释放后,他无法继续住在原本租的公寓,就此行踪不明。他只能隐姓埋名,过着无家可归的生活……不过悠纪对他毫不同情。



“齐木怎么死的?”



“他好像从建筑工地的鹰架跳下来,时间是昨晚十一点左右。有人注意到像游民的人走进工地。”



“地点在哪里?”



“地点是在小日向。和令学馆隔着一条公车道,然后更进去一点。”



“他为什么会挑这样的地方?”



“目击的上班族以为游民怕冷,想找可以挡风的地方,白天开工前应该就会离开,所以就这样走过去,没想到紧接着就听到轰然巨响。只是那位上班族后来就直接回家了。他说自己又累又困,也老实说不想扯上关系。这是人之常情。他从新闻中得知一名住处不明的无业男子摔死,才急忙找警察作证。他说回头想想,当时好像还有听到惨叫。”



“也就是说齐木是被人推下去的?”



“根据刑警的说法,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意外或自杀……考虑到他特地爬到危险的鹰架上,应该是自杀。”



“但是自杀的话,应该不会发出尖叫吧?”



“是呀,不过目击者也说可能是他的错觉。”



“死者家属只有志史吗?”



“是的,以前他和美奈子交往的时候,说过他没有父母或兄弟姐妹。”



没有他杀的可能性,也没有会伤心的家属。说到底,不论是意外还是或自杀,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好像是齐木。”



高子用隐约有点急促的语气低语。



“齐木似乎就是杀害恭吾的凶手。”



“真的吗?是齐木下的手?”



齐木当然符合“第三个选项”。他对恭吾怀恨在心——简直是像教科书一样的恼羞成怒——又是和志史有接点的人。毕竟是亲生父子,两人就算在高子、恭吾和美奈子不知情的情况下,持续往来也毫不奇怪。



“恭吾指甲中残留的物质,和齐木穿的毛衣纤维一致。”



一月二十五日——悠纪接到高子的电话,下午拜访了立原家。



立原家位于狭窄坡道的半路,是栋雅致古典的日式宅邸。不算宽广的前庭种了一棵巍然的高大樱花树。樱花树的枝枒一直延伸到二楼志史房间的窗户,到了花季,就会在榻榻米上洒落淡红色的花影。



悠纪踏过大门,经过现在还没长出叶子和花苞的樱花树。一按响门铃,穿着黑色毛衣,搭配灰色长裙的高子便前来迎接。她身上还别着一枚银制花瓣的黑色珍珠胸针。



悠纪上次造访,乔治——它被养在屋内,只是能进的房间有限——马上冲上前找悠纪玩耍,如今到处都不见那只短腿可爱的外国犬。自从事件发生,它就被三田家收养。门口踏垫上,还隐约残留着潮湿的动物气味。



悠纪为供着恭吾牌位的佛堂上香,合掌行礼,然后就被领到客厅。这栋屋子中,只有客厅、美奈子以前的房间,以及隔音的琴房是西式房间。就连志史的房间,也是用拉门隔间的日式房间,里面摆着床、书桌和书架。



高子端来茶和蛋糕。



“已经确定齐木就是凶手了吗?”



悠纪喝了一口热腾腾的红茶,开口问道。红茶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不过和老家喝的红茶——母亲喜好的红茶——有着相同的香气。



“我之前不是说过,恭吾的指缝留有齐木毛衣的纤维吗?不仅如此,毛衣上还验出乔治的狗毛和唾液。过那种生活的人,两个月都不换衣服也很常见吧?”



高子在自己面前也放下红茶和蛋糕,深深地坐进悠纪对面的扶手椅。



“他也可能只是捡到衣服就拿来穿。”



内心觉得可能性薄弱,悠纪还是这么说道。



“那是一件接近灰色的深蓝色毛衣,还是手工编织的。当我告诉美奈子这件事时,美奈子说齐木会织毛衣,还说家里有一件他以前织的毛衣。”



高子站起身,取出一件准备好的淡橘色毛衣。



“这是今早警察还回来的,这件毛衣收在美奈子房间的五斗柜深处。她说两人刚交往时,齐木织给她的。美奈子不想见到这件毛衣,但舍不得丢掉。”



毛衣有着浅V领领口,用稍粗的毛线编织,花样简单整齐。毛衣织得很好,好到尽管开不了多高的价钱,还是能拿来卖的程度。



“毛衣是用普通的平面编,不过衣摆和袖口则是松紧编,编得十分用心。美奈子说剧团的人需要自己做戏服,会缝纫、手很巧的人不少。齐木穿的毛衣使用和这件同样的编织方法……虽说这是最常见的编织方法,但花样大小一致,而花样大小是会因人而异的。除此之外,尺寸也是。”



“毛衣符合齐木的尺寸吗?”



“那种生活让他消瘦不少,腰围变得宽松……齐木这个人个子高,肩膀很宽,但他的腿不是很长。因此他虽然高,但上半身也很长,一般尺寸应该会不太合身。”



“他几公分高?”



“根据美奈子,他自称有一百八十八公分。”



“比志史高很多。”



“因为美奈子比较娇小……”



志史大概一百七十五、六公分。身心都相当早熟的志史,国一暑假的时候,身高就有一百七十公分。不过从那以后,他似乎并没有长高多少。



“还有啊,公园内留在现场的脚印,不论是鞋底的图案还是尺码,都和齐木穿的运动鞋鞋底吻合。鞋子是国内品牌七年前发售的款式,是最畅销的款式。两年后产品更新,店面已经没在卖了。”



毛线与受害者指甲中纤维一致,衣服上沾了乔治的狗毛,还验出乔治的唾液。现场的脚印也吻合,加上齐木有动机,警方认定齐木明就是犯人,想来也无可厚非。



齐木也许本来就是最有可能的嫌犯,警方才马上朝这方面调查,也得出侦查人员期望的结果。



“其实从去年夏天,这带就不时有人看到游民,但我自己从未见过。”



“是齐木吗?”



“我不确定,但被目击到的对象身材高大,有一对骨碌大眼。”



“齐木死的地点很奇怪,我很难认为他住在那一带。”



“就不能是不相关的地方吗?”



“是没有不行的道理,只是很不自然。”



“道路对面就是令学馆。”



“志史国中就读三年的学校附近……”



悠纪觉得这点似乎算不上什么理由。



“对了,美奈子以前曾经和齐木一起到那边的会馆赏樱。”



高子举出那带著名政治世家的故居,那里是东京都内以樱花和玫瑰闻名的景点之一。



“说不定是只有齐木才知道的回忆之地吧?”



“说得……也是。”



“所以说,悠纪,虽然你都接下委托了,实在很不好意思,但能麻烦你忘掉前几天我拜托你的事情吗?”



“如果阿姨你这么说的话。”



高子松了口气,用竹签将盘子上的蛋糕切成小块。



悠纪当时的确如此打算,直到他在要回家的时候,见到志史的那一刻为止。



悠纪离开立原家的时候,志史站在楼梯顶部。悠纪打算打声招呼,他却已经走掉了。然而,志史留下的一瞬间残像,烙印在悠纪的眼中。



志史的残像似乎在笑。



他的嘴唇弯成一抹新月,无声无息地……仿佛扬起了笑意。



---------------



1 原文为附下げ(つけさげ),是出席茶会、发表会等场合时会穿的正装和服。与同为一般正装的“访问着(ほうもんぎ)”相比,图案较为轻简,也比较不那么正式。



2 Georges Sand,十九世纪的法国著名小说家,本名阿曼蒂娜-露西-奥罗尔.杜班(Amantine-Lucile-Aurore Dupin),乔治桑是她的笔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