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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雪国/舞姬 YUKIGUNI/MAIHIME(2 / 2)




舞姬瞪大了眼睛看着焦躁的雪国。



“关于一骏河小姐啊!小舞,我走了之后又有什么事发生吗?”



“一骏河蜜?”



“她看起来很没有精神的样子。”



雪国感到非常不安。不知道她有没有哭?不知道她有没有什么困扰?



“我觉得她没什么特别不同啊!”



“怎么可能?”



“早上看到她时没什么异状。”



“那昨天呢?前天呢?”



有必要注意到这种程度吗?



雪国感觉到舞姬脸上写着这样的讯息。



“我拜托过你要好好照顾她啊!”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那个女孩很倔强吗?就算有什么困扰也不会轻易拜托人,更不会轻易讲出丧气话。当她真的认输时,一定已经满身疮痍了。所以,你不能只看她的表面而已。



只有我,只有我才了解她。



“我有注意啊,在我能做到的范围里。”



即使如此,雪国还是希望她把小蜜摆在第一顺位。



一直压抑的情绪、不断累积的情感、一骏河蜜那种阴沉的表情、久我原纱由奈的忠告、脱轨的日常生活,全部都让雪国内心深处产生剧烈震动,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雪国,我……”



“光是那样根本不行啊!”



萝卜泥与砧板整个掉落到地上。



盘子在地板上转着,天气预报正在讲今后一个礼拜的天气变化,预告本周周末将会是晴天。



雪国像要把这片狼藉踏碎似地跑了起来。



“雪国!”



脸色忽然变得苍白的舞姬想阻止他时,已经来不及了。雪国在玄关穿上运动鞋,踢开脚踏车的支架后用力踩了起来。



祖母在听到骚动之后,从远处的窗户探出头来。



不管了。



什么都不管了。



早一秒也好,他希望能尽快赶到小蜜身边去。



空舟车站坐电车往前三站,邻接隔壁城市的住宅区。雪国曾经查过一次她家住在哪里。



当时雪国看着地图,心想位于那么大的神社旁边,应该一下就能找到了吧!



但实际骑着脚踏车来到这里的雪国,却只能在脚踏车坐垫上独自呢喃道:



“……在哪儿呢……?”



他马上就发现了神社的所在地。在被古老灰泥墙围绕住的神社当中,神木林随风摇曳发出沙沙声。但是,小蜜的家在哪里呢?寻遍了理应是她家的地点,也只见到一整片墙壁;好不容易找到墙壁中断的地方,却只发现人力川正在那里潺潺流着。



雪国从脚踏车上下来,在附近绕了好几遍,最后只能相信原本他认为是神社一部分的那座灰泥围墙里,就是小蜜的家。



一想到这里,便可以知道她们家是相当豪华的宅邸。因为根本只能看见树木,完全见不到房子。



等到好不容易找到入口之后,那巨大的正门与对讲机更显示出这地方门禁森严。明明只是私人住宅,却有与保全公司签约的证明贴在上面。只要有人翻过去一定会警铃大响吧!



虽然他没有忘记小蜜显赫的家世足以让她马上就进入青美的名门姐妹会“皇家玫瑰”,但——



(说起来,我这种样子根本不可能进得去……)



现在的他是短发且身穿学生服的真实雪国。



他左思右想着现在该怎么办?最后才决定打电话去。



他在田边的工厂入口处找到一具公用电话,就在那里翻电话簿,找寻一骏河的名字。很幸运地,里面确实记载着这个名字。在对照过地址之后可以确定就是这个号码。



把钱包里的所有零钱拿出来后,雪国用电话拨了上面记载的号码。



‘您好——请问是哪一位?’



听筒的另一端响起一位老年女性的声音。



“……那个,我叫做淡谷,是蜜小姐的……朋友。”



‘是小姐的朋友吗?’



女性说完“请稍等一下”之后,话筒里便开始流泄轻快的待机小品音乐——雪国这时候开始喷出汗来。



依照对方的声音听起来,要说是小蜜的祖母又太过年轻,说是小蜜的母亲却又太过于年长了。不过,如果不是小蜜的母亲而是佣人,雪国也不会感到特别惊讶。



终于,小品音乐停了下来。



‘学姐!?’



雪国屏住呼吸。



‘为、为、为什么学姐会……’



是小蜜。



小蜜的声音。



雪国努力地调整呼吸,对着她的声音点了点头。他已经感到有点想哭了。



“嗯……晚安啊,一骏河小姐。”



拼了命才能说出这么一句话。



怀念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最完美的女高音般震动着。



“那个,你最近还好吗?”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我很想知道,我很担心啊!



寂寞和担心到几乎没办法做别的事情了。



接着,两个人开始讲的话题,竟然是再一般也不过的生活琐事。像是今天的天气、对课程的抱怨,以及小蜜参加姐妹会的午餐会时里面的食物究竟有多难吃等等。



“真那么难吃吗?”



‘嗯,真是……已经不能只用难吃来形容了。全部都是些蔬菜,说是要发挥食材的天然味道。我是不懂啦,但真是一点味道都没有。’



“那应该是叫做减盐的健康料理法吧!”



‘我才不喜欢呢,我要的是那种粗犷豪迈的浓厚口味。’



“难道说,你就是为了想跟我说这些话而一直等在那边吗?”



在本馆的二楼,等着舞姬空下来。



‘不是……才不是呢!’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



‘不是……’



“抱歉,那时没注意到。”



‘都说不是了。我说学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人家讲话啊!’



雪国心想,这样子应该没问题了,便安心下来,因为话筒的另一边是一如往常的倔强小蜜。



‘不可原谅!学姐你在那边等一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话筒那一边已经没有回应。



喂喂、喂喂,就算不断拍打话筒还是没有回应。



雪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也不能把电话切掉,只是拿着话筒不知所措。



接着,他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啊——”



雪国握在手里的话筒缓缓掉落,电话亭的门被打了开来。



“……我听到你后面有工厂的声音,就想说会不会是在这里。”



就算是很客气的形容,这时的一骏河蜜还真的是很狼狈。身上白色的裤裙满是皱褶,而露在外面的脚则是连袜子都没穿,拖鞋连带子都脱落了。



原本波浪状的浅茶色头发,连梳也没梳,整个乱七八糟,简直乱得跟稻草堆一样——真可以说是最原始的居家状态。



“但是……”



她为了见“舞姬”,就这么不顾一切地冲到这里来了。



“你是谁?”



那是感到无比错愕的声音。



经过车辆的车灯照亮雪国他们的身影,连小蜜那拼命想弄清楚眼前的少年究竟是谁的表情也看得非常清楚。不等她说话,雪国马上就骑上停在旁边的脚踏车往前冲去。



“喂,等等!”



早知道就不要来找她了。



不想让她见到自己这种模样。



这样不就等于直接告诉她淡谷雪国只是个大骗子,又喜欢跟人纠缠不清,甚至还拼命跑到这种地方来做最后的挣扎。



(这种结果……)



可笑吧。她喜欢的不是我,也不是舞姬,甚至不是任何人。



“喂,你怎么了!?”



可能是感觉到雪国身上异常的气氛吧,刚才的车子往这边靠了过来。原来是N县警察的巡逻车。雪国没有办法回答,只是坐在脚踏车上强忍住眼泪。接下来的一句话,无论等了多久就是没办法说出口。







“雪国这个笨蛋。”



舞姬一边咬紧牙根,一边收拾着厨房的残局。



(这个倔强鬼……)



萝卜泥飞溅在地板的各个角落,汉堡肉也已经烧焦,需要打扫的地方似乎永远都扫不完。



感觉这似乎是雪国表达愤怒的另一种形式。



“喜欢的话就别放手嘛,这个烂好人。”



他为舞姬准备好的青美女学院,与舞姬离开之前有了很大的改变。



每个人都不再畏惧跟她打招呼,连被舞姬大发雷霆痛骂一顿的学生会女孩们也能够轻松地跟她说话,甚至学生会与姐妹会之间紧绷的气氛也获得大幅度改善。



说什么都没变根本是骗人的。让这一切产生变化的就是雪国你啊!



这么温柔的雪国,最后竟然变成自己一个人独自哭泣。怎么可以让这种事发生呢?



他需要帮助。为了改变这种状况,我希望能使用强力的魔法。



“……喂喂?”



‘——啥?是哪一位啊?’



芝目夏彦家里的电话马上就接通了。



每个来接电话的家人讲话都非常亲切而有精神。首先是爸爸,接着是妈妈,然后是弟弟和妹妹,最后不知道为什么连狗的声音都传了过来。



他们一家人在电话里一直追根究底地想探查出舞姬的身份,芝目夏彦从旁边将话筒抢了过去,用有点不高兴的口气说道:



‘原来是淡谷啊。怎么了?难得你会打电话到我家里来。’



“的确如此。你在忙吗?”



带有杂音的电话线另一端,可以听见旁边不断发出“女朋友啦女朋友啦”这种起哄的声音。



‘是不忙啦……但是下次可不可以请你打我的手机。淡谷大哥的声音让我家人以为是女生。一直在旁边吵个不停。’



舞姬似乎可以想象出那是什么样的光景。



“你们家有几个小孩?”



‘四个。三个男生,一个女生,还有一只狗。顺带一提,它是公的。’



“我们家是双胞胎。”



‘双胞胎?’



舞姬快速地呢喃道:



“那个——我的名字不是雪国,但我有事情要拜托你。”



SEC是所有女孩子的伙伴对吧?







叉烧面加上猪肉水饺。



派出所里,警察先生不知道为什么请雪国吃东西。



因为他在脚踏车上哭了出来,然后又无法动弹,于是两名警官便特地把雪国连同脚踏车一起载到派出所来。



“……快吃吧。你应该还没吃晚饭对吧?”



“是……”



感觉不吃的话,他们就不打算让自己回去了。



小声说了句“我开动了”后,他就把手往外卖送过来的上面还覆盖着保鲜膜的碗伸去。



在雪国进食期间,警官们只是从办公桌另一边看着他。他们就算胖瘦、年龄不同,脖子相当粗壮这部分倒是一样。这似乎是警察们共通的特征。



在遥远的记忆当中,自己从没进过派出所。五岁那年,当迷路的舞姬坐着巡逻车回到家时,雪国是在家里等待着姐姐归来的小孩。



“你都是用左手拿筷子?”



“嗯嗯。”



“铅笔也是?”



是的。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淡谷,是空舟五中三年级的学生。”



“五中吗……离这里很远哩,已经是在学区之外了。”



比较年长的警官如此说道。他那很会打棒球的儿子现在是高三生,到远地的私立学校就读。他除了得负担庞大的捐款之外,球队去年也在第三场比赛就输了。



“你能说说为什么会待在那里的理由吗?”



“……要说为什么……”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原因。



回过神来之后,雪国发现棒球警察以及另一名警察一直在等待雪国的答案。



“我可以说吗?”



“当然,我们会保守合密的。”



“讲出来会比较轻松。”



感觉上好像在哪里听过这种台词。



雪国一边犹豫着,一边还是开始回答起他们的问题。



“……因为有许多事让我觉得很丢脸。原本是想鼓励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而跑去见她……”



讲话的空当间,只有滋滋滋这种吃面的声音在派出所内响起。



“其实,我没穿裙子是不能跟她见面的……”



两名警官面面相觑,脸上出现了“应该不是他了”这样的表情。



结果雪国让警官们请了一顿晚餐,还拿到了县警的月历后,终于被释放了。



“最近这一带很不安宁对吧?你应该也知道经常发生伤人怪客事件!”



“嗯。”



“根据市民提供的相关情报,犯罪现场周边经常可以见到像你这种身高的少年。”



虽然心里想着怎么可能,但警察所说的特征、学校名称和骑乘的脚踏车颜色、惯用手等全部都跟雪国一模一样。



也难怪警官们会为了慎重起见而叫住雪国了。



“因为至今为止都没收集到什么像样的情报,你心里不要觉得不舒服哦。”



“我不是犯人,我真的没有做那种事。”



“我想也是,你跟犯人是不同种类的人。”



感觉上,警察先生误把雪国当成喜欢打扮成女生的可怜人了。



他们似乎相当同情遭受打击而脸色发青的雪国。



“别太钻牛角尖了。”



“否定自己的性向没有什么好处唷。”



我真的没有那种问题啦!



“请问知道是谁告的密吗?”



抱着得不到答案的心态问了一下,果然警察先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回到家之后,舞姬马上出来迎接雪国。



无缘无故就乱发脾气的雪国因为不好意思面对舞姬,在回家之前便想了好几十种借口,但在她面前却又全部烟消云散。面对收拾干净的厨房和只对自己说了句“别在意”就当成没事一样的舞姬,雪国用尽全力也只能小声挤出一句“是我弄错了”。



结果,最好的解释就是一切都是自己想太多了。



但回顾一整天所发生的事情,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就是告密这件事。



有人暗地里希望雪国被误认为犯人,而这个人应该是对雪国怀有怨恨的人。



想到这件事,他心里就有点不舒服。







随着空舟五中祭典的日子逐渐接近,校内也变得异常忙碌起来。



就算和芝目他们待在旧校舍里面,也可以听见校园里与走廊上那些忙着东奔西走的学生所发出来的声音。



雪国坐在榻榻米上,检查着当天接受招待的来宾姓名和照片。



“芝目同学——你有实际见过伤人怪客的脸吧。”



“啥?”



面对这忽然而来的话题,芝目原本在折传单的手停了下来。



“当然有看到啦。不过真要说的话,其实也不是很清楚。”



“这样啊……”



“当时对方用帽子遮住脸,而我们又要保护青美的大小姐。只能说看起来是很年轻的男性,身高没有像大道寺组员那么矮,也没有豆坂组员那么胖。穿着黑色衣服……大概就只知道这些了。”



根本完全不清楚嘛……



看来见到犯人能马上认出来的,可能就只有一开始和犯人发生拉扯的蝴蝶之宫了。



“——黑色的衣服吗……”



现在,雪国身上穿的是五中夏季制服。但是,前一阵子应该穿的是黑色学生服,骑的是银色脚踏车,他也因此被警察给叫住了,说是与报案的特征一模一样。



就算犯人的特征和雪国完全一样好了,同样身穿黑色学生服、骑着银色脚踏车,又一样是左撇子,身高也差不多,加上夜晚常常在市内到处闲晃。但是,在校风严格的学校占大多数的空舟市里,绝大多数学校采用的不是运动外套,而是一般正统学生服。也就是说,光看服装的话,不论是高中生或国中生看起来都一样。



(果然有点问题……)



有问题的当然不是警察而是密告者。他怎么能够光从外表就断定犯人除了是学生之外,还是空舟五中的学生呢?



是从领子上的校徽?还是脚踏车上的停车证贴纸?在黑暗中可以看得那么清楚吗?



“你很在意这件事吗……”



“有点啦……”



或许跟这些都没有关系也说不定。



之所以能够提供这些资料,是因为一开始就想好犯人是什么模样了。由于密告者一直在近距离观察雪国这个人,所以对他的惯用手及脚踏车等资料都相当清楚。



“嗯……真的很可惜,如果不是男生而是穿制服的女孩子,光从裙子的碎片我就有自信能锁定犯人了。”



这点雪国倒是不予置评。



他叹了口气。照这种情况来判断,自己一定是被某人故意陷害了。那个时候被误认为有女装癖可说是不幸中的大幸。



这个时期,如果主办者引起什么骚动,活动应该就会被迫中止了吧。



“难道说——”



这就是对方的目的吗?



“……淡谷?”



“倒是芝目同学啊,这份名单真的是错误百出耶。”



“你说什么?”



“真的很糟糕,照片也跟本人对不上。这个今天就要交给学校了吧!”



“呜哦哦哦!”



“喂——花做好了唷!”



社团教室的门随着兴奋的声音被打了开来,大道寺与豆坂往里面冲了进来。



“小心点,豆坂组员!”



在芝目的斥责声中,双手抱着纸箱的豆坂故意从上面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各种颜色的人造花被倒在小茶几上。有玫瑰加上山茶花、天竺牡丹和非洲菊,每一朵后面都有安全别针,可以拿来当成胸花。



“跟我想要的一模一样,太厉害了。”



“听到你一定会吓一跳。这可是豆仔的力作啊!”



“什么!?”



外表完全看不出来他有这种足以媲美工匠的手艺。雪国不由地转头看了一下豆坂,只见他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



这些花朵都是要让刚才确认过的青美女学院学生别在胸前的。



“呼哈哈,感觉上大家都已经迫不及待了。就连刚才我也被隔壁班的学生逼问说有谁要来、当天有几个人能参加呢!”



“你有确实回答他们的问题吧?”



大道寺点了点头,骄傲地挺起胸膛。



“来宾名单是活动当天的惊喜之一。而我们举办的活动没有人数限制,每个人都有机会参加。”



正如他所说的一样。



SEC主办的两校联谊活动,没有什么大的限制或门槛。除了男生之外,也有不少女生想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青美女学院大小姐们讲讲话。



如果是这样,设下参加门槛就会辜负了举办这个活动的意义。所以只要是想参加的人,不论是五中的女生还是当天才临时想加入的人都没问题。



“如果能顺利成功就好了。”



他们满怀希望地如此想着。



“所以啰,芝目同学,这份名单……”



“啊啊,我知道了。我就负起责任逃走吧!”



“不是逃走,是完成。说起来,怎么会从第一个来宾就整份资料都消失了呢?”



“我们最擅长的便是做不完就闪人!”



“你们别想给我落跑啊!”



说到这里,雪国忽然有个想法。



(——其实不用订正应该也没关系吧?)



因为名单上的第一个人是……



第一个人是……



幕间



没办法拒绝。你是这么说的对吧?



国王他改变了,而你变成被耍着玩的那一边。所有事情都变得相当讽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现在只能祈祷了。祈祷能不遇上他,祈祷他不要想起那一天的事。



我?我就是你啊!



你?你也就是我啊!



你总是带着笑容。



开膛手S。



你也不好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