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是躺在正经的床铺上，我这个人也不愿意浪费入睡之前的那片刻时间。结果就不由自主地看起书，或是钻研起从遗迹带回来的石板之类，一回过头才发现天都要亮了，根本就睡不成觉。」



「你这就只是自作自受而已。」



泰蕾莎耸耸肩，然后切开面前的烤鹿排。



「——先不提这些，昨天和你们分别之后，我倒是确实遇到了一件不得不说的事情。」



「嗯～」



「你这是什么反应？ 你好像不怎么感兴趣嘛。」



「不是不怎么感兴趣，是一点都不感兴趣。……妮露，你怎么还不来呀。」



「好啦，别那么讲，听我说就是了。」



泰蕾莎擅自端起温德琳的蜜酒润了润喉咙，然后撕着燕麦面包继续讲道。



「——港口那边的平戈商会，平时会定期上架我喜欢的书，也就是和魔术和古代史相关的东西。昨天我也想在那里卖了战利品之后用钱去买些新书回去，却发现我要的书全都卖光了。据说是有一个怪人比我先来，把它们全买走的。」



「咦……能被你叫做怪人，那个人得有多奇怪啊。」



「没错，所以我也很惊讶。」



温德琳说这话原本是想要揶揄一下泰蕾莎，泰蕾莎却似乎对此毫无察觉。



「——结果我一问店员，原来那个大怪人就是我曾经的师傅，或者说——」



「师傅？ 是你的老师吗？」



「不，根本上当然是我更优秀，所以他还称不上我的师傅，我不过是在席瓦尔王立大学听过几次他执教的课罢了。……总之似乎就是那个大怪人海灵丹教授，把我想要读的书全都买走了。我昨晚一夜没睡，这也是一部分原因。」



「既然是教授，那他肯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才对吧？」



「哪里。根本就谈不上什么了不起。他不过是个偏执的老人而已。也不管自己一把年纪，拄着拐杖在各地不断考察，嗯，单论这点倒是确实比那些只知道动嘴的老害学者们高出不少。说实话，我可不擅长跟那种老人打交道。……他那个样子，恐怕是难得善终啊。」



泰蕾莎一面口吐无礼之辞，一面把烤鹿排切成小块——她其实是个胃口不小的人。



「总之，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就想要确认教授到底是住在哪里。」



「啊，你还没说完吗，这个事情？ 我以为你就只是发一发牢骚。」



「这是当然的啊？ 我接下来说的才是正题。」



「……我先问一下，你说要确认人家住在哪里，这是为了干什么？」



「为了以一种尽可能和平的方式，请教授把他购买的书籍让渡给我。」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要从教授手里把书偷过来？」



然而面对温德琳的冰冷视线，泰蕾莎却丝毫不为之所动，她把撕成小块的面包蘸了汤汁放进嘴里。



「我的目的终究是促成和平的转让啊，温德琳君。毕竟那些资料在那个怪胎教授手里，肯定远不如在我手里更能有效利用。——很可惜，结果我的目的还是没能达成。各处调查了一圈，我才发现教授根本就没有住在镇上的旅舍里。」



「没有住在旅舍……咦？ 那就是说他在这里买了房子？ 还是说有什么亲戚在这里，他住在亲戚家？」



「如果真有亲戚那就更让人吃惊了。……我到郊外的银匠店里一问，对方说曾经有个教授模样的老人向他问路，想知道怎么到山丘对面森林里的宅苑去。」



「山丘对面的森林？ 那边应该是没人居住才对——」



俯瞰霍尔姆镇的小丘周边包括特蕾莎所说的森林在内，全部都好比是格林瓦德氏的庭院一般。屈指数数那一带的建筑，也只有格林瓦德氏的宅邸和几处别墅，再加上烧炭小屋和马厩。总之只有领主一族与其佣人居住在那片地带。



「不过，现在别墅那边倒是住着那泽利来的客人——」



说到这里，温德琳自己皱起了眉头。



泰奥罗以遗迹探索监督官的身份来到霍尔姆，虽然没有亲自深入地下，却对遗迹抱着非同寻常的关心。如果那个海灵丹教授是古代文明的专家，也难说泰奥罗不会把他请来咨询其意见。



「然后我又听铁匠铺那个难说话的工头讲，昨天开始出现在街上的穿着铠甲的骑士们，似乎是从首都来的什么『火车骑士团』。率领他们的人是涅斯大公的长子，名字好像是叫做泰奥罗公子。」



「嗯。他昨天到镇上来，现在住在我们家的别墅里。」



「那就说得通了。恐怕教授就是被泰奥罗公子请到这里来的。我原先还在想，一年中大多数时间都在田野里度过的怪人教授，究竟如何能有买下那么多贵重学术书籍的财力，如果泰奥罗公子是他的赞助人，这也就不奇怪了。」



泰蕾莎将戳着鹿肉的叉子像指挥棒般摇来摇去，然后继续开口说道。



「……这下可大事不好了。温德琳君。」



「咦？ 为、为什么啊？」



「传闻说那个泰奥罗正在收集古代帝国时期的遗物。他之所以成为教授的赞助人，恐怕是为了让手下的骑士们开始对遗迹的大规模调查。」



「咦，公子说他到底只负责监督……。麾下的骑士团，他说那是为了阻止恶人扰乱治安，也为了击退袭击民众的夜种才带来的呀？」



「你实在是天真，太天真了啊，温德琳君。再继续磨磨蹭蹭，沉眠在遗迹里的未知典籍和石板之类可就要都被和那公子狼狈为奸的党徒们全都掠走了。 而且鉴定这些战利品的还是那个大怪胎……你难道就能坐视不理吗，温德琳君？」



「我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



只要自发现遗迹而始的一连串灾厄能够平息，说实话，温德琳觉得不管是谁解决问题都可以。当然她也不是不希望能由自己来为事件带来转机，可心中最优先的说到底还是让人们尽快恢复安宁生活。只要这一点能够实现，在谁成为英雄的问题上温德琳并不纠结。



「不好！ 就是不好，温德琳君！ 至少，接近古代阿尔凯亚帝国之谜的人，除了我之外不能是别人！ ——这样下去可不行。来吧，我们出发吧！」



泰蕾莎一口气吃光盘子里剩余的食物，然后拽起还在小口啜饮蜜酒的温德琳，催着她快些出发。



「等、等一下啊！ 就算说是要出发，想去洞窟下边更深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可——」



「啊——咳哼。哼哼哼。」



互不相让的两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刻意的咳嗽声。温德琳回头一看，原来是艾尔森。今日他也穿着仔细擦拭之后光洁得直可谓碍眼的盔甲，手中拿着一朵小小红花，脸上露出一副有话要说的神情望着两个姑娘。



「……对了，这个时候就是你也无妨。」



特蕾莎推了推眼镜，然后在艾尔森肩上啪地一拍。



「只要有三个人探索时大概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尤其你在紧要关头看来还能成为一面优秀的盾牌。」



「当然！ 我是能派得上用场的男人！ 你说呢，温德琳小姐？」



艾尔森一面搓着双手让金属腕甲咔嚓作响，一面喜色满面地连连点头。温德琳则微微皱起眉头，对付完了钱正要背起行囊的泰蕾莎说道。



「……泰蕾莎大老师看来还不知道，所以我就来告诉你。这个人，是泰奥罗公子的堂弟。」



「你说什么？」



泰蕾莎顿时僵住了，接着，她开始用毫不掩饰不悦神色的视线凝视艾尔森。



「……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啊？ 嗯，当然了！ 泰奥罗——不，我是不是该叫泰奥罗公子？ 总之他是我憧憬的——」



「看来我们跟你似乎是无缘了。」



泰蕾莎冷淡地拒绝了双眼放光的艾尔森，这才注意到妮露正巧踏进门来。



「——人终于到齐了。还是老面孔让人安心啊。」



「咦？ 是在说什么？ 泰蕾莎？」



「来吧我们出发吧，现在就出发。」



泰蕾莎拽着一脸困惑的妮露和面露苦笑的温德琳，迅速地离开了“云雀亭”。



现在回过头来看或许只能说是自然而然，温德琳前去遗迹探索时往往会选择特蕾莎与妮露作为同伴。妮露有时要在母亲的杂货店里帮忙，所以未必能次次同行，妮露不能去的时候就由帕里斯代替，再不然温德琳就会找“云雀亭”的常客们。而特蕾莎几乎总是与温德琳一起进出遗迹。



「这就是所谓的共生关系啊，妮露君。」



泰蕾莎扶了扶眼镜，如此说明道。也许是燃起了不甘心输给海灵丹教授的对抗心，今天她的脚步比平时轻快了许多。



「——毕竟这个城镇对西席瓦尔人的偏见依然不弱。我虽然只是受纯粹的求知欲与好奇心驱使而来此，却免不了总要被一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俗人缠上。不过，嫉妒我这等稀世聪慧与美貌的庸俗之辈哪里都不少见，这或许也是天才的宿命。但是只要和领主的女儿，也就是温德琳君一同行动，多少还是能防备一些麻烦发生吧？」



「虽然这个道理我好像能明白，但是这样不就只有泰蕾莎一个人得到好处吗？」



「没有这回事。要在那个洞窟地下的广大遗迹中探索，我的知识定然能发挥巨大作用。所以我才说这是双方都不受损失的共生关系。」



「那就当是那么回事好了，下次泰蕾莎在战斗的时候也要好好出力，不要总是躲在人家身后唷。」



「我的魔法要说起来可是最后的王牌，哪里能轻易随便使用。」



「可是说『攒下来不花的钱就是死钱』的人又是谁呢？」



「我的魔法可比金钱有价值的多啊。」



原本就是个快嘴姑娘的妮露跟特蕾莎这个墨水瓶遇到一起，往往就会变成现在的局面。温德琳把丝毫未察觉周围行人视线的两个同伴丢在身后，自己一个人快步走在前方时，突然看到一位老人迎面走来。



「拉邦先生！」



「哦哦，是你们几个小姑娘啊。」



这个带着破旧得卷了边的帽子的独臂老人——拉邦，也是“云雀亭”的常客之一。他说自己是年轻时起就周游各国的剑客。这个说法有几分真实虽然谁都不知晓，但他的经验和剑术却一点没有水分，温德琳也曾好几次请他协助。



妮露看着拉邦的空桶和钓竿，对他问道。



「拉邦爷爷，又去钓鱼了吗？」



「嗯，我想试着赶一次早潮……可惜最近港口周围吵吵嚷嚷的，根本就静不下心钓鱼。没办法，这才打算回到旅舍再睡个回笼觉。——你们几个小姑娘接下来是打算去遗迹吗？」



「是的。」



「这样啊。……说起来，我刚才看到一伙人穿着亮晶晶的铠甲，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看着也不像领主老爷手下的骑士——」



「啊……我想，那些人大概是泰奥罗公子的『火车骑士团』的成员。」



「泰奥罗公子？」



「最近不是总有不正经的人袭击在地下遇到的其他探索者，或者还有盗贼团抢劫来霍尔姆做生意的商人们，治安不太好吗？ 公子的骑士团好像就是要严厉打击这种事情。」



「是吗……要是这样真能让事态好转一些就万幸了……」



「拉邦爷爷，你怎么了？ 有什么不放心的事情吗？」



「不……也许只是在岸边吹风太久了，我那丢掉的手臂开始疼了。」



「这就是所谓的幻痛，即一种神经性的——」



「用魔法的时候那么爱惜，那你炫耀知识的时候也要爱惜一点喔，泰蕾莎。」



「唔姆唔唔」



妮露捂住又要开始长篇大论的特蕾莎，强行把她拽走了。虽然看起来是随处可见的城镇少女，可妮露其实却拥有成年男子都难以匹敌的惊人膂力，书虫一样的特蕾莎在这股力量面前也只好束手就擒。



「那就再见了，你们几个也要小心啊，可千万得活着回来。」



「谢谢您。」



满脸皱纹的老剑士笑眯眯地说道。温德琳对他行了一礼，接着便追着妮露和泰蕾莎跑了起来。



☆



向卡穆罗借来的别墅庭院里正聚集着一群邋遢脏污的男子。他们手中拿着长剑长枪或是手斧等等各式武器，唯独眼神却出奇地相似——都如饥饿的野兽般，闪烁着一种粗蛮的光芒。



衣着光鲜的骑士们向这些男子分发钱财，并且对他们宣读了什么。泰奥罗隔窗望着这场景，接着捋掉沾在胡须上的麦酒泡沫。



「简直就是一群渴血的野犬……这些暴徒可大意不得，谁也不知晓他们何时会扑向身旁的同伴。」



「实在抱歉。金钱能诱来的人等，在质量方面实在也只有这些二流三流之辈——」



泰奥罗的自言自语让身旁的侍从亚伯低下头说道。



「不，余并不是在责备。本领高强的探索者能靠自力带回财富，所以这一幕余并不感到出奇。能被这微薄日薪招引来的，只会是些要么乞求他人残羹剩饭，要么掠取他人所得的无能之辈。」



泰奥罗饮干掺水的麦酒，放下酒杯，转身不再看向窗外。



「——但是，即便是此等无用之人，靠着数量也能发挥一点作用。」



他已经向这群人传令说要收购出没于地下的夜种之首级。尽管不能指望这群乌合之众去探索遗迹，但靠着他们来削减夜种的数量，至少也能为正规的探索者减少一些压力。



「——殿下。」



泰奥罗在大厅的桌上摊开纸张，正要拿起羽毛笔时，女仆带来了客人到访的消息。



「客人？ 来找余？」



「是的。对方自称是殿下的堂弟——似乎前日在伯爵宅邸里露过面的那位，名叫艾尔森的骑士大人。」



「是他啊……好吧，让他进来。」



泰奥罗从放酒杯的边桌上拈起一颗炒杏仁放进嘴里，然后对女仆吩咐道。



「堂兄大人！ 啊，不，泰奥罗公子！」



走进房间的艾尔森对泰奥罗行了一礼，动作夸张到直叫人怀疑是在模仿某种戏剧。



「足下与余之间还需如此客套？ 泰奥罗便可。」



泰奥罗亲切地在艾尔森肩膀上一拍，然后请这位年轻的堂弟坐下。



「——所以，实际深入了一番之后，有何发现？」



「怎么说呢……我觉得看到的一切都超乎了想象。」



原本艾尔森就是依照泰奥罗的指示前来霍尔姆的。其任务是作为泰奥罗一行的前锋探索地下洞窟，然后详细报告其中情况——艾尔森将泰奥罗当作年长的大哥仰慕，自然毫不迟疑地奉行了他的指示。



「虽然这只是现阶段的情报……霍尔姆地下的广大空间，大致可以分成三部分。」



艾尔森也小口饮下麦酒，然后开始说明道。



「首先是最初发现的地下洞窟，这一区域自身就有相当的面积，构造也不简单。虽然有一部分明显是人为的构造存在于此处，但大体上仍是自然形成的洞窟。生息在此处的夜种数量也不多。」



「唔……」



「然后，是该洞窟下方，被探索者们称作“龙之塔”的纵长洞穴。这里明显是不知何人修筑的场所，内有难以计数的小房间和陷阱。出没的夜种也多为相当危险的种类。尤其是最下层的地底湖里，还有自称魔将纳姆里斯的夜种——」



「什么？」



「还——还有一个似乎统领夜种们的怪物，自称叫魔将纳姆里斯。」



「被足下击败了？」



「我也很想昂首挺胸地向您如此报告……」



艾尔森尴尬地挠了挠头。



「但是打倒纳姆里斯，率先突破“龙之塔”的，是温德琳小姐她们。包括我在内的其他探索者们，几乎总是跟在温德琳小姐开辟出的道路后面……」



「嗬……正是个女英雄。」



泰奥罗抚了抚胡须，嘴角上翘起来。



从昨晚的比试中大概可以看出，温德琳的剑术以其年纪的少女而论，虽然可以归入高手之类，但远谈不上是天下无双。在首都搜找一圈，可与她匹敌的剑客大概数不胜数。



然而，正是这个少女驱逐了谁人都无法击败的强大怪物，成功突破了“龙之塔”。换句话说，除了剑术之外，这个少女身上或许还有什么其他才能。



「地底湖对岸有什么？」



「对那里的探索还几乎没有开展，不过，探索者们将那里称作“宫殿”。」



「宫殿？」



「是的。的确是能让人联想到巨大宫殿的建筑物。只是该处的规模尚不明确，有何重要物品，栖息着何许夜种，所有这一切现在全都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为什么？」



「这，这个……」



艾尔森至此突然支吾起来。根据他断断续续的叙述，似乎还未有探索者能够踏足入“宫殿”而又平安生还。艾尔森自己也仅是在入口附近徘徊片刻，随后便立刻逃回到了地面上。



「那里……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总之要是逗留得久了，头脑就好像要变得不对劲——」



「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那里和先前的场所明显有不同的空气，就好像时常被谁盯着看一样……单纯地说，实在是非常恐怖。明明周围空无一物，却还是让人感到非常不安，渐渐地就会丧失理性。再加上出没的夜种也比先前的区域强了许多——」



「足下也有这种感觉？」



「实、实在惭愧……」



艾尔森虽然是个乐观悠哉的贵族少爷，但作为骑士的实力却不容小觑。虽说还不及泰奥罗，可也远比楼下的暴徒们要强得多。



「就连你这样的骑士也……看来那是个超乎余所预料的地方。」



泰奥罗用手指叩着沙发的扶手，静静叹了口气，对亚伯吩咐道。



「选几名本领高强之人，命他们与艾尔森同行。——足下这个时候过来，看来是被温德琳小姐给抛下了吧？」



「这个……诚如您所言。」



这回艾尔森不仅尴尬地挠着头，连肩膀也缩起来了。



「……这座城镇是公国的要地，而余总有一天要继承父位成为涅斯大公。到那时，要是有你这个值得托付信任的堂弟作为霍尔姆伯爵治理此地，余也就不必担心了。」



「啊呀……想想我与温德琳小姐的亲密关系，将来的确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但是在这之前首先还是要得到霍尔姆伯爵的认同，只有他承认我是个男子汉，我才……」



「哦？ 这么说来，余可以认为足下已与温德琳小姐有了一定进展？」



「是的，当然了！」



艾尔森拍拍腰间的剑鞘，用力点头说道。



「温德琳小姐是含蓄又高雅的女性，所以有时也会害羞，不肯坦率面对我，但我和她始终在内心深处是牢牢联系在一起的，没错！我们的爱是真正的，是永恒不灭的！」



「……是吗。」



泰奥罗微微探出身子，听完艾尔森自信十足的断言后似乎有些不理解，但终于还是慢慢靠回沙发上。



「余若是对他人的恋情指手画脚未免也太过不解风情……总之，余也为你声援。这一点你要记在心上。」



「是！ 我会加油的！」



艾尔森拍拍胸脯，猛地站起身，一副自信十足的模样。这个时候，泰奥罗又最后对他询问道。



「说来」



「嗯？」



「温德琳小姐与霍尔姆伯爵的长相似乎并不相似，她莫非……其实是伯爵的养子之类？」



「不，我觉得没有那种可能。」



已经走到门前的艾尔森站住脚，回头用不解的神情望着泰奥罗。



「——据我从宅邸管家口中得知的，大约两年前亡故的伯爵夫人，据他说是绝世的美女……温德琳小姐便与其母颇为相像。而且，温德琳小姐自幼在这霍尔姆长大，有不少友人与她是自小的玩伴。」



「是吗……余也只是随口一问，抱歉了。」



「哪里哪里。」



「足下可要留心继续探索。中途若是遭遇什么歹人就向余报告。余要立即将他们缉拿，然后予以应得惩处。」



「诚恳善良的探索者们听到了一定都会感激您的。我代他们先向您道谢。」



「哪里需要这般多礼。……肃正探索者之纲纪也是余的职责。余单纯是履行责任罢了。」



泰奥罗看着深深低头致谢的艾尔森，先是露出微微苦笑，继而静静闭住眼睛说道。



「今天余已经宣扬余的名号，也让探索者们悉数周知。余既然来了，就决不允许有探索者肆意妄为行暴。恢复城镇治安，解开地下的遗迹之谜——余把这些当作公国重要的举国事业来考虑。」



霍尔姆是涅斯公国西南部交通与交流的要冲，也是防范西侧敌侵于未然的据点。假使城镇治安继续恶化，居民们开始逃往别处，不利影响就会立刻波及公国全土。



然而此时艾尔森已然带领数名骑士，哼着歌曲踏上了前往遗迹的路，泰奥罗的声音不可能传入他的耳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