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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主一边沏茶,一边自言自语。我心想,所以能从外面闻到香气。



店主把茶倒进杯子,说了声“请用”,放在了柜台上。我伸手取过茶杯,喝了一口那静静摇曳的金黄色液体。将茶水含在口中,脑海里闪过一幕幕关于由香里的记忆,我不禁心潮澎湃。



由香里每天给我喝的红茶是在这家店买的。发现这个事实的同时,谜团像缠绕的毛线球一样被一层一层解开了。



我又喝了一口红茶,把杯子放回去,对店主说道:



“我三天前在附近散步,但那时候店里没开门啊。”



“从上周二开始决定暂停营业。实际上我也是刚刚才开门。”



“休息了一个多星期呢。冒昧地问一下,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店主欲言又止似的望向天花板,喃喃自语。



“因为……要服丧。”



“有亲近的人去世了?”



店主慢慢地“嗯……”了一声,然后点点头。我再次拿起茶杯,说道:“其实,我最近也有一位亲近的人去世了。”



“是家人吗?”店主柔声询问。



“不,是朋友。”



我停顿了一下。



“对她的情感,只是我的单相思。”



“想必很辛苦吧。”



“您失去的那位是……恋人吗?”



我忍耐着胸中的疼痛问道,店主将迷惘的视线投向虚空中。



“恋人……算是吗?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最开始只是经常光顾的客人,一起聊很多话题,慢慢拉近了距离。我渐渐被她吸引了,她可能也……”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还不清楚是不是恋人?”



“以前我曾经向她告白,她答复说‘请让我考虑一下’,之后就不到店里来了。我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对告白的事十分懊悔。”



“可是那位女子又出现了,是吗?”



我故意套他的话,店主轻轻点头。



“嗯,是啊。她给人的感觉跟以前很不一样,我有点吃惊。她于是把一切都告诉了我,说自己得了重病,在住院,而且剩的时间不多了,因而不知道该不该接受我的告白。”



“然后呢,后来怎么样了?”



“并没有怎么样。我只是想待在她身边,所以没有强求她的答复,关于生病的事也没多问。只要她到店里来,和她享受一起度过的时光就很幸福了。我本以为那样的日子会一直延续下去,然而却是奢望。”



“……太遗憾了。”



“嗯,不过,如果我一直消沉下去,她会不开心的,所以我又重新开门营业了。”



店主忽然揭开了蒙在架子上的白布。玻璃画框中的油画一点点呈现在面前,我不禁“啊”的一声惊呼。画上是这家咖啡店所在的坡道的风景,正是由香里说的“为非常重要的人”画的那张油画。



“这是她送给我的礼物。我一看到这幅画就会想起她,觉得很痛苦,所以藏起来了。不过,也许像这样让更多的人看到,她才会欣慰。”



店主眯起眼睛,指着保护画面的玻璃框。



“画中的女子是她自己吗?”



我凝视着站在坡道中央的女子,她黑色的长发在风中凌乱地飘扬。



“嗯,当然。”



听到答复的瞬间,我把已经微微变凉的红茶一饮而尽。由香里为何要独自一人来到横滨的谜团终于解开了。她是为了来这家店,见见眼前这位店主。



上个月,在机缘巧合之下,我帮助由香里克服了对外出的恐惧。作为康复治疗,我陪她到医院周边的地方去了好几次,这个月她终于有勇气来到这家咖啡店了。所以上周她在牧岛律师事务所立完遗嘱后,就前往咖啡店,可是在途中便脑出血发作。



深知大限将至的由香里拼尽全力走下坡道,就是为了见店主一面。



“请问……”



我小声问道,出神地凝视着画面的店主仿佛被我的声音惊醒了。



“不好意思,我走神了。您要问什么?”



“您在那位女子离开人世的时候,和她见面了吗?”



“嗯。”



店主露出悲伤的微笑。



“她在弥留之际,拼尽全力来到我这儿,然后……在我的怀中停止了呼吸。”



“那个时候,她有没有说些什么?”



店主轻轻地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我沉默地等待着他的回答。十几秒后,店主缓缓睁开眼睛。



“有,只有一句话……就是‘我爱你’。”



“是吗……”



由香里已经有了心爱的人,所以在我实习的最后一天,她察觉到我要告白的时候,才会抱紧我,不让我开口。她是为了不伤害我。



啊,这就是失恋的感觉吧。仿佛被利器刺穿心脏般的剧痛传来,我紧紧抓住胸口的衣领,忍耐着这种从未有过的疼痛。



然而转念一想,我又觉得欣慰。由香里是在她爱着的男人怀中逝去的,最后的时刻,她一定是幸福的。



“小环……”



店主仰起头,嘴唇颤抖,喃喃说出这个名字。



那是到最后一刻,由香里都没有允许我叫的名字。听到店主脱口而出的名字,我有一种微妙的嫉妒感,没有说话。店主面露尴尬。



“啊,不好意思,光顾着讲我的事情了。”



“不不,不打扰的话,我想再跟您聊一会儿,可以吗?”



“唉,当然了。”店主似乎由衷地感到喜悦。



我们交谈了几十分钟,回忆着那个叫弓狩环的女子的点点滴滴。



我向店主讲述了跟由香里一起度过的日子,尽量避免让他感觉自己“单相思的对象”就是她。他一直微笑着听我说。



墙上的鸽子钟发出了报时的铃声。已经是下午五点半光景了。两个人专注地聊着天,时间在不知不觉间像流水般过去。



差不多该告辞了。虽然没找到遗嘱,可是我爱着的女子最后是在她爱的人怀中离去的,知道了这一点,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我从座位上起身的时候,店主突然嘀咕了一句。



“说起来,我有一件事没来得及问她。这是我心底的遗憾。”



“没来得及问的事?”



正要起身的我又坐回椅子上。



“是的。她说这个月初她买了一件东西,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于是我问她买了什么,但她并没有回答,只是说‘等我整理好心情再告诉你,稍等一下啊’。”



店主怅然若失地望着角落里的吧椅。由香里以前一定常常坐在那儿,想必他们经常隔着吧台交谈。那是由香里的幸福时光,那个时候,她肯定切身体会着“活着”的愉悦。



“时间不早了,我先告辞了。一共多少钱?”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



“哦哦,不用付钱,光听我倾诉回忆了,真是不好意思。”



“这可不行。您也听我说了很多。”



我拿出钱包,店主微微扬起嘴角。



“可能的话,希望您再次光顾本店,到时候再好好地消费。”



“嗯,一定。那承蒙您的好意,多谢了。”



我微笑着朝门口走去,在握住门把手的瞬间回过头。



“总有一天,您一定会弄清楚弓狩环女士到底买了什么。”



“呃?我说过她的全名吗?”



“刚才听你说的。”



我搪塞过去,之后告别了迷惑不解的店主和他的咖啡店。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落下,夜幕悄然降临。我踏着院子里的石板走出大门,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冰冷刺骨的空气充盈着整个肺部。



我爱着的女子在最后的时刻,是带着幸福的心情离开的。知道这一点,我就不虚此行了。



同时,我姗姗来迟的初恋也结束了。



“永别了,由香里……”



我自言自语道,接着收拾心情,重新沿坡而上。现在先回新横滨的酒店,明天白天搭新干线返回广岛。胸中的疼痛还没有消失,但时间一定会帮我治愈伤痛。未来的某一天,当我想起这段初恋的时候,只会记得它的美好。



我怅然若失地爬上坡顶,在那儿驻足。墓地中央威风凛凛的大树今天格外惹眼,枝丫上含苞待放的淡红色花蕾吸引了我的目光。



“原来是樱花啊。”



这几天我心无旁骛,根本没有留意到自然界中的这些变化。这棵大树在花蕾绽放的时节,一定会变成一道美丽的风景吧。我想象着这样的光景,内心一隅隐隐作痛,不禁按住太阳穴。实习的最后一天,由香里正在画的那幅画浮现在脑海中。



那是烂漫的樱树下,年轻男女发誓永远相爱的画面。那幅画里画的樱树应该就是以这棵大树为原型吧,那么……



我朝墓地跑去,翻越栏杆,沿着墓碑间的小路走到樱树底下。看到树下的情形,我不禁“啊”的一声惊呼。



嵌入地面的纯白色大理石做成的十字形墓碑依樱树而建,碑上刻着“Tamaki Yugari”的字样。



由香里买的宝贵的东西,就是这块墓地。我回头望去,咖啡店近在咫尺。咖啡馆里有她心爱的人,由香里肯定想长眠在樱树下,这样就能永远守望着所爱的人了。



我跪在大理石墓碑前,抚摸着刻在上面的名字。这时我留意到,跟前面的十字架相比,墓碑好像略微往一侧倾斜。



难道……我把手伸进墓碑底部,用力一掀。比预想得要简单,我轻易地移开了它,底下的洞穴露了出来。这原本是存放骨灰的空间,里面放着一个信封。我伸出颤抖的手拿起信封,在瞬间的眩晕消失后,取出信封里面的纸。看到“遗嘱”这特征鲜明的圆润的字体的一瞬间,我咬紧牙关,拼命抑制住呜咽声。



一直在苦苦寻找的由香里的遗嘱、她的遗愿,此刻就在我的手中。第一次阅读由香里的文字,我仿佛要把每行字都吞噬进身体。里面主要写了两件事,一个是财产全部捐给慈善机构,另一个就是希望把自己的骨灰埋在樱树下的这个墓穴里。



我一口气读完遗嘱,把它放回信封,揣进夹克的口袋里。



我原以为由香里是在往咖啡店走的途中突发脑出血的,其实真相并非如此。



恐怕她在去咖啡店之前来到了这座墓前,那时候炸弹正好爆炸了。她觉察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在慌忙之中把遗嘱藏到了墓里。因为她很快就意识到,救护车一定会把她送到未来港临海综合医院,如果在那儿殒命的话,医院就会与箕轮取得联系。



把遗嘱藏到安全的地方后,由香里努力维持着越来越模糊的意识,拖着已经无法自由支配的脚步走下坡道,去见心爱的人一面。



我隔着外套抚摸着口袋里的遗嘱,心脏的鼓动传递到掌心,由香里的遗愿仿佛带上了生命的气息。



我得马上把这封遗书送到牧岛律师事务所去。这样牧岛律师就可以实现由香里的遗愿了。我取出电话,找到牧岛律师事务所的号码。



此时,背后突然传来拍手的声音。我条件反射般地转身,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禁吃了一惊。不知什么时候,那里站了三个男人,而且这三个人我全都见过。



一个是体格健壮的年轻男子,染成棕色的短发根根竖立,身上散发着戾气。他就是上个月初在叶山岬医院前面公路上的小轿车里用相机拍照的那位。他旁边站着一位颓废的打工族模样的中年男人,是昨天我在附近调查时从身后靠近我,擦肩而过的那位。看来,我果然是被尾随了。我瞥了一眼在他们二人前面拍手鼓掌的人。



理应最有机会继承由香里遗产的人——箕轮章太,此刻就在眼前。



“哎呀,真精彩。没想到你真的把遗嘱找到了,真想让后面两位向你学习学习。”



箕轮满面笑容。我趁他没注意悄悄地打开了手机上的录音软件。



“你们一直在监视我吗?”



开始录音后,我把手机放进口袋。



“啊,当然了。你联系我,说你正在调查那个女人的死因。你曾是弓狩环的主治医生,我想说不定关于遗嘱,你会知道点什么。于是我就把牧岛律师事务所的联系方式告诉了你。”



“是你们往我酒店房间塞的字条?”



“我想你可能会告诉牧岛什么信息。那个男人帮她立了新的遗嘱,正等着谁联系他进行遗产分配呢。真是个难缠的家伙!”



“你好像欠了不少债吧?”



“投资失败了。不过那点债务跟那个女人的遗产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听到我的揶揄,箕轮的表情不自然地扭曲着。



“那么,为什么还要让我找到新的遗嘱?”



我的眉头拧成了川字,箕轮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还真是的……没想到那女人居然躲过了监视外出,还立了新的遗嘱。明明我已经答应她,把遗产给我,就不会把她怎么样。而且上个月月初,连立遗嘱写明分给你三千多万,我也同意了。”



“你果真监视着叶山岬医院的情形?”



“那是当然。你知道那女人有多少遗产吗?为了慎重起见,我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着进出那家医院的人,看她会不会外出,会不会找律师改写遗嘱之类。为了那女人的遗产,我可是会不择手段的……无论是多么卑鄙的手段!”



我刚到叶山岬医院实习的时候,就被小轿车里的人偷拍了。看来那是为了确认我是不是被叫上门的律师。



“那么,在得知自己患有脑肿瘤前,由香里遭遇的事故……”



我压低声音,箕轮的嘴角狠狠地歪向一边。



“因过失致死的情况下,如果由优秀的律师来打官司,刑期很可能会延缓执行。”



而且,拿到遗产的人私下会支付给犯人一大笔钱。原来是这么回事。愤怒和厌恶的情绪在心中交杂,让我有种恶心的感觉。



“啊,别误会。现在说的可都是假设的情况。况且我已经知道,那女人是脑肿瘤晚期,那种‘假设’就不成立了……她也只能躲在医院里。”



箕轮的声音中带上了危险的色彩。



“在二十四小时的监控下,居然还让她外出了,监视的人还真愚蠢。”



在我的嘲讽下,箕轮身后的年轻男人面露尴尬。



“没办法,谁也不知道她会用那种方式……”



他们可能是想到了那条小路。我心头一惊。



“闭嘴!”



箕轮喝止了身后的人。



“所以牧岛联系我说有新遗嘱的时候,我的心跳几乎都要停止了。不过,新的遗嘱去向不明,所以我打算赶紧拿着手头的遗嘱把手续办完,于是千里迢迢去广岛见你。然后你就去了神奈川,到那女人去世的医院调查。为了慎重起见,我一直派人监视着你。”



“担心我可能会找到新的遗嘱,所以监视我,这个可以理解,但是你为什么还要协助我呢?”



这一点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你我的目的是一样的,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



箕轮摊开双手。



“上个月,那女人说要重立一份遗嘱,把三千万日元赠予你的时候,我就委托征信所对你做了调查。你不仅被父亲遗弃,还有数额巨大的债务。医院对你的评价是严于律己,但对金钱有很强的执念,对他人十分冷漠,也就是个……拜金者。”



原来,上个月去医院搜集我信息的怪人就是箕轮雇的侦探。我继续保持沉默,听他说下去。



“你见了我之后,就马上赶往神奈川做什么调查去了。我很快就明白你想干什么了。作为那女人以前的主治医生,你一定听说有新的遗嘱存在。如果被人发现的话,自己继承的那三千多万也就落空了,所以希望趁其他人发现之前,尽快让它葬身黑暗。”



箕轮脸上浮现出狠戾的微笑,把右手伸了过来。



“咱们目标一致。快,把遗嘱给我。那样的话,我仍然可以给你三千万。咱们俩皆大欢喜!”



我用冷冰冰的目光注视着箕轮。他的笑容里甚至带着谄媚的意味。



“果然,你是个谈判高手啊,不满足于三千万了?好吧,算你的活儿干得漂亮。我拿到遗产之后,再给你五千万,不,再给你一个亿怎么样?没问题的,我是律师,背后有丰富的人脉。肯定能把钱毫无破绽地交给你。一共到手一亿三千万,足够了吧?”



“一亿三千零六十八万日元吗……”



我情不自禁地苦笑。不知是不是会错了意,箕轮的脸色稍稍缓和下来。



我曾经是个不折不扣的拜金者。此时有超过一个亿的金钱摆在我面前,然而,我却感觉不到一丁点的兴奋或是动摇。我真的变了,当然,是朝着自己喜欢的方向改变的。而那位改变我的恩人的遗愿就揣在我胸前的口袋里。



我把左手放在胸前,对箕轮怒目而视。



“那么点钱就想让我把由香里的遗愿交出去?门儿都没有!赶紧从我面前消失!”



我的怒喝让箕轮身子一震。在这种时候,比起普通话,广岛方言更合适,更具有震慑力。



我哼了一声。箕轮大惊失色,脸上的表情好像潮水退去一样,瞬间消失了。



“怎么?不打算把东西给我?”



“所以呢?”



我像挑衅似的回答。箕轮朝身后的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慢慢地站到了箕轮前面,眼里流露出危险的光芒。



“要来抢了吗?”



我慢慢往后退。



“你打算冲进警察局,把手机里的录音给他们听吗?”



箕轮用毫无起伏的语气说道,我一时语塞,他哼了一声。



“我早就察觉了。不过呢,那么做也没有意义。你只要乖乖把遗嘱交出来,我就不为难你。我可以绑架你,把你干干净净处理掉,有很多种方法让你把东西交出来。我说过,我背后的人脉可是丰富得很。你连尸体都不会被发现,就从人间蒸发了。”



“那种事根本不可能。”



“什么事都有可能。只要给钱!”



两个男人呈夹击之势朝我围拢,我不断往后退,后背触到了樱树的树干。



“搞不好还要打架,弄成重伤可就麻烦了。”



冴子的忠告犹在耳畔。她的担忧难道要成真了吗?



“上!”



箕轮发号施令的瞬间,那两个人同时朝我袭来。



这下就没办法了,正好好久没施展了……我抬起右腿朝伸开双手扑过来的年轻男子的胸口踹去。也许是没有预料到我会出击,他毫无招架之势。我仿佛直接踹中了他的内脏,那种触感透过鞋子传到我的足尖。



男人保持着袭来的姿势重重倒在了树根底下,两手捂住腹部,疼得满地打滚。看到搭档遭受了沉重的一击,中年男子停下脚步,把手伸进西装里面。



我大步靠近这个男人,不假思索地使出一个上段前回踢。被踢中头部的男人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瘫软下去。有什么东西从他手中掉了出来。我一看,是一把折叠式匕首。



我迅速捡起匕首,装进口袋。这是个危险的家伙,跟那副颓废的打工族模样截然相反,幸好能这么干净利落地把他撂倒。



“那么……”



我隔着衣服摸了摸那把坚硬的匕首,转向箕轮。目瞪口呆的箕轮浑身颤抖。



“被好友叮嘱了又叮嘱,说好不打架的,因为可能把对方打成重伤。啊,对了,说起刚才的录音,那可不是为了进警察局用的!”



我嘴角上扬。



“现在这情况,我总得证明自己是正当防卫吧。”



“为、为什么……”



箕轮像缺氧的金鱼一样,嘴巴一张一合。



“到我研修的医院调查过了,是吧?遗憾啊,怎么没到我毕业的大学多搞些情报呢。我在学生时代一直是空手道社团的主力!”



我握紧右拳靠近箕轮。箕轮张着嘴,也许是舌头僵硬了吧,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我将来的目标是脑外科医生,并不想用这双手打打杀杀的。尤其是打脸,往往会弄伤自己的手,所以刚才只用脚招呼那两人。可是……



“只有你,不揍一顿难平我心头之恨!”



箕轮一脸似哭非哭的表情,我朝着他的脸,狠狠地抡起了早已攥紧的拳头。



拳头打在脑袋上的触感,给我带来了无法比拟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