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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2 / 2)




你把他的上衣抓在手里说:



“好啊好啊,谢了谢了。你的谢礼是吃东西。走,去吃东西!”



我们去的是青山大道上的一家荞麦面馆,并非手工面条名店,极为普通。即便在青山,也有拉面馆、咖喱饭商亭和普通荞麦面馆。一说“我们请客点自己喜欢的吧”,邦彦便要了盛在小笼屉里蘸调料吃的荞麦面条,洋次点的是天妇罗盖浇饭。不到一首流行歌曲的时间,两人就呼哧呼哧风卷残云地吃了个精光。你惊得目瞪口呆:



“你们俩真不值得一请啊!打零工两个小时赚的钱被你们三分钟就解决了!”



邦彦将冰水杯喝空,扬手招呼店员:



“再来杯水。”



邦彦压低声音,朝我这边瞥了一眼,一看就知道这是打什么鬼主意时的眼神儿。



“接下来,不到常去的那家开放式咖啡馆喝杯咖啡什么的吗?”



你马上应道:



“我也有点累了,正想吃点甜食呢!不过,去那家店可不请客哟。”



“知道知道!美丘怎么突然跟个主妇似的计较起钱来了?”



你看了看我,皱起眉:



“怎么说来着?我家那位赚钱少呗!”



我们开着玩笑,一路上热热闹闹欢声笑语地经表参道十字路口,走向夏日阳光下伸出白色帆布屋顶的咖啡馆。不知为什么,靠人行道一侧的最前排总是坐着外国人和看起来最体面的情侣。难道这地方也讲究人种差别?我们被让到第二列头上的桌子,正所谓一军半的位置[1]。



女招待点完餐刚离开,你像是发现了什么。



“啊!瞧那边!”



朝你手指方向望去,麻理和直美从森英惠[2]大厦那边穿过光闪闪的人行道线走了过来。麻理手捧硕大的花束,直美则怀抱系着丝带的玻璃花瓶。



我问:



“谁搞的名堂?”



洋次大大方方地说:



“我。一直僵下去也不是个事啊!就以太一跟美丘一起住这事做个了结吧,以前的事既往不咎,我们这六人小圈子也该团圆了!”



我看了看你的脸。你在涩谷过街天桥下被麻理打耳光的声音至今萦绕耳畔,那声音听着都让人心疼。正不知如何是好,你小跑到店外。在火辣辣的阳光直直落下的人行道上,你迎向两人。



身穿白色夏款裙装的麻理将花束递给你,你像将身体撞上去似的抱住麻理。



“谢谢——”



叫声甚至都远远地传到了我们坐的地方。外国情侣笑嘻嘻地望着你们。你像是哭了,抱着麻理良久没松开。个子最小的你被她俩从两边搂着肩走了过来。女招待为我们拼好桌子。



你一坐下就说:



“洋次君,这家店我也请客。谢谢你,我一直惦记着麻理。”



洋次一副这算不得什么的模样点着头:



“不用往心里去,刚才用手机预先打过电话了,那再加个巧克力香蕉派?”



邦彦也来劲儿了:



“这家店的派好吃着呢!我也加一份!”



你眼泪汪汪地瞪着邦彦。



“不请你客!”



笑声平息下来后,麻理轮番打量着你我。



“听说你们要一起住,很是惊讶,不过太一君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现在知道美丘是真心的了,我支持你俩!”



摆放在桌子中央的花束以体现夏日风情的葵花和扶郎花为主,色调是鲜艳的黄色与橙色,都是跟你极为相衬的生机勃勃的色彩。



直美本就是个爱掉泪的人,见你抽抽搭搭的样子,自己也流下了同情的泪水:



“大家又能和以前一样一起玩啦!麻理和美丘我都喜欢,真是太开心啦!”



你红着眼圈点点头。



“我也开心!直美的客我也请。”



邦彦又打岔:



“那我的派到底怎样啊?”



“不是说了不请你客吗?!不说你了,现在找个地方买上酒和小菜,去新家开个首场宴会吧?都喝个大醉,折腾到半夜好不好?”



“好啊好啊”的叫声此起彼伏,搬家当天最终演变成了一场宴会。



注释:



[1] 一军半:日本网络俚语,指在职业棒球赛中反复升入第一梯队又降到第二梯队的选手。



[2] 森英惠:1926年出生于日本岛根县,巴黎高级时装设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