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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猪八戒倒打一耙,是我在等你哟(2 / 2)


“——这里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这里是个令人愉快的世界,可它对于我们来说不是个必要的地方。”



“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裕美边擦鼻子边用沙哑的声音询问。



哈哈,是什么地方呀,大妈只是用干巴巴的声音笑了一笑。



“我知道,这里是大家黑暗的梦境所在——总之,在很久以前就有了。而且,来到这里的人,能来的人,大家都会跑到更远的地方去。之前一直在自己身边的人,都跑着离开了,失去了踪迹。这只会变成难以理解的别样的东西。变成别种东西后有回来的人,也有没有回来的,至少回来的人是不幸福的。你一天天地和这个地方亲近,到时候一定会回不去的。然后,你就会忘记谷津、忘记我们,也许还会到山的那一边,你想那样吗?”



裕美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忘记,忘记大家。家人、朋友、关谷……



她禁不住猛烈地摇起头来。



我还是不能那样做。



刚才还能感受到的爽快感,刹那间变成了讨厌的褪了色的东西。



我要回家,回到那个充满光线、无聊、令人怀念的城镇里。



裕美抬起了头,两个人就这么拥抱着,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向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原。潮湿的风从她们背后威逼似的刮过。



“再看最后一次吧。”



裕美孤零零地说了这么一句。



大妈没有表情,一定回想起了往昔的自己。



裕美不由得体会到对热衷的游戏产生了厌倦时的虚脱感。



风变得愈发强劲了,她一时间闭上了眼睛,感到身旁流淌着的黑色河流发出的“哗哗”声越来越大了。



——叮呤,响起了清澄悦耳的风铃声,裕美和大妈站在了明亮下午的“福田屋”前。裕美抬起头,眯缝着眼睛看着屋檐下的风铃。







关谷从回忆起所有事情的翌日起,一直在等待。



每天,到了黄昏,他就一动不动地坐在自家后面儿童公园里的秋千上。他会在天黑后回家,可第二天,依旧会在日落前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里,一动不动地坐在秋千上,看着参考书等待着。



尽管当他回想起所有事情的时候受到了很大刺激,但随后也就平静下来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多天。



某一天,在昏暗的公园里,关谷读累了参考书,猛然抬起头,藤田晋已经站在公园门口了。关谷慢慢地合上书说:



“嘿,我在等你呢。”



“——猪八戒倒打一耙,是我在等你呢。”



藤田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把手搭在秋千的栏杆上。



“真是的,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再想起来了。我们春天碰面的时候,你还大言不惭地嚷嚷‘那是我的指定席’呢,这里不应该是‘我们的指定席’吗。”



藤田慢悠悠地说着,在他的语气里,有不容分说的强大压力。接着他慢慢地坐到了关谷的面前。



“那以后,你又去了那里好几次吧?”



关谷问道。



“没错,因为对我来说,那里才是原有的世界。”



藤田看着关谷的眼睛答道。



是啊,那个时候,尽情地荡着秋千的两个小孩,已经超越了某些东西。



当他们意识到的时候,那个巨大的风景在眼前铺展开来。阴森森呼呼叫喊的风,从正面遥远起伏的山岭处,铺天盖地翻卷而来,搞得两个孩子不知所措。在他们面前,横亘着一条水势汹涌的河流,水流哗哗地奔腾翻滚着。



两个人心情慌乱地看了一会儿那个风景,藤田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一跃而起,跳过了那个激流。



藤田在河流的对岸,背对着关谷,孤零零地站了一会儿。在关谷眼里,那个场面实在非常奇怪。虽说伙伴的沉默显得怪异,可自己也无法朝他打招呼。



突然,藤田迅速地转过身来对着关谷。



藤田的脸给关谷造成了强烈的冲击。



那不是藤田。



藤田的眼睛里面闪着寒光,虽说是一样的皮囊,但那里面居住的却是其他生物。那对于关谷来说,是从未经历过的恐怖,近乎原始的恐怖,感觉内脏和全身的毛发像是噗噗泛起白色的泡沫。



藤田叫起来,那声音非常明亮欢快,这愈发使得关谷毛骨悚然。不对,真正的藤田是不会这样欢蹦乱跳的。



关谷,到这边来呀。这里让人感觉特别开心,特别激动呢!关谷,为什么还站在那里?快过河来呀,跳,关谷,跳呀!



但是,关谷已经吓得直不起腰了,他没能跳过河去。藤田啧啧咂嘴,又回到关谷所在的地方。就在他抓住关谷的手腕,想要把他拖起来的瞬间,两个人回到了间加部的秋千上。



“——之后,你发起烧来,还在床上躺了三天。”



藤田一边不停地摆动着秋千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



对呀,那时候我发烧了。之后,关谷就把那个记忆封存在心里。那真的很可怕。那时候同伴的脸——融入平常生活中的、如家人般亲切的朋友的脸,感觉完全陌生了的时候产生出的那种恐怖——那对于年幼的他来说,真是难以理解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还能感觉到身不由己的颤栗,类似从正上方窥探万丈深渊的底部。小时候在电视上看过这么一部恐怖剧——除了主人公以外,其他人都变成了外星人。可是没有人相信他说的话。那种绝望之感。今年春天,在遇到藤田后发了高烧,这一定也是因为身体已经记住了那种感觉的缘故。他的身体不想再回忆起那件事。



原来是这件事让我一直牵肠挂肚呀。在日常生活中,一直觉得有什么东西藏匿其中——觉得掀开罩子后,里面会有什么不能目睹的东西存在。



关谷痛苦地追索着记忆。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呀?”



关谷问藤田。橘黄色的光,正融化着发小的面庞。



“我认为——那个谷津的地方在做着梦呢,做着‘现在的谷津’的梦。不过,那个真正的谷津经常会像气泡那样从潜意识中浮现出来。”



“可这里是间加部呀,为什么从这里可以到那里去呢?”



“靠这个秋千呀,它原来是在谷津的。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谷津某家木材加工厂的一家老少惨遭杀害,放在那家院子里面的秋千则被那家人的亲戚贱卖掉了,以后,这秋千又兜了好几个圈子,才跑到了这里。”



“还有这样的事情呀。”



关谷受到了震动,低头观察秋千。真没想到,这个秋千竟然是丹野静家的东西。



“对了——我想这个地方的村镇和城市曾经是各自独立的。对于谷津而言,三面都被水环抱着,还有丰富的地下水。这个拥有天然屏障的地方,也很少受到外界的侵略吧。哎呀,这可是你的专长呀。”



“别打岔,继续说吧。”



关谷苦笑。



“嗯,重要的是,谷津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一直建在同一个地方,自给自足、独立自主,到成立现在的中央集权国家为止,谷津的内部纷争都是靠自己的力量来裁决的——一面不断地推托、蒙混过天皇及政府的支配,一面装睡——尽管到了后来真的睡着了。不过,时常有什么东西会从梦境里苏醒过来。”



“是什么呢?”



藤田缓缓地摇摇头。



“不过,那个东西确实赋予了我某些力量。”



“这么说,最近流传的各种谣言还有事件,你承认都是你引起的喽。”



关谷向前挺起身,藤田平静地笑着把他按住。



“——我也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不是这种意思上的力量。我做的事情仅仅是倾听大家灌录的祈愿磁带,然后把祈愿人的姓名和某一日期用谣传的方式散布出去——大家都认为谣传变成了事实,其实这只不过宣扬了当事人的名字和预定日期,这种行为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吧。说到底那谣传只是预先告诉祈愿者你的愿望将会实现,当然,也会给其他人一些宣传和鼓吹。只要把语言组织得抽象些——说‘做梦’呀、‘陨石坠落’呀什么的,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大家都会把其联系起来考虑呢。这和装神弄鬼的算命先生玩的把戏是一样的。不过,在那以后,我就什么也不干了,只是散布一些某种程度上的暗示,大家会接二连三地行动起来,因为大家都会认真维护自己认可的规矩。”



“这么说,在那个女孩的失踪问题上,你什么都没做喽?”



“——那时,那个女孩只想到一个不被任何人打扰,谁也不存在的地方去。所以,要准备隐藏的地方,就发出了让她去如月山的指示。但是,也许她本人就具有那样的素质,当她一接近如月山的七巨石时,就一下子被那个地方吸了进去。一旦踏入那个地方,就算是我们也很难找到她-到后来,她还是凭借自己的意志回来了。”



“佐藤保那事呢?”



关谷连珠炮似的追问。



“那太简单了。只要在佐藤保从私塾回家的过程中伺机寻找机会,再把结城诳出来就可以了。他的祈愿是,把结城永远赶出长筱——葬送他的教师生涯。为了要让结城在别人面前显露暴力,佐藤保多少也做好了会被结城打伤的心理准备,结果也成了那么轰动的事件。归根到底,他们本人把谣传夸大了,靠他们自己提升了谣传的可信度,他们本人最想相信那是真的。”



“藤田,那你指望得到什么呢?”



关谷正视着藤田。



“什么意思?我什么也不指望。只是觉得大家都很可怜。”



藤田也正视着关谷。不知什么时候,四周陷入了阴森森的黑暗之中,秋千摇晃时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响也越来越大,开始刮起了冷风,四下里充满了潮湿空气的味道。



“我们一起讨论的有关‘进化’的话题,你还记得吗?”



藤田仍旧一副沉着冷静的样子。像是会被他那冰冷的瞳孔吸进去一样。关谷点了点头。



“只要一个晚上,就能一口气跳跃过进化的好几个阶段——这里,就是那样的地方。能到这里来的人‘会跳’呀,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具备那种素质的人要是到了这里,就‘会跳’,这是事实。然而,就我所知道的,都是些经历过不幸的遭遇、被迫越过河的家伙。这让我很生气。应该存在其他的家伙,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跳跃的家伙,关谷,就像你这样。”



不知不觉中,好久没有看到的那个巨大的风景,在眼前铺陈开来。



遥远的山脉,乌云,荒芜的田野。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如往昔的古老记忆。



两个人站在那条黑色的急流边。虽说它的宽度不超过三米,但像是在拒绝人类一般,汹涌地翻滚着。藤田开始还抓着关谷的手腕,后来他好像按捺不住了,率先轻而易举地跃过了湍流。就像那时候一样。



“关谷!来吧。”



关谷看到藤田虽然在克制自己,但还是露出了极度渴望的表情,这让他感到震惊。因为这是关谷第一次看到藤田乞求别人的模样,看到那副表情后,情不自禁地会产生一种冲动——只要让藤田高兴就好。过去就是这样,到最后,藤田一发牢骚,就绝对会让关谷做他想做的事情。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因为要是你的话就‘会跳’,能和我一起去。”



关谷带着悲哀的心情,知道了自己“相信藤田没有改变”的判断是正确的。藤田没有变。至今为止,对藤田而言,关谷是惟一的挚友,惟一可以互相分享这个世界的人。但是,关谷精神恍惚地盯着急流,摇了摇头。



“你想让大家都‘跳’吗?”



“没错。”



藤田露出怀疑的表情。



“你在盛冈的中学里也做了同样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在谷津也干呢?撒花生或金平糖有什么意义吗?”



刹那间藤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却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微微耸了耸肩。



“哎呀呀,你们调查的水平超乎了我的预料呀——那只是进行的一点试验。撒花生纯属偶然之作。在狭窄的学生宿舍里生活,要听磁带,要进行调查,所以我为了及时获知外面是否有人在靠近我,就顺手把碰巧带在身上的花生撒在了藏身地的周围。不管是花生,还是金平糖,和粗沙子一样,人踩上去后会发出很响的声音呀——那又让大家误以为是一种符咒。那所中学也是全体寄宿制的,具有独特封闭的气氛——我想知道大家都在期盼什么。也想知道自己能干什么,想去什么地方。估计他们也在等待什么人的出现吧,一定是即便那人不是我也没有关系,到时候,会有人开始行动的。我也是不知不觉地,带着玩玩的感觉开始的,可是事态一发不可收拾,并且行动还带上了寓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尽管老师也怀疑起我来,可我还没有做什么呢,周围的同学们就迅速地出谋划策让我摆脱了老师。对于他们来说,我是应该被保护的对象。现在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这样吧。大家都在盼望着某个人的出现,盼望着能让他们欢欣雀跃,能在他们的背上啪地拍出个激灵的人。喂,各位,从这里跳下去!就是大人也是如此。”



四周的空气变得越来越潮湿,越来越沉重。



“‘跳’了又会怎么样呢?会有什么好事吗?难道说这样就能救人?我既不相信你说的那种生命进化会发生在我的身上,也不相信发生了那种事情后会有什么乐趣。说什么大家都很可怜?是你自己心情不好吗?总是一个人消沉着的你,为什么现在非要成为大家的救世主呢?”



在关谷的话里包含着他质朴的困惑。好像这种困惑的言词起了作用,带着严厉表情的藤田一瞬间像失了魂似的,最后,他的眼神平静了下来。



“——是呀,因为无聊吧。不过像你这么打发每一天,你觉得有意思吗?”



谈话内容突然发生转变,让关谷有些不知所措。藤田把手插进裤袋里,一边溜达,一边不时地踢着脚下的草。



“——我是很无聊。尽管大家什么也不想,也感受不到什么,但大家对自己所受到的伤害会特别敏感。或许投胎成为一个日本人是个错误吧。从小时候起,大家都被教育说,如果做了和别人不一样的事情,那就是耻辱,这就像个魔咒一样。如果要做一件突发奇想的事情,大家就会联合起来,打倒你,消灭你。我呀,和那个义务教育相处了九年……都九年了呀!好不容易到结束的时候,真的是松了一口气,啊啊,为什么白费了时间呀。都这个年纪了,还只是一味地忍受,连自己喜欢什么也不敢说,对讨厌的或是不感兴趣的人或事表示感谢。即使成了高中生,事情也没发生过什么变化。实际上,从今往后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了。整个世界也充满了杀机。不管怎么看,只要有人类的存在,地球就不会有光明的未来,就算你偏袒人类地来看待这个问题,也依旧如此。看着满是可怕报道的报纸或电视新闻,大家居然能够如此平心静气,我真是搞不懂为什么会这样。结局我已经看透了,就感到越来越厌倦。在中学时代,我意识到这一点后,就开始思考从今往后如何打发时间,我突然想到大家都想随大流,而且只跟随别人做。如果跟谁做都一样的话,那么就让大家做我想做的事情,不好吗?既然大家都感谢别人做的事情,那么我就做出让大家要加倍感谢我的事情来吧。这就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和众人的利害关系取得一致的缘由。怎么样,事实上,大家不是对我表示出了相当的感激之情吗?还都张大嘴巴在等待着下一个指示呢。”



藤田的语气是淡漠的,没有一点夸张或装腔作势。那好像都是他的真心话。



关谷第一次听到藤田的真心话,受到了奇妙的震撼。



对,要是藤田的话。要是藤田的话,只是因为无聊就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而事实上,藤田既然是优秀的、有教养的、充满理性的人,那就一定在读小学和中学的时候,受尽了这个国家给予他的屈辱。粗野平庸的人们冲着他发出的憎恨和嫉妒,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一样的猛烈。真傲慢、不像个小孩、没有合作精神、不讨人喜欢、狂妄、自命不凡,这些评价甚至超过了语言本身的伤害力度,投向了藤田。这些人里有老师,也有他的亲属。



关谷不知不觉陷入了漫无边际的回忆之中。藤田依旧用平静的语调说着:



“就这样,像是与己无关沉浸在游戏中一样,我想起了自己曾经体验过‘跳过’的感受,啊啊,还有那样的事呀。在那次荡秋千的时候,体验到的怦然心跳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满脑子都想着那个秋千的事。我调查过了,那个秋千曾经在谷津。——谷津!是谷津呀!老是谷津。很久以前,我家的一个亲戚好像就在谷津失踪了。我开始对谷津产生了兴趣——结果我回到了谷滓。”



“然后?”



“然后?”



“你‘跳’了吧。”



“对。”



“有趣吗?”



“嗯,不清楚。不过,射出去的箭已经收不回来了,至少能够体验一种刺激,不知道它会到达前面的什么地方的刺激。”



藤田已经彻底恢复了平日里那种完全与己无关的语调。



没有表情地看着脚下的藤田稍稍露出了一丝迟疑,关谷看到后颇感意外。



藤田看似有点困惑的样子,继续开口说道:



“过去曾经看过一本书,从前有一个没有文字的国家,从别的国家来的大人把文字传授给了这个国家的孩子们。那些孩子们曾经非常聪明,视力非常好,就算狩猎几个小时都不会感到累。可是,开始学习文字后,孩子们的脸型改变了,孩子们很快就会感到疲劳,在此之前基本上不睡觉都能活动自如,可一记住文字后,就感受到了没有睡眠就挺不下去的疲劳。我总觉得现在已经有点理解其中的原因了。”



关谷不知道那其中的意思。



长久的沉默。最终,藤田发起了牢骚:



“你真的不过来呀。”



藤田对着关谷说。关谷在河对岸,离藤田仅有三米左右的距离。



“嗯。”



关谷点了点头,用冷静且坚决的声音回答。



哗哗的河流声像要把两人永远分离开来似的。



“关谷,你要明白,事情还没完。我想让大家都‘跳’,你一定会在最后跟上我的。因为,我和你非常相似,而且,你实际上是‘想跳’的。”



藤田用充满信心的干巴巴的声音说道。关谷苦笑:



“才不会呢,我不会去,也不能去。不过,我尊敬你。你真是个厉害的家伙。”



藤田听了关谷悠然自得的声音后干笑了一声,迅速转身离去,他迎着大山的方向跑去,不一会儿工夫,他的身影就变小了。



剩下孤零零的关谷一个人待在河的这边。



藤田真是厉害。那种精神的力量、那种存在感。正因如此,他很小的时候就能到这里来。



神智突然清醒过来之后,关谷发现自己回到了幽暗的公园里,一个人抱着参考书孤零零地坐在秋千上。他感觉非常疲劳。但是,一切都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