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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Animals in the closed room(2 / 2)




「好啦好啦,只要像这样用力一拉!」



我从旁伸向包裹的手一使力,咖啡师就像勉强忍住嘴里的尖叫般,轻轻地「啊」了一声。



「咦……怎么会这样?」



我没办法接受眼前所看到的事实。



终于现出全身的泰迪熊,原本应该只是个普通的玩偶,现在却像刚跟同类经历过生死决斗般,身体和四肢到处布满裂痕,变得破烂不堪。



3



礼物常常被加上「充满心意」的形容词,不过应该不是代表「赋予灵魂」的意思。



「我从包裹开口看见布上的裂痕,原本打算在青山先生发现前带回去缝补的……没想到竟会这么凄惨。」



咖啡师说话时脸色苍白,我也完全陷入混乱。



「不对啊,这太奇怪了。今天早上出门前,我要把这家伙挂在衣橱里时,还仔细检查了里面的东西喔。我那时曾解开缎带,亲眼确定里面的东西没有任何问题,然后离开家的时候也确实把门上锁了。换句话说,它是在变成密室的房间内被弄得破破烂烂的。」



难道真的有灵魂附身在玩偶上?咖啡师当然不会接受这个理由。



「肯定是我们两个以外的人做的好事。青山先生,您有这间房间的备份钥匙吗?」



我走向厨房,拉开餐具柜的抽屉。我一直把房东交给我的唯一一把备份钥匙放在这里。拿出钥匙后,我走回房间。



「备份钥匙在这里——等等,你在干什么啊,美星小姐!」



我在千钧一发之际从背后架住咖啡师的双臂。因为她方才把手放在壁橱的折叠门上,眼看就要把它一口气拉开。



「放开我!」就算硬是被我拉住,咖啡师仍旧喘着气想伸手打开壁橱。「刚才我检查过了,窗户是锁上的,而玄关门之前也的确锁着,再加上您说备份钥匙没有不见,您知道这个状况代表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不就像我刚才说的,这里是个密室吗?」



「没错,这也代表着除了我们,没有人离开这个房间,不是吗?」



我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如果不从外面锁上门的话,无论是谁,都没办法让这个房间变成密室后再离开——换句话说,把泰迪熊弄得破烂不堪的入侵者,一定还待在这个房间的某处。



「可、可是我们又还没弄清楚他用什么方法闯进来,通常都是从哪里进来就从哪里出去吧?」



「青山先生,您真的有替自己的大门上锁吗?」



「啊?你刚才不是也承认了吗?玄关的门之前的确是锁着的。」



「是的,我看到青山先生您用钥匙开门了,但我没有看见您是否用钥匙锁门。」



所谓的人之常情,就是在听到这种话后会跟着愈来愈没把握。



「也就是说,入侵者是从我忘记上锁的大门进来,然后从内侧上锁的。」



「但他在破坏玩偶后,怎么都不可能特地把机关恢复成原状,所以他闯进房间的时间点,大概是在我们去便利商店的那二十分钟内。」



我脑中第一个浮现的便是棒球帽男的身影。那时候我以为他是送报员,但我们回公寓时也有听到脚步声,就算把它当成送晚报的人的脚步声也不奇怪。



「不过,入侵者的目的是什么?他刻意破坏玩偶有什么意义吗?」



咖啡师充满恐惧不安的视线仍旧紧盯着壁橱的门。



「既然入侵者察觉到您忘记锁门,先不论是否为偶然,他应该看见我们才对。在这个前提下,当我试着想像他去破坏一看就知道是礼物的东西,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时,我就——」



我突然觉得自己从背后抱住的娇小身体变得沉重。



「我又觉得自己好像快昏倒了。」



我感到一阵颤栗。咖啡师正怀疑这是名叫胡内波和的男人所做的好事。



如果口头上的警告无效,接下来就采取实际行动吗……虽然我不觉得他会这么做,但若是真的,他的思考模式也太骇人了。光是想到有人入侵房间就很恐怖,假设那个人就是他,她会如此恐惧也是很正常的反应。



戴着棒球帽的男人是胡内波和吗?我拚命回想他的样貌,却没什么印象。两个人的气质完全不同,但在当时还是觉得很古怪。虽然很想说美星咖啡师应该不会认不出他,但既然他的外观变化那么大,也不得不怀疑她的判断力。



「不过呢,美星小姐……」在无可奈何下,我试着提出关键性的反驳。「就算你的推论有些地方是对的,但入侵者也不会躲在这个壁橱里。因为里面塞满了我的东西,就连那只熊,我也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放进去。里面绝对没有空间能让人躲藏,这点我可以保证。」



我没有说谎,应该说我极度不想让她看到壁橱里的东西。里面除了衣柜外,还有牵涉到我的个人隐私,被她看到会很麻烦。无论是谁,都会有一、两件不想被特定对象知道的事。套用她曾说过的话,即便总有一天会向她坦白,但「现在还没办法鼓起勇气」。



虽觉得她还是不太能接受,但她总算冷静下来,放弃靠近壁橱。



「……我明白了。如果不让我查看的话,就请您自己确认吧。不检查一次我还是无法放心。若您希望的话,我可似暂时离开房间。」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虽然我觉得里面绝不可能藏人,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那我就待在厨房。若有什么状况,请您大声呼唤我。我会冲过来帮您的。」



我松开咖啡师的双臂,她便走出我的房间。就算她说会冲过来帮我,但假设真的出现暴徒,她要用什么方法阻止对方?难道要拿菜刀吗?这反而让我只有不好的预感。



即使我知道壁橱里没有人,但听她形容得那么吓人,连我也觉得有点害怕。我战战兢兢地打开壁橱,里面确实和我记忆中的一样,塞得满满的。姑且不论刚出生的小熊,就算不把衣服翻开查看,我也知道里面绝对没有地方能让入侵者藏身。



我把衣橱关好,看着折叠门化作毫无缝隙的一面墙,让内部形成密室,突然想起一件事——假设入侵者现在还待在这个房间,那他为什么不离开呢?



如果想趁回房间的我们不注意时做什么事,那就无法解释他为何要弄坏玩偶了。透露出自己存在的行为只会让我们产生警觉,对入侵者来说毫无益处。



再说,今天咖啡师会到我家本来就不是事先约好,所以入侵者也只是临时起意罗?既然如此,代表入侵者可能在弄坏玩偶后就觉得满足了。但是当他要离开房间时,正巧遇到我们回来,只好暂时先躲在某处。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玄关的门会上锁也可似说得通。



从他到现在都还没现身来判断,入侵者应该是在思考如何在不被我们发现的情况下悄悄离开房间吧!假设他在躲藏的瞬间也想着这点,应该会尽可能挑选靠近玄关的地方躲藏才对吧?更何况这是个为独居者设计的狭窄房间,根本没多少地方好躲。唯一算得上适合的地方,就只有——



「呀啊!」



一阵猛烈的金属撞击声和咖啡师的尖叫同时响起,快昏倒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如果入侵者想找地方藏身,紧邻玄关的浴室就是绝佳地点。他躲在里面看着我们经过,寻找能逃离房间的机会。但是,就算他不打算主动离开浴室,只要有人打开浴室的门,他便不得不采取强硬的手段来抵抗。咖啡师或许只是想去厕所而已,但对他来说,那就像扣下扳机。



我搞错顺序了,应该先确认那里没有人,再让咖啡师独自待在厨房的。



「美星小姐!」



我连滚带爬地跑出房间,咖啡师呆站在锅碗散落一地的厨房里,转过头对我「嘿嘿」一声,露出愧疚的微笑。



「……你在做什么?」



「对不起,我只是想拿菜刀当武器。」



似乎是打开厨房水槽下的柜子,结果引发山崩。



「我还以为自己的心脏要停了呢!」



「随便打开柜子的确是我的不对。但我也是逼不得已。不需要拿出菜刀就能解决,真是让我松了一口气。入侵者没有藏在衣橱里吧?」



「我不是说过了吗?话说回来,浴室呢?我去看看吧。」



「我已经检查过了,一看就知道里面没有人。」



她什么时候检查的?虽然她还是一样谨慎小心,但好歹也跟我说一声吧?就算我可以理解人在紧急情况下会做出缺乏常识的事,但连菜刀都没拿就去开门,不是很危险吗?



「这样一切都回到原点了。既然没有其他地方能藏身,就只能猜想入侵者果然可以自由进出这里。」



「既然这样,我们更不能掉以轻心。必须快点找到他进出房间的方法,然后想出对策阻止他才行——青山先生。」



她正经严肃的表情让我忍不住立正站好。「怎么了?」



「能够请您借我手摇式磨豆机吗?还有咖啡豆。」



喔喔,终于轮到它们登场了。我把陶瓷磨刀的手摇式磨豆机交给突然感觉很可靠的咖啡师。然后计算好刚才被我们置之不理的猴子咖啡的分量,放进储豆槽里。



「拿这么珍贵的豆子来磨好吗?」



「等到你磨完的时候,谜题应该也解开了吧?我们就可以用猴子咖啡来乾杯。」



她露出笑容对我的决心表示赞赏,接着轻轻地点了点头。



「要是打扰到你思考就不好了,我再去房间检查一下。」



我留下开始转动手把的咖啡师,回到房间。我绞尽脑汁,仔细回想我们正要前往便利商店时的记忆,确认是否有可疑的地方。放在桌上的礼物和消失的钓鱼线代表我的计划成功了。刚才我也关好了拉门紧闭的壁橱。剩下的就是便利商店的塑胶袋、晚报和咖啡师倒在一旁的托特包……



应该可以找到什么线索才对。我趴在地上看了看床下。没有像都市传说那样和人四目相对,应该说我的床下根本没空间躲人。而且我才刚用吸尘器打扫过,里面连一块垃圾都……不对。



在我的床没遮到的地毯边缘,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是头发。以发型来形容应该是到肩膀,就算不比较长度,我也知道这不是从美星咖啡师身上掉下来的,更别说是我的了。因为头发的颜色是明亮的咖啡色,还不只一、两根,而是好几十根的一束头发。



我昨天打扫过,所以这不是从之前就一直掉在这里的东西,也不可能是黏在衣服上带进房间的,因为数量太多了。这一定也是某个人留下的。但不可能有那么多入侵者,恐怕跟破坏玩偶的是同一人吧。



他做这些事究竟有什么目的?我再次思考把泰迪熊弄得破破烂烂的目的、在房间留下主人不明的头发的目的,然后脑中隐约浮现了某个推论。如果这两种行为都可以达到某个目的,谁会因此感到高兴?那个人可能得知如何入侵和逃离房间的路径吗?这两个问题明确地指向唯一的真相。



「哈哈,我知道了,美星小姐。」



我一面烦恼着该如何说明,一面走向厨房。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咖啡师的脸颊又恢复了血色。连喀啦喀啦的转动声也十分清脆。



「知道在小熊身上留下爪痕的犯人是谁了吗?」



「让你如此害怕真是抱歉,其实这全都是我造成的失败啦。」



我双手抱起棉花如肠子般从肚子跑出的泰迪熊。



「我用钓鱼线穿过礼物包装的时候,因为怕里面的东西掉出来,所以也在玩偶身上绕了几圈。我在室外拉钓鱼线时,被拉到礼物开口附近的玩偶刚好压在挂钩上,然后一拉扯,挂钩尖端就把布割开了。哎呀,虽然实验还算顺利,但正式来的时候总会演变成意想不到的情况。」



咖啡师还是没有停止转动。在她说出那句话前,快点把话题结束吧。



「总而言之,已经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虽然觉得很可惜,但会演变成这种情况都是我造成的,我改天再准备别的赔礼给你吧!这样的结果至少比有人入侵房间好,今天就请你高抬贵手。对不起,害你吓了一跳。」



但我还是来不及阻止她。她带着微笑说道:



「我觉得完全不是这样。」



喀啦喀啦喀啦。



「……呃,既然我都说事情就是如此了,这次你也没有立场反驳了吧?现在与其讨论熊,还不如讨论猴子。你磨好咖啡豆了吗?」



「好了,」咖啡师打开磨豆机,闻了闻猴子咖啡的香味。「当然是磨得非常完美。」



她这说法该不会是……



「骗人,你不可能知道的。」



「骗人的是青山先生才对吧?虽然我很感谢您体贴地想消除我的恐惧,但如果您以为用程度跟猴子一样的小聪明(4)就能骗过我,那实在太遗憾了。而且还连续骗了我两次。」



到现在还在说猴子啊。



4「小聪明」的日文为「猿知惠」,此为女主角所开的玩笑。



「我要把您刚才说的『没什么好担心的』原封不动地还您——托猴子咖啡的福,我已经知道在小熊身上留下爪痕的犯人是谁了。」



说着说着,咖啡师还拾起磨豆机示意,我忍不住质问她。「猴子咖啡?不是因为磨豆机吗?」



「没错。青山先生,您曾在塔列兰和我谈过世界三大咖啡,对吧?」



「是加上『梦幻』两个字吧。麝香猫咖啡、猴子咖啡和貂咖啡。」



「顾名思义,猴子咖啡是从猴子粪便中取出的咖啡豆。那您知道麝香猫咖啡或貂咖啡又是从什么动物的粪便取出的吗?」



「我当然知道。那两种咖啡所指的应该都是名为麝香猫的动物。」



麝香猫广泛分布于亚洲热带及亚热带地区,是哺乳动物纲食肉目灵猫科的动物。它的名字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猫科动物,但其实在日本国内生活的动物中,唯一属于灵猫科的白鼻心,或许才是跟它血缘最相近的物种。



其实麝香猫咖啡(Kopi Luwak)在印尼当地是指「咖啡跟麝香猫」,鼬咖啡或貂咖啡等别名都是从在美国国内流通时的英文名Weasel Coffee而来。即使鼬或貂根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动物,这个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的名称还是沿用至今。



听到我的回答后,咖啡师满意地点点头。



「我想拜托青山先生一件事。请您现在再检查一次衣橱,既然我到现在都还没找刭,那我想犯人唯一能躲藏的地方也只有衣橱了。您先不要回答我您已经看过了,请把堆在一起的衣服翻开来,或是检查置衣箱之间的缝隙,仔细地找过一遍。若您嫌麻烦的话,我可以为您代劳。」



我在她身上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畏惧,但她的眼神相当认真。我被她的气势所逼,虽然觉得找了也是徒劳,却还是站在单人壁橱前方,拉开折叠门,单手伸进吊在衣架下方的夹克和外套里面,结果——



「哇!」



我的指尖碰到一个带有微温的物体,我不禁发出极为丢脸的尖叫声,紧接着——



「喵——」



……喵——?



我双手立刻伸进壁橱,轻轻拉出那个具有温度的物体。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



它两边腋下被我的手撑着抱起来,前脚毫无抵抗地往前伸,正是暹罗猫查尔斯。



4



「如果找不到一个人可以脱逃的路径或藏匿的地点,代表一开始把人当成前提是错的。虽然麝香猫不是猫,但足以让我联想到查尔斯。而小熊身上的痕迹看起来也像是爪痕。」



查尔斯感觉很舒服地在咖啡师侧坐的腿上缩成一团,她边跟我说明边抚摸着它的背。



「这么说来,我一开始也曾想到呢!总觉得它看起来像在哪里跟其他熊经历过生死决斗。不过,查尔斯究竟是怎么跑进这房间的?」



「我想大概是因为那个吧。」



她指着放在床旁边的托特包说。它一直维持倒下来的状态,露出咖啡师部分制服。



「它钻到包包里面后,就被我带到这里来了吗?」



「我在塔列兰换好衣服,在进去厕所的这段时间,暂时把托特包放在地上。当时青山先生您在店外,叔叔又是那副德性,所以才没人发现查尔斯钻进包包里吧。」



「而且凭提着的重量也分不出来,对吧?」



「上周查尔斯量体重的时候,大约一千五百公克。它才五个月大,兽医也认为它很健康。」



一千五百公克啊。我试着回想自己以重量为单位购买咖啡豆时的感觉。和其他随身物品一起提的时候,我曾经觉得有点重吗——这么细微的重量变化,或许根本不会察觉到。



「如果包包是空的,可能还会发现,但那个包包原本就有一定的重量……而且刚才由青山先生帮我提,我几乎没有碰到那个包包。」



「这样啊,让我提的话我当然分不出来。所以,查尔斯在我们去便利商店的时候攻击了礼物包裹里的熊罗?」



「它在应该是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察觉到动静,抬头往上一看,竟然有个礼物包裹自己动了起来……也不能怪小猫会发动攻击呢!」我也跟着她笑了起来。「一直挤在又窄又暗的包包里,可能也让它的情绪变得比较暴躁吧。艳大闹一场之后气也消了,就逃进壁橱里睡着了。」



查尔斯现在也还在睡。虽然说跟饲主很像,但我觉得像错地方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它还真安分呢!不仅整个包包在晃动时没有激烈挣扎,连叫都没叫一声。」



「可能被雨声或公车的引擎声盖过了……」



她回答得有些迟疑,似乎连自己也不太相信。



「只要它稍微动一下,我就会发现了。是突然觉得想睡吗?明明我们要离开咖啡店前它还很有精神地吃着饲料。」



「——查尔斯在吃饲料?」



我不懂咖啡师为何皱眉。



「因为是猫,当然会吃饲料吧?你没听见它咀嚼的声音吗?」



「这个嘛,我不记得了……但我只会在固定的时间给查尔斯固定的饲料。我看到它把白天的份吃完了,店里当时应该没有饲料才对。」



咖啡师苦思了一会儿,便看着查尔斯,严肃地低语道:



「说不定是我害的。」



「美星小姐害的?」



「查尔斯啃咬的东西,会不会是其中一样我经常带在身上的药呢?听说我上次昏倒的时候,那些药从叔叔丢的小包包飞出来,散落在地上。然后查尔斯把当时没捡到的药当成饲料吃下去了。」



我「啊」了一声,眼神从她身上移开。



「不过,那已经是将近一个月前的事情了吧?你们店里应该打扫得很干净,不太可能让药一直留在地上吧?」



「一定是滚到柜子下或其他地方了。结果被今天趴在地上找零钱的爷爷拨了出来。」



「哦,原来如此……开给人吃的药对猫也有效啊。」



「这我不太清楚,但我曾经听过有人开例如烦宁(Diazepam)这种除了给精神病患或有癫痫症状的病人服用的药给猫当镇定剂服用,在国外,这好像也是有名的安眠药。虽然应该不是每只猫都会有同样的药效,但其中也有服用后陷入熟睡的猫。」



她的手在小猫的背上停留了一阵子,最后下定决心似地抬起头说:



「它到现在还是睡得这么熟,让我很担心。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送它去兽医院看看吧!」



「这么做或许比较好,等到出事就来不及了。我也跟你一起去吧?」



「感谢您的好意,但要是咖啡的风味流失就太可惜了,请您先品尝猴子咖啡吧。」



我完全忘了猴子咖啡。「那你怎么办?」



「确定查尔斯平安无事才是最重要的。虽然觉得十分可惜,」咖啡师露出有些落寞的微笑。「但我还是期待您品尝后的感想。」



虽然觉得有点可怜,但或许比抱在手上还稳固,所以一样把查尔斯放进来我家时提的托特包里。咖啡师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用自己的衣服垫在底下,当作猫的睡镝。



「不会很难扛吗?感觉很重耶。」



「没问题,比来这里的时候轻很多。」



她这么回答后,就把刚才从托特包里拿出来正方形扁平箱子交给我。长宽约四十公分,亮黄色的包装纸上印有心暖商店的标志。



「呃,这个是什么?」



「方才我正想说出口时,被您打断了,其实我当时觉得很有趣,因为我也打算在今天送您赔礼。」



在吓了一跳后,我几乎是反射性地确认起箱子的内容物。



我送她的赔礼是因为我叫咖啡师「你这家伙」,而她则是为了替藻川先生违背道德的行为向我道歉。我们在同一天做了必须道歉的事,最后也选在同一天赔罪。不过这似乎并不全是单纯的偶然。



「我知道您没有这东西之后,就买了它,打算放在塔列兰,但毕竟距离当天已经有一段时间,所以在确定您现在还没买之后,就一直想把它送给您。」



「你是为了送我礼物才到我家?」



「我对猴子咖啡很有兴趣,也的确把它当成藉口。否则在男人家里和对方独处……这种不知羞耻的事情……」



咖啡师愈说愈小声,我一看才发现她的脸颊泛着红晕。虽觉得她怎么事到如今还在说这个,但总之,我们俩都把「切间美星来我家」当成向对方赔礼的好机会。完全就是两个可笑的计划所演出的一场闹剧。



「我赶快带查尔斯去看兽医了。今天突然到您家打扰,真的很不妤意思。」



咖啡师迅速地把查尔斯放进包包里,然后站了起来。



「我才要跟你道谢呢!我会好好把玩你送的礼物的。我的赔礼就下次再找机会送你吧。」



「这怎么好意思,毕竟弄坏礼物的是查尔斯嘛。我很喜欢这个礼物喔。」



看到咖啡师轻柔地对我微笑,我觉得心脏好像被紧紧地抓住了。



「——其实你可以不用那么害怕。」



我不知不觉地对着打开大门的背影说道。



「会想要接近一个人,不是因为允许对方接近自己,才想要求回报。除此之外,如果还有什么东西会让你感到害怕的话,虽然我可能不太可靠,但我一定会保护你……」



她回头看着我的表情相当认真,脸颊的红晕感觉比刚才更明显了。



我也被她的情绪影响。「我、我所谓的保护你,是指你煮的咖啡的味道啦。如果以后喝不到了,我会很失望的。」



「跟吃了糯米团子后就变成同伴的猴子一样,对吧?不过,还是谢谢您的好意。」



咖啡师在最后又莞尔一笑,接着便离开了房间,留下送给我作为赔礼的电子标靶。



我想,那时充斥在我心中的,应该是过度的安心吧!



胡内波和的出现在我们脑中种下了充满压迫感的恐怖。让美星咖啡师如此恐惧的原因,便是持续折磨她长达四年之久的恶意,在克服恐惧的时候,脑里当然会闪过那些念头。对她来说,和异性交心就代表必须一直与那种恐怖共处。



但是,聪明的咖啡师所害怕的入侵者,其真实身分只是单纯的幻想。唉,老实说,我原本以为事情没这么简单,没想到在难以理解的现象背后,其实只是躲着一只小猫罢了。



与把毫无关系的事情牵连进来的不好预感一样,一个放心的情绪似乎也会扩散影响到各个层面。当我晚上接到电话,得知查尔斯平安无事时,或许不只是我,连咖啡师也逐渐被某种毫无根据的安心感支配。那绝非从轻率乐观的推测中孕育出的松懈感,纯粹只是克服了旧伤的痛苦,希望能活得幸福的心情导致的结果。



——所以就算我没发现今后等待着我们的命运早已像到处乱飞的画具般,污染了平日的琐碎小事,也不想把这当成过失或计算错误,而是所谓的悲剧。若不这么做,我就无法相信自己下达的判断是正确的。



那天,从咖啡师磨好的咖啡豆所冲煮的猴子咖啡中,飘散出如香草般甘甜的香味。味道如此珍贵的咖啡,却让我有股莫名的亲切感,和塔列兰伯爵的名言完美重合,若有似无的情感有如淡淡的甘甜般,温暖了我的胃和胸口。



在连我胸口的暖意,也冷却不了的冬日所发生的插曲,便是让我下定决心与切间美星道别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