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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倘若梦境现实皆化为虚幻I」(2 / 2)




那道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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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 史诺菲尔德 水晶之丘 上层区域



初次邂逅「少女」时,记得绽放著花。



那是什么颜色的花呢?



水晶之丘的上层区域



直达最顶楼套房的电梯,目前以突然的强风造成玻璃出现破损等等理由实行管制,仅开放给一部分人使用。



恩奇都在铺设著红色地毯的走廊上走著,从低一楼的楼层走向最顶楼的套房途中,忽地思考起关于生前的事。



与名为胡姆巴巴的存在一同共存,于森林深处茂盛生长的花。



后来渐渐记住了自己使其绽放的花的颜色。



为了「少女」而使其绽放的,是一片浅蓝色的花丛。



因为没必要,所以不会为了自己绽放花朵。但如果有人拜托恩奇都「希望能立刻让我见到」,他能够轻易重现那片花田吧。



但是「少女」──与自称胡姆巴巴的人格共存的花,如今已想不起来是什么颜色了。



为了实现「完成」,连纪录还是记忆都暧昧不清的领域中的那朵花,为何如今还会想起呢?



自我分析完理由的恩奇都,立刻就想到两个答案,目光低垂地露出微笑。



与其说像是在自嘲,不如说是正在纯粹缅怀过去般莞尔。



理由之一,是知道了从前的同胞──胡姆巴巴正现界于世的事。



另一个理由是──



「不是个性与灵魂的颜色……而是那虚幻飘渺的感觉,总觉得有点相似呢。」



感受到位于最顶楼深处的少女气息,恩奇都继续往目的地前进。



「?」



恩奇都往通路转角一转身,便看见几名黑衣男女纷纷面露困惑与警戒的神情。



「喂,你是谁啊?停下来!」



「前方禁止进入……等等,赤脚……」



「啊啊,骗人吧……?这个人不是魔术师,如此……彷佛大地本身一般的惊人魔力……」



「是使役者……难道是那名枪兵!」



这些占据套房的组织成员中,仅有极少数人知道恩奇都的外貌。



只有在第一天利用使魔,直接观战了他与吉尔伽美什之斗争的人知道。



虽然问过其特徵,但没人想过他会在这样的大白天下自然地从走廊出现。



流于那名英灵体内的魔力奔流,与流于大地龙脉的魔力属于同样性质,而且与无风的海面同样平静,因此半吊子的魔术师们或使用魔术的人,并没办法感知到英灵的接近。



也因此,感知到的现在才明白。



就像在海边感觉到浪潮的气味后,才突然察觉眼前有只巨鲸一样。



发动攻击已经太迟,先下手为强也不觉得对这名英灵管用。



实际上,没有与英灵缔结契约的他们,几乎可说是无能为力,何况组织高层也早已严命「就算英灵出现,也不要出手」。



即使清楚怀中有枪械与攻击用的魔术礼装,也没有人伸手去拿那些武器。



看到他们的表现,英灵露出平稳笑容交织出词汇。



虽然从英灵的声音无法判断出性别,但对这些黑衣人而言,性别之类已无所谓。



因为他们理解到──外观呈现的美感自然不用说,从内部感受到的魔力,以及走向这边时的肢体动作也包含在内,那名英灵已是「完美无缺的肉体」。



当这个事实摆在眼前时,年龄、性别等都不过是琐碎的情报,就算是根据男女不同而有所差异的诅咒、魔术一类亦是如此。无论如何,面对如此强而有力的存在,一切都无法构成任何意义。



「我过去喽。」



英灵仅以沉稳的声音说出这么一句。



「……」



黑衣人集团全身直冒冷汗,无法有任何作为。



从僵硬得如岩石般的他们身边经过时,英灵稍微思考似的低头,一度停下脚步,接著开口说道:



「放心吧,我并非为战斗而来。不如说,你们如果判断要展开战斗,说不定就会把你们该守护的事物牵连进来,招致摧毁。」



「……?」



黑衣人们脸上流著汗水,一副不懂英灵想说什么的表情。恩奇都既没挖苦,也没赞美他们,仅仅保持微笑的神情,淡然地吐露事实。



「你们的判断没有错,如此而已。所以不需要自责……希望你们往后也能继续做出正确的判断喔。」



那究竟是「对谁而言」的正确判断?



虽然想要询问,但黑衣人们甚至无法好好地开口。



只能看著从身边经过的英灵,怀著好像一切都已被掌握般的错觉,胆战心惊──此时英灵稍微回过头,并且说道:



「主人,可以了。这条通路的防御机构『全部解除了』……已经安全喽。」



「……!」



主人。



听到这个词,黑衣人们的紧张感终于达到极限。



虽然也为英灵在看似毫无作为下,便已解除了所有防御用魔术一事感到惊愕,但是「解除的理由」才是问题。



不是只有使役者在场。



表示了主人已经直接强行进到阵地的这件事实。



己方应要保护的主人,目前正处在相当于失去使役者的状态。



如果那名主人的目的是提议组成共同战线,要是知道了这个状况,不就会直接处理掉己方的主人吗?



怀著那种挂念的黑衣人集团,将注意力转向走廊的转角处。



接著,下一瞬间,出现在那里的是──



来者步步为营地嗅著地面,缓缓地走向这边──其模样为一匹飘逸著银色体毛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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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之丘 最顶楼 套房



「……你是……为了讨伐王而来吗?」



当套房的门扉一开,恩奇都随之现身时,少女──缇妮‧契尔克平静地如此询问。



室内有多达十名以上,随侍少女的黑衣部下存在。



但是,与在走廊戒备的那些人一样,在这名突然现身的使役者面前,他们都处于不能大意乱动的状态。



众人听闻缇妮发出的话语,房间内的气氛忽然紧张起来。



但是,与银狼一同进入屋内的恩奇都,随即说出毫无恶意企图的话语,缓和了这股紧张气氛。



「作为圣杯战争的主人,这个推测虽然正确,但与事实不一致呢。」



「那么……就是为诛杀我而来了?玷污了你挚友──即王的荣誉的我。」



「那也不对呢。」



恩奇都淡然地说,同时微笑摇头。



虽然注意力都投向了恩奇都,但是少女并没有转头看他。



缇妮正待在套房──陈列设置英雄王的私人家具,某种意义而言实属奢华的「魔术工房」中央,对躺在其中心的存在不断地输入庞大的魔力。



看见她的模样,恩奇都佩服似的说出话语。



「你的魔术回路……不对,你本身与这片土地连系著呢……原来如此,﹃难怪氛围相像﹄……你们一族做了类似古老诸神的行径呢。」



「……?」



恩奇都话中的奇妙遣词,让缇妮有点一头雾水,不过像是连追问的时间都要把握一样,她仍然没有望向恩奇都,继续将魔力环绕于房间中心。



「你知道我吗?」



「我知道王称你为挚友。」



缇妮仍然没有投以视线,全身冒汗地操纵不寻常的魔力。



即使处在这种状态,她仍彷佛不愿示弱一样,语带刚强地回答。



「吾王称你为挚友,而且我想你是唯一一位能与王争锋的英雄。」



「很难说。如果是我还在世的时候,可能就是那样呢。」



恩奇都岔开话题似的答道。这时候,室内那些一直无法动弹的黑衣人,以及待在缇妮身旁的人已经逐渐能动弹了。



中年男人保持警戒地询问恩奇都。



「……如果目的不是斗争,那你为何来这里?」



男人的声音中除了挂念,还伴随一丝期待。



推测男人的话中之意,恩奇都抱歉似的摇摇头。



「如果认为我是为了救吉尔伽美什王而来,恕我不能回应你的期待。」



「……!」



英灵的话让室内的大部分人都显露气馁,缇妮的肩膀也稍微颤了一下。



房间的中央──在恩奇都视线前方的物体,正是英雄王的「亡骸」。



吉尔伽美什称为「伊丝塔」,艾因兹贝伦的人工生命体。



由于她出手妨害,吉尔伽美什遭到阿尔喀德斯的箭矢射穿,随即又遭到出现的巨大「某物」所攻击,躯体遭到贯穿。



无论怎么思考,那都是成为致命伤的一击。



而且,王的肉体更受到某种力量所侵蚀,目前处于虽然活著,伤口却仍然持续腐烂的状态。



肉体仍然存在并未消灭,是因为缇妮使用自地脉抽出的庞大魔力,为了阻止王的灵基化成粒子而崩溃,强硬维持住了人的模样。



以那种方式仅是留下使役者模样的吉尔伽美什,恩奇都观察过后淡然地说出自己的判断。



「目前在侵蚀吉尔身体的毒有两种。如果只有水蛇的毒,只要我强硬地撬开吉尔的仓库,应该至少能找到一种解毒剂,因为他曾说过总有一天会狩猎身处世界尽头的毒蛇。说不定他的仓库里不只有蛇的尸体与解毒剂,还能找出一两件专用的烹饪厨具呢。」



说得彷佛像是日常玩笑一般,恩奇都语调轻快地交织出词汇。



缇妮完全没看那样的英灵一眼,咬牙切齿地怒吼:



「你……是王的挚友吧……?既然如此,为什么能说得那么若无其事……!」



就尚存稚气的少女而言,这声咆哮未免过于沉重。



在少女身旁承受了这句话的恩奇都,虽然笑容已经消失,但仍然以沉稳的表情回应她的话。



「正因为是挚友喔。」



「咦……?」



「我与吉尔曾经一起度过无可取代的生活。正因为如此,永远的离别与随附的悲伤早在我们之间结束了。对『此刻』只是留存于人理﹑身为影子的我们来说,就算会为重逢而喜悦,也没必要为离别再次悲伤。就算此时此地正逐渐消灭的是我,吉尔也不会流下一滴泪水吧,而且我也不求那种东西。」



「……」



缇妮的侧脸染上困惑的色彩。



虽然一度朝向恩奇都看了过去,但要从英灵的表情评估其言是真是假,以缇妮的人生而言,历练实在不够成熟。



「我想你难以理解,我也能推测到你对我动怒的原因。所以,要是这样做能让你觉得舒坦,我不会介意喔。你想骂就尽管骂吧。」



「……」



听到这段话的缇妮,终于完整地转头看向恩奇度一次──而她的眼中流露著愤怒、悲伤、恐惧,以及各式各样的感情。接著,就在一瞬间露出好似乞求帮助的表情之后,缇妮低下头,懊悔似的交织出话语。



「不对……不是这样……对不起……我……很抱歉……」



从尚存稚气的魔术师口中所流泻出的,是对恩奇都表以明确的谢罪话语。



「我憎恨的,并不是你……」



庞大的魔力在缇妮的魔术回路中流窜,压迫摩擦全身的神经。



但并非由于那阵痛苦,而是出于悔恨,缇妮扭曲脸孔并呻吟似的交织出话语。



「我……做不到任何事……『不曾做过』任何事……」



缇妮就这么陷入沉默。恩奇都没有表示安慰,也没有劝谏,自然地说道:



「令咒,你用掉两道了呢。」



「……!」



恩奇都注视著缇妮的左手背。



形同主人的证明,手背上的令咒已消去大半,仅勉强地还留著一道。



「你用一道唤回他到这里,又用一道尝试为他治疗……以主人来说,你的判断很好。要是你没这么做,吉尔伽美什能一直维持灵基模样的可能性,就是零了。」



「毒……你刚才说过有两种吧?」



是快要掌握住恩奇都的个性了吗?缇妮的脸上开始浮现被打造出来,身为魔术师的那一面。她毫无松懈地维持住吉尔伽美什的灵基,同时询问恩奇都。



「对,另一种与其说是毒,更接近诅咒呢。」



恩奇都一边观察吉尔伽美什躯体遭到贯穿的伤口,眯眼说道:



「……这就是所谓的讽刺吗?」



「?」



「贯穿吉尔伽美什王身体的攻击,该不会是虹彩的光辉?」



「……!你知道吗?那是什么?」



吉尔伽美什遭到击坠时的瞬间光景,在缇妮的脑海中苏醒。



宛如巨大机械装置的「某物」所缠绕著的七色光环。



那个形状扭转成如钻岩机前端,就这么贯穿吉尔伽美什腹部的模样。



「那个是『诸神的加护』喔。同时,对人类这个物种来说也是诅咒……注入吉尔体内的光就是其中一种,以『疫病』为始祖的诅咒。」



「疫病……」



「或许该感谢水蛇的猛毒。幸好有那个毒在与疫病互相侵蚀抗拒……死病才一直没有从吉尔的身体扩散开来。如果不是这个缘故,你们──可能连我也无法幸免,现在都极有可能困在死的渊薮当中了。」



恩奇都若无其事说出的这段话,让缇妮与周围的黑衣人都倒抽一口气。



「啊,不过不需要改变处置喔。根据我的判断,不管是毒还是诅咒,当这具名为吉尔伽美什的肉体的灵基消灭时,都会随著消失。此刻在这里的已经不是『他』的灵基,不过是一具古代人类的亡骸罢了。」



「那个……那具钢铁巨兽到底是什么?感觉你好像知道……」



「说得也是。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恩奇都沉思似的低下头,开始一点一滴地说出自己来到这里的理由。



「我会来这里,是因为想稍微了解你们的事情。」



「了解我们?」



「吉尔居然没有杀掉图谋利用自己的对象,让我在意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虽然吉尔也一样,一直在意我的主人是何等存在……」



恩奇都看著缇妮。脸上浮现微笑的他,并没有告诉缇妮自己对她的评断,继续说下去。



「如果要联手,没有比确认这件事情更重要的了。因为,我自己也想用尽所有能采取的手段……将那名『邪神』从这个舞台排除掉呢。」



「……邪神?是指那具打穿王的钢铁魔兽吗……?」



「不,不是。我说的邪神是……嗯……?」



下一瞬间,恩奇都好像察觉到什么一般,脸抬了起来。



「好像……有人在呢。」



「咦?」



没有回答缇妮的问题,恩奇都慢慢地环顾周围空间。



「这种感觉是……人?不对……很像是人,但……」



「你是说,有人正躲在这个房间?」



疑惑的缇妮尝试寻找周围的魔力,但毫无感觉。



不过,恩奇都像是确信有其存在一样,在脸上的表情消失同时,交织词汇。



「不……不是正躲著……恐怕是相反吧。」



「?」



「似乎有某种事物……正从世界的内侧找进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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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封闭的城市 水晶之丘 最顶楼 套房



「果然没错,这个房间『看』起来就是最『薄的墙』呢!」



重现于神秘结界之中的史诺菲尔德。



正处于其中的水晶之丘最顶楼套房里的,分别是费拉特‧厄斯克德司、狂战士开膛手杰克,以及汉萨为首的圣堂教会成员。



『嗯……不过,这里是怎么回事?虽然是旅馆的顶楼,却不像住宿设施,比较类似魔术师的工房,可是装潢又豪华得过分。』



对于杰克的评论,费拉特则是兴奋地观赏房间各处。



「这里好像博物馆一样呢!不只有美丽宝石和黄金餐具之类,琳琅满目的好壮观啊!」



原本应该呈现旅馆最顶尖套房模样的空间,装饰著琳琅满目、充满古董品味,又绽放新品般光辉的宝物。凭这些收藏品的程度,被说成是展览场也的确能令人接受。



「我在教授的课上看过呢。这些应该是与美索不达米亚有关的宝物……嗯……怎么回事?按照这种作工,应该能多少储存魔力在里面,但完全感觉不到……看起来不像赝品,有种像空壳一样奇怪的感觉。」



费拉特不客气地看著装饰在此的宝物说道,在他身后的汉萨随即搭话。



「不过,你说这里是结界中墙壁最薄的地方,就表示从地面到这里的高度,就是关键吗?」



「不,我想不是这么一回事。不过……我觉得只有这个地方与结界之外取得强烈协调。该说是表理相连吗……」



费拉特说到这里,看向复数隔间相连构成的套房中的某一处。



宽敞空间的中央。



地板上描绘著在钟塔不熟悉的系统的魔法阵。但是其中心却没有摆著该作为魔术对象的物体。



「咦?这是使某种事物维持安定的魔法阵吧……可是没有摆东西呢。」



『照这些状况来看,这里果然是某个阵营的工房吧。』



「我姑且算是中立身分。虽然推测得出是属于哪个阵营,但就不表达意见了。」



汉萨一边耸肩,一边刻意说出不提也罢的事情。



维持手表型态的杰克,对那样的汉萨与搜寻房间状况的修女们维持最低限度的戒心,继续说道:



『魔法阵的中心没东西,不就表示仪式尚未开始而已吗?』



「不……这样不正常。『我』觉得这里已经正在进行什么了……实际上,这边的魔法阵虽然没有在发动效果……但的确就在这里喔。」



费拉特偏著头表示疑惑,伸手触摸空无一物的魔法阵中央一带。



「该说是『结界之外』吗……有个与真正城市的连系非常强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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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诺菲尔德 水晶之丘 最顶楼



在结界之外──即所谓「真正的」水晶之丘最顶楼,恩奇都的声音响起。



「啊啊,的确有什么存在,不过我只感受得到气息。」



听到恩奇都这么说,缇妮的部下们各自拿起武器与魔术礼装,焦虑地环顾房间周围。



不过,或许是因为连魔力的痕迹都无法找到的缘故,所有人都浮现困惑的神色。



但是恩奇都强大的感知气息技能,确实感受到了那股「不稳定」。



然后,就在他要确认不稳的中心在什么地方的时候──有些吃惊地看向半亡骸化的挚友的脸。



「这应该……不在你计算之内吧?」



平静浮现的一抹微笑,与平时近似毫无感情的微笑不同,是隐约带有人味的莞尔表情,不过──在这个房间内,没有任何人看到。



「话虽如此……你真是一点儿也没变喔,吉尔。」



推测遭受毒与诅咒所侵蚀,吉尔伽美什的身上发生过的事情,恩奇都平静地接受了那个「发展」。



即使内心深处,不像运算装置会拥有的希望之光正摇荡著。



「甚至连机能遭到停止之后,还将世界的命运拉近自己呢。」



接著,从衣服的下缘伸出众多闪烁金光的锁链,瞬间向房间的四面八方铺张展开。



「!你要做什么……」



缇妮大喊,黑衣人们紧张得全身僵硬。



不过,彷佛要让那样的众人放心一般,恩奇都敞开双臂,一边展现自己毫无防备的态度,一边开口说道:



「希望你们不要在意,我不是在对你们施展攻击。不过也并非要保护你们,请原谅。」



仅有对躺在脚边歇息的银狼──自己的主人施加几重防护措施的恩奇都,一边像恶作剧的少年一样单眼闭上,一边思念那些怀念的「冒险的日子」交织词汇。



「我只是像往常一样,『成为』某个人的『道具』而已。」



「目前的状况……配合你们的说法,就是『增幅器【booster】』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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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封闭的城市 水晶之丘 最顶楼



「奇怪!」



费拉特发出惊讶的大喊,周围的人纷纷注视他。



「怎么了?出问题了吗?」



听到汉萨的问题,费拉特疑惑地回答:



「不是,该说是出问题了……还是问题已经解决了呢……」



费拉特一脸困惑,同时以双手的指尖操作魔力,在描绘于地板的魔法阵上开始覆写东西上去。



『你想做什么?』



听到杰克的询问,费拉特一边持续作业,一边说道:



「现实那边已经毁掉的柏油路等等,在这边都完好无损。这就表示……大规模的毁坏等等,不用恣意『复制贴上』可以无视。不过,敌方阵营的魔法阵留了下来,就表示『复制贴上会导致不利』的范围非常狭窄吧。」



「竟然形容成对现实城市进行复制,然后在结界里贴上重现啊?钟塔的年轻魔术师,连用词都十分现代化呢。」



汉萨一边耸肩,深感兴趣地窥视正在作业的费拉特。



「谢谢夸奖!别看我这副模样,我是现代魔术科的喔!用词比较现代化,都是多亏有老师的教导!」



费拉特回以感觉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语后,又继续观察周围的状况。



「这个世界的原理,果然还是最接近固有结界吧……不,可是……嗯──要用言语来描述,还是老师才擅长吧。我以前只是见过,没有在课堂上学过耶。」



「见过?」



「我以前曾经在威尔斯见过与这个类似的状况。虽然那时候是一片墓地啦……如果把那里形容成『重现了过去的结界世界』,那这里就是『重现了现在的结界世界』吧。」



「……威尔斯?难道是指与死徒关系深厚的一族开设的『布拉克摩尔墓地』的事情?我认识的祭司,还有与我不合的修女曾经差点死在那边的骚动里……不过,没想到你也和那个墓地有关联啊。」



汉萨惊讶似的说道,费拉特不知为何显得很开心,兴奋回答:



「啊,原来你知道啊!没错,这个结界内部的世界,就像将城市的赝品做成一件壮大的舞台装置……这是游戏偶尔会有的设定呢。金‧凯瑞的电影也演过那样的题材。」



「我觉得那就不能形容为重现,而是全新搭建成的城市模型吧……这部分就不管了,那部电影最后的展开实在秀逸,是部杰作。」



「就是说嘛!我都想找个机会,让朋友的水银礼装记住那段问候了!」



『那件事以后再说吧。你不先离开这个世界,也无法与那个水银礼装重逢。』



「噢。对、对不起……」



被杰克用力泼了一桶冷水的费拉特,无精打采地把话题拉回正轨。



「街上的车辆就这么停著,赌场的角子机也没有在运作,这就表示这个世界并非是连续地、持续地反映现实的城市状况,应该只是定期地撷取一幕又一幕『世界』的瞬间景象,再复制而成吧?因为停驻的车辆等等在这边也有,所以我认为在『撷取的瞬间』时,位置情报有剧烈偏移的物体,就不会在这个世界反映出来。」



『原来如此……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说,就表示在现实世界中,与这个魔法阵呈现对应关系的套房中,正在进行什么事情了。又或者,那边会不会正在试图弄出来到我们这边的通路?』



「嗯──直到刚才,我是没看到有那种魔力的不稳状况啦……不过,刚才出现变化了喔。就好像明明正在搭地铁,手机的讯号却突然满格一样……对!没错!就是手机啦!」



费拉特慌忙地拿出手机,搁置在最靠近自己的大理石桌上,然后开始搜括四周的物品。



「呃,借用一下喔……这个和那个……」



费拉特从装饰在房间内的那些历史悠久,令人推测出自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的大量物品中挑选出几件,并在其中注入自己的魔力,让这些原本身为「祭具」的物品渐渐恢复力量。



『你打算做什么?』



「嗯,这些装饰品中有好像能当作魔术礼装来用的物品,所以我想试试利用这些做成一组简易的祭坛,然后再这样那样……怎么解释呢,感觉就像透过敲击墙壁产生回音一样?顺利的话,应该就能将手机与『外面』连接起来,进行通话了吧。」



『原来如此……呃,慢著,虽然我这么回话了,但真的办得到吗?』



「我做过好多次类似的事情了,没问题喔。电波与魔力的变换这部分,我和同班同学卡雷斯常常做,应该办得到吧。」



费拉特轻松地进行作业。



虽然杰克对他那些粗略的解释感到不放心,但想到费拉特已有多次以那种感觉施展出高水准魔术的表现,所以决定看看状况再说。



──当我藉由那名术士的力量,和主人的思想交错的时候……我隐约理解到他魔术的存在姿态。



──是类似东方的思想呢。以顺其自然的形式呈现自我的境界,并不会将魔术只拘限在一种系统上……不对,是办不到吧。



──费拉特一直都只靠感觉来当场编组、施展几近所有的魔术。就算要他「再编组一遍完全一样的魔术」,他也只能重现大概而已。



──与其说他是打破形式的魔术师,不如说本身就没有形式。那名叫艾梅洛二世的魔术师,竟然能培育这么特异的人。



倘若是寻常魔术师得到那种弟子,应该当下就会毁坏掉什么,或是反过来企图摧毁费拉特──杰克一边思考这些事情,一边看著费拉特进行作业。



或许是来自「开膛手杰克事件的犯人是一名魔术师」这种传说,杰克也具备魔术方面的基础知识。但就算以这个范畴的身分评估,或者是经由术士之手,已经与主人的一部分「混合」了的特殊使役者身分来看,费拉特的存在姿态仍属异常。



──连自己的真面目都不清楚的我,说这种话虽然奇怪,但是……



──我这个既危险又可靠的主人,究竟是什么人啊?



就在主人与英灵呈现那种互动的背地里,汉萨正从最顶楼观察城市的模样。



「这样一看,感觉与平常的街道没什么不同……不过,看来果然就是他们所说的『被封闭的世界』呢。」



从摩天大楼最顶楼这种高度看向远处,就能明白距离城市相当遥远的地方有阵浓雾般的事物在那里形成。



这个世界的范围,应该没有延伸到那阵雾之外。要完整重现世界本身,实在超出单纯的魔术这个范畴。



「要是走到那么远,与其说是世界的重现,比较像是移动到平行世界去吧……算了,光是目前的状况,就够偏离常识了吧。」



就在汉萨一边耸肩,一边眺望著寂静的城市时,一名修女快步地接近过来。



「汉萨。」



「怎么了?」



「那个方位好像不太对劲。」



修女淡然地说道。汉萨看向她所说的方位时,其余三名修女也聚集到同样方位的窗户边,俯瞰城市。



「发生什么事?」



「……汉萨神父,有动静了。在那边。」



汉萨朝戴著眼罩,语气稳重的修女指示的位置看过去,该处正在发生尘埃般的现象。



「那是……」



尘埃中不时闪烁光芒与爆炎。



那种反应,与昨晚从教堂看到的医院前大战的状况非常相似。



最后,才想说产生了格外眩目的光芒后──众人从那片尘埃中,看见了某种向后仰著的巨大物体。



「……昨天见过呢,是地狱三头犬……不过,本来有这么巨大吗?」



体型大得简直超过一般民宅,有三颗头的巨大怪物。



汉萨看到怪物的模样,疑惑的念头比警戒出现得更快。



「之前使唤它的英灵……那个披著布块的弓兵也在这个世界?不对,可是……要是能做到那种事,昨晚那时候就会要它巨大化了吧……」



几种推测在汉萨的脑海里窜过。



──那头魔兽的尸骸,当时应该直接留在马路上了才对。



──既然如此,那头魔兽是与我们一样被拉进这里了?



──是创造了这个世界的使役者,给予它力量吗……?



至少能推测,疑似该使役者之主人的缲丘椿,本身应该不具备那样的魔力与技术才对。



既然如此,就继续过滤答案。



是使役者?或者是处于想利用这座城市状况的阵营?再不然就是与状况无关,纯粹只想大闹一场的危险存在?



「汉萨先生,怎么办?如果要前往那里,我们得先更衣才行。」



金发修女的发言,让汉萨认真思考了瞬间。



接著,他看了看身后费拉特等人的状况,摘掉自己的眼罩说道:



「不用,这是好机会。若要大范围地观测状况,从这里最方便。」



从眼罩底下露出的,是一颗经过魔术性处理、加工过的水晶。其内部装设了许多种类的魔术礼装──从生物性、机械性,乃至电子性等等一应俱全,是一件义眼型的魔术礼装。



伴随著彷佛科幻电影中的机器人那样的摩擦声,水晶内部的镜头改变组合。



接著,汉萨开始以受到强化,比一般人强上数十倍的视野观察状况,观察的对象不是战斗本身,而是其四周的大楼等景物。



「如果有使役者正在使唤那头魔兽,那对方应该很可能待在周围某处观测战斗才对。最低限度,只要能找出魔力的流动痕迹……」



才说到这里,汉萨便沉默不语。



因为他看到了在距离喧噪作响的地方有些远的大楼上,伫立著一个小小的人影。



「那是……」



那个人影──呈现著汉萨眼熟的模样。



汉萨立刻从记忆的大海里,唤出那个人影是在哪里见过的记忆。



是在警察局的骚动之后,追著一名吸血种进入的旅馆走道上。



当时,「他」就在那里。



理应是正好路过,却被怪物──吸血种捷斯塔‧卡托雷──袭击的那名受害少年。



「……竟敢摆我一道啊。」



汉萨嘴角一扬,眼神充满愤怒地盯著那个身影不放。



如果用远视──能看到远达对方所处空间一类的魔术,应该会被察觉这边正在观察他吧。



不过,目前的远视只是直接强化了自己的义眼,单纯提升视力而已。



某种意义而言,与用望远镜进行窥视没两样的视野中──少年模样的「那个」正在愉快地眺望街上的喧嚣。



并不清楚是不是他在操纵那头巨兽。



但至少能确定目前的状况,与那个吸血种有关吧。



「变身能力吗……连气息都能变得与人类完全一样,真有一套。」



如果是使用半吊子的魔术,或者根据吸血种的特性进行的变化或伪装,不只汉萨能看穿,大部分的「代行者」也都办得到。



不过,看到那种变化──彷佛将灵魂替换一样的状态,汉萨重新认识到杰斯塔是不容轻视的「敌人」这件事。



「你们快点整装。趁著还在这里的期间,我们要讨伐掉那个吸血种。」



「那名孩童就是你说的吸血种?」



「他会不会只是被操控了?」



收到指示的修女们怀疑问道,汉萨轻轻地摇头。



他瞪著在视线遥远前方的那名少年的表情说道:



「就算改变了灵魂的颜色……那种扭曲的笑容也改不了。」



然后──同一时间,从身后响起开朗的声音。



「连上啦!」



汉萨他们回头一看,费拉特正单手拿著手机,在搭好的奇妙祭坛前满脸笑容地手舞足蹈。



在这个瞬间,手机的电波与费拉特为发出电波而运行的魔力,与「外面的世界」──即现实的史诺菲尔德连系了。



换句话说,即使大小微不足道,结界的墙壁上终于打通了让魔力与电波通过的小孔。



对费拉特等人而言,这仅是「通往外面的第一步」而已。



这小小的变化,将为史诺菲尔德这个世界招致巨大的改变。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某种意义而言,这细微的变化足以称为契机,为史诺菲尔德的各阵营打破僵局──只是,目前还没人知道这件事。



不过,无论有无人知道,城市的命运之轮已不容分说地开始转动。



彷佛在表示──一度开始扩散的罅隙,迟早会毁灭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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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诺菲尔德上空 空中工房



「找到了!」



现实城市的遥远上空。



在距离地面高得遥远,就算在结界内也无法重现的巨大飞行船内部,正在喃喃自语的法兰契丝卡,脸上显露著恍惚的笑容。



「办到了﹑办到了,『孔』终于开了!虽然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我都想颁发诺贝尔奖了呢!诺贝尔我个人奖!」



「什么啊?」



身为自己影子的术士问道,法兰契丝卡在床上一边用脚踩踏床垫,一边愉快地回答:



「我要把诺贝尔奖的奖金送给有帮助到我的人当礼物!收到的人一定会高兴,而且我也会高兴,因为不用花到我自己的钱。虽然诺贝尔财团会有损失,但有两个阵营赚到了,所以加加减减后还是正数呢!这样做世界就会越来越好喔!」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什么是诺贝尔奖?」



「哎呀?『圣杯』没有给你那部分的知识吗?」



「嗯,因为和圣杯战争明显没有关系吧~毕竟要视状况决定,如果是在『来历正确』的圣杯战争中,会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少年普列拉堤一边将高级品牌的松露巧克力塞到嘴里,一边说道。法兰契丝卡对他这番话颇具兴趣地看向他说道:



「嗯──你这样说让我好在意呢。冬木的人到底了解到什么程度啊?因为是在日本活动,那政治系统与法令条规这些部分,总是会设想应付吧?欸欸,你知道现在的美国总统是谁吗?」



「我哪知道啊。脑袋里只有隐约知道总统制度是什么玩意儿,电视的构造我也了解,还能毫无障碍地使用手机。可是,手机制造商的名称之类的就不晓得了。」



「这样啊~嗯~其他英灵也都像你这样吗?搞不好因为『你就是我』,所以在缔结契约、连结魔力的时候,你的知识就与我的连系在一起了也说不定。」



「那种事情根本无所谓吧?首先试著了解状况,等之后再凑齐需要的手牌就好啦。用现有的手牌赌所有财产,搞到身败名裂了也很有趣,对吧?」



普列拉堤依偎似的靠在法兰契丝卡的背上,用沾了融化巧克力的指尖轻抚她的嘴角。



法兰契丝卡抿嘴一笑,伸出妖艳的舌头慢慢舔拭那根手指后──流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将头靠上普列拉堤的脸颊。



「好了好了,就算想让自己堕落也没用喔。毕竟早就堕落啦,对吧?」



「你还不是想诱惑我,好意思说喔。欸,我们这样算是自恋了吧。」



「这样算吗?好想召唤纳西瑟斯出来问问看喔──但再怎样我都没有那么异想天开的触媒可用。」



法兰契丝卡提到成为「自恋」语源的希腊少年,打算藉此转移话题。不过这对身为自身影子的普列拉堤并不管用,他将话题拉回到原本的轨道上说道:



「不过,都是为了把世界变有趣这个目标而努力吧?」



「哎呀,追根究柢,交给别人才是最省事的手段吧?」



「真期待呢。要是能托付圣杯去攻略那座连找到入口都很麻烦的『大迷宫』,并成功得到位于深处的『世界的缩图』,究竟能『暴露』这个世界的多少面貌呢?」



「总之,先不管那件事。在这座城市完成的『小迷宫』……通往奇怪使役者创造的奇怪世界的门,刚才已经找到喽!」



法兰契丝卡一边窃笑一边指著空中,随即浮出几面镜子。



「在那些被关住的人之中,我最感兴趣的……是狮心王小弟吧~为什么召唤来的不是阿特莉亚妹妹,而是她的粉丝呢?我真的觉得很不可思议。」



已经和警察阵营一样,对剑兵的真正身分怀有确信的法兰契丝卡,一边看著其中一面镜子上映出的剑兵──当时站在警车上进行演说的那幕光景,一边舔著嘴唇说道:



「啊啊,他很不错吧。是个受到过去传说所照耀,光彩又增强好几倍的『很有国王样的国王』。」



「你的内脏不是阵阵疼痛个不停吗?」



普列拉堤贼贼一笑问道,对此法兰契丝卡以天真无邪的笑容回答:



「当然啊!那个剑兵可是让我一直一直兴奋不停呢!我都成为他的粉丝喽!虽然程度不及贞德妹妹与吉尔那时候,但感觉就是那么类似喔!这样形容你能理解吧?你懂我吧!」



法兰契丝卡表现得像十多岁的少女一样,一边述说喜欢的偶像,一边用力地挥舞手臂。



看著那样的她,普列拉堤平静地接话:



「嗯,我懂你喔。因为你就是我啊。也因为这样,你想对那位好喜欢、喜欢到成为粉丝的国王做什么事,我也非常清楚喔。」



「你能和我一起去吗?因为现在的我,没办法像你一样驾轻就熟地使用幻术呢。」



「可以啊。到结界中时再动手就行了吧?」



「嗯,不然在这里动手,法迪乌斯又要啰嗦了。」



两名少年少女你一言我一句,彷佛有某种企图。



虽然外表是年轻人,但在其容器内侧蠕动的,是只能形容为魔物的乌黑脏腑。



飘浮在他们周围的镜子,映于其镜面的是过去的纪录。



虽然是事实,但不会映出真实,只是影像的残渣。



法兰契丝卡犹豫思索,该附加哪种真实上去再展示给「狮心王」欣赏,并陶醉地眺望那些长达十年以前的影像。



那是曾经获得一切胜利,又失去一切所有──



身穿蓝色衣装、白银色盔甲的一名圣剑士的姿态。



╳  ╳



梦境中



总觉得城市好像吵吵闹闹的。



风也很闷很闷。



对尚且年幼的缲丘椿而言,她无法顺利地将心中的忐忑不安化为言语。



原本的她应该连那种异变都感受不到,但是──受到她具备的魔术回路,以及与从其中涌现的魔力相连的苍白骑士所影响,她周围的「世界」与身为其支配者之英灵的异变,都活生生地响彻于她之内。



在午间的小睡中一直感受著那些的少女,靠在家中的沙发上,在梦的世界里又继续作著梦。在只有她的小睡中持续呻吟。



爸爸,我好害怕。



妈妈,我好害怕。



我不清楚是什么,但是有可怕的东西要过来了。



──「少女啊。」



黑漆漆先生跑去哪里了呢?



杰斯塔也是,今天也还没有来找我玩。



难道,大家又要去哪里了吗?



──「少女啊。」



我又要孤伶伶了吗?



因为我不能把事情做好。



大家又要生气了吗?



──「听得到我说话吗?」



该怎么做,我才能好好地做好呢?



爸爸和妈妈都对我笑。



──「听不到我说话吗?」



──「虽然政立刻就注意到我了……」



──「人类这个物种,经过了两千年也改变了吗?」



该怎么做,他们才会今后也一直对我笑呢?



才会愿意,一直陪著我呢?



──「莫非是语言不通?」



好可怕。



我好怕。



──「Hello, girl?」



──「早安,女孩?」



──「欧嗨唷?姑娘?」



──「Bonjour?」



──「Chào buổi sang.」



……?



──「Are you OK?」



──「……OK什么啊?」



──「我是笨蛋吗?」



──「只用这房间里的书籍学习语言,还是有极限。」



──「……只能趁『那个人』正在分心的现在了……」



……是谁?



……黑漆漆先生?



──「!」



──「你注意到我了吗!」



──「少女啊,谢谢你!」



「……?」



少女自小睡中醒了过来。



在梦中世界苏醒的少女,就这么在冒牌家中的冒牌沙发上东张西望,但是没有看到任何人在身边。



虽然能看到父母在庭园交谈的身影,但是没有其他人的身影,就连「黑漆漆先生」的身影目前也没看到。



刚才是梦吗?年幼的少女这么想著,为了消除不安,打算跑到户外的双亲身边去,但是──



(……早安,受梦所惑的少女啊。)



「?」



清楚听见的声音,使椿停下动作。



(无须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生气。)



看不到的人的声音。



倘若是平常,年幼的少女就算怕得又哭又喊也不奇怪,但是不可思议地,椿对那道声音没有恐惧的感觉。



如同面对「黑漆漆先生」的时候一样不可思议──椿判断那道声音,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面对「黑漆漆先生」──苍白骑士的时候,她体内身为魔术师的本能,是将那名英灵视为「与自己连系的一部分」。



而这一次,对从中感受到暖意般感觉的那道声音,椿身为人类的本能,将其视为「能放心的某种事物」接纳了对方的存在。



「你是谁?我叫做缲丘椿。」



对于像第一次邂逅苍白骑士时一样询问的椿──发出中性般美丽声音的「那个」静静地道出自己的存在。



(谢谢你,少女。我没有名字。以前虽然有过,但早已失去。)



「?」



椿歪著头,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声音的主人」语调沉稳地描述自己的事。



(我是……曾经在某个地方,有「神」之称呼的人喔。)



(到了如今,不过只是渣滓……啊~就是……「剩下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