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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复活节(1 / 2)



等我再度睁开眼睛,发现映入眼帘的不过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早晨。



明亮的天花板,跟每天看到的自家寝室一模一样。身体各个关节隐隐作痛,此外还感到非常钝重。尤其是肩膀,几乎到了无法动弹的地步。我使劲全力想将双手举至面前,金色与银色的秀发却随即进入视野。我吓了一大跳并往左右张望——转动脖子的时候也非常痛啊——不知为何,爱莉与蕾玛正各自以头占据我的一侧肩膀,深深地沉睡着。



这样就真的没法动了。不,其实还有一招,可以缓缓让身体往下滑。虽说我总觉得我的肚子很重,没办法顺利做出上述动作。很好,这样应该可以顺利脱困了吧。砂漠谷姐妹的头各自从我的肩膀轻轻着陆至枕头上,而且并没有醒来。



当我想撑起上半身时,才发现之所以会这么沉重不完全是肌肉酸痛的缘故。有个小女孩正趴在我的肚子上。喂,别开玩笑了,难怪我会睡得那么不舒服。



……等一下。



“——路西!”



我忍不住失态地大喊一声。路西的头晃了几下,接着便微微抬起。她以手背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目后,又再次趴下去了。



正当我以为路西又睡着时,她却突然“唔喔?”了一声,连人带秀发整个跳起来。



我俩相视彼此,有好一会儿都愣住不动。



“……呃。”



那该不会全是梦吧?我甚至有了这种古怪的念头。



然而,我很清楚事实并非如此。依旧愕然的路西脖子四周——确实有四重环所构成的罪痕,这应该是重新被刻上去的。线条还有点歪斜哩。至于最内侧的“Judecca”字样,也的确是出自我的笔迹。



我赶忙抚摸自己的喉结附近,指尖果然有伤痕的触感。



那并不是梦。况且……



路西也在。她好端端地穿着我的黑色T恤,由此可知背上已没有翅膀或其他东西了。就跟当初刚与我邂逅时一样,是一副年幼少女的外貌。



路西开始在我的肚子上手忙脚乱地转换方向,这才促使我回过神。随后,她几乎是以滑下去的方式离开床。



“你在做什么……”



“路、路的身体,没办法动。”



废话,因为昨天才发生过那么激烈的战斗……呃,不,那真的是昨天的事吗?我并不清楚自己究竟睡了多久。身上所穿的衣服也与记忆中不同。战斗早就使我身上的衣物满是血污、破破烂烂了,到底是谁帮我换过?



路西也是一样。她不断碰触自己的身体各处以便确认。包括纤细的四肢、背部、脸部。



“……放心了。跟原本一样。”



路西的表情虽然还是有点不可置信,但依旧如此对我表示。然而,转头面对我的路西脸庞却愈来愈红。唔哇!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脸红吧。没想到她也会露出这种表情。话说回来,她到底在害羞什么?



路西以狗爬式的姿势通过地毯、冲向寝室的门。有必要逃成这样吗?



“等等,路西——”



等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门外,走廊又立刻传来“呼啊!”的尖叫。



我忍着全身肌肉酸痛、带着一脸难看的表情随后走出房间,正巧遭遇以围裙之姿一把抱起路西的加百列。她这么早就起来,应该是在准备早饭吧。



“路西法小姐,你又想逃跑了吗?这样是不行的。”



“放、放开!快放开路!”



路西在加百列的怀中激烈挣扎。



“呃……你为什么非要逃跑不可?”



被我这么一问,路西的四肢立刻停止动作。



“……汝、汝忘了路在地狱做出什么事吗?”



恢复幼女之姿的魔王泪眼汪汪地问。



“做了什么……呃?”



我的记忆应该没有出错吧。



由于路西的封印快被解开,于是便闷不吭声地独自逃到地狱。爱莉与蕾玛追了上去,而我则擅自跟在后头——



最后不知道被谁带回来。事情就是这样,不是吗?



“不光是那样而已!”



满脸通红的路西抗议道。



“路差点就变成龙了!别西卜也跑来!然后汝、汝等几乎要被杀掉!每、每一件事路都记得!”



啊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她记得在地狱发生的一切,我不该怀疑这点。



“路、路已经不能继续留在这个家了。路要离开。这、这段时间多亏有汝等照顾。路没齿难忘。不过,请汝忘了路的事吧——住手,加百列!路现在很严肃,不要舔路的耳朵!”



“哇,我觉得快要哭出来的路西法小姐也好可爱喔……”



路西用力挥动四肢将加百列摆脱后,随即便因失去平衡而一屁股坐在走廊的地板上。只见她面对墙壁、抱着自己的膝盖。



“够了。汝等应该明白,路是邪恶与灾祸之王,就算外表长得再可爱,骨子里也永远是被诅咒的怪物!”



“因为被加百列小姐影响才会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可爱吗?”



“哎呀,应该是我受到路西法小姐的影响才对吧?”



“路现在很严肃!”



路西砰砰敲打墙壁以示内心的愤怒。



“不知几时路又会变成那副模样!继、继续待在这个家只会拖累汝等。路不想再遭遇那种事了。”



我与加百列对望了一眼。你这个一家之主快想想办法吧——大天使的眼神似乎正如此敦促我。



我蹲在路西身边。小魔王一察觉我靠近,立刻气得转过头。



“之前不就告诉过你,可以安心住下来吗?”



“……那、那时并不知道路的身体会变成龙。”



嗯,这么说也没错啦。



不过,路西——撒旦体内的犹大身体,应该已经在当时被取出了吧。



等一下,喂,我现在突然想起来。我跟路西……已经接过吻了?但那没有任何色欲的成分在内啊,就类似人工呼吸吧。不过即便我以此为藉口,那种深吻依旧违反了儿童色情法案。就算是不得不的举动好了,毕竟我还是做了。该怎么办?冷静点吧,路西想必不记得那件事了。很好,既然她不记得,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何况那只是为了取回犹大身体的必要措施。



但假使路西没办法恢复天使身体是出于这个原因的话……



事情不就不妙了?



我不敢把这件事挑明了讲。除了我没有把握外,一旦要进行说明就必定会扯到关于接吻的事。



再加上路西的倔强个性,想必不会认同我的解释。



这样好了——我灵机一动。



“你不必担心啦。就像那场战斗一样,我的《血田》想必能发挥决定性的效果。只要我使出罪痕之力,不管什么状况都能轻松取胜。地狱的副手跟小喽啰们简直就是小菜一碟。而且路西被爱莉刻上罪痕后,应该也不会再失控了。”



“什、什、什、什么!?”



路西以整个人都跳起的激烈反应转向我。



“要、要不是因为路还没变回完全体!当初与那个至高无上者的军队决战时,路可是统率了万魔的军马。像汝等这种区区人类,竟、竟敢!”



“可是你当时确实一动也不动,任我们摆布啊?”



我拼命忍住笑意、继续追击。



“等着瞧吧!等路取回期盼已久的炽天使身体,就要呼叫全军将汝等打成肉酱、做成肉丸子,最后再拿来当足球踢!”



她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啊。我摸了摸路西的头。



“嗯,那你要快点长大喔。每天都要吃小鱼干或牛奶之类的食物。”



“混帐东西!不准把路当小鬼看待。而且路最讨厌鱼了,晚上要是敢拿鱼出来包管汝等后悔!至于今天的晚饭——”



说到一半路西便发现自己中招了。她“啊、啊、啊!”地支吾着,脸颊的颜色也愈来愈红。



“至于今天的晚饭你要在这里吃,对吧?因为这里是路西的家啊。”



这种打落水狗的方式好像稍嫌残忍了点。只见路西的脸红到不能再红,甚至二话不说便捶打起我的腿——一点也不痛嘛。



加百列这时也以安抚的姿态摸摸路西的头,并将她从我的腿边拉开。



“路西法小姐,家族之间最严重的过错是什么你知道吗?并不是让其他家人辛苦,也不是带给其他家人困扰。”



路西以大惑不解的表情瞪着加百列,最后才终于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最严重的过错就是让其他家族成员担心。”



半晌,这位小魔王才无言地低下头。她那没穿鞋袜的脚踝不安地扭动着。不过最后,她还是将鼻头靠在加百列的手臂上,轻轻说了声“对不起……”。加百列把路西的头拉向自己后,温柔地敲了几下。



“至于第二严重的过错则是在对方身上喷牛奶。当然,夫妇之间就无妨了。”



“你一定要用这种低级的玩笑话破坏气氛吗!”好不容易才说了几句中听的话咧!



“牛奶为何会低级?”



“就是说嘛佑佑,你对牛奶的反应也太激烈了吧?啊,讨厌,难道你想歪了?”



在路西的清澈眸子与加百列的嘲讽笑容夹攻下,我只能抱着头后悔自己的失言。混帐东西,竟然拐我上当,那个可恶的性骚扰天使。



“快啊,牛奶到底哪里低级,佑佑赶紧为年幼的路西法小姐详细说明一下吧。”



我将加百列撞飞后,立刻冲入寝室并锁上门,这才总算松了口气。那个女人,真是大意不得。我下次千万不可再中她的计了。



然而——



我突然察觉房间内有两双碧眼正在凝视我。金银两色的秀发沐浴在早朝的温柔阳光下,两位少女穿着花纹相同但颜色一黄一青的睡衣。



“呃,哈哈,你们醒来啦?早啊!”



“是因为走廊太吵了才会醒来……”爱莉对不起。



“阿佑,你的身体还好吧?会不会很痛?”



蕾玛从床单上爬向我。她一把扯住我的手臂后,将我也拉向了床铺。



“哇!”



仰躺在床上后,蕾玛摸遍了我的手臂、肩膀,以及脸,想藉此确认我是否一切安好。



“……毒素应该没有残留下来吧?毕竟在瘴气里待了那么久。”



“嗯……我没事。”



地狱的瘴气对我而言已经不算什么了。



因为,那片土地完全归我所有——这都是《血田》的功劳。



蕾玛将额头靠在我肩上,边吐着温热的气息边喃喃道。



“……太好了,阿佑……你以后千万别做那么吓人的事。”



“抱歉……”



蕾玛要是说完这些可以让我爬起来就好了。但我的心愿尚未成真,这回又轮爱莉以相同的姿势趴在床单上。她压在我的正上方,以认真的表情俯瞰我。



“……怎、怎么了吗?”



爱莉以冰冷的手指碰触我的脖子。“呀啊!”我忍不住发出怪声怪调。她以指尖抚过那个《XXX》的罪痕好几次。



“所以是上吊死的吗?”



爱莉冷不防从我上方如此确认,让我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蕾玛也抬起头。这对双胞胎不约而同凝望着我的唇,等待我说出答案。



我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已经想起来了。”



蕾玛的脸色顿时一亮。她兴奋地握住我的手上下摇动。



“阿佑,你终于想起我们的事了!”



就连爱莉脸上都浮现些许期待之色。我虽然打心底对她们感到遗憾,但又不能不将事实告知两人。



“那个,不好意思,我只有想起犹大是怎么死的这部分而已。”



包括脖子被绳索勒紧的感觉,还有关于罪痕的事。



至于其他的记忆则尚未找回来。



仔细想想,这两位少女所继承的神之子记忆也不过是临死前的那一段罢了。这比起什么投胎转世恐怕还差得远呢!我们这几个,不过比普通人多了一种奇怪的能力及痛苦的片段记忆,而且还是强迫中奖。



爱莉失望地垂下肩。



“就这样?”



她露出楚楚可怜的眼神,模样显得十分娇弱。爱莉所在意的,果然是那件事吧。就如同蕾玛之前对我说,关于与犹大相处的记忆差异。



如果我直接问似乎会惹爱莉勃然大怒,但如果是因为什么我不知道的理由而让她失望,又好像有点过意不去……



在犹豫了许久后,我只好这么对爱莉说:



“唔,呃——那个……关于有没有接吻的事……我没有记忆。”



爱莉的脸突然涨红起来,激烈的程度到了几乎能听见“砰”的状声词。就连双唇也不住地颤抖。



“——什、什、什、什么?你说,没、没有记忆?太奇怪了吧,与其说记不记得,应该先问你怎么会知道那件事情的?”



“对不起爱莉,是我告诉阿佑的。”



“蕾玛是大笨蛋!”



爱莉开始拿起枕头乱挥,力道大得惊人。我赶紧将蕾玛的头藏在自己的腹部下,等到背后那如暴风雨般的攻击结束后,爱莉这回又将手伸向自己的侧腹部,口中念念有词。我见状大吃一惊,赶忙扑向她的手臂。



“不要拿枪出来,会死人啊!”



“放开我——呀啊!”



我与爱莉在打闹中双双倒在床上。虽然勉强制止了她想拿枪出来的冲动,却不小心凑到了她脸上,嘴唇也差点碰到她的鼻尖。“抱、抱歉!”我才刚开始道歉,肚子就被她用力踹了好几腿,整个人弹飞出去。



“不对,不是那样啦!”



爱莉朝床铺的另一头退了好几步,死命挥着手对我解释。



“因为神父是这么说的!我对那种事根本就不在意!”



“神父……说的?”



我抚摸着快要痛到昏厥的腹部同时间。



“跟犹大,到底有没有接……吻,在圣经中出现了矛盾的记载。”



爱莉的脸又火烫到只要放冰块上去就会立刻升华成水蒸气的程度。



“那是不被允许的。圣经不该有矛盾才对。所以,如果在投胎转世后,可以……吻的话。”



我无话可说了。就因为这种愚蠢的理由?所以,我忙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个?



爱莉所拥有的神之子记忆中,并不存在与犹大亲吻的事件。意即,这部分就与马太福音的内容相左。她认为圣经的内容必须绝对正确才行。



所以才要跟犹大的转世接吻。



这是什么蠢事?太离谱了吧!



另外,爱莉跟蕾玛都因为很在意我的记忆内容——也就是我到底有没有与她们接吻过,所以才会千辛万苦跑到我家来?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对此事做出反应了。在陷入一片混乱的脑袋操控下,我选择了最笨的回答方式。



“呃,所以……那、那样的话,只要接……接吻,就可以解决了?”



我的脸部立刻被某样物体直击,害我直接朝后躺下。一会儿后我才察觉,那是爱莉全力使出的枕头攻击。



“笨蛋!人家不理你了!”



爱莉继续追打我的下腹部,最后还将枕头用力扔过来。她气呼呼地爬下床,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房间。



我眼冒金星,视野剧烈旋转了好久。而蕾玛这时又爬到我的正上方,将脸凑近我。



“阿佑,这种时候要重视气氛才行喔!”



“对不起。”



我究竟在道歉什么啊?



“要不要先跟我练习一遍?”



“蕾玛也稍微重视一下自己吧!”



我猛烈爬起身,将手搁在对方的双肩上。



“就算那是神父的吩咐好了,真有必要为了那种莫名其妙的事乖乖听命吗?”



“我的话跟神父没有关系。我本来就觉得,如果是阿佑的话……怎样都可以唷?”



我听了不由得脸红心跳起来,甚至不自觉凝视起蕾玛的唇。不行不行不行!蕾玛小姐,拜托你别再引诱我了。



“你们那个神父也真是太胡来了。他真的要你们这么做吗?”



“嗯。他说圣经内容绝对不可以出错。”



还真是可怕的基本教义派(Fundamentalism)啊。但话说回来,那个神父又认为圣经里的登场人物会投胎转世,对现实的妥协未免又太夸张。所以那家伙到底是——



“……啊!”



我的手不自觉啪哒一声落在蕾玛膝盖上。



“……阿佑?”



蕾玛很不可思议地仰望我。



我的脑中突然想起——这几周内发生的各种事件,似乎可以串得起来?包括财团、爱莉与蕾玛,以及被送来的撒旦。上述征兆的核心正是——



犹大的记忆。



是这样吗?不,应该不是。



我脑袋中浮现的这个揣测太过异想天开,就连我本人都愣住且暂时动弹不得。虽说所有的线索都可以因此连结在一起就是了。



“阿佑,怎么了吗?”



蕾玛抓住我的胸口,这才使我回过神。



“抱歉,我在想事情。对了,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关于该怎么营造气氛?”



“不是啦!”拜托赶快忘掉那个话题!“听我说,我想问你。”



为什么至今为止我都没有察觉到这个关键呢?我真想狠狠揍自己一顿。我猜,那个关键应该就是——



所有问题的解答了。



“——你们那个神父究竟叫什么名字?”



*



三月快结束的星期五,天气终于转晴。



这片以落叶树构成的森林毫不客气地伸展枝叶,几乎要盖掉学校一半的面积。春天的脚步确实近了,但枝头上的新芽却仍然稀稀落落,铺设于其下的石板步道也显得寒气森森。盛装的普通信徒就混在身着制服的女学生间,沿着这条步道前往大教堂,队伍长到让人想忽略都难。



天空隐约传来风琴的演奏声。



圣周五,也是复活节的前两天,基督受难日。我们学校的大教堂因为非常壮观,在重要的宗教祭典时,几乎就连外县市的信徒都会蜂拥而来。



爱莉与蕾玛在大教堂的后门与我暂时分手。



“那我们要去排练啰!”蕾玛说。



“你真的会来听吗?”



爱莉的模样有些羞涩。在典礼上预定要演奏的马太受难曲,这对姐妹将负责当中的独唱部分。此刻她们都在学园的制服上多披了件唱诗班的美丽披肩,假使以这种姿态突然在我面前从天而降,或许我会一下子就成为虔诚的信徒吧。她们独唱时必定能吸引全场的目光,一想到这我就不由得抱以期待。



“那表演结束后再见啰。等散场我会来接你们。”



“佑太自己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对方可是——”



爱莉蹙眉并担忧地说,我随即打断她。



“放心吧,有加百列小姐的协助。况且我也不能老躲在爱莉身边接受保护。”



等目送那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大教堂的后门,我便再度迈步而出。在演奏正式开始前,我该如何消磨这多余的时间哩?要我从祭典活动一开始就列席实在是太麻烦了。



我从建筑物后方的墙边一路步向正面大门之处。这座教堂还真是巨大到令人厌烦的程度。



自从路西的事结束后又过了将近两周。我家的情况总算是恢复平静。加百列与我们三个都能正常上学,路西在看家时也学会了乖乖待着、不可以乱翻冰箱的食物。甚至就连财团都没有做出任何讨厌的举动。



但我依然觉得那只是假释期——而期限就到今天为止。



我故意挑选既没人又昏暗的场所走着。或许那只是一种预感吧。在林木密集、刚好可以挡住行人步道视线的某处,我突然察觉背后有另一个家伙在蠢蠢欲动,便顿时站定脚步。其实自己早就有觉悟了,只是尚未目睹对方的庐山真面目罢了。



某样物体坚硬而冰冷的前端,冷不防抵住我的背。



“站住不要动喔,包括你的手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