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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2 / 2)




「无聊。想达到我的话就该好好利用人数上的优势」



「要想达到你还有别的方法。这只是普通的打架,而且是一对一的。」



「难以理解」



义宣连一丝笑意都没有。



「无聊地我都不想发表意见了。这种小把戏有何意义」



「还好吧,虽然对我们是小把戏。怎么说都是在充满压力的情况下嘛。如果不差不多点让那家伙的火气在这里喷一喷,要迁怒的话对象一定就是我了。」



「……美树彦。原来你是用那种眼光我的吗?」



「哦呀,不满吗?我还以为你对情况分析应该很拿手——」



「好吧」



一副无趣的样子,不过义宣确实同意了。



「要说无聊,其实从最开始开始就全是些无聊的事了。比起随你们耍猴戏还是什么干什么,最重要的是可以不用在希尔德的手掌心里被耍着玩。还真和玩小把戏的相称呢,就如你们所愿陪你们玩玩吧」



「宣言有够长了。人上了年纪了就是这样」



「那么就来试试吧。是不是如你所说上了年纪」



「就算你不说,也会——」



冲突。



激烈。



简直就像感觉不到体重的羽毛在宇宙中飘舞一般,但是从那仿佛舞动铁槌一般蕴藏着破坏之力的步法中,感觉不到任何取巧。



就连身为多年拍档的美树彦也不禁发出「哦」地感叹。



将长期的积怨一口气解放,仿佛爆炸一般的第一击。仿佛连水泥墙都能轻易破坏的一击,若是被打个正着就一击定胜负了吧。要怎么才能躲开,或者只能尽量减少承受的威力,



「嗯。做的不错」



——正面接下来了。



将倾注如此力量的一拳接住了,就算并非双手,可是义宣却连一步也没有挪动,就那么承受下来了。没有任何花招,从正面接下了。



「——这次轮到我了」



「——!?」



应该是聚精会神地看着的美树彦也没有弄明白。



到底义宣是做了什么怎么做的——以接下的拳头为轴,将凉子急速地转了一圈。



被击倒在一边的凉子,似乎也一副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样子。一边转动吃惊地张大了眼睛,但是领悟到这是如此束手无策的话一定会颜面扫地的竞赛,忙将身体扭转回来。







伴随着一声钝响的震动,凉子以背部落地。



至此刚开的动作明了了。



将一般对心肺伤害以瞬间动作挡了下来,在那里如果能看穿义宣阻止的那一击胜负早就分出了。



但是凉子几乎瞬间就从失败中恢复。好不容易才避开以胸口为目标而挥下的掌,就着那股冲力像弹跳起来的弹子离开原地,艰难地死里逃生。



「进步了啊」



义宣以一副对猎物的逃跑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说着。



「要是完全中招被扔出去,那时关节就废了吧,但你高明地选择了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顺势跳向了空中(完全搬自C大……太强了!)。之后一招也接的不错。若是以前的你那样行动,想必会给自己留下“不错”的回忆」



「……就算是我啊,也会在别人都看不见的时候努力的哦」



「那么我也可以说同样了。你们觉得,在对你们恭恭敬敬的时候,我还会依旧原地踏步吗?」



「嘛,你说得也是」



恶质的笑容愈加尖锐,只不过到刚才为止还隐约其中的宽裕却消失了。



「啊啊可恶,还是一样的难缠。我对这种专攻人要害的类型最没折了」



「需要帮助的话现在就吭声吧凉子」美树彦开口了。「这位大人果然,一个人对付的话很可怕哦。不亏是过去被称为『最接近神精』的男人,不是叫好听的呢」



「上了年纪的现在正是时候,我可是这么想的。不过你要插手我就揍死你」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算了,随你喜欢吧,反正我从开始就没打算帮你。更两个人一起上能不能赢过这位大人——」



「那么,队友间的打气到这里就可以了吧」



义宣插话进来。



「猴戏我可不打算耍太久。就像你要求的那样快点开始吧,凉子」



「是呢」



做一个深呼吸。



再次面向仇敌的凉子,没有迷茫没有破绽。



「我也不想再拖下去了。做好觉悟吧——姐夫」



已经到可以认为未来是无限的时期了。



对谁都一样吧。对于只知道前进,只知道成长,只知道的光明的孩子来说,未来是有限的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吧。



不只是前进还有后退,不只是成长还有退化,不只有光明还有黑暗,都会悄悄地靠近跟在身边直至死亡那一刻才会离去,孩子们一直都不明白这个现实。



将这份无知称为罪的话未免过了。



不可能出生时就被完成,所以谁又能去责备那未完成呢。



可是,欠缺的东西虽然很多,在漫长的旅途中得到的也很多。



对于孩子们未来无限。



即使过去,记忆都失去了,只要没有发现没有察觉,那就是他们绝对的真实。



他们的前方总是会盈满闪耀的光芒,应该是这样的。



这才是正确的形态,不是吗。



那么,小孩子只要这样就可以。



然而,对于那些总一天不再是小孩子的人们来说,会怎样?



未来无限大吗?否。



无知即罪孽,过分吗?否。



未来的可能性不再平等的他们,还有其他规则适用吧。



依旧无知还好。



只是从觉察的那一刻起。



就算揉成团被水流带走,被碎纸机粉碎成纸屑,如果还存在。



果然,还是必须要取回不取回绝对不可以吧?



但那原本,应是无法揉成团扔进水中,用碎纸机粉碎的事才对,那么,这里有着什么样的含义呢?



难道说这是,哪里的神所降下慈悲,让已经忘记的东西再次浮现。



仿佛要从地壳深处挖出埋藏的化石一般需要投入大量劳力才能取回,然后,就在这里等着幸福的降临吗?和化石不同的是取回的记忆没有可以展示的博物馆。



还是说幸福还是不幸没有关系,只是基于而不得不取回?



这是怯懦与软弱的表现吗?亦或是深思熟虑的判断?



峻护不明白。



只是——只有不详的预感,只有在前进的路上不断变强,是清楚地摆了在眼前。



「啊啊。终于来了」



预感之一变成了现实出现在面前,应该这么说么。



「都等得想睡了。还以为你会到的更早一些呢」



并没有吃惊。



不如说心中某处早已预料到,不,应该是比预料更加确定的事。



「我迟到了——这么说似乎有些怪,不过也只能这么说了。保坂学长」



「嗯。你看起来这么精神科真是太好了,二之宫君」



这个男子的笑容不变。



从认识那天一直,峻护就只看到过他这个表情。



「果然,那么可以告诉我了吗?」



「是呢。大概我,从我所有的立场来考虑,都没有可以放过你的理由呢。作为北条家的佣人作为被老爷所雇用的人作为北条丽华的随从……以及,作为一个男人,呐。」(……好想吐槽……可是偏偏人是在说这么帅?的台词……)



「你与北条学姐的婚约,我听说了」



「嗯。小姐现在时我的人了哦。(……邪恶……)啊,还早呢不要说出去。其实也就在不久的将来了呢」



「是保坂学长的主意吧?那个婚约」



「正是」



「为什么,要那样做」



「愚蠢的问题呢」惊讶地笑了,「当然是因为爱着小姐了」



「……我不知道。保坂学长,的心情」



「你知道了就把小姐让给我吗?」



「……」



「我说二之宫君」



慢慢地靠近。



峻护没有摆出防御姿势,也没有动。



「你还差得很远呢。还在被周围所左右而行动。如果你不是这么处理事情,也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



「你喜欢小姐吗?还是喜欢月村真由?想得到哪方?想得到什么?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



缓慢地动作突然一变。



急速地靠近。放低姿势。仿佛是挥舞的细剑一般突入。



急缓的玄妙,并非寻常人可以发出的一击,也并非寻常人可以运用的一击。



「喝」



感叹的声音。



是对仿佛画了一个半圆一样避开,又马上以手刀反击的峻护的赞赏。



保坂将峻护全力使出的受手刀,以空手入白刃的动作——只不过,是用食指和中指两根手指就接住了,



「干得不错嘛。我稍微有点小看你了」



「唔——」



转向身后。



峻护跳开回避,拉开距离。



(果然好强)



曾经与他交手的时候,峻护可是完败。



虽然不可能没有一丝的期待,但是这个少年的身手完全没有退步。不,该是更进步了。



「哼」



另一方的保坂,似乎在观察峻护的动作一般眯起眼睛,



「你,变强了呢。不过奇怪……从最开始的战斗,没过几日。在如此短时间内应该没有会让你发生如此巨大变化的要素才对。气势与觉悟的差距?不对,这样也不能说明……应该是相反才对,应该是气势与觉悟都没有的半吊子也有的无穷的精力。」



自言自语着,仿佛得出了一个结论似的点点头。



「算了。不管是什么都不会让你向前——与其这样说,不如说你没有资格去。」



「……请,让我过去」



「不可能的。我绝对不会输给,随波逐流的你。」



一点一点缓慢地,这次是从峻护这方开始逐渐缩短距离。



相反的保坂则是垂着双手样子等待着峻护的出招。



「喝」



一气呵成,正面进攻。



就这样一记左勾拳——假装侧头避开,瞄准后背转过半圆,向背后滑行移动——



行动被识破。



不像细刃的沉重一脚,直取面部,却被峻护优秀的动态视力捕捉到。



虽然捕捉到,却已来不及。



踹飞。



X



人还在空中,凉子立刻拉回意识。



将飞离的意识强行拉回来,套上项圈告诉他谁才是他的主人。



昏暗的意识恢复时只见到冰冷的地板向眼前迫近,即使如此也勉强伸出手支撑,着地。



利用冲击力跳离,转向敌人再向后退去。已经拉开距离来到攻击范围之外了,但是毫不容情的追击,紧逼而来。



「切」



总之先咽下这口气,这次一定要抢到时机。



「哼」



拭去汗珠,调整呼吸。应是久经锻炼的四肢,在接下接踵而来的攻击后早已疲惫不堪。



「狡猾的老狐狸……真的已经超过40岁了么?不是开玩笑吧」



「如果你真的看到那样,那么也是义宣氏的伎俩吧」



美树彦对凉子的毒舌发出感想。



「远超我们想象,北条义宣这个人物可是复杂奇怪的老奸巨猾呢。是一个无法看透内心的男人。表象全都是假的哦。说是伪装而成的人生也为过呢。更何况骗术又是一流的,所以像我们这样的年轻人被耍了也不是什么怪事」



「你也是那个耍人的人吧美树彦。不要一脸得意地在那边解说」



「是是」



冲着对斥责不以为意的笑着的同伴撇撇嘴,凉子转向猎物。



义宣自然地伫立着。气息当然依旧平稳,连动都没动一下。



「真顽固。还真像你呢凉子」



连一丝丝的扰乱都感觉不到的淡然声音。



「对于我和秋穗的结婚,你也是坚持反对到了最后。居然闹到了会场上还真是被你下了一跳」



「从一开始就看不顺眼了,我对你」



缓缓,缓缓地缩短着距离。



「阴沉没人缘……只有野心是常人的一倍。如果是只会说大话的纸老虎那还会比较可爱。实力的确也是常人的十倍不过多得让人生气啊」



「这个实力得到秋穗的认同了吧。若非如此也不会选择和我结为夫妇。」



对向着一击必杀的死地靠近地义妹,义宣完全不动声色。



「当时的你也不过才五岁。留下完全无法的独立的妹妹出嫁需要相当的觉悟吧,即使如此秋穗也选择了我。对于姐姐认可的事物你不也应该认可吗」



「我没有不认同。虽然看不顺眼又让人生气,但你的实力确实让人无话可说。政治经营的手腕也很不错,就算是这种打架斗殴也强的要命,简直到了犯规的地步。不过比起那些——就像你说的,你是姐姐所选择的男人。」



「那么你还有什么不满?你又是为何对我刀刃相向?说是因为对待十氏族的而对立,但是我并没有要与你们敌对。」



「……大概,只要一句话就足够了吧」



在踏入死地前一步。



凉子停下脚步,表情也随之消失,直视自己的姐夫,



「只是一句话——说你爱自己的妻子,女儿」



「当然。我爱她们」



爆发。



以仿佛能卷起漫天火炎的破坏力冲了过去,不成章法地攻击。



拳头,手肘,膝盖,甚至连头槌也使出,宛如狂乱的暴风。



完全不顾自身,好像就算没有了燃料也可以继续,好像就这样直到因为缺氧而倒下,就像肚子上绑着炸弹冲入敌阵一样的特攻。



经过了三十秒。



令人惊叹的数字。就连冠军级别的拳击手,以最快速度突击也就能坚持十秒左右吧。



即使如此也无法持续三十秒以上,凉子暂时停止攻击。



哈,哈,哈,哈。



不慌不忙地补充着氧气,敌意上升成为杀意,以坚定的眼神宣告。



「你果然该死。不是说笑的」



「你到底在不满什么」



对于舍身的攻击果然不能完全接住,身上都各处留下了淤青,但是义宣的表情还是没有变。



「我应该照你说的做了吧。不只是今天在这里,以前我也说过很多了吧?有时我还会在你面前流泪,诉说我对失去妻子的悲痛与后悔不是吗。对聪明的女儿也是喜欢地不得了,也告诉过你好几次了吧」



「假到令人反胃的人渣」







凉子吐出一口混着血液的唾沫,义宣以「哼」地一声鼻音来回应。



「想一想,只有你从最初就看穿我的欺瞒了呢。明明,其他人,无论是谁,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发现你所谓的『假惺惺』」



「哈。只是其他人眼睛被雷劈到了。我知道。你是一个没有一点治的人渣,姐姐也一定是,如果不和你在一起的话就不会死了」



「说不定呢」



「下地狱去吧,臭狐狸」



突入。



好快。



即使疲劳已经达到了极点也无所谓,凉子的精神现在才是顶点。



如果说义宣将攻击彻底挡下,全部无效化的话,那么这边就以更快的速度更强的力量将一切攻击粉碎——展示着如此激烈的意思,全心投入。



「——?」



瞪打了眼睛。



与凉子是同时动作的。本该彻底挡下的义宣,比凉子更前,比凉子更快。



出人意料。来不及了。



咔噌



一声钝响,视野之中火花四溅。



不管是对女人还是对妹妹都毫不留情。脸上被还了一击,如教科书般规范完美的一击。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在空中短暂的划过,凉子撞上了混凝土的墙。



这样也没有倒地,两脚稳稳地,倔强地站在地上。



「不错的一击嘛。稍微认真点比较好呢」



摇摇晃晃地笑着,一副逞强的样子,但是受了相当严重伤害却是不争的事实。真正可以行动的时间不多了吧。



那么,束手就擒的就不是凉子了。



没有时间的话那就现在行动。直到不剩一秒为止都要做下去。着就是她的流义。



再次突进。虽然单调却是最短距离,最大效率的出拳路线。



完美地出拳时机。即使是防守达人义宣也难以防御,本应接着再出一招的——



什么都没有。



没有防守。



凉子的拳头沿着轨道送上姐夫的鼻子,沉而钝的感觉透过拳头传来。



同时,腹部涌上如火燎的疼痛,



「唔……啊……」



呻吟着,将身体折成一个く字型。



不过对手也不是平安了事。虽然不至于倒下,但义宣确如之前的凉子一样膝盖隐隐颤抖,艰难地站着。



现下的情况,一出一击必杀的防守反击战。



已经不能思考了。



变成这样,战术什么的都已不需要了。顺从本能移动身体。



「——!」



无谋的互殴开始了。



凉子发出不成声的咆哮。义宣至此依旧没有改变表情,只是一味地冲着对手以自己的身体撞过去——



「我忘不了和丽华小姐第一次见面那天,虽然经过了十二年三个月零四天」



保坂怀念的眯起眼。



「身为守护阳之北条家而存在的阴之保坂家的嫡子,在懂事之前就要开始修行。那时候的我除了保坂家之外几乎一无所知,还小孩子被那样养育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但就算那样也是无比严苛的时光。为什么必须接受如此严苛的日子呢,内心一直都这么不平地抱怨。」



啊哈哈,满不在乎地笑着,继续说道。



「然后呢,等到被训练的差不多了,才可以去见主人。那天,是我第一次踏入北条家的宅邸。虽然之前已经被告知过无数次要来服侍北条家的后继者,但是主人是怎样的人却从未听过。出来的到底会是什么人呢,就这样怀着各种心情期待着。那时我对自己相当有自信,多少有些恃才傲物呢。试图立于我之上的,是个扫兴的家伙可怎么办——这种感觉,相当臭屁的感觉哦。当然,其实是跪伏在地上,额头上都印下榻榻米的痕迹了。」



终于意识清晰起来了。



看到,保坂背靠着墙壁,双手抱胸站着,一副以天花板为对象的样子回忆着过去。



「然后,丽华小姐就登场了。冗长的开场白之后我终于可以把头抬起来了……哎呀,真是吃不消。就连还只是小孩子的我在第一眼就明白了。这可是了不起的宝石原石啊。那时的小姐无论是能力还是精神,其实哪里都还未成熟,比我低了数级。但是就算是未成熟,任谁看到也会觉得那并不只是一块顽石。就算是我,如果没有那种自己也无法描述的激动的话也一定不会注意到。无论如何,小姐都比我预想地好得多,够做我的主人。我觉得很幸运呢。在就算是个蠢蛋也得奉其为主的情况下,这是自然的。而后所发生的事一一证明了我的感觉是正确的。那是能看到小姐才能的人真的很少。反正我可是好好地调节着小姐的干劲开关,可以这么说呢……啊,有些自满了?嘛,反正当时还是很顺利的。说不定是我最幸福的日子了。」



音调一变,这种感觉是错觉吗。



说不定,是错觉。峻护耳中听到保坂的声音一丝一毫都没有改变。



「但是之后,由于某个契机,小姐突然成倍成倍地变得厉害了。契机,那是什么你应该清楚才对——那么,那是?」



狂乱的声音。



保坂因吃惊而睁大的眼睛不是演技。



「真吃惊呢。居然还能站起来啊?」



那可是我的台词,峻护想着。



因为不是别人,最吃惊正是自己。



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站起来。疲劳困顿之上再加上满身疮痍。大概,是比希尔德上演那出全武行时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最恶状态。



不过也是当然的,这么想着。连站立都不能要怎么办?连站在这里都不能的话,二之宫峻护这个人在哪里还有存在的价值。



「大意可就是打算让自己体无完肤啊。虽然我不认为你会有意识在……哎呀,还真是羞耻。居然被听到了不打算说的往事。」



但是站起来只后要怎样?



力战到底。



无论几次也要上。



但是,也只能到此。



数次数次数次数次数次被打中,峻护现在仅仅只是站着就已经会剧烈消耗了。不能用连战这种借口来狡辩。是胜是负?是前进还是被阻止?峻护也好保坂也罢都只剩这个问题了。



「那么,我就给你最后一击吧」



保坂也并非无恙。应该有一颗臼齿与一颗前齿折断,右锁骨与左桡骨不知是骨折了还是擦伤。



但是,也只有如此。比起峻护,那多得数不清的裂伤,淤青,骨折,以及其他遍布全身的伤痕,毫不夸张的说与连眼前的强敌对峙的力气都没有。



只剩一个方法了。



「哼嗯?过来啦」



一步两步,迫近的保坂停下了脚步。



矮下身沉下腰,扭转上半身,将紧握的右拳全部交给身体的惯性,瞄准对手。



让人联想到拉满的弓一样的姿势。



「赌上一切的反击,这样啊。从这边看来好像将拳头藏起来的姿势,只是测量距离的基本要领吗。正确的判断哦。现今的你能采用的最好战术,不,不如说除此之外别无选择。可是——」



很困扰似的耸耸肩,



「你用一只手的姿势可以吗?因为那个啊,我可是不对你出手不行嘛。所以我,就站在不动吧。我的话时间可是要多少都有,分秒必争的只有你才对,我觉得……不对吗?」



无误。



就在前方的真由性命未卜。再加上希尔德的游戏中对身为奖品的真由虎视眈眈的参加者。峻护必须早一刻也好排除妨碍,向前进。



但是。



「……OK,你的判断正确。我就承蒙邀请了」



保坂说着再次逼近。



「我大概必须将你,打得再也站不起来,体无完肤,彻底地击溃——必须得让你废到心脏再也不能使用一般,即使一步走不下去。」



双方都没有动作。



瞬间将决定一切。峻护比之前更加,保坂也是,在承受了赌上一切的一击之后都也无力站立。



敌人,在靠近。



集中全部的精神。以必死的觉悟为引爆剂奋起,峻护的五感似乎感知度增幅了一般,看到了。



——距敌人进入必杀范围,还有0.3秒。



果然是因为有锁骨与左桡骨的伤势影响,保坂的动作即使只有稍许,想要保护受伤的部位,这种细微的动作也看到了。话虽如此还是几乎在误差范围内,他攻击的力度依然能将峻护击杀吧。



——距敌人进入必杀范围,还有0.2秒。



但是正式毫厘的误差还是胜负的关键。似乎双方互换了危险的场地似的,在这个到达极限的领域战斗着的现在就更加是。



——距敌人进入必杀范围,还有0.1秒。



保坂将实现固定在峻护的下巴上。但那恐怕是虚招。真正瞄准的——应该是,心口。会怎样攻击?腿技?肘技?不,是拳头。用负伤影响最大的拳头来一决胜负——赌上这次成败的保坂,觉悟到底有多少呢。



0秒。



峻护行动了。



几乎同时,保坂也发出全力一击。



无法不感叹,完美的一击。重心的移动,体重的利用,一切都宛如艺术品一般完美,但是。



一闪。



「终于完了啊」



对着从阴影中走出来的人影,美树彦特别地表示了一下惊讶。没有预先察觉到气息。是看好时机才露脸的吗,不由得就会这么想象。



「哎呀,希尔德加德殿下。特意动身前来的吗?」



「嗯,余既是这个游戏的主办者也是裁判呐」



身后跟着忠实的执事的希尔德傲然地认同。



「而且,恐怕余不止得当裁判还得连解说员的任务也一起接了。不然也不会像这样得出外场」



「解说员,啊」



「啊。再不情愿麻烦事还是堆得跟山似的。余,大概是将余一生的勤勉都用在今天了」



仰天长叹,然后将实现从眼前移开,



「然后呢?这些家伙咽气了吗」



「是啊,总算呢」



地上躺着两个人。



已经连根手指都动不了了的感觉,凉子仰面倒在那里。平时总是泰然自若毫不动摇的义宣也成大字状倒地不起。(同时推倒对方?美树彦坐收渔翁之利?)更不用说,双方遍布全身的伤痕。



「……是人咽气了是怎么回事啊」



对着投来憎恶视线的凉子,希尔德发出嗤笑,



「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吗?」



「我可还没咽气,还没完呢」



试图用颤抖的手臂支撑起自己,可惜又摔回地面,似乎终于到极限了,



「啊啊可恶,真是不中用的身体。再差一点就可以干掉那只老狐狸的说」



「……以上,我拍档就这种人呢」



「啊。汝也是有着相当麻烦的拍档呢美树彦」



哈哈哈地笑着,看向面无表情的凉子。



「你真的认为他不爱吗?」



「……什么东西?」



没有回答,



「义宣啊,你真的对妻子,对女儿没有一点爱情吗?」



「啊啊」



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天花板的义宣,第一次开口。



「不爱」



「秋穗生命,从开始就知道所剩不多」



果然没有回答,希尔德唐突的说道。



「本来身体就很虚弱,虽然不是医生宣告的事实。但是自己的身体,别人不会比自己更清楚了吧。仿佛开在路边的小花一样不被人注意的女人,却突然表现出如此的决断力,是这么回事吗」



凉子,义宣,还有美树彦都没有插口。



希尔德仿佛在朗读一则故事似的,声音清脆悦耳。



「秋穗将这件事,应该是有告诉身为丈夫的义宣。即使会成为对自己不利的事,她也不是那种藏得住事的女人呢。知道了这点义宣还是娶了她,而她也以不长久的生命换来了新生命的诞生。……如果到这里与事实有出入的话,不用客气。尽管讲出来」



「……」



无言。



希尔德继续说着,



「换个话题。你的女儿丽华,不管是外貌还是内在都更多地继承了父亲的样子。外表长了眼睛都能明白,内在就连余也不禁会佩服的聪明。虽然在奇妙的地方会很懦弱,不过这点也和父亲一模一样」



「……我懦弱?」



「是啊,没错义宣。没有比你更软弱的男人了。原来如此,只看外表你的确是个刚毅的男人呢。大概什么事情都能比别人做的更好,这种感觉的话多少能圆滑地和别人交往吧。但是,不知何时,是什么样的契机让你变成了这样呢?不要说不知道哦」



「……」



「如果是真正是刚毅的男人,那为何今日会在余的掌中起舞呢。又为何,要走出自己的领域回应凉子的挑衅?」



义宣果然无言。



美树彦背靠着墙壁,微笑着闭上眼。(为啥中文讲出来感觉就像与世长辞了……)



凉子勉强睁开眼,寻找着旁边的敌人。



「还有哦。和你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女儿,真是如面相上的聪明呢。先不说这聪明能不能看穿你的欺瞒,丽华曾怀疑过你对她的爱吗,一次也好」



「……如果没有看穿我的伪装,不曾怀疑不是很正常吗。而且再怎么聪明,一般能发挥出来的也是有限——」



「义宣啊。你不爱妻子,不爱女儿。只是因为你憎恨自己罢了」



金发公主的声音并非斥责也非怒吼,但确如雷鸣一般震慑全场。



「憎恨,责备着什么也做不到,除了后悔之外什么也做不到的自己。不失去妻子可以吧,一定还有别的方法吧——然后长此以往,在与你越来越像的女儿身上看到了自己,所以只能讨厌她。对自己憎恨的强度正是爱的反面。除此之外还会是什么?」



「哈!还真是好笑」



倒在地上的凉子叫道。



「他才不是那么高级的人物呢,那个王八蛋!爱这种高等的感情,冷血动物又怎么会明——」



「你有资格说别人么蠢材」



一刀两断。



「凉子啊。你和义宣虽然不是亲兄妹却也是一模一样呢。大部分事情都能凭小聪明解决,但是真正重要的事上却和白痴似的……你,对于失去姐姐的悲伤和后悔,只能推给义宣不是吗?」



「什——」



「将自己伤至如此的男人怎么会懂得爱。(——为何我总觉得凉子暗恋义宣……)你也差不多该承认了。正因为是这种男人,你姐姐才会将所剩不多的人生托付给他。」



「不是!这家伙,这个男人才不——」



「是吗」



不是希尔德。



这个声音,是从呈大字躺在地上的义宣口中泄漏出来的。



「是这样的吗」



宛如一直探寻的东西其实就在手边而自己却刚刚才注意到,宛如长期疏远的友人突然出现在道路彼端,如此的声音。



「我爱她们吗。秋穗。丽华。原来是这样的吗……」



「白,白痴吗你!?为什么现在才注意到!」



接近悲鸣的声音。



早就应该已经精疲力竭的身体是从哪里聚集出的力量,让凉子可以一跃而起,抓住姐夫的胸口。



「你,有对姐姐说过一次的我爱你吗!?没有吧!?但是姐姐却总是念着你,那时的姐姐一副幸福的样子,而你却,你却——」



语不成调。



眼中浮现出大滴的泪水,在合上眼的同时,滴落。



「其实是知道的啊,我是知道的啊!不是任何人的错,不是任何人的不对,明明就是知道的,可是,可是……」



然后,已经不需要言明了。



凉子,深信是义宣害死了秋穗。



义宣,深信是自己害死了秋穗。



其实不是这样的,明明两个人都明白。



凉子泣不成声,美树彦抱着拍档的肩膀,义宣依旧仰视着天花板。



而此时,金发公主已经不见了踪影。



「结果还是让步了吗」



对着突然响起的声音,保坂勉强转过头。



在确认来人身份之后,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哎呀是忍啊。你也来啦」



既是同僚也是青梅竹马的少女,仿佛一如既往的表情走过来,在保坂旁边坐下。



「看到了?」



「啊啊」肯定的回答,「看到了。从那里逆转了呢」



「说实话我也被吓到了。那种状态下最后的最后一击……虽然打起了十二分的注意力,结果还是不够啊。不愧是二之宫君,让人只剩这句台词可以说呢」



检查着动弹不得的伙伴,忍尽可能地做着一些急救措施。



任由忍处理着,保坂露出苦笑。



「结果,比起二之宫君说不定真正的半吊子是我才对。虽然也想要珍惜小姐的感情,但是自己的感情却也不愿舍弃。一直一直就这样度过,忍不住来到这里想要一决胜负,不过还是感觉到会输。半吊子的觉悟是无法获胜,而对手也不是可以轻松战胜的人呢」



「赢不了二之宫君的话就得放弃婚约,你似乎做出这样的约定呢。并非老爷开出的条件,而是你自己说的哦,光流」



「哎呀。你知道?」



苦笑更深了。



「我感谢老爷。本来是不可能达成的婚约,老爷却将其置于我的面前。你是怎么想的呢?」



「大笨蛋」



唾弃道。是真的生气了的声音。



「如果真的是想取胜,明明就有数不清的手段可以打倒二之宫峻护。而你名副其实是丽华小姐的随从,永远也都是吧。那简直就是……」



「我没那样打算哦。只是一个轻敌的半吊子而已。做了该做的我也就该退场了。真的没有打算让步的我」



「光流」



「这样就好。能让小姐幸福的就只有二之宫君了」



保坂加重语气强调。恐怕这个少年是真心这么觉得的,而且,着也是事实吧。



正因如此,忍才受不了。



「话说忍,小姐在哪里?我还以为你一定会跟在小姐身边呢」



「是跟着来着,不过得到允许就离开了」



「……这可真是的。再怎么说也是眼下这种情况,你让小姐一个人都不会不放心吗?你确定不会被十氏族里那些疯狂的家伙给捉去吗?真不像忍。」



「不是别人真是丽华小姐允许的,没问题。她也希望自己一人能做些什么,实际上以丽华小姐的本事也不会出什么事」



「嗯,话虽如此——」



不理会面露难色的伙伴。



「比起那个来光流,知道你输给二之宫峻护的人,这个世上应该没几个人知道」



「那到也是,所以?」



「不说也该知道吧。如果不告诉老爷的话,就不用放弃婚约了吧。这样你就还可以丽华结婚了哦」



你说什么玩意呢,保坂的脸上如此写着,事实上也说出口了。



「你说什么玩意呢,忍。根本就做不到吧。就算二之宫君不说出去,那位金发公主大人也肯定牢牢地掌握着呢」



「这点我来想办法」



「想办法,要想什么办法?」



「总之会有的」



哈啊,忍不住叹气。



「怎么了忍。你变了呢。尽说些乱七八糟的事。」



「乱七八糟我承认,但却想让它实现呢。因为我爱你,想让你得到幸福」(爱的大告白…决定了……)



淡淡地,就扔出了这么句话来。



正因如此,正是因为如此,才使保坂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说出口还是第一次呢」



「是呢。我也是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呵呵地笑着。确实松了口气,也没有了平时的尖锐,意外爽朗的笑声。就连保坂也不曾听过。



「不过只是这种事,就花了我多少年时间。也一直都看着丽华的软弱但是……有自知之明,她是这种人呢」



「我喜欢的可是小姐哦?」



「我知道」



「我一生都会跟着小姐的哦?」



「这我也知道」



「我放弃了。虽然认识你比认识小姐的时间还长,但我今天才知道你是个笨蛋」



「放弃吧光流」



少女窃笑。



被坏女人看上了你就节哀顺变吧,似乎在如是说着。



「不管你说什么我的心情也不会改变。也不想改变。正如你想着的是丽华的幸福,我也祈愿着你的幸福。啊,你可别有什么奇怪的责任感。」



「还真是……」



大大地叹口气,保坂笑了。



这的确是他拿出觉悟,完全放弃的表情。



「接下来……」



「能站起来吗?要不要把肩膀借你?」



「没事。我还没虚弱到这种地步啦」



「要去哪里?」



「北条家,肯定不是了」



「不能去吗」



「真聪明。反正,你都要带我去个哪儿不是吗」



「当然」



直接去医院,对入院流程不陌生的少年,即使至此心中还是充满了豪气——不,是摆出那样的架势。



少女距离少年约半步之遥,但却做好了随时支撑起少年的准备。



两人并行,消失在道路的黑暗之中。



『记住二之宫君』



在向着前方奔跑的二之宫背后,曾是敌人的少年说着。



『即使我倒下了,你也还没有战胜你自己。只有这点不要忘记——没有觉悟的男人,就没有前进的资格』



没有觉悟?



确实如此也说不定。不,正是这样吧。



连理由都搞不清楚就只是一味的前进,这就是眼前的二之宫峻护。不说目标连也明确的影像都没有一个,那就更不可能说胜算了。



随着情况,被形势所压迫而行动。再坐着空等一定会失去什么,所以行动了。



必死的决心。充满了胸中。



觉悟也没那么了不起。但是行动的话,现在就行动的话。



心里有什么在叫嚣着。怎么了,这股不安的预感到底是?



不行,这种思考管他去。反正想了也不会明白。



在前方有是什么在等待呢?游戏的终点有什么吗?



那种东西不知道也没什么。



只有到达者才可以看到,摸到。没有得到资格的人说什么都是白费,与只敢在门内吠的狗一样。



到手之后再说。到手之后再来考虑。



否则定会让机会逃走。会来不及。



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



渐渐场地变得开阔。



直觉。



走过的距离,体内时钟所报出的时间。



恐怕这里面就是最深处了。



战斗的终止,游戏的终结。



新的未来,或者是失意,都要来承受的地方。



然后。



「果然来了吗」



邂逅的,地方。



前方站着一个人。



「好久不见了啊——葱男」



二之宫峻护与北条丽华。



相隔十年的『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