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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砚秋想莫名其妙。

她说“有机会的话,再帮我问问吧。”

“我”顾飞泉差点儿脱口而出“凭什么要再帮你问,这么久了你还什么都没跟我说”,话涌到嘴边,却鬼使神差地咽了回去,“我尽力。”

顾砚秋朝他点了一下头“有劳了。”

顾飞泉低声说了句“不用客气。”

顾砚秋闻言又看他一眼。

顾飞泉在她对面不但坐得浑身不自在,而且被她时不时看过来的眼神弄得心慌意乱,感觉自己要露馅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能露出什么馅儿来。

顾飞泉忍无可忍地站起来“我回房间了。”

顾砚秋“哦,你回吧。”

顾飞泉瞪了她一眼,上楼了。

顾砚秋“”

怎么林阅微喜欢瞪她,现在这个便宜哥哥也喜欢瞪她。

说到林阅微,顾砚秋从兜里摸出手机解锁,望着主屏幕上林阅微发过来的自拍做的壁纸发了会儿呆,也不知道林阅微现在在做什么,肯定又是在努力拍戏。

顾砚秋再刷了一遍林阅微的微博,签到似的从上到下,每一条微博留一条言,留到第二十条的时候,门外传来汽车的声响。

顾砚秋收起手机,敛起脸上的笑意。

顾槐和贺松君牵着手进门来,如果忽略自己是沈怀瑜和顾槐生的女儿、顾槐在妻子离世后迅速续弦这两个事实,顾砚秋想,她大约会为这两个看起来确实十分恩爱的夫妻祝福。

贺松君是一个典型的小女人,哪怕她心里对顾槐有再多的恨,在这样的情境下也不由得露出几分真心幸福的笑意,连带着对顾砚秋的笑容里也沾染上了罕见的真诚“砚秋你过来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

顾砚秋“我告诉大哥了。”

也是听到汽车声音刚从楼上下来站在楼梯口的大哥顾飞泉“”

贺松君看向顾飞泉,责备道“你这孩子,妹妹过来怎么也不通知一下呢。”

顾飞泉“我忘记了。”从容地把这口锅接了过来。

顾砚秋挑了挑眉。

顾飞泉回头往后面的楼梯上看,飞快地抿去唇角的笑意。

恢复了淡定脸孔的顾飞泉过来接过顾槐手里的包装袋,啧啧说道“妈你也真是的,又买这么多。”

“是你爸让我买的。”

顾槐在边上纵容的笑,就像个普通的疼爱妻子的丈夫。

顾飞泉不知怎么朝顾砚秋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对上对方垂下的长长眼睫。顾飞泉心里突然特别不是滋味,将包装袋放在沙发上便不再说话了。

顾槐察觉到儿子的异样后也跟着看了过去,眼底闪过几分犹豫和痛苦。

顾槐顿了顿,说“砚秋,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贺松君母子望着顾槐和顾砚秋上了楼。

贺松君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跟顾飞泉说“你能不能争点儿气,什么时候见过你爸单独找你说话”

顾飞泉心情不大好,懒得和她虚与委蛇,直说道“得了便宜就别卖乖了。”

“我什么时候得了便宜卖乖了”

“你自己知道。”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顾飞泉两手插兜,朝上努了努嘴,说“你明知道我爸是因为冷落了顾砚秋心里内疚才把她叫走的,再怎么说她也是顾槐的亲生女儿,别太过分了。”

“我怎么过分了,顾槐永远不理她才好呢。”

“妈。”顾飞泉深深皱起眉头。

贺松君立刻炸了“你到底怎么回事最近老帮着她,还有她那个死去的老娘说话,你到底是谁儿子还是那个女人对你使了什么迷魂计,让你”

“妈,”顾飞泉截口打断她,怒道,“慎言”

“我就不慎言,我就要说,你还记不记得是谁害得咱们娘俩到现在这个地步的,除了她那个该死的,现在也确实死了的妈,就是顾砚秋这个小杂唔”

顾飞泉大掌牢牢按住了贺松君的嘴,两只眼睛狠厉地盯着她。

贺松君“唔唔”放开

她在顾飞泉虎口咬了一口,顾飞泉吃痛,但是没松手,皱眉警告她“别再乱说话。”

到底是亲儿子,贺松君不舍得再继续往下咬,点点头,顾飞泉松开她,贺松君立马撒泼道“造反啦造反啦,儿子打他老妈了。”

顾飞泉“”

贺松君“你去哪儿你给我站住”

顾飞泉头也不回地朝楼上走去,把贺松君的责骂和抱怨尽数抛在脑后。

顾槐将顾砚秋领到了书房,给了她一本书,说这是他最近看的,让顾砚秋也跟着看看。明摆着是顾槐方才在楼下不知道如何收场,临时将顾砚秋带上来,才造就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顾砚秋望着顾槐鬓边的白发,突然开了口“我妈爱你吗”

顾槐低着头,手指抚摸着书桌的边缘,半晌,才苦笑着开口道“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对我来说不重要,但对你来说不重要吗,爸爸”

“不重要。”顾槐摇了摇头,望向她,“对我来说也不重要,她的后半生一直陪在我身边,哪怕最后到生命的尽头也是我陪着她。”

“爸爸。”

“嗯。”

“真的不重要吗”顾砚秋直视着他的目光,又问了一遍。

顾槐倏地红了眼眶,抬起眼睛,望向书房的天花板。他喉咙滚动,张了张嘴,最终只做出一个摆手让她出去的动作。

“对不起爸爸。”

顾砚秋退到书房门口,将门带上。

房门合上的那一瞬间,顾砚秋看到顾槐用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她转过身,门口站着顾飞泉。

顾飞泉面沉似水,再次发出邀请,说“谈谈”

顾砚秋犹豫良久,点了头。

两人去了顶楼的天台。

秋风飞扬,衣衫猎猎,顾砚秋远目望向浩渺长空,问了一句话“我可以相信你吗”

站在她几步之外的顾飞泉跟着看向她视线的最远处,也回答了她一句话“我和我妈不一样,如果你不相信我,现在反悔不说也来得及。”

“我知道你和你妈不一样。”

“什么时候”

“大概是上次你答应我的时候。”

“我以为我藏得很好。”

“那刚刚你为什么要接我的话”

“哪一句”

“我说告诉你我要回家那句。”

“大概是因为我善良吧。”顾飞泉低头笑了。

顾砚秋也笑了“那我也很善良。”

“既然是世界上难得善良的两个人遇到了,那么重新认识一下吧。”顾飞泉转过来,面对着顾砚秋,伸出一只手,“我叫贺飞泉,很高兴认识你。”

“顾砚秋,我也是。”

“顺便说一句,我从来没想过要抢属于你的家产。”

“我也没想过你能够抢走我手上的东西。”

“太狂妄了吧”

“试试就知道了。”

两个人的手握在了一起,抬头相视一笑,两分相似的五官映在彼此眼中,牵动着相连的血脉。

松开手,顾砚秋说“我要说了。”

顾飞泉“等等。”

顾砚秋“怎么了”

顾飞泉三指并拢,指天发誓道“今天你跟我说的话,要是我让其他人知道了,就让我一辈子穷困潦倒,不得善终。”

顾砚秋“”

顾飞泉笑出满口洁白牙齿“双重保险。”

过了会儿,她脸转向别处,轻笑着自言自语道“幼稚不幼稚。”

幼稚的大男孩顾飞泉没听见这句话,催促道“快说快说。”

顾砚秋把她查到的关于她妈妈的事情说了,隐藏了一部分,但吐露出来的这一部分就够顾飞泉消化一段时间了,顾飞泉抬手将自己的下巴合上,说“你妈妈既然是弯的,为什么要和顾槐结婚”

“我不知道,可能是感情出了什么意外吧。我之前去找过焦叔我们家以前的司机,他说我爸第一次遇见我妈是在一个大雪天,她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被他开的车刮倒了。”

“分手了还是女朋友去世了”

“我不知道她女朋友是谁。”顾砚秋摇摇头。

她问过三姥爷,以及刘先生找到的另外几个村里的老人,他们都不知道沈怀瑜当年带回家的那个女同学叫什么名字,别说名字了,就连姓都不知道。

“我三姥爷说,当时村子里都管人家叫大学生,大学生那么稀奇,哪儿需要名字,一个代号就够了。大学生来村子害羞也害怕,经常都是和我妈出双入对,村里人问什么都是我妈回答,压根就没人需要知道她的名字。”

“你妈妈在哪儿毕业的”顾飞泉想了想,问道。

顾砚秋道“c大。”找到阳清村后,知道她妈妈到底去哪里读了大学很容易。

顾飞泉说“要不就从c大入手先查最近的同班同学或者同宿舍同学,按照可能性来说,同班或者同宿舍是最容易产生同性感情的,再就是同年级,最后扩展到全校。”

“工程量会不会太大了”

“你是不是傻啊”顾飞泉屈指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你妈妈长得那么好看,同班同年级的会没有印象说不定还是个校花呢,问问校花当年和谁走得近,不就能查出来她女朋友到底是谁了”

这些天由于接二连三的事实冲击得当局者迷的顾砚秋醍醐灌顶,当即要给刘先生打电话,她突然后知后觉地看了顾飞泉一眼,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你刚刚是不是”

顾飞泉迅速将手背到身后,疯狂摇头“没有,我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