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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节(1 / 2)





  ……——

  韦伯中才走,郎锟铻又下山来,以下官的身份来拜见祝缨,与她商议接下来的事务。郎锟铻也与苏鸣鸾一样,没有马上确定属官的名单。他这一次来除了给祝缨送礼物,就是想商量一下榷场的事儿。

  祝缨道:“这么着急?你想着榷场能做什么了么?”

  郎锟铻道:“只要能换到我要的东西,大人要开什么价钱都是好商量的。”

  祝缨问道:“你能有多少钱来与我交换呢?要我说,榷场也要开,你的寨子,是不是也得整顿整顿了?”

  郎锟铻紧张了起来:“大人是什么意思?”

  祝缨道:“三件事,第一,榷场的规则比照着阿苏县的来,这是我答允你的,不会说话不算数。”

  郎锟铻道:“好。”

  祝缨道:“第二,你已是朝廷命官了,虽是土官,赋税等与山下不同,该交的还是要交,我不管你多要,你也不能拖延。你或者你的家人要学官话、写字,这样才能学好写奏本。你自己写不来,也要能看懂。不然,我们当着你的面儿商议对付你的点子你都不知道。”

  郎锟铻道:“好!该给大人的我不会少。写,我叫人来学。”

  他想了一下,什么税赋他不大精通,就当交保护费了,免得山下帮苏鸣鸾对付他。寨子里他是走不开的,等会儿让狼兄教他,恶补一下山下的话。再专门找个人到山下学说话、写字。仇文能写一点,人家说以后不想继续干了,郎锟铻当务之急就是依葫芦画瓢,学着苏鸣鸾的样子,自己也得弄个能写的人。

  祝缨道:“找个会说话的过来,不然学起来太慢。”

  “第三,你山上的物产如果不够多,都换光了,你怎么过活呢?还要再收一份税赋,岂不是白刮你们的地皮?”祝缨又将先前与阿苏家讲过的道理又说了一回,建议郎锟铻,“有合适的庄稼种一种、有合适的手艺也别丢下。要想种宿麦呢?我看看怎么安排安排。还有农具。这样,你安排些聪明健壮的人下来,学一学吧。”

  郎锟铻张大了口:“大人!您不是开玩笑吧?”这个是他列在最后的要求,这种要求是比较难被允许的。属于“谈妥了其他的事再提,行就是赚了,不行也是山下人一向的做法”。

  “开玩笑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祝缨说。

  郎锟铻道:“真的教?”

  “当然。我今年先安排给你一些麦种,派人上山教你种,他们都是原来利基家的人,但在思城县扎了根,已入了户籍,人是得还回来的。你也再派几个人下来学,这样快些。宿麦我教你种了,再给你将农具也整治一下。这样收获多了,缴的那些税赋也就不显沉重了。”

  郎锟铻是万没想到还有这个的,这就跟阿苏家那只鸟一样了吗?他一直以来所担心的,就是山下人狡猾而无信,扶植着苏鸣鸾来欺负他。如今祝缨是真的说话算数,一碗水端平了?他站了起来,郑重地跪了下去:“大人与他们那些人全不一样!我信大人!”

  祝缨将他扶了起来,道:“不必如此,快起来吧。你只要将约定的事情做好,这些就是我应该做的事了。”

  郎锟铻指天为誓:“我要违背约定,就叫人将我的头砍下来,叫乌鸦吃掉我的眼珠子。”

  ……——

  郎锟铻高高兴兴地走了,回到寨子里才想起来一件事——他阿妈让他问的事儿,他给忘了!

  郎老封君正等着他的话听,见到他回来走过来问:“怎么样了?”

  郎锟铻支支吾吾:“那个……阿妈你等我安排些个事儿……”他匆匆将几件事召人安排完,才一步一挨到了母亲身边。

  当娘的一看他这个样子就问:“你是没办成吗?”

  郎锟铻道:“我……我这就下山再说。”

  “我与你一同下山去!”郎老封君马上做了决定,“不能叫阿苏家的那个抢了先!他们山下就封一个呢!你舅舅家还在等你的消息哩,你要是自己说不成,我就告诉他们自己下山去找大人说。”

  郎锟铻拗不过母亲,道:“好,咱们明天就走。”

  娘儿俩正商议着,冷不丁郎锟铻的妻子也过来了,两个女人一向是别着苗头的,一个要去,另一个也一定要去的。郎锟铻道:“你们在家里打架就罢了,到山下打架我可不依!”

  两个女人都说:“谁打架呢?我们是办正事的。”

  郎娘子道:“一个族里只有一家有官儿做,你做了,我也为我阿爸争不到了,还不许我去看看热闹?”

  郎锟铻只好又带着两个女人从山上再次到南府的府城去。一路上两个女人果然遵守约定没有打架,只是拌嘴。

  到得府城城门前,两人连拌嘴的事都不干了,一齐望向另一伙人——苏鸣鸾,她也来了。她旁边的马上,也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那人穿着山下的衣服、与她们新得的一样的官娘子的衣服。

  狭路相逢!

  两边人都别着劲儿,没有马上拔刀是他们最后的克制和对地主的礼貌,互相哼了一声,又在府城的街道上表演了一回赛马。郎锟铻与苏鸣鸾两骑当先,抢着往府衙跑过去,路上行人听到马蹄声都避让开来,胆小的面如土色、胆大的在马屁股后面啐他们。

  郎老封君与苏老封君目光一对,她们反而搭了几句话。她两个都是出自花帕族的,不过不是同一个寨子里。郎老封君问道:“你怎么来啦?”苏老封君道:“来看我阿弟。”

  祝缨是阿苏洞主的结拜兄弟,从赵娘子起就叫她“阿弟”。话不投机,两人交谈不两句,也紧跟着儿女的马努力往府衙赶去。

  府衙里,章炯正在恭喜祝缨:“大人高升指日可待。”

  祝缨道:“恐怕没那么快呀。”

  他俩说着南府的事情,祝缨要将一部分事务交给章炯来办,章炯只要正经做事,能力在南府这片地方是比别的官员强一些的。章炯也乐意多承担一些事务,祝缨大方,他也不能小气了。

  章炯道:“大人不费一兵一卒,就羁縻两县,这功劳近几年没听说还有第二个的。以大人的年纪,前途无量。这并不是恭维,早早有个计较,才不至于升了之后觉得突然。”

  祝缨道:“我才到南府多久呢。正因不费一兵一卒,所以接下来更要用心经营,一朝不慎炸在手里……”

  衙役就跑过来说:“大人!苏县令和郎县令在门前争道!”

  祝缨与章炯对望一眼,说:“瞧,来了吧?”

  章炯道:“大人必有办法的。”说完他就先避开了。这些“獠人”——现在有族名了——这两族,各有各的语言,章炯现在只能听说些南平的方言,别族的话还是听不懂的。

  他抱着祝缨刚才交待的修路的事务,跑了。

  祝缨命顾同出去,将双方请到了正堂,她自己坐在上面,两族自动分在左右两边。二人才坐下,他们的母亲又到了。祝缨亲自出去迎接,见了苏老封君叫:“阿嫂。”

  郎老封君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