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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啮吮弑杀(2 / 2)




“莉拉小姐,趴下来!”



焰在莉拉的背后,与鲁特鲁德相对峙。虽然是想作为莉拉的护盾,但要是考虑到实力的差距也只是枚如纸片般单薄的护盾罢了。



“这声音……。”



但是莉拉却对村里突然出现的魔物,和那如同鲁特鲁德般的声色感到困惑。



“呀啊,是我哟,小莉拉。”



明明被夹在中间的焰投来充满敌意的视线,鲁特鲁德丝毫不以为然地与莉拉进行着对话。



“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而且,那把枪也……”



“真过分啊,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我是鲁特鲁德啊。不是不久前才一起吃过炖菜吗?”



“骗人……,这是骗人的吧?”



“真的哟。包括等下发生的所有事也都是真的。”



刚一说完,周围的房屋就被巨大的黑牙穿透了。



周围升起了悲鸣,几近疯狂的人们从溃烂的房屋里爬了出来。其中也有在瓦砾中寻找家人助其脱险的人。



而想要逃命的村民,这次就成为了细长而又尖锐的黑牙的目标。黑牙故意避开了致命伤,不断折磨着这些人。



“来吧,各位!试着向我、向‘死亡’发起抗争吧!屈辱地挥动你们的双脚逃命吧!”



他高声喊道。



“这样就能把希格拉特给叫出来了吧?”



作出这般地狱绘图的鲁特鲁德,开裂的嘴角不住上扬。



“你这异端……!”



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和肆意妄为的鲁特鲁德,不禁怒火中烧。



“请你住手!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



莉拉推开焰,紧紧抱着鲁特鲁德不放。



“快离开他,莉拉小姐!”



就在想要冲上去将莉拉带回来的瞬间,黑牙就顶住了焰的喉咙。要是再向前半步,喉咙便会被刺穿。



“为什么,不管怎样什么都,你们不就只是为了满足强者的自我意识而被赋予生命的吗?然后你们享受着所谓弱者的立场,接受似乎理想当然的庇护才对吧?这样的话,就算因为满足强者的自我意识而被践踏,你们也理应接受吧?要是不愿如此,为什么不想着变强呢?”



鲁特鲁德抓住莉拉的脖子,很轻松地就将整具身体举了起来。



“一边将自己的人生托付于他人,到了嫌恶的时候却又生出不满也太自私了吧?”



“住,住手……”



莉拉挣扎着想要摆脱那抓紧的手逃出来。



“小莉拉,给我看看你往常的笑容吧。我可是最喜欢那份笑容的了。”



一边因恐惧而流出眼泪的莉拉却将脸绷得紧紧的。



“啊啊,真是可爱得令人沉醉、……却又悲惨得令人不甘啊。”



鲁特鲁德将莉拉粗暴地扔了出去。



泪水四散而去,莉拉宛若在空中划了道弧般飞了出去。



在她的前方生长着无数的黑牙。



“莉拉小姐!”



焰呼喊着那被贯穿而无法动弹的莉拉的名字。



“你这混蛋!”



原型机再次举起了战锤,向着鲁特鲁德挥去。



“都说了是没用的啊。”



鲁特鲁德正如预想般召唤出了作为护盾的黑牙。



又一次发出的这以为会被轻而易举挡下的攻击,却得到了谁也没想过的结果。



在这悲鸣声四起的村子里,响起了破坏声。



原型机所挥舞的战锤,将那护盾打得粉碎。



“什——!”



鲁特鲁德的脸第一次震惊得扭曲了起来。



刃没有放过这思考中断的瞬间,迅速拉近距离,摆出挥刀下劈的架势,一气呵成地砍了下去。



火花四散,刺耳的金属声响彻四方。



“刚才有点点危险呢。”



离鲁特鲁德仅差毫厘却还是被枪剑挡了下来。



两人再次拉开距离。



“你发出的那种声音……。不是普通的身体强化魔术吧?”



正如鲁特鲁德所说般,原型机的身体里发出了尖锐的驱动声。



这种声音,似乎是要在比平时更加用力时才会响起的。虽然力量变强了,但相应地也会消耗更多能量,也就是说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使用这份力量。



“不巧我似乎也是无能力者呢。这可是你们这些下等生物无法触碰到的科技的结晶哟。”



“你们果然很有趣呢。”



虽然似乎并没有能理解原型机的根本,但鲁特鲁德十分享受着与这异样存在的邂逅。



“原型机,我配合汝。”



“交给我吧。”



这之后便开始了由原型机破盾然后刃进行斩击的循环。但双方都没有将锋刃刺入对方过。(隔这玩某四字游戏?)



两人终于理解了。虽然在旁边看来这是场势均力敌的战斗,但只不过是鲁特鲁德留有余手罢了。对方十分享受着玩弄弱者的乐趣。



焰和疯子趁着这时跑到莉拉身边。



“她没事吧,疯子!”



“还有气息。应该是精神上的问题导致她动不了的。”



被黑牙刺成串的莉拉被抬了起来,平放在地面上。



如疯子所说,比起肉体上受到的伤害,精神上的问题似乎更加严重。声泪不绝的她宛如呓语般呼唤着鲁特鲁德的名字。



疯子将手叠在这千疮百孔的身体上,开始了咏唱。



“《月女神的慈悲啊,治愈负伤的子民吧》——”



咏唱的同时疯子的手上光芒诞生,那份光芒逐渐笼罩了莉拉的全身。



虽然她依旧浑身是血很难看出伤口是否恢复了,但已经停止出血了,治疗应该算是成功了吧。



虽是这么说,但她的眼神依旧空洞无物。虽然想要照顾好莉拉,但现在形式严峻,没有单单照顾莉拉的富余了。



“我去周围治疗那些受伤的人,你就负责跑回加尔多尔西亚把轻浮男叫来。”



“怎么只有我回去——!”



自己很清楚疯子想说什么。自己对战斗没有什么作用,大概也只能引起喜欢弱者的鲁特鲁德的一点兴趣。



即便如此自己也很讨厌像这样如同抛弃疯子几人一般只身离开这里。



自己清楚得很。作为鲁特鲁德唯一放过的自己应该做的事。



“而且,你有着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吧。”



“我,一定要活下去的理由……?”



疯子用平常所没有的认真紧盯着焰应道。



只有自己有的,在这种情况下一定要活下去的理由——。



“是你还没有完成你的惩罚游戏呢。”



“还是那个话题吗!”



似乎是自己要是没有完成惩罚游戏就不能死。



焰当然知道这是个玩笑。



“会骑马吗?”



“没有骑过。”



“这样吗,那就加把劲骑上去!”



“哪有这么离谱的事!”



焰被推了一把,跑了出去。



防正伺机而动。



自己既不像刃那般敏捷,也没有原型机那么强的力量。要说自己能干的,也就只有撒毒了。



虽然不管怎么攻击,护盾都能挡下来,但要是毒气的话护盾可就不管用了。必须要尽可能地接近让他吸到更多的毒气才行。鲁特鲁德依旧轻松地应付着刃和原型机。



趁他注意力分散的机会防潜身入黑暗中,展开双翼。这样就能随时将毒气撒出去了。



防也很清楚仅凭此无法成为决定性的一击。想起了刚狼那时的情况。必须给这些毒素只能起到微弱效果的对手准备一手。



防毫不犹豫地将握紧的短剑刺入自己的胸部。



将其拔出来后,刀身便染上了混杂着血的浑浊的黑色液体。防刚才是将刀身直接划入了生成毒素的器官。



机会只有一次。



防正从刃和原型机多次的攻势中,找准那能深入一击的关键瞬间。



当鲁特鲁德的注意力向刃飘去时,直觉告诉防那个瞬间来了。



这次,刃接近的方式发生了变化。只有一步的距离,比起之前更快地逼近了。



虽然这更加深入怀中的一击仅差毫厘,却还是被枪剑挡了下来,但毫无疑问这让鲁特鲁德十分意外。



“哎呀,刚才那真是不错的一击——”



就是现在。



防悄无声息地飞扑过去。一边挥撒毒气,一边瞄准着他的后颈挥起短剑砍了下去。



“——是吧。”



但那一击没能成功。



鲁特鲁德在一边赞许着刃的攻击的时候,一边朝着背后防的方向召唤出了数颗黑牙。



“唔。”



防虽然对疼痛不是很敏感,但异物侵入身体依旧会引起不适。



被刺成串的同时,防将毒气喷射了出去。



“真是令人惊讶,就连魔族也有你们的同伴呢。”



鲁特鲁德回过头来将防顶在枪剑上。



“毒这种东西果然还是难搞啊,你还是滚远点吧。”



说完,他便将防和刺入其中的枪剑一同扔了出去。



高速飞行的枪剑向远处飞去,深深的刺入了教会的墙壁,将防钉在上面。



“你竟然把防给!”



原型机使出浑身力气挥动战锤。



那不是为了打破护盾的挥动,而是为了能一击将鲁特鲁德砸个粉碎。将至今未曾用过的力量汇聚起来,要将其一击必杀。



但是——。



“这是没用的哟。”



作为护盾的黑牙又从地面冒了出来。那个护盾变得更加厚重、坚硬。



沉闷激烈的声音过后,挥动的战锤被反弹得飞了出去。



“打不……碎……”



“哎呀,虽然我还没有认真起来呢。”



他嘲笑着几人的绝望。



同时,他仅用手臂便接下了飞扑过去的刃悄无声息的一刀。



漆黑的刀身不仅没能斩落鲁特鲁德的手臂,甚至连一道伤痕也没能划上。



“什——!”



“小焰似乎也已经去了,那这里也差不多该收场了。”



鲁特鲁德笑着看向两人。



焰向厩舍跑去。



马被饲养在离门比较近的厩舍里,焰几人当时坐的马车的马也在那里。



一路上到处都是痛苦的伤者,焰只好不去看他们。



罪恶感和对他们的怜悯,快要将焰给四分五裂了。



不舍地跑着,终于来到厩舍的焰,看到眼前的光景崩溃地双脚一弯,跪了下去。



因为村子爆发的骚动,马都陷入了恐慌。



“求,求你们冷静下来!”



焰双脚用力,一鼓作气站起来跑到了拉马车的马面前。



焰不知该怎样让马群安静下来。而且就算让他们安静下来了也不是知道怎么骑上去。要是只凭自己的双脚等跑到加尔多尔西亚的时候,恐怕疯子几人和村民们早已丧命了吧。



就算是焰在拼命的安抚着马群,也注意到了混杂着悲鸣的战斗声逐渐消散。焰不安地向那边望去。



就这样焰看到了趴在地上的刃和原型机。



“不是吧……。”



不仅如此,刚才在到处奔走实施治疗的疯子背后,现出了鲁特鲁德的身影。焰下意识地就跑了出去。



单单看到处于水深火热的村民内心就已痛如刀绞,如今看到同伴都被打倒的焰爆发出了自己无法理解的感情,身体不能自已的动了起来。



“疯子!后面!”



即使焰拼命的叫唤也徒劳无功,多次使用治疗魔术的疯子的精神已经十分疲惫,没有做出任何抵抗就被抓住了。



就想抓住小猫一般轻而易举,仅用两只手便将疯子提了起来。



“啊啊,混蛋。你回个屁的头啊。”



已经脱力的疯子放弃了挣扎,接受着自己的死亡。



“小焰,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哦。能不能早点把希格拉特给叫来呢。“



抓住疯子的手,逐渐用尽全力。



“请放开你的手!”



明明已经做过觉悟面对敌人的,结果拿着权杖的手还是不住地颤抖。



“说实话,小焰以外的人都无关紧要。不管小焰怎么做,他们要么难逃一死,要么被我苦苦折磨罢了。”



仿佛在哄着不懂事的孩子一般。



“看,就像这样呢。”



鲁特鲁德的手猛地用力。



“嘎……。”



听到什么东西被折断的令人嫌恶的声音,疯子随之吐出血来。



“你也不想死的吧?那就给我继续垂死挣扎。给我挣扎,给我挣扎,给我挣扎,要是你们不露出这般丑陋的姿态,你们就没有理由活在这个世上啊。”



幻想着疯子垂死挣扎的模样的鲁特鲁德,狰狞上扬的嘴角边漏出了口水。



但是,被这般要求继续挣扎的疯子并没有顺从他的意愿。



疯子将混着血的唾沫吐到了自顾自地沉浸在愉悦中的鲁特鲁德的脸上。



“我的答案,收到了吗?”



疯子朝他冷笑。



“……嗯,收到了哟。”



鲁特鲁德抓住疯子的手的力度更重一层,将疯子的手臂和胸部抓得粉碎。



“疯子!“



鲁特鲁德将竭力的疯子如垃圾般扔到一旁。



就在那一瞬间,焰与即使这么虚弱却还是挂着副把人当成笨蛋的脸的疯子的目光重叠了。就算身陷这种状况,疯子也依旧贯彻着自己。然而现在的疯子就像块破烂的抹布般在地面上翻滚。



又是这样。都是因为自己什么都做不了。都是因为自己连救一个人的力量都不具备。



眼睁睁看着重要的同伴一个个的被折磨。



总是如此。自己总是遇到这些“不讲道理”的事,遇到这些总是随心所欲只顾着满足自己欲望的人。



就算死了也还是继续着这被“不讲道理”玩弄的人生吗。



“看啊,小焰,只有你可以离开这里哟。”



听到这句话,焰的脑海中似有什么东西砰地断开了。



“我去你妈的……。”



第一次夺走了自己的性命。第二次夺走自己珍贵的同伴的性命。



自己总是无法向前踏出一步,察觉到的时候却为时已晚。



要是不奋起反抗的话,什么都不会改变。



“我去你妈的……!”



我受够了。



我受够了。



这种一直被夺走什么的人生,我已经受够了!



“我去你妈的向‘不讲道理’低头!与其屈辱地逃命……不如彻底燃烧起来!”



焰将所能掌握的火焰全部灌入权杖。



在权杖的前端被点亮的瞬间,如大爆炸般的业火向鲁特鲁德袭去。



“这是什么样的威力,啊!”



可惜的是在被火焰吞没前的一瞬,鲁特鲁德察觉到了危机召唤出了数层重叠的黑牙形成的护盾。这般规模已经快和墙壁无异了。



即便如此在压倒性的热量面前,鲁特鲁德的身体也还是被烤焦了。



“就是因为有像你这样的家伙!世界才不能被拯救!”



虽说有着加护的力量对热量有着耐性,但还是有限度的。焰的手臂已经超出所能承受的限度,逐渐被烧得焦烂。



一颗,又一颗,形成护盾的黑牙逐渐四分五裂。



要是能这样一直燃烧下去的话就能把他杀了。焰愈加贯彻,鲁特鲁德就愈加卖力防御。



明明是在互相拼命,焰却自然地嘴角上扬。



虽然焦烂的手臂十分疼痛,但焰还要将火势愈演愈烈。



然而当眼前的景色都化为焦土的瞬间,火焰却都突兀地消散了。



“……唉?”



焰顿时傻眼,低头望去。



看到受到极其严重的火伤甚至连权杖都握不住的手臂正摇摇欲坠。



“怎么会!”



“刚才真的很危险呢……。”



在勉强残留下来的黑牙的后面,被烧焦的鲁特鲁德自若的现出身形。



自己的手已经变得残废的情况下,鲁特鲁德却受到了些肉眼可见的轻伤。恐怕,他只有表面的皮肤受到了烧伤。



和他所说的相反,从他发出的声音中能窥探出他仍留有余力。



“是不是多少感觉自己赢了?怎么样?强者的感觉。要说你不记得那份快感的话,岂不是在骗别人?”



一边说着,鲁特鲁德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并不只有黑牙的能力得到了强化。现在的鲁特鲁德也拥有着出色的恢复能力。



已经无计可施了。没有权杖的话,就算把整个身体都燃烧起来也只是将自己变成个火人罢了。



“但是,没想到你竟然有这般实力。至今为止都在隐藏着你那强大的力量呢。……原来如此,这样你就可以享受地在远处看着弱小的同伴垂死挣扎呢。”



“才不是!”



因为充斥着手臂的剧痛,就连焰转身也做不到。



“但是,我已经品味过你那强大的力量了,现在已经对你不感兴趣了啊。”



鲁特鲁德用坚实的手抓住了焰的脖子。



“唔!”



脖子被勒得越来越紧,意识逐渐飘散而去。



结果是变成这样的吗?已经无所谓了。



逐渐模糊的视线中,映出了鲁特鲁德那充满愉悦的笑容。



那份笑容,和死前看到的光景互相重叠。



以此为契机,宛如走马灯般焰逐渐回想起了那些可憎的记忆。



**



焰在很小的时候被如同禁忌般遭人嫌恶。



某天,发生了眼睛起火的超常现象。



刚上小学不久,就和妈妈大吵了一架。到了现在,也记不清吵架的原因了。



在双方都不满地怒斥着对方时,焰的视野的右侧突然亮得异常刺眼。不只是这刺眼的光亮,紧接着焰也注意到了那股热量,而发现眼睛正在燃烧已经是后面的事了。



“好烫!好烫啊!”



虽然妈妈看到哭喊着的焰感到十分担心,但立刻就变得像看见了怪物一般。



那个火焰好不容易才熄灭,这也让焰右眼附近都被烧伤了,同时也导致了右眼的视力下降。



虽然同学们总是嘲笑自己的脸,但逐渐开始流传的右眼冒出火焰的传闻,恐怕是妈妈泄露出去的吧。



从那之后焰就很少被嘲笑了,但取而代之周围的人都变得冷淡了。之前的朋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只是互相打个招呼的程度。现在想来,应该是他们的父母告诉他们不要和焰扯上关系吧。说着“要是走得太近会被烧死哦”之类的话。



“我才不是什么怪物!”



就算焰这么说了,却也没有人听进去。



焰的心彻底死了。即便是遇到在背后偷偷说着闲话的人也会假装开朗地礼貌对待,甚至也在积极地试图帮助他人。为了将“怪物”这个标签给剥下。



焰努力着不去把自己看作“怪物”,同时也在尽力消除他人的敌意。



但这么做似乎换来的只是愈发严重的自我厌恶。



“因为我有着这样的身体……。因为我不是个好孩子……。”



都是因为自己不好,所以不应该对别人抱有敌意,焰这么想着。



焰就这样一直活到了高二的时候,有件事发生了。



空房子起火了。



可能也有已经是深夜的原因,报案晚了,以至于周围的房子也被卷入其中。有两名吸入浓烟的轻伤者,除此之外的人都平安无事。



虽然相比起火灾的规模,伤者却只有少数让人们都放下心来,但我却感觉不到自己活着。



毕竟已经上了高中,同学也基本不会明显地避开焰。作为代替,对方也只是做着些表面功夫应付着焰。



在这种表面的人际关系中,却罕见地有人露骨地语言攻击我。



“我说过不要靠近我的吧。我还不想死呢。”



焰至今都记得被当面那么说过。



那孩子正是火灾的受害者之一。



“怎么办……,就对会被怀疑的……。”



果然,无法忍受欺凌而产生了杀意,这样的传闻瞬间便扩散开来。



虽然被说成是无法忍受欺凌之类的,但实际上,焰却对那人只是当面恶语相向却并没有猜到更深层的东西而感到舒畅。



当然,同学们也没有理由知道焰的想法。



“从身体里冒出火焰的传闻,果然是真的吧。”



“听说是因为对对方的态度不满而打算把对方给杀了。”



“‘冒火什么的都是假的’不会是骗人的吧?”



“那种家伙,看上去就不像个正常人吧。我懂得。”



火灾与火能力者。欺凌的人与被欺凌的人。经由妄想便将毫无关联的两个事实联系起来,用“可以接受“这样的理由便以为自己抵达了真相。



注意到的时候,传闻便已经被当作事实了。



至今为止表面上相处的不错的熟人,一个接一个地突然变脸。



人身攻击被正当化后,焰被公然地辱骂。



人类这种生物,不管表面功夫做得有多好,内心不过是丑恶的野兽的事实,焰再一次切实体会到了。



要是火灾的真相被调查清楚了,大家都会明白的。这么期待着,焰便决定在进行搜查之前不去学校了。焰忍受着父母比原来更加冷淡地对待,但总归比去学校要好上几分。



结果,调查发现犯人只是附近的不良中学生情侣。似乎是潜入空房子里吸吸烟啥的。也就是说那些烟头一不小心酿成了这么大的火灾。



焰开始上学了。我和对方一直都做着些表面上的交往。道歉,然后原谅,多少留有些隔阂,然后再次投身入那肤浅的校园生活,焰这么想着。但当焰进到教室时,不可置信的光景在焰的脑海中扩散开来。



大家,都笑容满面。



不断地从嘴中涌出的谢罪和同情的话语。这是预想之内的事。



预料之外的却是明明焰还没有说出原谅的话,他们却默认自己已经被原谅了。



“对你说了些很过分的话呢,抱歉。”



“我也多少有点神经质了。”



“我早就觉得那种传闻肯定有问题了。”



这些,全都是他们嘿嘿地笑着时顺便说出口的。



没有证据就将人污蔑成犯罪者、异常者、怪兽,明明谁不允许这种事情。为了避开自己的错误。笑着说些浅薄的话语弥补。



就这样连自己都欺骗了,坚信自己没有错,自己是正义的一方。



这正是“不讲道理”。



目睹了这超出想象的丑恶嘴脸的焰突然泛起恶心跑进厕所。



焰将胃里的东西向便器倾吐一空。身体却不住地颤抖着,害怕着。



要是坚信自己是正义的一方的话,就可以随意地践踏别人。但要是一旦自己变得不再是正义的一方,便只能披着肤浅的好人脸苟活。



处在这些卑劣而又残酷的生物之中的事实,刺痛着焰的精神。



从这里逃出去吧。焰这么想着,手搭在了厕所的窗沿上。



校舍向着相反的方向落去。



临死之前这无论想什么都可以,无论想什么都于是无补的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焰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真正愿望。



“真想把那些人渣全都给烧死了。”



**



没错,焰想起来了。



为什么自己想用这生火能力帮助别人。虽说是盗贼,为什么将他们烧死却没什么罪恶感。



因为自己早就想把人渣给烧死了。



自己虽然和那些贬低自己的人不同,但自己也并不是想要帮助别人。



在自己内心深处,一直都想要把所有人渣都给烧死。



在自己内心深处,一直都想要把所有“不讲道理”都给燃尽。



发现自己真正的欲望的瞬间,焰和某个巨大的存在建立起了联系,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向焰袭来。那是和第一次冒火时相同的感觉。



“就是这样……。”



意识逐渐清醒。



明明没有还没有生出火焰,周围的空气逐渐变热了。



“就是因为想把像你这样的人渣给烧死啊……。”



剧热的空气升腾起来,被前发遮挡住的焰的右眼亮了起来。



“那个眼睛……,是魔眼吗!”



用头发挡住的右眼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就像是眼睛里寄宿着火焰一般。



“就是因为想把像你这般”不讲道理“给燃尽啊……”



周围突然亮了起来。



“不,那种身影是!”



在惊愕的鲁特鲁德的视线前方,焰的背后,出现了宛如太阳般闪耀着赫赫光芒的光轮。



受到烧伤而动不了的手臂变得灼热,下意识地抓住了鲁特鲁德的手臂。



焰直直地瞪着甚至对眼前的存在感到畏惧的鲁特鲁德。



“给我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焰带着明确的杀意大喊。



从手掌上爆发出的火焰将鲁特鲁德的身体包围起来,就连周围的空间也被炙烤着。



“哈哈,结果就这种程度吗!”



鲁特鲁德的身体从烧焦的边缘逐渐恢复,就连被焰的手直接燃烧的手臂的肌肉,也只是轻度烧伤的程度。鲁特鲁德这令人惊叹的再生能力,完全压制住了焰的火力。



即便如此焰仍继续释放着火焰。



爆发出的火焰愈加猛烈,最终变成了犹如洪流般的焰浪。



“不管你打算怎么挣扎,不,等一下,什么情况,这种程度的火力——!”



鲁特鲁德脸上的从容不见了。



至今为止轻易就能恢复的烧伤,逐渐地侵蚀着他的身体。



焰放出的火焰燃烧的可不只是表面的皮肤,还切实地将身体内部也燃烧起来。



即便有着压倒性的再生能力也终于抵抗不住,火焰烧断了鲁特鲁德的手臂。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手从身体上切离开来,焰也随之被解放了。



对焰的火力感到恐惧的鲁特鲁德基本是下意识地就跳着往后退去。



“咕唔……。只是手臂这种程度,马上就能长——。”



鲁特鲁德说不出话了。



“这是怎么了啊!为什么恢复不了!”



火焰仍在被烧断的手臂的断面上燃烧着,无法对其发动治愈魔法。



“可恶!这难道是咒术的一种么?”



“只是把它给烧断了而已。”



“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说到底,那份身影究竟是什么东西!你难道也喝了‘魔王的咒血’吗”



“那种无聊的东西,我才没有兴趣。”



仿佛要将狼狈不堪的鲁特鲁德逼到绝境,焰淡漠地否定了。那双眼睛里混杂着冷酷和嗜虐,嘴巴愉悦地扭曲着。



在鲁特鲁德的手臂上燃烧的火焰逐渐开始侵蚀他的身体,手臂逐渐被燃烧成碳,最后彻底崩溃。



“我不可能会死在这种地方!我也不能死!我必须要将这肮脏的幻想出的怪物的面具给剥下来!我要将这些沉醉在幻想中的骗子都给……!”



“是这样吗,请你去死吧。”



焰的右眼发出更加闪耀的光辉,鲁特鲁德也随之被爆炎吞噬了。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承受着这异常的热量,鲁特鲁德的身体从膝盖开始崩溃了。



“可恶!为什么黑牙不出来啊!”



鲁特鲁德不顾形象地拼命挥动着剩下的手臂,想要把黑牙召唤出来。但刚才随心所欲操纵的黑牙始终没有出现。不只是治疗能力,就连操作黑牙的能力也告吹了。



在焦土的正中心,焰挥洒着力量彻底的烧尽了眼前的“不讲道理”。



借用着盗贼的手的同时,自己也对村民下手。自己必须将这般自私的蹂躏彻底蹂躏。



“住手!停下来,求你了!”



就算被火焰包围,鲁特鲁德依然努力作出了僵硬的笑容。



拼命地振动着烧得焦烂的喉咙,乞求着自己曾经无比轻蔑的性命。



“啊哈哈!怎么样!弱者的感觉!”



一边嘲笑着,焰的眼睛燃起赫灼的光。



那个瞬间,火焰爆发式地膨胀而起,化为似乎能将夜空照亮如白昼的擎天火柱。



“不要啊!我不想——。”



鲁特鲁德在一瞬间便被焰浪的洪流给燃烧殆尽,就连临死前的悲鸣也没能响起。



直冲云霄的烈火将附近都染成了朱红色,轰鸣声振动着森林。



火柱逐渐变细,最后便如断掉一般砰地消散了。



黑暗吞噬夜空。



静寂吞没森林。



虽然在时间上只是在几秒内发生的事,但却成为了一生燃烧在目击的村民心中的光景。



火柱散去之后什么都没能留下,就连灰都被风吹到不知哪儿去了。



这就是鲁特鲁德的最后。



战斗结束了。



“不讲道理”已经散去,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



这是拼死才抓到手中的胜利,虽然可能是伪善,但也同时帮助了别人。



然而,原来想着将“不讲道理”那般燃烧殆尽的焰的心中却没有什么成就感,只留存着“彻底燃烧了“的高亢感。



脚落到地面上的焰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气息。



炙烤过的空气充满了自己的肺,焰缓缓地将其都吐了出来。



焰享受着人们烧焦的味道,仍在摇曳的残存的火的光亮深深、深深地让焰的内心沉溺其中。



并不是焰想要这么做。焰只是自然地,仿若被迷住了一般投身入了火焰之中。



“啊哈!”



被火焰包围的焰笑了起来。



“咯呕咯呕!”



疯子吐出了进到气管中的血。



“啊-,还勉强剩下了些治疗的力气真是太好了!”



被鲁特鲁德碾碎胸部的疯子对自己使用治疗魔术,勉强活了下来。



虽然因为经历了过度的疲累和痛苦而晕了过去,但在战斗结束后疯子恢复了意识。



“手臂和……还有肋骨也断了啊……。好痛……。”



因为伤并没有完全治好,疯子的视野多少有点模糊。在这模糊的视野中,焰站立着。



记得在逐渐变得微弱的意识里,焰正向着鲁特鲁德而去。想起这个,疯子开始寻找鲁特鲁德的身影。



哪里都没有。



“该不会……。”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也只能认为是焰战胜了鲁特鲁德了。



作为证据的是,焰正在燃烧的田野中开心地笑着。



“啊哈!啊哈哈!“



疯子缓缓地站了起来。



用着处于剧烈痛苦中的胸部呼吸的疯子,还是跑向了焰。



偶尔也夸一下她。



“干了票大的啊,焰!”



疯子摇摇晃晃地走着,血从嘴边流了下去。



作为回应,焰如跳舞般绕着疯子转圈。



“那家伙到底有多兴奋啊……。”



小声发着牢骚的疯子微笑着注视着焰。



这是自己这些人的首次胜利。虽然距离讨伐魔王还很遥远,但确实地向前迈出了一步。焰也是因此而开心地欢闹着吧。虽然是这么想的……。



“嗯?不觉得样子有点奇怪吗?看上去也是……那是什么?”



仿佛被热量浮起的脚步。在焰脚下有火焰喷出。背上的光轮也绽放出不断变化的光芒。



“啊哈!啊哈哈!太棒了!烧焦的空气原来味道这么好!”



焰开心地笑着,附近的房屋却被爆炎包围了。



焰的眼中空无一物,已经到了忘我的境地了。



“喂喂喂喂!别看到火就陷入变压器状态啊!”



一直看着火的话,有些人就会陷入名为“变压器状态”的意识状态中。据说潜意识会出现在表层,亦或者是会变得神志不清。



焰没有想起重要的事情。



虽然一直压抑着从眼睛发出火焰,但焰本来性格上就有着攻击性,还是会执着于火。



想要燃尽“不讲道理”,也就是说要是对方是邪恶的一方,就可以没有没有负担地燃烧对方。



“那么,这篇烧焦的田野……!”



疯子原以为是在燃烧鲁特鲁德时残留下来的燎原大火,没想到是焰现在创造出来的。



“喂,来个人阻止一下那个笨蛋!”



虽然听到了喊叫声,但是村民都很害怕,只是远远地看着。



疯子迅速四处张望,找到了刃和原型机。



原型机全身都无法动弹,刃只是把头抬了起来,然后左右晃动。看起来都动不了呢。



没能看到防的身影。



“可恶!只能我上了啊!”



疯子拖着理性来看负着重伤的身体跑了起来。



折断的右手让疯子甚至无法打焰一拳。武器也不在手边。



不,有着那唯一的武器。



疯子向着每时每刻火焰都在扩散着的田野中心全力跑去。



脚被烧焦,喉咙也烂了。



即便如此疯子还是向着焰的身边赶去,用没有折断的左手抓住了焰的胸部。



“接招吧!天才!头部!扣偶偶偶偶偶偶杀!”



疯子用尽全力抬起头,让焰的额头吃下了一记头槌。